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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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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死算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拥军捂脸“呜呜”哭着跑了……

    “大姐、大姐,不好了,猫耳哥哥被抓了。”老五吃完饭去别人家看电视,她出去没一会就飞跑回来,向拥军汇报完毕又跑去告诉屠八妹。

    原来刘大妈之所以跟人换房,是因为猫耳在广州参与走私,去年严打快收尾时落网,判了六年,春节后被遣返回市里劳改队服刑。刘大妈可能觉得没脸再和屠八妹住一块,也没脸面对村里人,这才搬走。

    屠八妹昂挺胸走去隔壁找拥军。

    “我说什么来着?三岁看到大,他是个什么货色我看着长大的能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拥军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声……

    接下来,办贷款、跑证、联系饲料和猪苗,江有春忙得昏天黑地。屠八妹得守着合作社分不开身,一应事务都交由江有春去跑腿去落实。

    枊树枝头抽新绿时,“屠八妹养殖场”终于建起来了。养殖场的名字是江有春起的,屠八妹提议融入他们两家的姓——屠江养殖场。但江有春坚持用“屠八妹养殖场”,做为投桃报李之举,屠八妹在养殖场施工时让人在打通的厨房内又隔出一个小单间。

    隔出的小单间紧挨着刘大妈家原来的里屋,与春芳她们几个仅隔着一扇窗,用来给江有春居住。屠八妹还把江家老三江三喜喊来豆腐房做事,就让他住在江有春原来住的屋子里。

    可谁想江三喜到镇上不足半月就惹出事来,导致豆腐房被勒令停业整顿一月。(。)

第一百零六章 赖账() 
江三喜去年农闲时在县里矿上做过零时工,期间结识了乌金乡一跟他岁数相仿的叫金标的大男孩。金标在镇上有亲戚,亲戚的儿子也就是金标的堂兄,常和镇上一帮社会青年伙在一起。

    江三喜来豆腐房做工的第五天晚上在镇上闲逛碰上金标,得知三喜晚上就歇在豆腐房,金标次日晚就带着他堂兄和七八个社会青年跑来豆腐房。

    金标当然不是跑来找江三喜看星星看月亮,他是领着这帮社会青年来豆腐房打闭十。所谓闭十,就是两张扑克牌比点子大小。起先江三喜没敢答应,借口他只是个帮工的做不了主。金标提出庄家每通杀一把就给他抽五块水钱,他做一月工四十块钱不到,一把五块水钱的诱惑他没法抵挡。

    就这样,豆腐房每晚成了社会青年聚众赌博之地!

    最初头三天他们赌到十二点就散场,后来输钱的人不肯放手,时间就一天天往后拖延。再后来江三喜手上有点水钱自己也参与进去下注,一帮人经常赌到凌晨四点才收场。

    姜姐曾跟屠八妹反应过,她说江三喜白天干活老打磕睡,人也没刚开始来时勤快。屠八妹听后就从侧面点过江三喜,就在她点他的当天晚上,那帮社会青年就在豆腐房大打出手酿成流血事件。

    社会青年聚众赌博,时间一长不寻衅滋事才怪。起因是输钱的人怀疑庄家作弊,两下争吵起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吵不了几句就动上手,动手打不过就亮刀,一亮刀就搞出人命,最后惊动派出所,导致豆腐房停业整顿。

    屠八妹在睡梦中被报信的人叫醒,她慌慌张张赶到豆腐房一看,偌大的豆腐房内一片狼籍,满地烟头,案板下淌着一滩血水,望之触目惊心!一桶泡的黄豆滚得到处都是,滤豆浆的架子也被砸得四分五裂,横尸在地。

    姑且不论豆腐房的损失,单是停业一月要支付姜姐与老李头他们几人的工资,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屠八妹这大半年赚的钱全部投进了养殖场,还贷款欠着信用社一屁股债,她酿跄两步,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第二天,江富海当着屠八妹的面,一锄头下去将江三喜的腿给当场打折,又抽出一根赶牛车的鞭子,照着抱腿满地打滚“嗷嗷”的三喜一顿狠抽。

    何婶护犊心切,哭天抢地的扑在三喜身上,悲怆大叫:“他阿大!我求求你了,赶紧送娃去医院吧,不然娃的腿可就废了呀……”

    “你给我起开!”江富海举着鞭子朝何婶暴吼,“今天老子就让他把命赔了!”

    何婶抱着江三喜嚎啕大哭。

    江富海眼角余光瞟眼一旁的屠八妹,继而又挥起鞭子,一下一下,看似毫不手软,鞭子如雨点般落在何婶母子身上……

    屠八妹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慌,虽恨极江三喜,可也怕再打下去又搞出条人命。她开口劝止,“算了,打几下行了,还真要把人打死啊!”

    事后屠八妹才知道着了江富海的道,按理事情是江三喜搞出来的,一切损失都应该由江家承担。但屠八妹想着是自己把江三喜喊来豆腐房做事的,再者何婶帮着带顾冉一分钱没要过,再没钱也不能不讲情义。是以屠八妹心里盘算着两家分摊好了。

    谁想她整个自作多情,江富海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赔偿,当她跟何婶提出这事时,何婶一脸诧异,“不是你自己说算了,怎掉个脸子过来就要两家分摊?”

    “我什么时候说过算了?”屠八妹莫名其妙。

    何婶的表情看去比她更莫名其妙,而且还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说忘就忘?三喜他阿大当时说没说让他拿命赔?你是不是说算了?”

    屠八妹这才醒悟过来人家跟这等着她呢,她怒极,指着何婶,“还讲不讲理了,祸是你儿子闯的,损失本应全归你们出,现下咱两家平摊这为过吗?你们这是不给我留活路啊!”

    “要拿得出钱他阿大也不能狠心把娃的腿给打折,我娃躺在医院家里都要卖粮救治他了……到底谁没活路啊老天爷啊……你怎不把我这条老命给收了去啊……让我娃遭那样的罪,你不如收了我这条老命……”

    屠八妹胸口怒火如惊涛拍岸,鼓眼瞪着哭天抹泪赖坐在地的何婶,她却硬生生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屠八妹病倒了。

    自打男人死后,屠八妹什么的罪没受过?什么的苦没尝过?可因为受打击而病倒却是头一回。

    屠八妹在医院输了一天液就死活要回合作社,到了合作社她连坐都坐不稳,拥军怎么劝她也不肯回家。

    “我去叫建新也请一天假,让她来守店,你先回家行不?”拥军急得直跺脚。

    屠八妹摇头,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姜姐来了,姜姐带着钱来的。她告诉屠八妹,这钱是她和老李头夫妇凑给屠八妹的,让她先拿着应急。另外,她和老李头夫妇及傅伢子都商量好了,停业这个月他们的工资可以缓到年底放。

    屠八妹泪一下崩盘,她紧紧攥着姜姐的手,“好姐姐我谢谢你,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我真没想到危难关头你和老李头他们会这样帮我。”

    “别说傻话了。”姜姐抽出手,“先回家去好好养病,店子我替你看几天,免费看,不用你付一分工钱。拥军,快扶你妈回去歇着。”

    屠八妹摆手,“好姐姐,豆腐房你拿去吧,我就是病好了也分不开身再去打理豆腐房。当初我就不该和你争,现在我就把豆腐房还给你。”

    姜姐拉下脸,“说什么呢?咱们一块共事五年多,我姜玉英是趁人之危的人吗?重回豆腐房做事我也看明白了,一天只销得出那么多的量,当初我要把大家全留下我这点家底早就赔光光了,我得谢谢你才对。”(。)

第一百零七章 罚单() 
屠八妹在姜姐的劝说下跟拥军回去了,到家后她躺上床就搂着姜姐送来的那包钱放声大哭起来。

    隔会,邓光明来了,他穿着警服来的,同行的还有一民警。

    “屠姨……”他干巴巴地喊她一声,只觉喉咙紧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什么事?”拥军见他俩穿着警服心中不安,脸上略现紧张之色。

    “我来说吧……”

    和邓光民一块来的民警拿出处罚单,因邓三喜是豆腐房的人,聚众赌博他抽了水,抽了水性质就变了,就成了开设赌场,处以一千元的罚款。

    屠八妹在拥军的惊叫声中昏过去,邓光明掐人中掐醒她后,她捶打着床板,泪水涌出眼眶嘴里却哭不出声来……

    “婶,到底出了什么事?”江有春去市里养殖场取经才回来,经过合作社他在外打眼望,见姜姐守在里面,他进去问姜姐怎么回事?因店里有顾客,姜姐让他问屠八妹去。

    拥军狠狠剜他一眼,不带好气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他,语气里带出对他一家人的强烈不满。

    江有春愣了会,什么也没说,默默去了后院养殖场。

    “这一家子真够狼心狗肺的!”拥军恨声骂道。

    邓光明心里直骂娘,领导派他来他不得不来,他想安慰屠八妹,又觉无论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最终只能耷拉着脑袋告辞而去。

    “婶……”江有春在后院打了个转回来,他说,“我阿大阿娘也有他们的难处,家里要富裕他们也不能这样。你别怨他们,这么着,所有损失算在我头上。只是眼下我也拿不出钱,这钱就从合作社里出,往后每月赚的钱都归婶,直到填补上所有损失打止。婶看这样行不?”

    之前骂他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拥军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晚上,拥军做好晚饭让春芳去叫江有春进屋吃饭,江有春进来后,她给他添了碗亲自送他手上,又拖过凳子让他坐在桌边吃。

    江有春如今住这也就跟她们一家搭伙吃饭,他从家背来一袋大米,又提来一桶菜籽油,但他从不肯上桌吃饭,这次也不例外。

    “我大姐叫你坐下吃你就坐下啊。”春芳拖住他,把他摁在凳子上,“你要太见外我们大家都会不自在。”

    建新添好饭挟了菜瞟他一眼,“哼”了声后,她端着碗去外屋屠八妹床边坐了,边吃边说:“邓光明真不是个东西!妈,你怎么不当场甩他两耳光,把他妈年三十打我的那巴掌给他还回去。”

    要说记仇,建新并不记仇,年三十她把邓光明连人带篮推出去后,邓光明晾了她大半月。晾过后再来哄她,她的气早烟消云散,两人二月份就又重归于好。

    但下班回来听拥军说起邓光明来下处罚单后,这会她又把邓光明恨得牙痒!

    屠八妹闭目躺在床上,没搭理她。

    “起来吃碗稀饭吧。”拥军端来一碗稀饭。

    屠八妹闭目摇摇头。

    “江有春是住这吗?”门口来了个挎着箱子的姑娘,她探头往里看着,又抬头看眼门牌号。

    “你谁呀?”建新挑眉问。

    那姑娘还没答话,江有春就捧着碗大步出来了,他把人请进屋,喊声:“婶。”屠八妹睁开眼,他说:“这是市郊养殖场的技术员雷素玲,她家就住在下谷寨,今天跟我一块从市郊回来的,专程来指导咱们怎么养好猪的。”

    “婶儿,您身体不舒服啊。”雷素玲问。

    雷素玲个子娇小玲珑,面相和善,笑起来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吃饭没,快请坐。”屠八妹撑起上身,拥军忙腾出只手顿起枕头让她靠着,趁势递上那碗稀饭给她。

    雷素玲笑盈盈地说:“我在家吃过了,不用招呼我,我去养殖看看。”

    江有春几口扒光饭领着她去了养殖场。

    后院,一座青砖砌就的养殖场静静耸立在暮色中,雷素玲先查看了养殖场的通风和排污。

    “都是严格按你们给的图纸造的。”江有春说。

    “嗯,不错,还注意卫生,还有室内温度。”雷素玲从箱子里取出温度表,又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外面春芳和老五过来了。

    “啰啰啰……”老五跑进来扒着半截高的砖墙逗弄着小猪崽,“这么猪挤在一间屋子里它们心里会不会难过?”

    老五扭头问雷素玲。

    雷素玲笑,“那得问猪。”

    老五头往后一仰,笑得极为得意,“所以问你啊。”

    “夏莲!”春芳拿眼瞪她,又对雷素玲说,“你别理她,她一向口无遮拦,不分生熟,乱开玩笑惯了的。”

    雷素玲是个好性子的人,看得出她丝毫不见怪,她笑着说:“我知道她是跟我开玩笑,这说明她跟我亲近,我欢喜着呢。”

    江有春打春芳进来就没开过口,心里一个劲的直犯紧张,紧张到手心冒汗。对自己的表现他很懊恼,他骨子里既有身为乡下人的自卑,也有着要将天地万物踩在脚底的傲气。

    “不好玩,我看电视去。”老五升初中后没了家庭作业,她是个不爱学习的,每晚吃过饭就东家蹿到西家。

    “你是下谷寨的吗?”老五走后春芳问雷素玲,“那你怎么去了市里养殖场?”

    雷素玲说:“我堂叔一家住在市郊,家里办了养殖场缺人就把我叫了去。”

    春芳“哦”了声,她正要再说什么时听见爱民喊她。

    爱民一直在坚持自学,遇有不懂的就请教春芳,她拿本书站在厨房门口等着春芳。

    江有春送走雷素萍回来时春芳已坐在里屋桌前学习,隔着一层窗帘看见她影影绰绰坐在那,他心莫名觉得甜丝丝的。

    “这么快就把人送走了?”春芳掀开一角窗帘问他。

    “嗯。”他坐在床边脱鞋,床边搁着一盆热水,他面上看似平静,心却漏跳一拍。

    “你把人送到家了吗?大晚上的你可不能让人家一个姑娘家自己回去。”

    “送到了。”

    这么快?春芳自语,随后说:“早点休息吧。”

    江有春又“嗯”了声,他双脚伸进盆里,热气从脚板心一直暖到心里。(。)

第一百零八章 送钱() 
洗好脚,江有春趿上布鞋把水泼去后门菜园土坎边,再返回把盆往床底下一塞。他进出自己的小单间会刻意放轻脚步,为的是不影响到春芳学习。

    江有春在县里念高中时是寄宿,他那会睡前没洗脸脚的习惯,被睡在他下铺一爱干净的县里的男生给嫌弃了。住来这里后他就格外注意个人卫生,隔三差五就烧桶水拎去养殖场冲个澡,每晚睡前也必洗脸脚。

    塞好盆子他面朝里屋躺在床上看书,是春芳给他借来的《说唐》,还是线装本的。他身后土墙上开有一扇小窗,他扭过头就能看到养殖场。为通风,养殖场上面的青砖每块之间都隔有几十公分的间隙,里面留有两盏灯晚上是不灭的。

    每晚睡前躺在床上看书的这个时间段,江有春听着身后传来的猪崽哼叽声,抬眼又能看到隔着窗帘的春芳倩影,这样的日子令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一天的疲劳也消融在这段光阴里。

    里屋灯熄了,春芳和老五老六上床睡了,江有春也随既扯熄灯。不管一天多累只要里屋灯不灭,他就会在每一个静夜里亮灯陪伴着春芳。

    养殖场的灯火从小窗口漫入,搅拌着一室的黑暗。

    微光里的黑暗就像一床温暖的棉被,轻柔覆盖着江有春,将蜇伏在他胸口不能言说的心事尽情释放……

    日月晨昏交替,黑夜过去,黎明到来,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春芳收拾好书本锁上课桌,她走到教室门口被同学向晓绢叫住。

    晓绢穿过一排课桌快步朝她走来,“上回你借我的书看完没,我爸昨天问起,你看完下午就带来还我吧。”

    “他昨天好像还在看呢,等他看完再还你可以不?”

    “你家那帮工?我还以为是你拿去看,搞半天是帮那土老帽借的。”

    春芳笑笑,笑得有些故作姿态,“土老帽就不能看书?谁规定的。”

    两人出教室下了楼梯,晓绢说:“有回我去小合作社买胶水,见过那土老帽。别说他长得还有点英俊,我注意到他衬衣领也挺干净,比一般的乡下土老帽还是有点区别。”

    “人家还念过一年高中呢,你可别小瞧他。”

    “诶!”晓绢眼珠一转,用胳膊肘碰碰春芳,“你不会跟骆驼祥子里的虎妞一样,看上一个土老帽吧?”

    春芳猛顿住足,斜目狠剜晓娟一眼,盛怒而去。

    “神经病!”晓娟盯着春芳后背嘀咕,“不是就不是,什么火!”

    春芳当然冒火,她一向心性极高,在她看来这是晓娟对她的轻视,难道她顾春芳看去和一个乡下土老帽般配吗?

    气乎乎回到家,春芳走去里屋就撞见江有春,她进去时他可能听到她脚步声一脸慌张从她房里出来。

    “回来了。”他闷声跟她打着招呼,目光紧张得无处安放。

    “你鬼鬼崇崇在我房里做什么?不知道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乱闯啊?真把这当你自己家了?”

    春芳劈头盖脸朝他一通吼。

    他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

    “你刚在那屋嚷嚷什么呢。”春芳走去隔壁屋倒水喝,屠八妹在外屋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太烦人了。”春芳走去屠八妹床前,低声抱怨,“那乡巴佬不知跑我房里去翻什么,一点规矩不懂,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屠八妹额头上搭着叠成长条的毛巾,她微偏头瞟眼春芳,说:“有春自尊心强,是个踏实稳重的,你说话别伤着人家。”

    春芳眼眸一甩,往里屋走两步又返回问屠八妹,“妈,你今天感觉好点没?”

    屠八妹还没出声隔壁屋响起脚步,邓光明又来了。因屠八妹这边的大门关着,他走隔壁大门从打通的里屋转到这边。

    “你又来干什么?催债啊?”春芳话里火药味十足。

    “你误会了。”邓光明拉开公文包拉链,抽出一张收据,他把收据单放到屠八妹的枕边,说:“屠姨,这是处罚收据,钱我替你交上去了。”

    屠八妹一把扯下额头上的毛巾,她翻身坐起,看眼邓光明,再抓起收据单。扫眼后,她问邓光明,“你一个月才挣几个工资,找谁借的?”

    “你就别管找谁借的,安心把病先养好,我回去了。”

    邓光明这钱是找他大姑借的。他大姑在邻县文化馆工作,姑父在邻县也是一小干部,两口子手上有些积蓄。邓光明昨天从屠八妹这出去,回到所里就请假坐车去了他大姑家。他告诉他大姑,说他处了一女朋友他妈不同意,他如今跟家里决裂搬到所里住在宿舍。邓光明说他想买台录音机学英语。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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