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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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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事情要思考。自从见到家族无恙后,忽阑这才再度想起自己最初来到铁木真处的初衷就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一件礼物献予铁木真以求得家族的安泰。如今,虽然未能避免世代领地遭受兵燹,但是人命至少保住了。自己做为礼物而归属于铁木真也在正常分寸之内。通过二个月的相处,她最初从别人口中得来的关于铁木真的种种非人手段与野蛮行径所造成得恶劣印象,不知何时已逐步减退。这段时间内,展现于他面前的是一位英勇、果敢、公正,颇具宽容精神的男子汉。虽然他也有着一般草原男人那的粗鲁与自私,却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位英雄,一位领袖。在剔除仇恨的因子之后,忽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也并非是过去想象中的那种无恶不作的坏家伙。想到铁木真,忽阑立刻又想起了巴图儿,他没有出现在亲人的行列中。据父亲说,他已经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临行前留下话来,让忽阑忘记他。至于他是因为憎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忽阑无从了解,但是她知道,过去那一段少年男女之间的爱恋已经化作了一场永不再绪的旧梦,破了、碎了,随风飞散,再难寻觅。而她自己也只能将这破碎的旧梦化作深埋于心底的秘密,毕竟铁木真不是善男信女,一旦被他知道半点风声,巴图儿就是跑到天边也终是难逃一死。
她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进入了铁木真的宫帐。领路的者勒蔑在门口便不再向前,任忽阑自己单独走进去。偌大的宫帐中,静悄悄的,除了居中端坐的铁木真外,再无旁人。忽阑在帐口停步,盯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能再走近些吗?”
铁木真问道。
忽阑没吱声,犹豫了一刻,终于还是迈开脚步,缓缓向前,在距离铁木真的王座丈余开外再度停步。
“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认为可以吗?”
铁木真又问。
“指什么?”
忽阑反问。
令忽阑意想不到的是,当自己这句话问出后,铁木真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为难羞涩之意。看那表情与当初巴图儿向自己吐露爱慕时的表情全无二致。难道他真得爱上自己了?忽阑有点不敢相信。在她想来,如铁木真这般叱咤风云,跺一脚整个草原也会颤三颤的人物也会产生属于普通人的爱情吗?
面对忽阑疑惑的眼神,铁木真咬了咬牙,决心不再放过这样一次机会了。他几乎是以一种肯求的口吻道:
“留在我的身边吧。”
沉默片刻,忽阑以沉静的语调反问道:
“我应该相信你吗?”
“为何不信?难道我看上去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吗?要不要我对长生天起誓?”
听话音,铁木真有些急躁了。
忽阑却又不紧不慢得道:
“也许你讲的是真话。否则,我早就被你杀掉了。不过,你现在用来对待我的是真心的爱恋还是仅仅停留于对肉体的迷恋呢?要知道,再美丽的肉体早晚也有衰败的一天,再美丽的女人也会有迟暮之年。到那个时候,当我年老色衰,你还会爱我吗?”
“我当然爱的是你这个人,从容貌到内心全面的爱。当然,人终有一老,未来的事情我无法预测。但你要知道,我比你足足大了二十多岁,也许当你的生命还在鲜艳绽放的时候,我的生命却已经枯萎凋谢了呢!”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认为你是爱我的。可是,我是你唯一的爱吗?你会把所有的爱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吗?”
“我敢确定,是的!”
“会胜过你所有的妻子吗?哪怕是孛儿帖也无缘享受吗?”忽阑问。
提到孛儿帖,铁木真的神情一黯,想起妻子对自己的种种情义以及多次于危难中做出的贡献来,忽阑的问题真得令他一时无法回答了。见铁木真迟疑着,忽阑又道:
“如果你能做到以上的要求,那么我会答应你的提议。否则,不论你使用何种手段来迫我就范,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这就是我的回答。”
铁木真终于没有回答出来,不过他的人却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向前跨进了一步,接着又迈出了第二步和第三步。一丈的距离很快缩短为近在咫尺。忽阑想退,脚下却仿佛被钉住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这个男人的眼睛太可怕了,当他凝望你的时候,你的心就会被他牢牢得控制,你的身体也会失去一切的感觉。”
忽阑这样想着的时候,身子已经到横着到了半空。
铁木真抱起忽阑那轻弱无骨的纤巧身子,这才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得以最热烈的情感爱上了怀中这个女人。他抱着她走向宫帐之后,帷幕轻落,遮掩住了一切,而掩不住得却是那情之四溢,爱之激荡。
翌日清晨,铁木真离开了温暖得被窝,回首看着犹在熟睡中的忽阑,心中充满了一种美好的感情。过去,每当这样的时刻里,他总会产生一种复仇的快感和播种后等待收获的欣慰,其中间或对某个女人也曾产生过喜爱,但那只是喜爱,并非如对忽阑这般发自肺腑,铭心刻骨得炽烈情爱。这是一种排除一切的爱,只专门由忽阑一人独享的爱。
“或许这段爱将会永远保持下去吧?那么自己是否发誓也就无所谓了。”
铁木真以甜蜜的心情想着,蹑手嗫脚行出宫帐之外。
※※※※※※※※※
纪元1205年(牛儿年)的春天,铁木真在忽阑的陪伴下第二次翻跃阿勒台山,向盘踞于黑也儿的石河一带的乃蛮古出鲁克残部发动了进攻,同时派出大脑袋将军沈白独率一军去征服最后一个蔑儿乞惕部落亦都亦惕部在台勒合山(1)的最后营寨,速不台则去追歼脱黑脱阿的两个儿子忽都与赤剌温(2)。他对二人下令道:
“这些人如同颈上带着套竿子的野马,负箭受伤奔逃的麋鹿,我要你们追上去,捉住他们。
“他们化身禽鸟飞上天,
你们便为海青追上前;
他们效法雪獭钻土间,
你们掘地挖土挥凿锨;
他们变成大鱼水底潜,
你们张网结纲捞上岸;
沈白呵,速不台,
我命你们啊——
穿山渡河急追赶,
当虑路途之遥远。
快乘马肥休迟延,
节粮而行莫畏难。
马瘦当惜恐无济,
粮尽则节后难援。
此去前路必多兽,
且思跋涉路途艰。
勿令军卒往逐之,
行猎有节莫忘还。
为增军粮亦可猎,
自当限而围于栏。
除却有限之围猎,
莫叫军卒动嚼环。
此律既出如违反,
轻则鞭笞重者斩。
为我熟识老亲眷,
可擒拿之诣我参。
非我所知之等闲,
就地问斩无赊欠。
济河直入那地面,
依此道路跃沟堑。
翻山直入那地面,
行我军令破天险。
此行之事尽皆言,
助力全赖长生天。
捉得脱黑脱阿子,
狠狠杀了携首还。
遇得兀都亦惕人,
尽屠其众报旧怨。
遥忆当年不儿罕,
孤寡之时遭兵燹。
今朝扬眉吐气焰,
造起铁车(3)击敌顽。
穷追猛打直至那,
深水之底地之端。
你在我背后,
如在我眼前。
你在天之远,
如在我身边。
谨记我之言,
万能苍天必佑你。(4)”
铁木真考虑到他们二人此行要途经整个草原中最为荒凉的地带——饥饿草原(5),因此为他们制订了严格稳妥的行军策略。他这饱含情义的惇惇教诲令沈白与速不台心中在激动之余复生警惕之心,发誓谨记军令,定建大功。果然,他们二人说到做到,将两支最后的蔑儿乞惕人一网打尽,彻底根除了这条隐患。而铁木真亲自指挥的对乃蛮残部的进攻也以势如破竹之势将其彻底击溃,活捉,斩首。除了早先出奔喀喇契丹的古出鲁克之外,余者悉数遭到覆灭。而当三路大军凯旋会师之际,铁木真的最后一个心腹之患——札木合也终于落网了。他是被自己的五名手下捆绑着押到铁木真面前的。
※※※※※※※※※
前文说过,在杭爱山乃蛮覆灭以后,这位塔阳的盟友、铁木真的毕生大敌、前古儿汗札木合因其再度采取了落井下石的背叛行为而威望大损,跟随他的部众纷纷离他而去,投入铁木真的麾下。而他自己终于落入了孤家寡人的悲惨处境,被迫流亡到蒙古地区的边缘地带——位于科布多湖泊地区与上叶尼塞河流域稠密的西伯利亚泰加森林地区之间的唐努山区,带着仅存的五名从人沦落为以劫掠为生的盗贼。唐努山脉的顶峰海拔高达三千米,平均海拔也在两千米以上,是一片渺无人烟的雪域之国。
札木合之所以选择这里,完全是看中了寒带针叶林中的那些黄鹿和野羊可以做为食物的来源。事到如今,什么合纵连横都是虚话,惟有添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他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继续与铁木真搏斗下去。然而,不是每个人都对铁木真有着强烈的憎恨,更没有几个人如他一般执着于这个信念。当他的野望之火犹自燃烧不息之际,动摇的风却已经在他的五名部下之中悄然吹动了。
一天,他们幸运地猎得一只野羱羊。在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这种收获令饥肠辘辘的流亡者们喜不自胜。望着手下们欢呼雀跃的表现,札木合的心却在隐隐刺痛。遥想当年,别说是自己,即使是眼前这些人也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猎物而兴奋一至于此。
“唉,看来我是真的落魄啦!”
心中发出叹息的同时,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他指了那倒霉的羱羊说道:
“各位,在我们不得不忍受更为粗劣的食物时,能吃到这样的羊肉,也算心满意足了吧?”
“是啊!是啊!”
五名随从之中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着,惟有其中一名小个子青年却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过去,他一直充任近侧侍从的职务,因此对于这位主君的性情了解颇深。他向几个得意忘形的同伴连使眼色,这才制止了他们的喧哗。
他们默然扒下羊皮,剔除骨头,然后点燃篝火来烤肉。札木合自然不会参与这种仆役执事,依旧如从前般稳坐在旁,静候部下们献上熟食。不久后,他第一个拿到了烤羊肉,照例是最好的部位。虽然心中依旧为这种寒酸生活而悲怆不已,但是却无法抵御生理需求。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只觉平生美味莫过于此。
然而,正当他准备咽下最后一口羊肉的时候,几只手同时抓住了他的身子,并迅速将其按倒在地!
“哗变!”
奇变陡生,饶是札木合机警过人却也只能落得个措手不及。头脑之中念头方生之际,他已经失去了自由。五个随从同时发难,将他擒住并用事先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牢牢捆住,押来蒙古军中。
铁木真与札木合的重逢是在一个阴翳的天气里,飒飒阴风仿佛在为这位末路王者唱着无词的挽歌。宫帐前,铁木真肃然挺立,以目光迎接这位从安答到敌手最后沦为阶下囚的故人。对于他,铁木真的感情是复杂的。自从两部落分手后,二人之间历经了十三古列延之战、阔亦田之战、乃蛮侵攻战、红柳林之战、黑林逆袭战以及最近的杭爱山之战。在一连串的血雨腥风中互相抗争,互竞雄长,以草原为棋枰,人命为棋子,天下霸权为赌注,穷二十载光阴手谈这惊世骇俗、震古烁今的天下棋局。
当札木合的身影进入铁木真的视线后,他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认不出这位老对手了。二十年的风霜以及近期以来颠沛流离的生活剥落了他的全副旧日神采,两腮塌陷,面有菜色,配合着这身褴褛的衣衫,从头到脚哪里也看不出这居然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古儿汗。唯一保留下来的,只有那副招牌式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如同一间经历风吹雨打的破旧老店,除了招牌未改之外,其余一切都已衰败不堪了。见到他这样子,铁木真的心头掠过一丝酸楚。一时间他原谅了札木合过去针对自己的一切陷害与威胁,旧日情义重回心间。
“铁木真安答啊,看看吧!黑乌鸦居然捕捉水禽鸟,贱民胆敢捆绑他们的汗。我的可汗安答作何感想?呆头鸟公然抓起野鸭子,奴仆欺心围攻他们的主。我的贤明安答你说该怎办?”
札木合率先开口了。声音宏亮依旧,仍是那样富于感染力。他脸色坦然,全无一丝畏惧之色,似乎身上披挂的不是紧缚的绳索,而是一件漂亮的丝袍;脚下即将迈入的不是敌营,而是欢宴的殿堂;前面等待他的不是敌手的冰冷牢笼,而是朋友的火热胸怀。以战败被俘之身,却呈现出与铁木真分庭抗礼的君主之姿,气度之雍容,令蒙古众将也不得不从心底产生出由衷的钦佩之情。这样的敌手,你可以去憎恨他,但绝不能对其有任何小觑。也许,这便是所谓“好敌手”吧。
流浪生涯并未减损札木合那敏锐的洞察力,他深知铁木真平生最憎恨者莫过于下属侵犯上官,部下背叛主公。此前斩杀桑昆首级来邀功的马夫阔阔出的下场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因此他选择了恰到好处的申诉言词,当即将报复的利剑反刺入五个背叛者的致命部位。
听到札木合的申诉后,铁木真立刻对五个卖主求荣的叛徒朗声下达了宣判:
“任何买主求荣者都是不可信任,更不能原谅的!似此不忠不义之徒,除了地狱之外还能有别的去处吗?怯薛们!你们还等什么?快将这些无耻之辈斩尽杀绝,不要让他们污秽的面孔继续玷污众人的眼睛!”
令下如山!立刻有箭筒士快步上前,将五个人按倒在地,当着札木合的面砍掉了他们的头颅。
看到了背叛者的下场,札木合的脸上增添了满意的笑容。他对铁木真颔首致意道:“多谢安答。”
铁木真走上前来,亲自为他解开了身上的绑缚,然后拉着他的手并肩走入宫帐。临进门前,他停身转头对跟从于背后的诸将与护卫说道:“我们两安答要叙旧,你们一律帐外等候,无我将令,不得进入。”
“这……”身为卫队长的斡格来与忽都思二人面露难色。作为铁木真的部下,他们对札木合可谓深恶痛绝。眼见主君居然要与这条毒蛇单独谈话,不免心中惴惴。然则,在铁木真的绝对权威下,又不便反对,迟疑着不知该不该遵命。
铁木真不理会他们的为难表情,与札木合同入宫帐,回手将帐门关严,让他坐在客位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他的对面,开门见山得说道:
“安答,你我二人曾经亲密无间,如同那——
“一车二辕不可离,
怎生嫌隙将我弃?
分道扬镳各东西,
至今思之心戚戚。
当年同居可曾记?
寝食与共何休戚!
即于你我相离析,
我犹盼你获大吉。
今你归来我心喜,
切盼和好如初期。
同桌把酒复旧谊,
且将前情共回忆。
当年你将我抛弃,
我仍以你为安答。
疆场相逢心苦凄,
我知你心亦血滴。
汪罕之谋谁告急?
塔阳畏惧谁唬的?
我知安答暗出力,
此功此恩未敢遗!
今日草原大浑一,
切望安答为助臂。
同心同德开天地,
我盼安答莫见弃!
冰川里,你送我的柏木箭头我一直带在身边,我送你的灌铜骰子想来你也没有丢掉吧?豁儿豁那黑川边的再结安答的日子啊,我至今记忆犹新。那酒宴上的欢声笑语至今仍在我的耳边萦绕;那天夜晚辉煌的灯火仿佛近在眼前;当年我们的那些誓言啊,我们还能重温吗?回答我吧,安答!请你回答我!”
此时的铁木真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有杀死札木合的打算,虽然他多次将自己陷入险地,但是如今自己还是打算作出最后的努力,维持那断绝已久的友情。何况,如今已经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的札木合,应该不会再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札木合却不这样想,出于尊严之心,他回答道:
“我最仁慈亲爱的铁木真安答啊,豁儿豁那黑川的誓言我这二十年来又何尝忘却呢?想你我当年——
“不消之食曾共进,
不忘之语曾共言。
共衾相暖如一体,
何分彼此做两翼。
不期宵小暗中伤,
谁知奸佞惑两心。
终至分手两离析,
弓箭相向言相抵。
忆及往昔之誓约,
满面羞惭难见你。
念及曾以语相疾,
安得面目见安答。
今你仁慈叙旧谊,
五内如焚同感激。
安答怜我以旧谊,
赦我罪衍心感激。
安答复提相友议,
肺腑翻腾永铭记。
奈我虽有始善举,
敌对已失山终心。
未能生死共相依,
空谈不离与不弃。
掬空三河源头水,
满面羞惭亦难洗。
伟哉,我安答,
草原你手而混一!
壮哉,我安答,
牧猎之民同奉你!
苍天指你为王者;
四海呼你为可汗;
天下已非你莫属;
国统已由你承继。
为友为伴如我者,
留之与你又何益?
当于今日此时机,
再言旧情又何益?
我居衣领则为虱;
我居衣缝即为刺;
我留夜晚绕你梦;
我留白昼乱你心!
当年我始弃安答,
日落日出人共知。
幸运啊,我安答,
你乃天之一骄子,
人中俊杰一世雄。
荣耀啊,我安答,
你有慈母与贤弟,
七十三骏驰风疾。
君临天下成大业,
我自相形犹见绌。
我于幼小丧父母,
更无心腹与兄弟。
苍天归命于安答,
故此处处占我先。
然我所败乃天意,
输你非我无气力。
今我有生则无息,
势必与你战到底。
“好啦,安答,请不要再犹豫。我至今仍旧相信,只要苍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终会击败你!我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但是,我疲倦了,想休息了。草原乱得太久太久了,也需要休息了。因此,我必须死,但请你念在我也曾经是一代古儿汗,请赐予我不流血的死亡,死后将我葬于高坡之上。这样对你决无坏处。我好歹也是出自高贵的血统,我的灵魂会保护你的家族永远兴旺发达,你的子子孙孙会也会从中受益的!为了蒙古的未来,请从速赐我一死吧!”
“安答啊,你虽与我为敌,却从不曾有害我性命之心。你那广博的阅历、圆通的处事,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曾经给予我无限的启示。你是我最早的朋友,更是我最初的老师,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活下来,与我同心同德,共创草原的新未来啊。但是你厌倦了人世,希望回到长生天的怀抱。我会遵照你的意愿,让你以自己选择的死亡方式来获得解脱。”
说罢这些话,铁木真起身跪倒,向札木合深深得拜了下去。札木合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笑意,同时起身跪倒,对着一拜,然后凛然起身,大步走出宫帐。行出数步,他忽然回头。
“安答,你现在终于学会了我的一样东西。这样,我札木合虽死犹生。”
“什么?”
“我的微笑。”
铁木真忍不住以手抚面,那里明明是一片平滑,毫无一丝肌肉的牵动。但是,他迅疾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立刻以苍凉的口调大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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