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识分子,当他参与一个运动时,往往有这样的情况:他个人的意志在与他的对象(这
个对象希望直接得到他的悉心协助)的意志联系起来以前,中间隔着各种缓冲物,到后来个
人的志向都不明了了。再者,自己究竟参与到什么程度,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自己预期
的目的,自己的责任要负到什么程度,这些问题后来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们也常常有这种体
验。
因此现在一个知识分子,就原子弹氢弹爆炸的威协和造成的悲惨景象,把个人的思想和
志愿,完全直接地与受害者们的生活和志愿联系起来,而且,他的期望怎样实现?他负有多
少责任?为能看清这些问题,必须具备一些条件,在原子弹爆炸后的第二十个年头的夏天,
我们打算提倡建立一个集团,从侧面去援助“被团协”的事业,就是为了创造这样的条件。
我们面向这个1965年的夏季。我们努力从各个侧面,来对20年前最残酷的悲剧进
行挖掘和再认识,而对与原子弹爆炸有关的所有资料和受害者们的手记的收集和整理,可以
说是最基本的内容。就连在报纸杂志上发表的那一部分,也往往会在大量印刷品的泛滥当中
淹没而未被发现,而且,这些书刊已经不能重写了,的的确确是珍贵的稀世书刊。
例如,我们还记得叫作《原子弹爆炸图》的这本书。它是报告遭受爆炸后的人间世界的
最优秀的作品之一。但是,同样能够记得由丸木位里和赤松俊子在1950年夏,编辑出版
的叫作《原子弹》的这本小画册的,果真还能有多少人呢?在桔红色的封面上画着一位老太
太的肖像。这本画册里出色地包含着令世人震惊的内容,我希望把我收藏的64页画面和附
带的简短而朴实无华的文章再附印上,并介绍其内容梗概。还有,在这本《广岛札记》的扉
页、目录、各章的开头上插入的插图,都是引自《原子弹》这本画册的。
“在原子弹爆炸时,广岛三泷町的一位年届八旬的老太太的丈夫先被炸死了,她不管是
白天还是夜里,像年轻时织布的线似的,总是接连不断地向孙儿留吉讲述原子弹的故事。
‘就像是地狱,就像是一排排幽灵,就像是火海,因为看不见鬼的身影,还以为是人世间的
事。’
‘如果不扔原子弹,人就不会下地狱。’
已经过了5年的今天,老太太还是不论白天晚上,不论刮风下雨,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
地讲,一想起来就悲叹不已。‘战争就要结束了,大家对战争已经厌倦了,久拖不决,只好
对军方和政府唯命是从了。……”
那天早晨,老头和老太太拉着货车,去领取因疏散住房而拆毁的房屋的木材,回到家
中,正在沐浴盥洗的时候赶上原子弹爆炸了。”时间是上午8点吧,霎时间,亮光一闪,那
是从前谁都没见过的闪光啊!老太太虽未听到轰隆的声音,可是,天棚和房盖都一齐落下
来,床跳了起来,被压在中间了。”在爆炸中心地带,上身已经灰飞烟灭的牺牲者,“只剩
下两条腿紧紧地粘在水泥路面上直立着。”尤为奇怪的是,发现“在电车里,一个少女手里
紧紧握着手提包,也没有伤痕,与一个呈黑色的烧焦的士兵面对面地死去。”但是,“没有
人能把爆炸中心地带的情况传达出来,”附在这篇感人肺腑的短文的插图上的,只有阴暗的
天空,倒下的光秃秃的树木和荒凉的被烧毁的原野。
“在浅野泉邸的水池里,在死尸的中间,还有活着的鲤鱼在水中游。”
“烧掉羽毛的燕子,已不能在天空飞翔,只能一蹦一蹦地在地面上走。”
“有所察觉后,跑出去一看,士兵们站在那里,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拍着肩膀说声
‘喂’的功夫,就哗啦哗啦地倒在地上了。”就这样,士兵们就像瞬间即化为灰烬的雕像一
般。“在一个患病的士兵的家里,年轻的主妇抱着孩子,被夹在大木头中间。邻近的老爷爷
想出来解救她,仅靠一、二个人的力量怎么也救不出来。‘哪怕只把孩子救出来也好嘛,
快!快!’‘不’一块儿死!反正,我男人也死了,留下这个孩子……还不如老爷爷你赶快
逃命吧’。”宁可自己烧死,也要让孩子活下去,与这种自我牺牲精神相比,这位年轻母亲
的选择,也许更为感人吧。
“向受害者发放粮食了,在排着的队列当中,一个老太太领着她的小孙子。在她孙子前
面,站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女。她接过来5个人前面的干面包,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了。”“那时滋生了吸吮人血的苍蝇,到处谣传着:这地方75年里,草木不生,所以,人
也住不得!”
“因在九死一生中幸存下来而高兴的人们,身上四处出现斑点,或者头发全部脱落,渐
渐地死去了。”
“三泷作业班的老板娘作了手术,在烧伤的手上,植入臀部的肌肉。她虽然失去了丈
夫,依旧刚强地干着活,直到现在,一到秋天和冬天,后植入的肌肉,还在抽搐,疼得非常
厉害。”而且,老爷爷因衰弱死去以后,“剩下老奶奶每天画起画来了。那可真是非常明丽
的画啊,直到今天,老奶奶嘴里还念叨:‘原子弹爆炸时,像山崩地裂啊!啊,不对,如果
不扔原子弹,人就不会下地狱。’一边说,一边画着鲜红的花和可爱的鸽子。”
这本小画册不仅是原子弹爆炸的真实记录,而且具有奇异的魅力,在它出版的当时,受
到相当多的读者的青睐。可是同年夏天,在广岛酝酿的另一本书,已印刷装订成册,但终于
没有发行。占领军认为这本书对遭受原子弹轰炸的实况描绘得过于逼真,认为是反美的,所
以禁止发行。1950年,那是爆发朝鲜战争的一年,一位美国新闻记者访问了广岛,他向
失明的原子弹受害者这样问道:“如果现在对朝鲜投二、三颗原子弹,我想可以结束战争,
可是遭受原子弹伤害的你,对此有何感想呢?”
禁止发行的书,原封不动地堆放在广岛市政府的仓库里,直到今年4月还无人理睬,现
在广岛市计划重新印这本书。那将是非常适合于在被炸后第20个年头再次刊行的一本书。
过去的编者在出版发行时写了下面一段话。
“这是五年前广岛惨痛体验的真实记录之一。应征的160篇作品,每一篇都有催人泪
下的内容,但这里只刊载了18篇能够说明被炸当时的环境、实况和距离的作品,还摘录了
16段具有特点的体验的片断,其他的原稿将作为和平城市广岛的至宝,理所当然地保存在
不久即将诞生的和平纪念馆里。经受了人类空前浩劫,从各种灾难和悲痛的深渊里活下来,
而且能够站起来的人们,他们的这份神圣的手记,在两个世界激烈对立的狂风暴雨中,将不
会再让他们的后代去倾听来自天上的和平的控诉吧。”
实际上这些手记是在被炸后第三年写下来的。164位广岛市民是怀着怎样的意志在文
章中把那悲惨的体验记录下来,并希望以后能够重温这些体验呢?在距离爆炸中心2000
米的地方,被炸的广岛文理大学教授,从他的文章的赤裸裸的真实性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得
出来。
“已经厌恶战争了,已经厌恶战争了,这是亲身体验过广岛原子弹爆炸的人们的悲痛
的、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声。”这是文字和语言难以表达的希求和平的真正的呐喊。希望不论
在何种情况下,决不再让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再去尝受那么残酷的体验。我想面向全世界诉
说这个想法。在今天这样的国际形势下,应该把“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广岛”这样的标语悬挂
在最高处,而不应该让它飘荡在太田河畔和平塔一样低矮寂静的地方。”
在这篇文章里,表达了原子弹受害者普遍的心态,即为了彻底补偿他们所蒙受的原子弹
爆炸的悲惨遭遇,必须明确保证今后决不再把这样残酷的体验强加给人类。与此同时,这篇
文章还告诉人们作者有这样一种感想,即遭轰炸后已经3年了,原子弹受害者从内心深处发
出的呼声,还仅仅局限于“飘荡在太田河畔和平塔一带低矮寂静的地方”吗?
在学童疏散中,好不容易被救出的当时是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少年,他在诉说是什么东西
夺去了他父亲的生命,是什么东西使他的母亲和弟弟受到伤害时,这样写道:“原子弹,原
子弹,这颗原子弹才是夺去我父亲生命的恶魔!但是,我不能怨恨原子弹,正因为发生了原
子弹爆炸,广岛才站起来了。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广岛!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广岛!被原子弹炸
死的人们也可以说是我们的牺牲吧。这些人的牺牲是宝贵的,在这些宝贵的牺牲者的佑护
下,我们应该沿着追求和平的道路前进!”
这里可以看到美军占领时期,在广岛进行初等、中等教育的教师们,是怎样试图把原子
弹轰炸造成的悲惨说成是正当的这种采访材料。同时,在这个少年的幼小的头脑里,硬塞进
过于沉重的矛盾的种子,而将其头脑中激烈斗争的情形,也清楚地描写在书中。这个少年对
原子弹爆炸这件事,无论用什么样的道理来辩解,都是不能容许的。然而这个少年却这样写
道:“但是,对原子弹不能怨恨!”这一言行未免唐突,也刺痛了我们的心。
这里收集到的20年前的最糟糕的夏日早晨的记录,贯穿其中的最具特征的是什么呢?
是原子弹爆炸后市民的沉默。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怪物霎时间就在市街上称王称霸,与此成
为对照的是过于弱小的负伤的人们,其基本的反应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沉默。这很不自然吧?
一个统制燃料分配的合作社工作人员,尽管在距离爆炸中心100米的地方也遭到爆炸
了,但是他刚巧到地下室去了,所以在同事们当中,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根据他的观察,当
时受害者“都坐在石阶上,凝固成一团。一个女人说她的一只眼睛渐渐看不清东西了,一个
男人说心情很坏,有的人说头痛,大家都分别负了外伤和内伤,但是却没有人因痛苦而出
声,几乎全都沉默着。”
比任何沉默都更加严酷而彻底的沉默是人类发出来的“不成语言的呻吟声”吧。一位妇
女是这样记录的:“我不管是树是石头都跳过去,像发疯似的奔鹤见桥跑去。我在那儿好像
看见什么了。桥下的河流有无数的人在蠕动着,连是男是女都辨不清楚。脸皮都脱落了,变
成一样的灰色,头发一根一根直立着,两只手在空中挥动,一边发出不成话的呻吟声,争先
恐后地往河里跳。”
在另一个年轻姑娘的观察里,揭示出更为复杂的心态,更清楚地显示出深植在原子弹受
害者内心深处的沉默的性格。“对面的钢骨水泥墙上,多处开着大口子,它的下边好像有些
低矮的影子整齐地排成一排。我凑到跟前去,有男人、女人、孩子,年龄、身份和跟随照顾
的人都分不清楚。几乎全都一丝不挂地光着身子挨排坐着,像是预先商量好了似的,面部和
身体都变成褐色并且鼓胀起来,也有眼睛已被炸坏的。有一个人膝上的幼儿,后背受伤了,
就好像从周围把发黑的枇杷的皮剥下来一样,皮肤像伸出舌头似的耷拉下来。我不由得把脸
扭过去。大家都一动不动地令人可怕地沉默着。他们自然会那么想:好像今后是生是死,还
能活多久,都是说不定的。我一想,跟这些人一同乘大卡车,我就有些毛骨悚然!”但是,
她的羞羞答答的利己主义只不过保持了极短的时间,不久,她便失去了知觉,经过整整一昼
夜又恢复过来了。她说:“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想把手举起来,可是右手沉重得很,不
能自由活动了。右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脸,前额、两颊和嘴,好像豆腐和鬼芋捣烂搅拌在一
起似的,鼻子也好像没有了,噗噗冒泡似的鼓起来了。我猛然想起石墙下边那些像妖怪似人
的样子而战栗起来了。”在这一瞬间,她自己也只能加入那个黑暗的沉默的行列。
这位姑娘内心里同样也产生了与广岛的原子弹受害者相同的感情。虽然她已经毛骨悚然
地退出来了,但是,她和原子弹受害者伙伴们处于同一个命运。“有一年,听说原子弹受害
者诊疗团要来,我去了那所医院,而且,我进入了留有各种各样原子弹爆炸的伤痕的人群中
去。有位叫作三次夫人的40岁左右的妇女,眼睛和嘴上都有伤痕,由于面部有瘢痕而变成
了一副使人不敢正视的丑相。据说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她的美丽的面部,以中央为界从脸
颊到头部,半面脸都是黑红色的瘢痕,好像颈部也不能自由活动了。有一个人的手,三个手
指都粘在一起,变得又小又僵直了。话题各种各样,但都离不开战争的残酷性,生活的不幸
和懊悔,并为此而流泪。我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所以,也没有安慰的话可说。但是,觉得他
们十分悲惨而可怜,那般情景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大概没有什么办法,恐怕那些人在生命结
束以前,一直要渡过黑暗的人生的。”
被动员到市郊工厂去劳动的一个17岁的学生,他返回被毁坏的广岛市寻找亲人。天下
着黑色的雨,他在返回的途中,“听到被活埋的孩子们的微弱的呻吟声,心颤抖了”,便参
加了救助的活动。为了救护学生和处理尸体而终日劳动的中学教员,在结束了一天沉重的劳
动之后,这样写道:“在漏出的仅有的篝火的阴影里,只有排列整齐的尸体,膨胀着的脸,
破烂不堪的衬衫,呻吟的声音和深长的睡眠。二、三个学生已经送往救护所,剩下的人用船
送到似岛和宫岛线沿岸的医院,在那里予以看护。这些都搞清楚了。4点半,把一切都委托
给救护班的人,我们奔往广濑桥旁去收容等待我们回去的学生,如果可能的话,想把他也托
付给这个收容班。但是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只发现一个陌生的老年人的尸体,学生模样的
尸体终于哪里也未找到。我们4个人默默地返回了学校。在黎明前闪烁的星光下,在没有烧
尽的仅有的门柱后面,背靠背地睡着了。”这个精疲力尽的沉默寡言的教师们的苦痛的睡
眠……。
给《原子弹爆炸体验记》寄来手记的164位广岛市民,他们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常生
活啊?他们当中还有几成的人健在啊?手记写完后,已经过去了17个岁月,他们为了补偿
他们悲惨的体验,记录下各自的价值,而且为了在他们被摧残的人生中寻找出积极的意义,
而发出的极其恳切的呼声,只变成了已死的书籍,像废纸似的,直到今年春天还堆积在广岛
市政府的仓库里。164位原子弹受害者不顾身体内外的痛苦,高声呐喊,可是一个庞然大
物的手立即把他们的嘴给塞住了。无论怎样乐观的估计,相信为这本书提供手记的市民中,
半数以上仍然健在,是没有根据的。他们当中在今年春天以前已死去的,是自己一度发出的
呼声被强制打上沉默的封印,抱憾终身而死的人。他们的未竟之志,谁能给予完满的补偿呢?
我现在准备结束《广岛札记》这本书。1963年夏季访问广岛,第二年夏季再次访问
广岛,我开始许愿想写这本札记。我在这本札记中,想冠上下边这些各种各样的标题,我想
让它们自然而然地能表达出我在这本札记中想达到的目的。“广岛沉思”
“广岛:我们的家”
“延伸广岛生命”。
我在去年出版的小说《个人的体验》的广告中曾这样写道:“对于已经住进我的语言世
界里的各种各样的主题,我准备重新用最基本的锉刀锉一下。而且,我也是基于同样的志趣
围绕这个广岛连续写了一系列的随笔。恐怕广岛才是我最基本的、最坚硬的锉刀。把广岛看
作是我这种基本思想的表现,我想用这件事情来确认我是一个日本的小说家。
我初次访问广岛是在1960年的夏天。那时,我对广岛还未开始有真正的理解,可
是,我只有一种预感,是确实无疑的。我在《中国新闻》上写了包括下边这样一节的小文
章。“我今天访问广岛,出席了纪念原子弹受害者的祭典,这对我来说,不啻为一种宝贵的
体验。现在我已经感觉到,这个体验的分量逐渐加大,将会深深地统治我的思想。我在这1
5年中间迎来并度过了青春,但我想我应该更早些访问广岛,越早越好。然而,即使到了今
年才去,也决不能说是去的太晚了。”
这个预感应验了。在5年后的今天,广岛成了对我最有分量的、最具影响的存在。我常
常做非常苦闷的、难受的梦。在烈日炎炎的盛夏的广场上,一个脑袋像个阿波木偶似的用力
抬起头,神色紧张的小个子的中年男子穿着睡衣,在那里站立着,用蚊子一般的微弱声音在
那儿演讲。在梦境中的我,虽然听到他的声音,却知道再过几个月之后,他会因患原子病突
然身体衰弱而死去。
但是,把我在广岛所看见的(终究不过是以旅行者的眼光瞥见的)人类悲惨的一幕,作
一个绝望的估计吧,虽然我没有勇气使这些悲惨的现象反转过来产生正面的效应,但是,至
少它能常常向我清楚地显示日本人的做人的威严。
最坏的绝望,继续在难以医治的疯狂的种子萌发的地方滋长着。我遇见了决不屈服的人
们,我和那些青年同命运,他们在决然得不到救济的苛刻而冷酷的命运轨道上奔跑,我听到
了这样一些战后成长起来的温柔的姑娘们的传闻。而且,特别是在那种没有确实的希望的地
方,常常会接触到继续坚持着正气、继续怀抱着坚强的意志的人们的声音。我认为我在广岛
具体地思考所谓人类的正统性这种东西,我得到了线索。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亲眼看到了人
类最难以宽容的叫作“欺骗”的这种东西,也是在广岛。但是,同我仅仅能看清楚的事物的
全部比较起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无比巨大的最可怕的东西,不过是刚刚露头而已。
在《广岛之河》第十一号上,奥田君子这样写道:
“……烧着烧着,有几百人穿着被烧得破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