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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尽,就被打断:
“来不及了···········”
正说话间,就见天上云霞翻卷间,一双云雾构成的大手,铺天盖地,降了下来。
云海蒸腾间,化作无可匹敌的大力,狠狠打在当空垂下的光柱之上。
“叮········”
好似玉石粉碎一般的声音,响彻所有人(鬼)心中。
冥土龙气天柱·······绽放出无数斑驳的裂纹。
碎了!
第一百零七章 夜色(上)()
金陵,宫内。
吴侯正静静躺在榻上。
几名身着彩衣的明眸少女,正柔顺地给他捏着肩膀。
捏着,捏着,吴侯渐渐生出倦意。
毕竟人老体衰,这些时日,又屡屡有烦心之事,积压心头。
这会儿倦意上涌,他也想着好好休息。
挥了挥手,他闷声道:
“尔等且先退下,孤这就睡下了,不必再打扰。”
“是。”
几名少女恭顺听从,小心地退了出去。
临行前,还给吴侯掖好被子,轻轻带上门扉。
半梦半醒间,吴侯依稀来到了一处灰雾笼罩的所在。
天上只有阴沉沉的灰云,不见半点星与月。
脚下的路,黑沉沉的。
四下里,死寂一片,似乎通向无底深渊。
他好似回到了青年时期,带着车队,骑马下扬州赴任。
哦······对,想起来了,这是我年轻时候。
吴侯猛地察觉到,这是个梦境。
下一瞬,前方雾气消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片倒塌的宫阙、烧毁的宗祠,以及遍地的废墟。
飞檐斗拱,都被焚之一空。
“这,这是哪里?”
他有些迷惘地,徘徊在这片城池废墟之中。
周围的雾气,渐渐围拢过来,吞没了他身后的车队。
只有他一人下马,只身前行。
周围的城池,莫名的有些熟悉感,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金陵?
不,不是。
庐江?
不,不是。
都有些影子,但有不全像。
莫名的熟悉感在增强,尤其在他靠近宫殿废墟之后。
那一片片已经在战火之中,被销毁的建筑布局,大致上还是能看出一个轮廓。
“这仿佛是孤的寝宫啊······”
吴侯终于想起了到底熟悉感源自何处。
同时更确定了此刻身处梦境之中的事实。
他继续向内行去。
踏上已经被火焰灼烧过,一片狼藉的白玉阶梯,一步步,他走入了寝宫。
“如果这个梦有尽头,那这里应该有答案。”
他一步步走入其中,随后在自家常去休憩的殿内,看到一道正在燃烧的帷幕。
其后一名身穿蟒袍的男子,背着身,倒在地上,地上血流汇聚成一汪。
似乎是死去已久,血液已经凝固,呈现紫黑之色。
心头猛地狂跳了几下,一种巨大的冲击感,直冲天灵!
吴侯当即震惊地僵立在那里,脑海一片空白。
不会错的,那,就是他。
他死了。
怎么死的?
发生了什么?
不,这不是真的。
“孤怎会,怎会死在这里!”
“孤不信!”
他怒吼着。
自床榻上惊醒,猛地坐起。
回过神来,背后冷汗涔涔,额间、脖颈都是早已为汗水浸透。
“哈·····哈······”
喘息着,吴侯终于缓了过来。
随即意识到那个可怖的梦境,他面色难看起来。
“来人啊!”
随着他高声一喊,外面顿时进来两名伶俐的小太监。
“侯爷?”
“去替孤传召青云大师,就说朕心中不宁,请他为朕解梦。”
两个小太监乖巧地退了下去,行动间悄无声息。
尽管此时宫中已经下了钱粮,但是依旧还是难不倒这些出身内卫的大内高手。
内卫全是由太监构成,专门负责护卫内外,传递消息,以及应对特殊情况。
不久,一身长发飘飘,风姿出尘的偏偏美少年青云大师,就此踏着月色而来。
“看座。”
就有一个小太监为他搬来软塌。
“谢过侯爷。”
名为青云大师的少年郎,坦然坐下。
“大师用过宵夜了吗?”
吴侯打发人去布置茶点水果,招待客人,随口问道。
“这却不曾,在下方才在照看家母。”
“青云大师”解释道:
“家父在蜀中获罪,不久前死于狱中,家母哀思过恸,时常月夜流泪,不思睡眠。”
“家姐与我都在劝她,是以此时还未睡下。”
吴侯浑浊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孤记得大师出身贾家?是荣宁二公之后?”
“是,不过贾家已经败落,都是后人不肖,说来也是惭愧。”
“如今在下在家修道,靠着与人解梦、打卦算前程运势为生,不过是个糊口生计罢了。”
少年不卑不亢,提到贾家时也很平静,仿佛提到的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家一般。
吴侯心中暗自点头。
他身为吴侯,自然不会随便接见一位来历不明的炼气士。
这青云大师的跟脚,一早就被黑冰台调查得明明白白。
出身贾家,荣国府二房庶子贾环,修有道术,抄家之夜带着亲母亲姐,三人星夜逃出。
曾投靠甄家,可惜后者势利,眼见贾家败落,只以寻常人家打发了事。
倒是那甄宝玉,曾假借解梦之事,送上程仪一百八十两,宅院一座,接济了一把,算是发了一会善心。
这发了善心明显是有用的,贾环当场就给他解梦,隐晦地有提示灾祸。
尽管当时甄宝玉未能放在心上,但后来却应验了,可见此人确实是有些道行。
也因此,得以进入他的视线。
当下,他想到这一节,就拿方才自家做的梦去问:
“孤方才得一梦········梦中忽地清醒过来·······见孤扑倒在血泊中,宫殿、亭台都化作废墟······”
少年面色数变,最后已经是非常惊骇,几乎要离席而走。
吴侯一个激灵,攥紧了他的袍子,凑近了,压低着声音问:
“孤要听一句实话!”
贾环摇摇头,指着口舌,不敢吐露半个字来。
吴侯往日里也曾听闻这位的奇异习惯,知晓其为贵人解梦时,一旦涉及到重要天机,往往哑口不言。
不想,今日竟然也碰到了一回。
当下他皱眉道:
“孤金口玉言,恕你无罪,今次泄露天机之事,由孤替你担了干系!”
贾环还是面露难色,犹豫了半晌,还是缓缓摇头。
“这都不肯?”
吴侯心下沉了下去。
他相信这位少年,是不敢轻易扯谎的。
其实他心中也有了阴影。
梦境之中,非常真实,多半不是好事。
只是他到底不甘心,咬着牙再问:
“既然不能透露?能否旁敲侧击?多少给个暗示也好!”
贾环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屏退了左右,附耳细语道:
“侯爷可秘密遣人查探宗祠,以及祖陵之处·······再多的,在下真不敢说,多言必招天谴!”
查探宗祠、祖陵?
莫非是这两处出了事?
吴侯有些迷惑,但还是照办了。
同样附耳而告,命一名贴身的太监去做此事。
这会儿宴席也到了,吴侯顺势留饭。
贾环匆匆用了几块糕点,显得坐立不安。
过了半个时辰后,两条消息先后到达,吴侯心中剧震。
“什么?宗祠祖先牌位开裂?祖陵被大雨冲垮?暴尸荒野?”
第一百零八章 夜色(下)()
天色昏沉,大雨倾盆而下。
泸县,大雨倾盆。
一队人马,艰难地顶着雨水,行进在泥泞的山道上。
远远的,能见到半山腰处,有灯火明灭不定。
大雨如帘幕一般,哗哗而下,遮掩住了视线。
“徐大人,这么晚了,咱们真要上去吗?”
随行的一个武官,凑了过来,斗笠之下的面容,笼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
只是依稀能听得出语气之中的不耐。
“这雨可不小,山路难行,马匹都不能跑,不如等大雨稍停,再做行程吧?”
徐卿尘没有回话,抹了一把脸,入手都是雨水。
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风声、雨声。
初春时分,这等暴雨实在是罕见。
天公不作美,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没有走过山路的人,很难想象,在夜间行山路的艰难。
一个不小心,那是真的会粉身碎骨的。
更别提,还有这么大的滂沱大雨。
说是发大水都有可能啊
他心下有些忧虑,对着身后的人说着:
“本官也知道夜间难行,何况有这十年难遇的大雨?奈何身负上命,不得不来。”
不等身后人抱怨,他大声地吼着:
“之前守陵官已经交代了,大雨浸透了封土,冲垮了灵正侯、灵威侯陵墓,上面已经是发了一次大水,守陵官失职,已是被内卫拿下问罪。”
“如今宫里连下三道金牌,命我等连夜出发,查验实情,言辞不可谓不急促,侯爷也很少如此动怒。”
“诸位,我们如果不想与守陵官下大狱为伴,今夜就必须要上去,至少,要亲眼探查受损情况。”
“不是本官不近人情,不知体谅众位辛苦,只是上命实不敢违还请诸位多少忍耐。”
“今夜无论如何,我们都得亲自上去一探。”
这话说出来,就连徐卿尘自家都觉得过分。
然而三道金牌的威慑力,以及之前守陵官当场被传令太监拿下下狱的冲击,终究是让他们默认了此事。
之后一路无话。
整支队伍,终究是舍弃了马匹,艰难地在暴雨之中,走着盘山道路。
脚下泥泞不堪,雨水湿滑,道路不清。
每走一步,都必须停下来仔细摸索着。
幸而在场诸人,都有武艺在身。
只是如此一来,在冰冷的雨水之中,浸泡了数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夜色深沉,狂风呼啸着,穿过山林。
大雨哗哗打下,在面上、身上、打得人皮肤生疼生疼。
天地之间,只剩下风雨之声。
除此之外,就是彻骨的寒冷,与无尽的黑暗以及油然而生的孤寂感。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众人渐渐失去了判断,只是麻木地前行着。
中途或许有人掉队,有人摔出道路然而一切声响,都隐藏在风雨之声中。
幸而徐卿尘灵觉清明,多次生出警兆,终是拉回了那些掉队的人手。
等到众人抵达半山腰处,见到那一点光明时,脚步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好似又凭空多出来一份力量。
三丈高的主殿,隐藏在松柏之间,殿中挂着数十盏灯笼,左右偏殿都是配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亭台小阁,有着厢房,是给守陵官以及一队驻扎士卒住宿的。
话说这等陵墓,守备森严,就连陵墓所在,都常年驻扎一队二十人的正兵。
设守陵官一位,官职正九品,专门负责守陵。
一般平日里都是无事,很少有人能通过山下层层监管,来到这里。
真能一路打上来的,说实际,也不是区区二十人能抵挡。
守陵官的真正作用,是维护陵园本身,以防年久失修。
之前那位守陵官,就是为避开大雨,下山去了,结果失职不说,本人还要下狱。
不出意外,后续还要牵连许多人掉脑袋。
国家大事,唯祭祀也。
对祖陵的祭祀,是非常重要的大事。
眼下大雨冲垮陵墓,其严重程度,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甚至可能被吴国境内,某些有心人利用,宣扬不利于吴侯的言论。
比如上天示警,吴侯气数将近云云。
又比如,汉帝才是真命天子,吴侯违抗天军,祖宗都受牵连,暴尸荒野等等。
这等民间物议,以及谣言,历来都为上位者所忌讳。
更别说,此事若是为真,不定还要牵扯多少人。
主殿供着宗祠神主之位,配祀分别供着陪祭之人。
除却一些女眷,还有一些是麾下的能人武将。
他们也有葬在陵园之中的。
殿后才是陵墓所在。
众人在厢房之中,歇息了片刻,总算是找回了一点状态。
这时候,差不多该办正事了。
“守陵官说大雨冲垮陵墓看着不像啊”
徐卿尘蹲下身去,就着灯笼,在地上看了下。
“徐大人,这雨水虽大,但还到不了山洪的程度这一带很少有山洪发生。”
跟着而来的武官,也是有些困惑。
“既然这雨不能冲垮陵墓,那守陵官难不成是扯谎了?”
徐卿尘难以理解。
“这对他有甚好处?”
“在下也是不知那守陵官,看着不是个蠢人啊”
那武官也是一时无言,试探地揣测道:
“莫非有什么是他宁愿扯谎,也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嘶”
徐卿尘倒吸一口凉气。
那武官也是面色微变,想到了某些不忍言之事。
“速去陵墓希望不要真的是出了大事!”
徐卿尘跟那个武官对视一眼。
确认了彼此的想法相似,都是面色不好起来。
一行人在厢房之中,找出常备的桐油火把,又点亮几个灯笼,冒着风雨,赶往陵墓所在。
一到原地,见了那场景,他们当即都是手足冰冷,心中噔的一下沉了下去。
两处陵墓,彼此挨着,如今都已经焦黑一片。
封土破了大窟窿,雨水倒灌,进入墓室,已经彻底变成池塘。
墓旁松柏,都被风雨摧折,靠近的一些,还有被烧灼的痕迹。
徐卿尘上前用手一探,几乎都化作了焦炭。
很显然,这是遭受了雷击火燎。
不仅是他一人看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
周围死气沉沉,尤其是两处沦为池塘墓地,似乎有些诡异,咕嘟咕嘟地,不断向上冒着气泡。
“听闻宗祠那边,祖宗神位都是开裂”
徐卿尘消息灵通些,之前接到上命,也是得了宫中亲善太监一点提醒。
此时他语气艰涩,有些艰难,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次,恐怕祸事不小”
身边那位武官,也是低声迎合着。
祖宗神位开裂,本就是大大的不详。
如今祖宗陵墓,也为雷火所击打,墓旁松柏,尽数不能幸免。
更是大大的凶兆。
几乎都可以直接拿去,宣扬吴侯不得天命,遭了天谴了!
哪怕吴侯往日有再大的威望,此事一出,都要折损大半而去。
毕竟世人都是敬畏天命的啊
又是一阵凄风冷雨袭来,众人都是遍体生寒,心中却似掉入了冰窟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压制(上)()
吴侯祖陵遭遇天谴。
汉帝是真命天子。
这样的传闻不胫而走。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传遍了扬州大街小巷。
凡有饮水之处,总有人在谈论此事。
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军队,开入金陵,护卫宫中。
到了如今,吴侯只敢相信军队了。
“去码头。”
扫视了下周围的太监、奴婢,吴侯面色一沉,吩咐了下去。
军队在沉默中前行。
不久,上了楼船。
事到如今,只有在军营之中,才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贾环已经等在这里。
“大师,劳烦你为我开坛一次。”
吴侯问道:
“孤想就先前宗祠之事,问询阴间先人。”
贾环微微俯身行礼道:
“此事已经筹备完毕,侯爷请。”
言谈之间,贾环一个念头急转,微微调用法力,轻巧地拨动某种“弦”。
顿时,眼前的事物都放缓了数百倍,鲜艳的色彩也变得黯淡无光。
源自无穷高处,冥冥之中某种伟力灌输而下。
再睁开眼时,“贾环”双目之中,显出重瞳,期内隐隐有金光烈焰倒映着。
“吴侯的气运,果然衰败了”
在“贾环”的眼中,整个金陵的天上、地下、四面方,都尽收眼底。
这等法眼之中,不局限于某个侧面,能从多角度,综合来观事物。
无论内外、上下、左右,都是一体同观。
原本笼罩在金陵上空的,是大片的金ns云气。
吴侯宫中,更是浓郁的紫金色气息,瑞气千道,祥云遮蔽,贵不可言。
然而此刻,弥漫在宫殿之中的紫金之气,已经散去大半,只余下丝丝紫金之气,勉强遮覆。
宫殿大小角落之中,渐渐升腾起团团灰黑之气。
金陵上方,原本能覆盖全城的淡ns云气,衰退得更加剧烈。
仅剩下不到一成的黄气,夹杂着淡红、白色云气,并且还在迅速衰竭之中。
金色褪去,化为红白之气。
“金陵乃首善之地,如今仅仅余下红白之气,余下郡县,又该衰败成何等模样?”
“贾环”微微一叹。
失去了阴世基业,阳世基业立刻就受到了打击。
立竿见影。
一城一池,若整体显出白气,说明统治基本稳固。
若是显出灰黑之气,说明已经濒临bn。
纯白之气,是一个临界点。
于人,于城,都是如此。
不服王化之山民,多半气运都是灰色。
顺服之良民,则有白气。
富庶而人心稳定,就能有赤气。
要能尽数显现金黄之气,在此世,此时,除非是从临近郡县吸血的首府之地,方才能有。
或者是临海的良港,贸易发达,方才能有。
吴侯治下的金陵,尚且只余下白红之气,那其余郡县,很可能已经只剩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