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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赵献球一样,岑孝年也相当心细,同样命府上的厨子弄了一桌标准的官府菜,当然也有几道算得上是江阴当地特色的菜式。
从地域上说江阴的菜色也应该属于淮扬菜的大范畴,只是几道菜和传统意义上的淮扬菜又有些不同。
像蓑衣黄瓜这种凉菜,自然是淮扬菜精致刀法的代表,只是在江阴,蓑衣黄瓜是一道特别的凉菜,有时候是会往切好的黄瓜上边淋油的。
江阴烩鳝,就更显得个别了,江南黄鳝并不鲜见,以黄鳝为主料的菜式也不少,但大多都是红烧或者做汤,用烩的手法来做黄鳝,成菜油性较大,还真是江阴的地方特色。
江阴虽然是河港,但当时的长江从江阴这里开始大幅变宽,河道宽阔,和海港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区别。
不论从运河南下传过来的北方厨艺,还是通过海上传进来的外埠厨艺,加上江阴当地的传统厨艺一同混合,才渐渐形成了这样独具特色的江阴菜。
江阴的物产也相当丰富,特别是食材上,像江刀鱼,鮰鱼,鲥鱼等等河鲜,还有各色的虾类,长江岸边芦苇里的螃蜞螯,都是非常有江阴特色的食材。
本地的大厨们把这些食材用不同的手法做出来,一下就有了几十种不同的菜式和吃法。
杨怀仁发现,江阴的大厨们特别善于用油,好像不管什么食材,都要用油先过上一遍才算好吃,才能符合江阴人的口味。
江阴还有一道名声在外的美味,那就是河豚了,不过当时能宰杀河豚的厨子比较少,所时有因为吃了河豚身体不适甚至丧命的事情发生。
岑孝年这次是请杨怀仁吃饭,就算他知道杨怀仁是个美食家,也不敢轻易给他上河豚这道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可是担待不起的。
当然,就算真上了河豚的菜式,恐怕杨怀仁也是不会吃的,像河豚这种有毒的美食,除非是他自己亲手宰杀处理的,旁人杀的,他一概不会碰的。
杨怀仁尝过了几道江阴特色菜式,忽然有种感觉,江阴菜或许在特点是清淡精致的淮扬菜里,是一个另类。
因为不像扬州的时候有厨子在,杨怀仁即便想聊一些有关美食的话题,好像对着他们也是对牛弹琴,便稍稍少了些兴致。
岑孝年对美食没有过多的了解,所以也只是跟他聊了一些江阴地方上的乡土还有关于海贸的事情,杨怀仁便当做听汇报工作似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
一顿饭吃的也是宾主尽管,饭后岑孝年还要留杨怀仁在家里小住几日,杨怀仁只好又拿出安国公主生病的事情来当借口,拒绝了他的美意。
到临走的时候,岑孝年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焦急样子,杨怀仁看在眼里,也跟着有点不舒服。
虽然岑孝年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但比起女人来,他也应该更接近男人才对,本来就抹的脸上花枝招展了,还一副便秘的样子,谁看见谁替他难受。
等到杨怀仁要往外走了,他才忽然说道,“王爷留步,咱家还有一事相告。”
杨怀仁又好奇又有点不耐烦,“岑阁领有事便直接说好了。”
岑孝年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一个劲儿地去瞪童贯和其他几个市舶司的官员,几名官员很识趣,纷纷向杨怀仁告退,先行退出了房间。
童贯心里自然有点不乐意,岑孝年的意思,是有什么悄悄话单独要跟杨怀仁说了,童贯也很好奇,当时是想听一听的。
但岑孝年在资历上压他一头,在江南的势力也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就算再不情愿,童贯还是陪着笑退了出去。
杨怀仁见状就更好奇了,从新回来坐下,指了指面前的一个座位,“岑阁领,你也坐下说吧。”
没想到岑孝年走到他正前方,忽然跪拜了下去,口中轻声说道,“属下紫菊堂内卫岑孝年,拜见大总管。”
杨怀仁惊得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岑孝年竟然还有个内卫的身份。
但他平复下心情再去细想岑孝年过往的经历,便渐渐猜到了个大概。
岑孝年当年伺候英宗的时候,还是个小太监,到神宗朝,高滔滔当了太后,他应该就被招募进了内卫了。
照这么说来,高太后让他去当年还是德妃的钦成皇后宫里当掌宫太监,实际上是命他去监视朱德妃了。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是不是朱德妃发现了岑孝年的身份,或者只是单纯的后宫中的利益交换,高太后才让他出宫,来了江南的市舶司当差。
或者高太后当年就想明白了市舶司这一块,会是她的一个重要的财富来源,所以派了岑孝年过来。
转运司这一块,当时的高太后还是影响不到的,漕运衙门的转运使一直都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出任。
赵献球是仁宗时候的随侍太监,宫中和朝中影响力比较大,关系网比较复杂,赵献球在任上干的也非常出色,连高太后后来当政期间都没有动他,或许也有拉拢他的意思在。
不过后来高太后过世之后,事情就不同了,赵献球在京中的关系网渐渐缩小,但他仍然依靠在江南经营多年的势力,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
。
第1311章:岑孝年投诚()
岑孝年呢,以前杨怀仁以为是靠着钦成皇太后的庇荫,如今看来,事情就真不好说了。
朱太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好,若是知道了他是当年高太后派来监视她的,那绝不会在背后支持岑孝年了。
岑孝年忽然间向杨怀仁表明了身份,应该就是有这方面的担心了。
从这件事里,杨怀仁也不难猜到几点。岑孝年还自称是内卫,说明他现在对内卫已经改制还不够了解,只是知道杨怀仁曾经是内卫的一名堂主罢了。
但他开口就称杨怀仁是大总管,应该是不知从哪儿的了些消息,知道内卫如今在杨怀仁的掌控之下。
至于他哪里知道的这一点,杨怀仁就不好猜了,或许是一名没有被改编的内卫暗地里告诉了他,也或许是杨怀仁这次下江南,岑孝年事先调查了杨怀仁,才得到了这么个重要的信息。
内卫改制的事情,连子庚已经非常尽心尽力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络到岑孝年这个内卫,杨怀仁也有点搞不清楚缘由。
说起来也不能怪连子庚,他在内卫中资历也并不多么深,况且他在内卫中时也这是一个小小百户,一些上层的秘密和内卫中的老资格他也不见的就认识。
从内卫的分布上来说,东京城内就占了一半一行,其他大州大县有一些,总得来说,北方多,南方少。
江南一带也有不少,但按照名册上的记录,早就完成了改编,为何没有岑孝年的半点记录,杨怀仁就不明白什么原因了。
照这么说,或许是当初从叶公公那里得来的内卫花名册上,有什么遗漏之处,也可能是和管秋漓一样的情况,岑孝年是改过名字的,早就刻意隐瞒了自己内卫的身份。
杨怀仁自然不会因为岑孝年这么一拜,就立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立即从惊愕里恢复过来,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来笑道,“岑阁领这是怎么了?说的话本王怎么听不懂啊?”
这回轮到岑孝年错愕了,不过他转念一想,立即明白这是杨怀仁在试探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恭敬地跪着向前挪了几步,递到了杨怀仁面前。
杨怀仁深吸一口气,这才把令牌接过来,打眼一看那块金色的牌子,他就知道岑孝年内卫的身份不假了,这块牌子和当年高太后给他的牌子花色一样,牌子上特殊的暗花也是相同的。
杨怀仁思考了一下,即便岑孝年是个真的内卫,他也不敢冒冒然把眼下内卫改制的事情和盘托出,或者想着也把岑孝年收至麾下。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岑孝年有意效忠,他早就寻找组织了,何苦等到杨怀仁来了江南,他才忽然有此一举?
这么想的话,岑孝年今天忽然表露身份,就是的对杨怀仁有事相求了。
这种事,杨怀仁可不是随便就能应了他的,万一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朝中的利益关系,他不白跑到了江南来吗?
杨怀仁忽然板起脸来,“岑孝年,你有什么事,为何忽然表露身份?就不怕我宰了你灭口?”
岑孝年倒没有因为他现在的身份自大,而是畏缩地跪了回去,额头贴在了地面上说道,“总管饶命!”
杨怀仁觉得可能是内卫以前的手段吓到了他,所以他才不敢当着杨怀仁面前猖狂,心中稍安。
毕竟他这次下船视察,兄弟们都不在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亲卫出来,若是岑孝年有意害他,怕杨怀仁是要吃亏的。
岑孝年说道,“属下得知王爷如今掌管内卫之后,便早有心投诚,只是身在江南,无缘与王爷见面,才耽搁了而已。
如今王爷奉旨巡狩江南,属下才终于的了这个机会,见到了王爷,属下也便心中不慌了。”
看来岑孝年以前在内卫中地位也并不高,对杨怀仁如此谨慎恭敬,怕的不是杨怀仁,而是杨怀仁背后的组织了。
杨怀仁问道,“慌?你慌什么?”
岑孝年这才把自己在宫中如何加入的内卫,后边的经历说了一遍,基本上和杨怀仁猜得差不多。
他今天表露身份,便是知道高太后过世,原来的内卫总管叶公公不知所踪,怕当今的钦成皇太后万一知道了他的身份,早晚会找他算账。
后来他派人去京中暗中打听,或许是遇到了原来内卫中人,才得知了杨怀仁如今是内卫总管的消息,所以杨怀仁来了江南,他自然要找个靠山了。
杨怀仁其实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原因。
如今赵献球在江南怕岑孝年抢了他的风头,将来势力超过了他让他地位不保,而岑孝年也明白赵献球算计他的目的。
眼下是没事,可保不齐哪一天赵献球知道了他当年身为内卫去监视朱德妃的事情,然后把这件事秘密往后宫里那么一传,恐怕岑孝年就要完蛋了。
所以岑孝年今天向杨怀仁投诚的另一个目的,便是要借杨怀仁来帮着他把赵献球搞死了。
杨怀仁想明白这些,忽然间有点失望。
本来如果岑孝年是真心投靠,说不定杨怀仁也愿意帮他一个忙,起码保着他不会被赵献球算计了。
市舶司的重要性,在杨怀仁的眼里和在朝廷的视角里可能是不一样的,大宋的海上对外贸易规模不小,但总量上来看,和这么大的国家相比还是太小了。
如果杨怀仁能借助市舶司干点事情,起码能让大宋的富裕程度再提升一个台阶,老百姓的生活物资更加丰富,生活更好也是不难实现的。
但掺和进太监们的争权夺利里,就让他有点不爽了。
杨怀仁眼下还不能信任岑孝年,所以也没直接表态,而是岔开话题问道,“江南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卫和你有联系?”
岑孝年摇摇头,“据属下所知,内卫在江南人数本就不多,属下等四人当初只是奉命来到江南暗驻,内卫的规矩本就是各自想不不联系的,所以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内卫,属下就不清楚了。”
杨怀仁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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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斗富(上)()
杨怀仁想了想,这么说来,赵献球和内卫应该是没有多少关系了,要不然他早就能想到岑孝年是怎么回事,更不用算计着想法设法借杨怀仁的手来打压岑孝年了。
杨怀仁原本还觉得,他从中斡旋一下,也许能缓和赵献球和岑孝年之间的关系,只要他们俩不闹,杨怀仁也能清清静静的在江南呆上几年。
可眼下看来,这俩人早晚要撕破了脸闹起来的,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也许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让杨怀仁有点为难了,他的处事原则,自然是老百姓的事多管,无伤大雅的闲事能管就管。
但如果是涉及到权利的任何事,那就少管,甚至不管,就算管,也是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去调和,而不是用激烈的方式去处理。
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要么选赵献球,要么选岑孝年。从长远来看,岑孝年对他的用处更大,也更容易受到他的控制,赵献球就难说了,何况赵献球城府太深,他到现在也看不透他。
不过要打压赵献球,以赵献球在江南的根基,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动得了他的,总不能找些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打击他,将来事情传到京中,杨怀仁也为难。
杨怀仁想清楚了其中利害,这才问道,“你可有什么把柄落在赵献球手里?”
岑孝年答道,“回禀王爷,据属下所知,应该没有,如果有,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然他早就动手了,不会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客气。”
杨怀仁笑道,“这倒是,我在扬州的时候,赵献球就对我说了些关于你的阴阳怪气的话,我还觉得奇怪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岑孝年也笑了,“王爷早就察觉一切了,属下也只是稍稍提醒了一下王爷而已。”
“不用你拍我的马屁,我再问你,你手上可有赵献球的把柄?”
岑孝年犹犹豫豫,“说有,却又没有。”
杨怀仁迷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岑孝年认真道,“王爷莫怪,并不是属下敷衍王爷,而是属下知道一件事,却又不能太确定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杨怀仁想了想,没有证据可以找,便吩咐道,“嗯嗯,说来听听。”
岑孝年听到杨怀仁清嗓子,立即站起来上前去给杨怀仁斟了茶,然后又恭恭敬敬地跪了回去。
杨怀仁笑了笑,“岑阁领,你坐下说吧。”
“谢王爷。”
他起身弓着身子退到椅子边,才摆正了身子蹭着椅子沿坐了半个屁股,这才把他所知之事娓娓道来。
“两个月前,扬州出了一件有趣的事,当地的两大巨富黄百万和白银海,为了争夺扬州首富之位,进行了一场斗富比试。
黄百万本名叫黄万升,是扬州一代的米商世家,大宋开国以来,黄家就做贩运和销售粮食的生意了,百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在大宋各地开了几百家米铺,号称家财超过百万贯,所以人送外号黄百万。
另一个白银海,原名叫做白三海,是个盐商”
杨怀仁打断了他,“盐商?食盐在咱们大宋不是施行的专卖制度吗?”
岑孝年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制好的成品盐自然是朝廷负责运送和贩卖,但制盐的盐场,却是这位白银海的家族控制着。
白家制盐也是历史悠久了,淮南东路沿海一代的盐场,十中有九是白家的,朝廷只负责运送和贩售,却不管制盐。
海盐都是从海边挖渠,把海水引到盐场里来,然后通过晾晒海水的方式,从海水里取盐。
晒好的盐有杂质,还需要进一步加工筛制等步骤,才变成了咱们食用的白花花的食盐。
朝廷便直接从盐场里按固定的价格收购海盐,然后再运送和贩卖。具体的价格吗,朝廷收购的时候其实也不高,只有平常食盐零售价格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听起来好像朝廷赚了便宜,白家很吃亏,但实际上这边沿海一代的盐场,基本是白家一家独大,每年的海盐也几乎都是从他家手里卖给朝廷的。
朝廷收盐价格虽然不高,但这个量大啊,白家做盐场生意呢,其实也没有什么成本。
海水又不用花钱,海边的盐碱地也不值几个钱,唯一的主要成本就是人工,可比起售盐的获利来,那点人工根本不算什么,白家的盐场生意,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
老百姓去过白三海家盐场见识过的,看着海边一大片的盐海,就像白花花的银子似的,所以就给他送了个外号,叫做白银海。”
杨怀仁点头笑着,“有意思。”
其实他以前也听说过北宋哲宗时期扬州两大富豪黄百万和白银海街头摆银斗富的故事,当时只是觉得宋朝的富商闲的没事干,才干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不过现在听到岑孝年说起这件事来,便觉得事有蹊跷了,关键是,这种民间大富豪的斗富,和赵献球能扯上什么关系?
岑孝年急着说道,“黄百万和白银海二人,是扬州,乃至整个江南都大名鼎鼎的富商,祖上就给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说他们家财百万贯,是一点儿也不夸张,而且百万贯这个数,是只会多不会少的。
两家本来也是世交,只是到了黄白外和白银海这一代,才有了些嫌隙,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便想出了一个斗富的方法,来决出个高低。
两个月前,两人约定好了在扬州东关大街摆银斗富,为了以示公平,两人还请了江南一代的名人和官府前去当评判。
属下得知这个消息,心中觉得事情不一般,便暗中派了人去查探。
这种事本来是没有官府什么事的,不过扬州城的东关大街是城内的主干道,俩扬州府衙门都在这条街上。
城中的百姓也都是知道了黄白两家斗富的事情,纷纷想去凑个热闹,扬州府见街上聚集的百姓太多,怕出点什么乱子,这才派了扬州府通判王文举带了几十个衙役前去维持秩序。
黄百万和白银海见官府都派了人来,便正好请王文举给他们做了个见证。”
第1313章:斗富(中)()
岑孝年继续说道,“扬州通判王文举一想,富人们斗富,又不违反什么律例,只是他们斗富的场地在东关大街上,引了城中百姓来看热闹而已。
知府大人派他带人来维持秩序,只要大街上围观的老百姓老老实实看热闹不闹事就好,既然黄百万和白银海请他当评判,他便答应了下来。
接着衙役们把围观的百姓拦在大街两边,空出一段长街来,专门做场地给黄白二人斗富。
黄百万和白银海约定的斗富方式也很简单,就是在东关大街的一头画条线做起点,然后二人各自吧自家的银砖从起点线开始铺地。
银砖首尾相接,以一炷香为限,香燃尽了之后,看谁把银砖在大街上铺的距离更远,谁就算是赢了,从此以后,输了的人要甘拜下风,承认赢了的一方是扬州首富。
这个办法简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