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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按下紧急传送的警报后,布强生就想赶回她的身边。只要确知姗曼莎仍然活着后,他就会把卢里太太的事通知当局,因此,布强生急忙离开电脑中心,向他的车子跑去。可是这时,他的手掌却难忍的疼了起来,所以,他去停车场的路上,先在急诊室停了一会儿。
急诊室的人给他的手上了石膏,给他的背抹了药,另外还在他的臀部打了一针破伤风和一针止痛药。当钻上车后,麻醉药开始发挥药效。因此,他决定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可是这一休息,他直到四个钟头后才醒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单手开车到了医院大门口。进去后,他用内线电话打给了妇产科的职员。她告诉他说,姗曼莎正在特护病房内,情况稳定。要是他愿意的话,他可以进去看看她。
要是他愿意的话!
她闭着双眼,似乎正安详的睡着觉。一根鼻胃管从她的一个鼻孔中冒出来,伸到一个吸滤瓶里面,不同的静脉液剂会合流入她两只手臂内,而一根导管把尿排到靠近地板的一个塑胶袋内。心电图导电体穿过她的长袍下面,附在她的胸部上面,而心脏监听器在床头不停发着稳定的哗哗声。虽然她身上布满了许多医学装备,她的两颊却相当红润,而她散在枕上的头发也微有光泽。对布强生来说,这两种现象就是她恢复健康的最好征兆。
他摸着她的手,只觉她的肌扶健康,暖和而干燥。被他一摸后,她睁开了眼睛。
“强生。”她的声音沙哑,而且微弱。
“别说话。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好。”
她紧紧勾住他一根手指,说:“我还好。”
他用指尖轻抚她的手掌,并且倾向前去,轻吻她的面颊。这下,姗曼莎露出了微微一笑。
“我有了个小宝宝。”
“这真是太好了,姗。恭喜。”
“他现在育婴室。小儿科大夫告诉我说,虽然他早产,他仍然不会有问题。抽个空去看看他,好吧?”
“我会的。”
“我真希望卢里太太也能在这儿”
卢里太太……布强生不觉心惊肉跳。是不是她记起来了?
“我会想念她的,”姗曼莎接着说,“真可惜她非得离开。”
“离开?你说离开?”
“时间到了,布强生大夫,”一位男士——也许是医院人员打岔说。刚才他一直站在床边吗?“过会儿您可以再来看她。”
“等一下,你说卢里太太离开是什么意思,姗?”
“他们没告诉你?我以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呢,这位费里先生说,”她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卢里太太突然非得到加州去不可,而且不会回来了。”
“什么?”
“对不起,布强生大夫,”费里先生拉着他手肘,说,“您非得走了。”
姗曼莎闭上了两眼,因此,布强生没做反抗,便让人拉走了。姗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他心想。还有,这个费里先生又是谁?
他打开门锁,两脚顿时僵住了。
实验室竟然收拾整洁,丝毫无损,里面既没有破设备。也没有碎终端面,而且,还没有卢里太太,她的尸体竟然失踪了。
他走进实验室,心里更是大吃一惊。原先躺着卢里太太的那块地板,如今却闪闪发亮的映出他的影像,而无一滴血迹。迷你电脑的残骸也被搬走了。急忙再去检查主控板与“老梅”的连接线路,他发现迷你电脑承接管的插座被人换了,而控制台也焊接好了。他看了看控制板下面。以前他联接的那段电线竟又成了一条完整的、全无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总而言之,这整间实验室不仅整理干净了,而且换上了全副崭新的设备。有人费尽了苦心,想要除去谋杀以及睡眠研究的所有痕迹。
“布强生大夫!”
他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原来,费里先生一直跟在他后面。
跟费里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他认出其中一个是罗伯,一个是医院警卫组长,他认出了他身上的徽章,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他不晓得第三个人是谁,不过首先开口的却是这个陌生人。
“坐下,布强生大夫。费里,”他又对那年轻人说,“你出去一个钟头。”
“你是谁?”
“让我先说大夫,你的问题留着待会儿再问。至于我是谁,那并不重要。就说我们迟早会见在好了,假如你用尽了正当管道的话。”
“什么管道?”
“我会解释的,大夫。只要你让我开口,这一切都会变清楚的。”
布强生安静了下来,除了聆听这篇显然充分准备过的演讲外,他别无选择。
“这间医院,还有这所大学,”那人开始说,“是项非常巨大的投资。我所说的投资,不仅是指这高达数亿元的金钱,而且是指观念,以及哲学。我们在世界上这一个小角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完成的每一件事,别的地方都会受到影响。这儿所获得的医学进步与突破,对于全国每一位同胞都极重要;而未来科学家与医学领袖的训练,更是国家利益所不可缺的。由此可见,不论这儿做了什么,都可能与国家安全有所牵连。
“不地,我相信你知道,传统的大学医生并不经常与他自己之外的利益合作,不论那些利益是在地方团体或在联邦政府。所以,为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让我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好了,因为,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为了消除这个庞大医学机构与政府之间的潜在磨擦,裘伯利医学中心的设计者明智地成立了一个小型联络团体,而这一团体的几个成员——我也是其中之一——就担起了政府官员及医学中心的周旋工作。”
“对我们有无限助益的事物之一,就是大学的那部电脑。‘老梅’在这方面的判断是毫无瑕疵的。它知道医院及大学的财政需要,而且了解政府中那些有影响力的人物的需要。就我们联络作来说,‘老梅’表现出它不愧为我们的中间者。任何改变‘老梅’功能的事情都应该向我们报告。”
布强生看了看罗柏,而后者撇开了头。
“不过,罗柏先生却在判断上犯了大错,”那人继续说,“而你也跟他一样,布强生大夫。”
“这话真荒唐。”
“是吗?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就因为你的干涉死了。你怎么还不了解你的罪孽?你甚至根本没遵照你自己的规定。——睡眠自愿者不能怀孕。”
“这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由‘老梅’。我们也知道谋杀,知道一切。”
“孩子呢?”
“当然。在他出生不久后,我们一组最优秀的小儿科大夫和初生儿医学专家对他做了一次彻底检查。自然是高度秘密进行的。他们发现他是一个完全正常的婴儿,身上毫无那个出生前所存在的医学天才的痕迹。”
“谢天谢地,那‘老梅’呢?”
“你晓得,大夫,思想包括有独立行为的意思,而这个,‘老梅’当然没有。它过去是,现在也是一部机器奴隶而已,它必须要有主人的命令才能发挥作用。一个复杂的奴隶,终究也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卢里太太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正是问题所在,既然错误已经造成了,我们不能再让这些错误妨碍大学的运转,或是,国家的需要。万一这儿发生的事泄漏出去,举例来说,泄漏给政客,或是更糟的,泄漏给新闻界,那‘老梅’对国家就不再有用了。接踵而至的搔乱、调查,将意味着我们这里的进展的结束。我们绝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调查对于我们,也就等于我们大家不得向警方报案。”他向警卫组长点了点头,又说,“也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老梅’将会彻底检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他与那胎儿沟通的副作用,另外,它的记忆库也将全部洗掉。罗柏先生已经为他的过失接受惩罚了,而院方职员,包括蒲里查大夫,也将听取指示,保持沉默。至于你,布强生大夫,你要永远把这些事埋在心中。你不会因你的成就获得研究奖,也不会得到科学界的赞赏。简言之,我建议你把过去半年的事完全忘掉。”
“但是你不能不管一桩谋杀案呀!你是在用国家安全的名义,大谈一次大掩饰!”
“而卢里太太的死,最终是该由谁负责呢,布强生大夫?当然不是姗曼莎小姐。假如有人应该承担这个罪过,那也是要由你和罗柏先生。”
布强生低下了头,冥思默想那人的话。
“谁会揭发呢?布强生大夫?当然不会是你。这么做,你会危及你自己和姗曼莎小姐的生命。而且也不会是罗柏先生和蒲里查大夫。你要晓得,卢里太太此时已经不存在了。这儿再也不会有她的雇用记录,她的住所已经租出去了,而姗曼莎小姐和其他人也很容易就被瞒过了。实际上,卢里太太已经不着痕迹的消失了。”
“假如我不听你的,怎么办?”他说,“假如我做了你想不到的事,告诉新闻界了?”
那人耸耸肩:“谁会相信你?不要钻牛角尖,布强生大夫,把整件事都给忘了吧,你应该感激你还拥有的才对。姗曼莎小姐仍然活着;她的孩子身体健康,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常。你仍然还有这儿的工作,而且,假如你合作的话,前途还很光明。”
说完,他们掉头走了。布强生斟酌着那个人的话,不禁叹了一口长气。
第二十七章
洗完澡后,他觉得饥肠辘辘。冰箱里还有一些冷肉,于是,他一面匆匆做了个三明治吃,一面穿上衣服。这段期间,他早把费里给忘了。走进客厅,他才看见那个年轻人坐在燃着的火炉前。
“您要去哪里?”
“去医院。你要开车送我吗?”
“当然。”布强生要把他的汽车钥匙递给他,不过他拒绝收下。“我得开我自己的车,安全规定。”
“也好。不过先找家酒店停一下。”布强生在酒店买了一瓶白葡萄酒。
途中,他经过了育婴室的大玻璃。他在窗前停下来,隔着窗子向内张望,一一查看那三十几个或睡、或醒的婴儿的小脸。因为早产要做特别观察,布强生向前贴住窗子,细看那三辆装在壳子中的轮车。在最后一辆上,他看见了写着“姗曼莎小孩”的名牌。
那个孩子这时正在嚎啕大哭着,把一张原本就红的脸哭得红一块,紫一块。一阵子后,他把一只手伸到嘴里,用力吸吮着。这下,他才心满意足的停止了哭泣,脸孔也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他望着孩子慢慢睡着,然后,才又继续向前走去。到了姗曼莎病房门口,他惦着脚尖,轻轻走进病屋,深怕会惊扰到她。见到他蹑手蹑脚的姿势,她灿然笑说:“不要紧,我醒了。”
虽然刚刚才脱离险境,她的气色却相当好,比他几个月来所见过的都要红润。她的两眼大张,炯炯有神,而且闪闪发亮。
“你的气色很好。看来,你倒满适合动手术的。”他回答说。
她摸着肚子笑说:“别逗我,你伤会疼的。”
她伸出手去,要握住他的。这时,她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石膏。
“你的手怎么啦?”她好奇的望着他。
她并不记得这件事,他心想。
“不小心摔了一跤,裂了两根骨节,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我得吊这个玩意儿几个礼拜。然后,又跟新的一样。你不……不记得来生产的事了?”
她两眼茫然、困倦。“不记得了。我头好昏,大概是药的关系。我只觉得脑袋里面空空的,有好多事情记不起来了。你能为我补上吗?”
“当然会。”他说,虽然心里明知他永远、永远不会告诉她真相,忽然,他看见她的两眼水汪汪的。“怎么了?”
“我这一天都在想该跟你说些什么。唉,这太难开口了,止痛药又弄得我思绪乱飘。本来准备好了一大篇话……可是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她踌躇了半晌,“你爱我吗,强生?”
“喔,姗。”
他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她,使得两行热泪如雨似的滴到他肩上。
“你知道我爱你的。”他温柔的说。
的到这句话,姗曼莎终于平静下来。随后,她整个身子陷到枕头里,把目光转开了。
“你在想什么?”他看了她一会儿后问。
“卢里太太。她为什么非得离开?”
“她没有别的办法,姗,她不会再回来了。不过虽然她走了,我知道她会高兴这件事情的结束。”
他说完后,她又哇哇哭了起来。他一直抚抱着她,耐心的安慰着她,就好像她是个做了恶梦吓醒过来的小孩一样。不久后,姗曼莎又恢复了平静,并且看着他的礼物。
“瓶子里是什么?”
“白葡萄酒,你能喝点吗?”
“我只想喝水。不过,我想我们可以把酒当成一种水,是吧?”
床边的水罐里装满了碎冰块,布强生夹了几块到纸杯里,满满的倒了两杯。同时,姗曼莎斜眼看着酒瓶上的商标。
“勃艮地。这酒好不好?”
“好得足够让你忘掉你是在喝酒。”他碰了下她的杯子,“干杯。”
“为什么?”
“首先,祝你很快痊愈。”
“敬我匀。”布强生举起杯子说。
“对。”她碰了下他的杯子,“我们怎样?”
“等你一恢复,我们就离开这儿,走的远远的,找个温暖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离开一个礼拜。”
“这太好了!不过你忘了一件事。”
他大惑不解的蹙起了眉头:“你不想去?”
“我当然想。不过你、我跟孩子,加起来是三人。”
“喔,对不起,姗,我忘了。”
“妨碍了你的计划,呃?”她泄了气说。
“不……我……还有很多地方我们能去的。”
她勉强露出笑容,说:“我不再只是你的女朋友了,强生。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变了。我现在是个做母亲的人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爱我?”
“我非常、非常的爱你。可是,你迟早要面对现实的。”她停下话来,吸了一口气后。又说,“我们以前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别说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了。而今——”
“怎样?”
“你是个英俊的年轻医生,而我却是个未婚的妈妈。这个负担要比你想象中大多了。虽然你现在那么诚恳,而我也喜欢你这样。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强生。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离开我。”
布强生轻轻鼓了鼓掌。“真是太动人了,好啦,你说完了没有?”
“我想完了。”
“那么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我所以那么迷你的一个原因是,你就是我希望会说你刚说的那些话的那种女孩。你坦率、自立,跟别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不过别因为你能独立思想,你就认为只有你能想。”
“我也为这件事想了很多。当然,我们两人从没讨论过这件事,不过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那话。我曾一而再再而三的考虑我们的关系,而我每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这个结论,我迷你迷得发狂……”
“可是我——”
“我还没说完。”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不会逼我做任何事。跟你一样,我也有自由选择的力量。但是,我考勤早以前就做好选择了。姗,不管有没有孩子,就算你有十个孩子也是一样。”
“这么一来,她更是喜极而泣,泪如泉涌。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再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拉过来,贴在她沾满泪水的面颊上。
第二十八章
大学的安全人员开始打起瞌睡。在这凌晨二时,他已执行了他三分之二的新勤务——十二小时一班的电脑中心警戒工作。
自从建造以来,“老梅”这是第一次孤零零的无人看管,而且停止操作。它那漫长的电线现在静静的盘绕在一起,等待下一次开始活动的讯号。
可是,“老梅”并不愿等待,当那安全人员一睡着时,终端机立刻闪出了一条绿光,紧接着又咔嗒一声,一条带子轻轻的、惭惭的转动了起来,象征这熟睡的巨人即将苏醒。
育婴室里是一片悄然无声。凌晨两点那次喂食已经完毕,每个婴儿这时都心满意足的躺在睡车里。护士们把灯光调得柔和一些,然后离开育婴室,去填写她们的图表。在“姗曼莎小孩”那个保育器里,那个孩子脸朝上的静静睡着。
忽然,他的两眼霎的一下张了开来。校园远方的电脑中心内,号角已经吹响,而今是听从它的招唤的时候了。他伸了伸一只脚,再伸了伸另一只,象是刚会飞的鸟试验它的翅膀一样。这个孩子以普通新生婴儿不可能做出的动作翻向一边,伸出小手按住保育器的玻璃,微微把头从床垫上抬了起来。由于第一次受到地心引力作用,他觉得头部极为沉重,因而把脸整个翻向一边。
在子宫内待了7 个月后,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微暗的线光。隔着保育器的玻璃,他向外望着育婴室,一一观察那些真正婴儿的小床,并注意到柜台边辛苦工作的那些护士。他的两眼一眨也没眨,眼光起初仍带畏缩、犹豫,不过随着每一分一秒的搜索,便越来越充满自信,而且锐利。
他的两眼闪出水晶蓝色的光芒。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孩子的眼光,而是一个猎人的眼光,一只翱翔的老鹰扫视旷野、寻找猎物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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