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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成都府大约有个两三天路程的地方，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山中某处一个山洼里，有一座小小的院子。几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茅草房顶上新盖的谷草还泛着金黄，荆棘围着的小院子里打扫得一根草棍和一颗碎石都看不到。后院有几分收拾得很平整的地，种着蒜苗，小葱，白菜，青椒，还有几根南瓜，南瓜藤上挂着几只已经在变黄的大南瓜。几只鸡悠闲地在里面刨着土坷垃，不时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
正是晌午的时分，锅碗瓢盆丁丁碰碰的声音，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幼童们追逐嬉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从不远处传来，嘈杂却充满生活的气息，在这空旷的山野里，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安宁与和谐。
顾雅妍的白叠子种植基地就在这里，穿过后山的一个隧道，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沃野，第二批木棉已经结子抽絮，肥嘟嘟的棉球煞是惹人喜爱。
虽然只是三四间茅草屋，里面的用具摆设也与普通山里人家无异，可是都很舒适，很干净。顾雅妍如果来这边处理事务，就会住在这里。菜地里还埋得有一部分金银，他们还在山中挖了一个很大的涵洞，那里藏有很多粮食，白米，大豆，腊肉，风鸡，油，糖，盐，总之足够他们吃很久。
“这地方不错！”阿其格由衷的赞叹道。
“托大哥的福，细心与我的庄头传授了种植白叠子的技巧，之前的那一季长得很好！这边是个小作坊，几个绣娘还在日夜不停，轮班赶工，目前大约有一百二十来匹棉纱布。”顾雅妍指了不远处山洼的几间茅草房对阿其格说道。
这速度已经很快了，可是以目前的战事来看。恐怕还是不足以应付的。“棉团是不是不够，要不要我从别处再调一些过来，不能多增加些人手吗？”
“还有一些备着在。这一茬眼看也要丰收了，暂时不需要从别处运送，现在路上怕是不安全。以后运出去成本也高。只是可靠地绣娘，实在不是那么好找的！”
这些还是她从“悠雅一生”调过来。这里不比京城，条件艰苦许多，而且很多人也不愿意背井离乡，毕竟大多数人都是有家有室的，或者是准备嫁人的，来绣坊做活也只是为了贴补家用，多分入息。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而这边，她才回来不久，可用的人不多。
“那我看能不能抽出人手，在别的地方再弄个作坊！这段时间需求量恐怕很大，老爷找了专门的大夫做过比较，用酒精消过毒，再加上普通的创伤药，用棉纱布包扎以后的恢复速度要比传统的麻布好上许多，感染率也低些。所以。他决定要大量的储备这种棉纱布，以备不时之需。”阿其格道，昔日的美少年严肃谨慎，侃侃而谈。自信，沉着，坚定无比。
“阿其格大哥，你就这样甘心的被我爹利用吗？”顾雅妍忽然调皮的问道。
“什么？”阿其格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老爷与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不觉得这是利用。”
如果真的要说是“利用”二字的话，人与人之间如今大多数也不都是这样吗，互相利用也是互惠互利，还就怕没有利用价值。
“我说着玩的，瞧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可是我爹呢！”顾雅妍笑道，也许是因为姐姐对阿其格的隐约情感，阿其格对姐姐的关心与照顾，再加上一起长大的关系，顾雅妍总觉得对阿其格比对王瑞琪这个正牌姐夫还要亲近些，“只是，我爹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知道你还是很关心老爷的，来到蜀中这么旧，为什么都不专门去信表示一下心意呢？雅妍，实话说，老爷如今政事繁多，常常通宵达旦，清减不少，谁也劝不了，长此以往，只怕身子很难吃消。逝者已逝，你也只有这一个父亲啊！况且，站在男人的立场来讲，他是没有什么错的，对你，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是一个称职的，真心关爱子女的父亲。”阿其格对于顾雅妍的处境想法有着切身的体会，感叹道。
顾雅妍有些恍惚，也许是时间带走了往事，也许是距离拉开了思念，与父亲的隔阂，与姐姐的反目，她都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或者至少是很大的干系，父亲的努力与弥补，姐姐的牺牲与忍让……她又都做了些什么呢？
“那……大哥呢？”
“我？我……”
“垭禄部落是西北最大的白叠子生产地，他们纺织白叠布的技艺是当世最为精湛成熟的。我无意听说垭禄之王后裔，世代都有一双独特的宝蓝色眼睛，我……只是猜测……”顾雅妍迟疑道。
“你很聪明，但我只是不被承认，而一直被藏起来的那个，无足挂齿，这双眼睛只是个错误罢了！”阿其格满脸的复杂，“你姐姐现在过得，幸福吗？”最后几个字轻的仿佛随风而过。
顾雅妍见阿其格一点也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也就不再勉强，爹爹应该早就知道了，这其中……希望以后，这场战争不会有什么牵扯才好，要不然姐姐……
“她现在住在我外祖母家，过得应该不错，只是幸福……我不知道怎么说！”
阿其格听罢，紧张的问道，“她为什么回到娘家来了？”
“你放心，没什么，只是我姨母新近和离，她在家陪着姨母散散心。”顾雅妍连忙解释道。
阿其格放下心，他会努力，不要等太久，老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应该默许了的吧，只要她还……
“雅妍，我一直当你是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阿其格又关切的说道。
“大哥有什么直说就好！”看来阿其格大哥也没有放弃，姐姐的努力与执着没有白费。
阿其格郑重道，“如果你要走得快，你就一个人走，可是你要走的远，必须有个伴。”虽然这个伴有可能会绊住你。
“大哥……”顾雅妍哑然。
……
两人白天把整个白叠子基地都察看一番，已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便来到了山下顾雅妍新买的庄子，此处在成都府北，临近一个名叫同顺的小镇。庄子里有几十顷的旱地和水田，还住着七八户庄户，都是给主子种田的雇农。庄内靠西的地方是套三进的院子，素墙青瓦，看着很清爽，让顾雅妍尤为欢喜的是，院子西边半里左右的地方有个湖，不算很大，但有几道溪水流过，清泠泠的，让人看着就舒服。
进了内院，迎面便是一个天井小院，小院正中种着株香樟，有碗口粗细，估计也有十多年的树龄了，四周则开了一些花圃，种着些常见的花草。天井两边是厢房，正前方则是座二层小楼，上下各三间，两边有木制的楼梯上下。小楼以及两边厢房朝着天井的方向都建有滴水回廊，典型的四水归堂的格局。这座庄子是新建的，住着舒服，主要的是外形不打眼。
“大哥，虽说这庄子是简陋些，不过大哥一个人住却是足够了。我才看了看，这楼上可以留着你用，楼下给你服侍的人住也恰宜，两边厢房还可以放些杂物什么的。而外边那两进的院子，刚好可以暂时留给侍卫和匠人们住。”顾雅妍道，又叫来了路老庄头，这庄子她买来本就是打算送给阿其格大哥的。
路勤一进门就趴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小人见过小姐、少爷。”
“路庄头请起，这位以后就是这庄子的主人了。”顾雅妍指了阿其格道。
“雅妍妹妹……”阿其格道，有外人在，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以眼神询问。
顾雅妍微笑道，“大哥在这边总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小的拜见庄主。”余庆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在一旁垂手站着。
“请你过来，是问问这庄子里的情况。听说，自从有这庄子起，你便是这里的庄头儿了？”顾雅妍问道，她之前只是路过这里大致看了一下，就定了。
那路庄头忙道，“庄子里共有水田二十一顷，其中上等七顷，中等九顷，下等五顷。又有旱田九顷，其中上等五顷，中等四顷，没有下等的。咱们庄子西边有湖，所以水田比旱田要强些。另有些闲散的田地都种的是菜蔬，不算多，给庄子里的人吃还是够的。靠南边有一两亩的林子，每年几种常见的果子也能有一点。庄里有一架车、四头大牲口，这都是公用的，另外那些庄户也自养了些鸡鸭羊鹅之类，主子要用，可以直接买来，价钱都是顶便宜的。”
他顿了顿，见两人还在听，便又道：“庄户一共是八家，都是在这里干了五六年的，最近还来了家木匠，手艺人，给庄里修些犁把木锹什么的，也打些小东西到同安镇上卖，人还算老实。”
第一四九章 战争（中）
顾雅妍见阿其格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对这座农庄挺满意的。确实，这座庄子虽然就种些粮食果子之类，一年忙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银子，但人员相对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能够自给自足，风景不错，环境也很幽雅安宁，非常适合让人休养散心。
当晚一行人在这个小庄子里吃了饭，路勤把庄户人家养的鸡鸭羊都捉了来，又让水性好的下湖捞了几条鱼，精心的整治了几桌饭菜奉了上来。一盘五花肉烧莴苣，一个鲫鱼豆腐汤，一盘葱爆羊肉丁，一瓦罐板栗烧鸡子，一大碗五谷丰登八宝鸭，一个清炒白菜，一个清炒菱角，一碗蛋皮粉丝瘦肉的三鲜汤，下菜的是农家常见的“金包银”玉米饭，虽然比不上城里的精细，不过胜在食材新鲜。家常的味道，大家也吃得很好。
用完晚饭，顾雅妍一行人就离开了主宅，去湖另一边待客的香榭晓苑休息。她们延着一条青石小路，拐了几个弯，顾雅妍看到自己身边的景色渐渐由树林变成了一片开阔的湖泊，月光很好，湖水被春风一撩拨，鳞鳞地发光，就像无数双不断眨动的眼睛。湖泊边种着垂柳，垂柳下是三三两两的草丛，不时传来细弱虫鸣，又像是有人在风中窃窃私语。湖中种着荷花，夜里已经聚合成花骨朵儿。湖上架着九曲游廊，湖中还有八角的亭子，湖的对面砌了一道粉白的墙，墙头是青色的玻璃瓦，紧靠着墙还有座敞榭，敞榭边还系着三、两两的小舟，景致非常迷人。
送顾雅妍过去的阿其格。这几年跟着顾仲安谋事，走南闯北，见过数不甚数奇珍雅园。也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个好地方，朴素却不单调，如此简单而宁静。
作为顾家的小姐。看在顾仲安的面子上，顾雅妍在成都府乃至整个四川蜀中都还是很便宜行事的。因此，即使是城门已关，进出盘查极为严格，基本上只出不进的情况下，顾雅妍还是想办法和阿其格一起来到白叠子种植基地，安排好了棉纱布作坊的事情。
然而，顾雅妍忽略了兵家之事往往是瞬息万变的。即使只是一夜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西北汗王的这支队伍，凶猛异常，是由正规的，受过多次战争洗礼的守边骑兵和最骁勇果敢的牧民骑士所组成的。特别是其中一支由孤儿猎手组成的敢死队，凶悍无比。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当兵就是为了吃粮，活下去，战争就是为了掠夺，为了银子和女人。生存环境的恶劣，生活物资的匮乏。因此他们比雍汉王朝的精锐军队更敢豁出命去拼搏，几次交锋后，谢大帅的主力军队吃了大亏，亏损不小。北疆已经失守，他选择在西疆暂时死守不出，休整一下，以谋划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前方的战争已经打到了白热化的状态，然而与西疆一山之隔的四川蜀中，经过了最初的高压戒备，人们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紧张的气氛，随后习以为常。出入虽然没有以前自由了，生活虽然没有以前方便了，物质也有些缺乏，但是战争似乎还很远。即使是年纪最长的老人家，印象中与西北的无数次征战冲突中，也从没有哪一次打到山这边来过。不是王朝的战士异常勇猛，而是这座山就是天然的屏障。习惯了平原生活与作战的西北人，很难克服高原反应和气候，没有任何障碍的翻山越岭过来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还有重兵把守。这也是为什么经验丰富，作战老道的谢大帅放心坚守在西疆调整的原因。
这样的地理背景下，作为联通西北与中原的交通要冲，山脚下不远处的泸州镇，就是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然而却极其重要的军事要塞了。因为一旦西北人越过大山，占领这里，并以此为军事补给的根据地，以他们强悍的侵略精神与健壮的体魄，那么，直指东京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蜀中的沃野千里，则是一直担负着为西疆北疆两个前线驻守的军队提供粮草的重任，可谓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
因此，目前的情况是西疆呈现出完全的胶着状态。西疆城的城墙又高又厚，粮草充足，可以苦守三四个月都没有问题。这里需要提一下，负责这次粮草准备工作的就是顾雅妍的父亲顾仲安，他被临时委任全权处理此次战役后方军需供给的事物。顾雅妍不知道乾元帝何时对父亲有了如此的信任度，居然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爹负责，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她敏锐的察觉到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现在却不是验证她猜想的时候，而且她在她父亲顾仲安这里也并没有这个实力，甚至可以说很多事情她能够顺利的进展，多多少少是在顾仲安的支持与默许下的。
另一方面，对于西僵，越来越得势的西北汗王这边似乎也是势在必得。他派了十万军队，把整个西疆城围的水泄不通。西疆守军因为顾仲安成功的调派，粮草是非常充足的，但西北军的士兵可是没有多少粮草的啊，他们是游牧名族，难不成把牛啊羊的也带上打仗吗？因此，许多人认为西北必然耗不过雍汉，多守上一段时间后，等没了粮草自然会离去。要是真赖着不走，等雍汉朝从别处再集结的援兵一到，他们就里应外合，杀他西北个落花流水。然而，对于雍汉来说怎么都是胜算的局面，西北的兵士却也不急，他们很有耐心和勇气，有恃无恐地在西疆城外驻扎下来，似乎是打算困死城里的守兵。他们来之前，南夷那边提供了足够的粮草支持！
势均力敌的僵持，谁能首先突破，谁也许就是最后的赢家，而战争是不能忽略任何一个小细节的，这次西北之战的起因是西北守军的叛变投敌，正是这一小众叛徒，却成了这场战役的关键。他们在叛变之前就与西北那边里应外合，然后趁两军对立在西疆之际，在一个普通到不能再寻常的夜晚，也就是顾雅妍出城的同一个晚上，与一小部分身体极为强壮，且之前刻意训练过的西北人，居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了蜀山，十分突然的占领了泸州镇。这个变故，无疑对雍汉大军，蜀中乃至全国的百姓都是一个措手不及。
出了城的顾雅妍很幸运的逃过了一劫，她本来准备安顿好阿其格，第二天早上就会去的，谁知接到整个泸州镇和几个临近的村子都被西北军占领的消息，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去了的，然而她身边现在只有墨香，迎夏和巧夏。并且姐姐，姨母，表弟他们，还有秋雨香柏安雁一众的人可都是在城内呢！至于顾老太太在山中家庙里，顶多钱财损失些，人受些些罪，性命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其他顾家人她可管不了了。
现在，怎么办？无论前世今生，顾雅妍的人生阅历里都没有真正体会过战争是怎么一回事！在这里，走到今天这一步，借鉴前世的经验和自己的小聪明，她都走得磕磕绊绊，那么现在……顾雅妍的脑子有些空白，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她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够平安。
“我去想办法把你姐姐他们弄出来！”在顾雅妍还有些呆滞的时候，阿其格面色坚毅道。
“真的吗？”顾雅妍像是找到了救星，“可是，怎么避过那些西北军呢，城门应该都关了，也不是我们认识的人……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会功夫，留在这边守着就好，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阿其格说罢就准备去了，“迎夏巧夏跟我去救人，墨香，你在这边好好照顾小姐。”
阿其格朝墨香递了个眼色，他很怕顾雅妍意气用事，偷偷跟着去。这次前景不明，肯定是很危险的，他必然顾不上雅妍妹妹，也不能为此分心，并且顾雅妍留在这个基地，万一他们失败了，或是碰到个什么，她算是留个后路，也多些胜算。
阿其格很自信的朝顾雅妍微微一笑，“雅妍妹妹，你把这边好好整理一下，等着我将人带回来就好！”他说得轻松，其实心里还是很没底的。
一天，两天，三天……夏末秋初，树上的叶子也都开始一片一片的往下落，早过了与阿其格约定的日子，既没有好的消息，也没有坏的消息传来，偶尔有人从外面进来投亲靠友躲避战祸的，带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吓人。
一会儿说是西北兵也缺粮，到处杀人放火，抢粮烧房；一会儿说我军回防，两边交战，血流成河；又说西北军在城里到处抓奸细，城里的奸细常常一死就是一家，头被砍得血淋淋地挂在城门上……
总之一团糟！
第一五零章 战争（下）
等待变成一种极其痛苦的煎熬，特别是没有任何直接的消息，只有这样或那样间接而又不乐观的讯息时，或隐或现的暗示，顾雅妍心中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她等不住了，她也从来不是一个那么沉得住气的人，况且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最重要的几人，再这么等下去，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先崩溃了的！
找了几件破旧窄小的粗布短褐，头发弄乱，脸上抹了些土灰，几件里衣暗层都揣了几个金锭，这个时候银票怕是没有什么用了，谁知道那银庄还在不在，又或者会不会被挤兑，又带了些烙得结结实实的大饼子，佟瑾恬只带了墨香和秋雨下山，往泸州县去了。
才不过几日时间，镇上已不复往日的热闹与繁华，四处冷冷清清，就连泸州县中心的东西商业大街也都是家家户门紧闭，一片萧条。路上偶有匆匆的行人，或是拖家带口，拉着板车逃难的老百姓，他们的眼神里无一不显得疲倦而恐慌。
顾雅妍三人不敢过多停留，就是自家宅子现在如何，恐怕也没时间回去看一看，此时最是江洋大盗横行的时候，看到这满目的萧索，其实她的心中也着实害怕，但现在这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
经过泸州县商业街往西走，便是两军僵持的槐福城，这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外人知之甚少，据说很是贫瘠。但实际却是军事要塞，朝廷的西北大营便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