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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和高铭来往，可这个人就跟黏上自己一样甩都甩不开，狗皮膏药都没这样的！
“亲爱的，你休息一下吧。”楼下高铭又来准时守着了，楚天则在楼上落地窗里看得真真的，他想的挺好。这次说什么也得甩开高铭，不行就直接报警。不过他又发现一件事，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二十出头的样子。白皙的肌肤在太阳照射下有些柔和，一双清澈的眼眸始终黏在高铭身上，女人青葱水嫩的样子让楚天则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
按理说楚天则三十出头了，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可见到毛培丽对高铭温柔有加的一瞬间还是有些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突然心动了——换言之，他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了。
可人家有男朋友，而且这个男友还和自己有着很麻烦的关系。楚天则酒后和助理谈起时也是连连感慨，楚老爷子最操心的就是这个小儿子的婚姻大事，相亲不知道多少桩了。
“唉，要是早几年遇到那个女孩子就好了。”出去免不了和助理感叹，可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和情场上的风流他分的比谁都清楚。
听到老板颇为感慨的声音助理有些想笑，回头和别人在公司聊起来的时候忍不住调侃说老板情窦初开，居然看上了狗皮膏药（这是公司人给高铭的新称呼）的小女友了，没准还真有缘呢。
高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最近因为这批货跑的楚天则公司前台小姑娘都认识他了。本来他已经不做打算想着今天要是还没结果就认命了，结果一下子听到前台小姑娘说闲话聊到了这个八卦，他立刻就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楚天则回过神来这才看清面前站着毛培丽，湿漉漉的长发搭在肩上浮起一阵阵的雾气，看的他心里一紧。他慢慢想起之前因为出差自己到提前订好的酒店入住，结果发现了穿着浴袍早就在里面的毛培丽。
“我跟高铭说过了这件事不可能，”楚天则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你还小，别因为这个耽误你自己的人生。”
虽然不知道毛培丽是怎么弄到自己的房间号和钥匙，但是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为了生意把一个小姑娘拖下去，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天则，你在说什么呀？”毛培丽笑盈盈走上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顺便坐下来依在他怀里，“今天不是说好要在这里约会吗？你忘啦？”
约会……？楚天则又好像变得不大清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觉得这个地方是自己家，而毛培丽是自己认识多年的一个女人。然后周围好像就真的变成了他家，窗户折射出门外的阳光，门前的桃树开满鲜艳粉嫩的花，桃花瓣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像是铺满天际的粉云一般。
毛培丽的样子和她之前没有区别，可又像是变了一个人，她更加妩媚更加火热，她看上去极为动人，妖娆的身姿让他挪不开视线……她靠在自己怀里喃喃出声，她说。
“天则，你好多年没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
“这……”柳沛皱着眉翻阅一本古籍越看眉头越紧，仔细想了前前后后总算明白了这期间的因果。
“我刚开始也没发现，后来毛培丽再找我的时候用灵力试探了一下才确定，”米雅也是查了很久才确定对方是谁，“这种妖很少见，一般来说世间万物能够成灵的少之又少，再成妖，更是难上加难，尤其在现代都市这种灵气几乎都被耗干净的地方。她既能待了这么久直接化成妖灵，同当地风水有很大关系。”
柳沛合上书，她想了很久的事终于在一瞬间都明白了。为什么毛培丽会对楚天则怀着那么大的恨意，为什么她才找了自己不久楚天则就出了事。以及……那个鬼婴究竟怎么来的。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一棵桃树居然能成妖……”柳沛揉着眉心，“毛培丽自己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怀了楚天则的孩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米雅摇着纸扇轻轻吟唱《诗经》里的句子，“桃妖虽然少见但却以痴情而闻名，你这次去我得先把灵力还给你，等你完成工作把它解决后再还给我。”
“不过，”米雅又笑着说，“在这种被物欲熏陶的现代都市里，男女之间能够有这种痴情还真是难能可贵。桃妖的诞生，说不定正好从某些方面影射了毛培丽对高铭这种病态的爱。”
柳沛依然想不通，“为了爱可以抛弃一切？我不理解这种想法。”
毛培丽从小虽然家境普通但父母也是掌上明珠一样对待她，如果知道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现在这种面目全非的样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更别提——柳沛根本没有感受到高铭对毛培丽的爱，她想不通在付出和接受不对等的条件下，为什么毛培丽还能为了他这么不顾一切。
米雅叹了口气，她一早就看得出柳沛生性薄凉又没有经历过。她确实不指望柳沛能理解毛培丽的感受，但是站在毛培丽的这方面同为女人她多少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爱他就是为他付出一切。不过她也同样无法苟同，毕竟这世上比爱情重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爱情摆在这些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总之你好好去解决这次事情，毛培丽那边估计很快就有行动。”米雅拍拍柳沛的肩膀，“该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这次的条件是你为她创造相见的机会，他们见面后你再做任何事都不在这次交易范围内了。”
柳沛点点头，她是交易行的员工没错，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去完成工作也没问题。但完成工作之后再做什么就不是毛培丽能管得了的了。但她还是很抑郁，这次的事不免让她想起之前林真玫那件事。毛培丽是这样，林真玫也一样能为了季川和她反目——虽然不至于吧，但在柳沛心里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她不是不给林真玫台阶下，而是不知道以后再去怎么相处这个关系。她不希望林真玫看到自己就想起季川，与其两个人之间永远隔着隔阂的去相处不如直接切断这份感情来的干脆。米雅说柳沛性情薄凉，一定程度而言，她大概真相了。
回家后她和楚然说起这件事，避免不了的谈到了上次的事件。
“你说，她们怎么能被爱情蒙蔽到这个地步呢？”柳沛躺在床上抱着电话茫然得和楚然说，“毛培丽是这样，玫玫也是这样。我有时候看着她们就会想是不是在她们的生命力除了爱情就看不到其他的事。”
楚然正在刷题，接到柳沛电话后他一遍核对理综答案一边仔细听着她的疑问，“每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都不一样，你没办法去改变她们。”
“我没想改变，我只是不理解……”她坐起来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说，“楚然，我不可能变成这种人的。”
“嗯。”楚然头都不抬。
柳沛抓紧电话，“如果有一天让我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做选择，我肯定会选亲情的。”
哪怕对方是你也一样——这是她没能说出口的话。
“我知道。”楚然放下笔来到窗前，修长笔直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剪影。
他伸手摁了摁晴明穴让自己视线得到片刻放松，“沛沛，未来很多事是不确定的。所以，你只要过好当下就行。”
更何况，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在漫长的岁月里把自己变成至亲之人。他要慢慢等，他几乎是要把自己心爱的姑娘放在手心里疼了，又怎么舍得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艰难选择的境地呢？
“不过，你说的桃妖，我好像有几分印象。”楚然蹙眉回忆了下，“二叔原来在老家住的地方门前栽了一株桃树，我小时候见到过，倒是很茂盛。”
“桃树？有多久？”柳沛问。
楚然想了想，“粗略估计和二叔年纪差不多，或者更长。”
开花时艳压群芳，空气里都是香甜的桃花味，楚然至今还对那株桃树印象深刻。
柳沛了然，心想约莫这桃树是从小跟着楚天则日久生情，加之根据楚然的形容那株桃花开花极其馥郁，可能是先天灵性就足，也难怪会化成桃妖始终都追逐着他。但她此时又添了另外一层好奇，“能让你这么形容，我还真想看看那桃妖到底长的什么模样……都说桃花妖艳，估计这桃妖长相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楚然轻笑一声没作答，柳沛不满了，“难道你不想看吗？”
“不想。”楚然迅速回答，继而缓缓开口。
“除了沛沛，谁都不想。”
第44章（）
*
被楚然随口一句调侃闹了个大红脸，柳沛咬着嘴唇说一句就知道瞎说后忿忿的挂了电话，留下楚然站在窗前握着手机低笑不已。【鳳/凰/ //ia/u///】
如果真的如柳沛猜测那么短期内楚天则肯定不会醒来，毕竟已经成了妖灵的物种和普通的阴灵还是有区别，或者说在柳沛解决掉悬在楚天则上方的鬼婴之前他会一直沉浸在梦境里。
至于要入梦……柳沛吃不准自己有没有这个精力去做，入梦一次对她自身灵力消耗本就大，更何况桃妖终究是妖，制作出来的梦境能不能入进去都是个问题。
可是不去的话……柳沛想起楚然离开教室的时候步履匆匆的模样眉心微蹙，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慌张的表情。
“这桃妖什么来历？”晚上柳沛抱怨着问米雅，“我查了很多地方压根就差不到。”
“坊间小妖罢了，”米雅思索半晌笑了一声，“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桃花自古以来就被冠以米分嫩娇艳的称赞，据说带在身边能让自己的姻缘旺盛。”
柳沛眨眨眼，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收了这个桃妖不妨种在门前，”米雅耸耸肩，“她既已成妖便不能随便被人拿走，你作为本地的司灵师把她拿来放到自己身边也没什么。”
“问题是，我要一株桃树做什么？”柳沛依然不明白。
米雅没有回答柳沛的疑惑，只是缓缓笑了笑掏出一打符咒，“这个能封住桃妖的行动，你先拿走吧。”
毛培丽夜晚睡得十分不安稳，她总觉得自己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婴儿。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好像自从遇到了楚天则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就全被打乱了。梦境缱绻，依稀间她仿佛回到了不久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高铭生意出了问题没办法天天来找自己，她当然知道这次创业对高铭的重要性，也十分体贴的不去打扰他，正巧赶上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一时间两个人大约也有两三个月没联系。以至于收到高铭见面的短信时毛培丽高兴的立刻就冲出了宿舍，连需要修改的论文都不顾了。
见面后高铭热情的像是两个人刚回到初恋那会还让毛培丽感到不自在，笑话他不过是两三个月没见就这么着急。不过等她听高铭细说了自己见她之后的想法立刻就变了脸色。
“我是你女朋友！”饭馆里人本来不多，毛培丽这么尖锐的一声喊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高铭四下看着拉扯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你小点声……”末了又讨好得笑笑，“丽丽，你看我到现在就遇到这么一个坎，你听我说，只要楚天则答应了这回事，我这资金就能周转过来。只要我有了资金往后一切都不是事，再说你就去演个戏，事成了，你就以和平分手的名义回来，咱俩不还是和以前一样？”
高铭说的这番话让毛培丽冷静了下来，她想了想似乎对方说的在理，可是于感情上她又实在无法接受，“你这让我怎么去啊……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不一定，再说你就那么愿意我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你看着舒坦？”
高铭苦笑了声，“我当然不舒坦，咱俩这么多年感情我能不走这一步就不会这么做……丽丽，你就当我求你行不行，你看在咱俩好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帮我一次，好不？”
毛培丽看着他恳求的神色犹豫了，相处这么久她很少看到高铭对自己低声下气的表情。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说起来也是因为高中那次强势霸道的告白自己才会心动……她咬了咬唇，嫣红的唇角微微蠕动了下，最终低低得吐出几个字，“你让我想想……”
而后，几乎是没有多久，她就在公司门口“巧遇”了楚天则，并且在“无心”之下和他发展到朋友相称的地步。
“可那天的事又确实和毛培丽没关系，”附近的地灵——也就是柳沛带回家的小白用灵力和她交流的时候“说”，“那天毛培丽打听完了楚天则的安排本来是想告诉高铭，让他去酒店和楚天则谈谈这批货款的问题，结果一直跟着楚天则的桃妖听到了直接就……”
“附身了？”柳沛接着说下去，“确实，对桃妖来说附身在毛培丽身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更何况毛培丽当时也有要和楚天则交往的意图，对于妖来说，没有什么比有愿望更加顺利的附身条件了。”
柳沛拿起手边的资料，脸色隐隐发白却还不得不强忍着让自己说下去，“而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来的意料之外。
毛培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已经在酒店。
和楚天则。
她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最终慌慌张张穿上衣服遮住那些疯狂的痕迹在楚天则醒来之前逃离了酒店。之后的两个月她谁也没见，不光是楚天则还有高铭她都不敢去见面。当初说的好好的只是逢场作戏，可她却假戏真做……而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毛培丽站在卫生间瑟瑟发抖的看着验孕试纸上清晰的横线，她惨白的脸色像是被笼罩了一层死灰。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哆嗦着干瘪的嘴唇，下唇被她咬得嫣红甚至发紫，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大概会被她恐惧的神情吓到无法言语——但她顾不了那么多，这个孩子不能存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存在！
“您……您说什么？”毛培丽艰涩得开口。
对面的女医生摇摇头，抚了抚镜框开口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再加上之前流产过两次，再流掉这个孩子……恐怕会对生育能力产生影响。”
“就是说我不能生孩子了对吗？”毛培丽问。
“并不能这么说，但是肯定会有危险。为了你身体考虑，我建议你不要流产。”
医生的话彻底打消了毛培丽最后一丝想法，她不可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她清楚高铭家里对生儿育女多重视，高铭和自己待着的时候不止说过一次，他妈本来就不太同意毛培丽和他在一起，嫌弃毛培丽城里的姑娘不会操持家务。
“所以你一定得生个儿子！”高铭悄悄给她出主意，“我妈就喜欢儿子，你生了儿子她就不反对咱俩了！”
可当她怀了孕，高铭却两次三番得以现在工作不能抚养孩子为理由让她去打胎，就这么打了两次，本来她也觉得没什么，可谁知道这次偏偏出了问题呢？
而且，如果高铭知道了，如果高铭知道了自己有了别人的孩子……毛培丽打了个哆嗦，迎着苍凉的月色暗暗做了一个疯狂而狠戾的决定。
*
米雅端了杯水，里面淡蓝的液体像一块流动的水晶般，在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的双眼后递过去，淡笑着问，“醒了？”
柳沛呆呆的望着上空没有出声，一时间大脑还在刚刚的记忆中没有脱离出来，像一团浆糊似的没法思考。
“窥探记忆会给身体带来负荷，喝点水吧，这是我用符纸兑的。”米雅把杯子递到柳沛嘴边，“喝了最起码舒服点。消耗灵力太久，你自己会受不了。”
柳沛仿佛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好像大脑迟钝了般转不过弯来，她接过杯子喝掉后放在桌上，目光仍然怔怔的。
“知道怎么做了？”米雅问。
柳沛没有出声，只是怔怔望着某个地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刚刚直接进入了毛培丽的记忆去调查，本来只是想直接得到鬼婴的来源，没想到却得知了整件事的真相。那样的真相来的残酷，比起普通的意外而言已经远远超出她所能接受的范围。她强忍着错愕和痛苦看完了整个真相，到了最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是正确的了。
找到楚然，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强烈的想法督促她迫切的想去这么做，她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和她共同承担着一切她才能让心里的压力变小，她甚至要等不及离开梦境。
“我先回去。”柳沛匆匆丢下一句话迈步走出这个狭小的空间，是以一直想着怎么去跟楚然开口就连米雅紧跟上来的说话都没听到。
“哎等会，那边是……”
一脚踏出门，柳沛猛然感受到不对劲。
不对，脚底不应该是轻飘飘的，如果她出了梦境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床上才对。
似乎只是眨眨眼，眼前就变了场景。她所熟悉那片米雅的地方变成了一栋九十年代的小洋楼，窗户上缠绕着少数的爬山虎，在阳光下露出鲜嫩的绿色，整齐的砖瓦外面被刷了暗红的漆料，顶上欧式的建筑特色分外明显，米黄色的窗帘在白色窗口边显露出一角。最为吸引人的便是小楼前这株繁茂馥郁的桃树。明明现在应该已经过了桃花的季节，漫天飞舞的米分色花瓣却并没有受到季节的影响，反而有越飘越多的趋势，柳沛的眼前好似蔓延开了一片香气逼人的桃米分绵云。
明明是不合时宜的东西，却绽放得比什么都强烈。
……不合时宜？
柳沛猛地瞪大眼，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随着她的感应那些快要将她整个人覆盖的花瓣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被眼前景象所震惊之后，柳沛反而平静下来，她赞赏着树上那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止不住的感慨，“原来是这么漂亮的景色。”
“奴家还以为这景色会污了大人耳朵，上不了的台面的东西罢了。”
随着一声娇笑，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女走了出来。柳沛盯着她，半晌笑出声，“我总跟楚然说不管怎么着都想见一见桃妖，桃花这么漂亮人形肯定也不会太丑。”
柳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