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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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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两种地方简直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有没有注意到,赌场和庙通常都在比较荒僻隐秘的地方?”

“我现在才想到,但还是想不通。”

“哪点想不通?”

“我已知道赌场为什么设在比较荒僻的地方,但是庙为什么也如此呢?到庙里去烧香的人,既不丢人,也不犯法。”

“因为庙盖得越远、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们好奇和崇拜的原因。”

“不错,人们通常总会对一些他们不能了解的东西觉得畏惧。”

“因为畏惧,就不能不崇拜。”

“而且人们通常也总喜欢到一些比较远的地方去烧香,因为那样子才能显得出他的虞诚。”

“你差不多全说对了,只差一点。”

“还差一点?”

“烧香的人走了很远的路之后,就一定会很饿,很饿的时候吃东西,总觉得滋味特别好些。”

“所以人们总觉得庙里的菜特别好吃。”

“你总算明白了,素斋往往也正是吸引人们到庙里去的最大原因之一。”

“我就知道有很多人到庙里去烧香时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样。”

“所以聪明的和尚都一定要将庙盖在很远很僻的地方。”

“我现在也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了,但和尚听见一定会气死。”

“和尚气不死的。”

“为什么?”

“酒色财气四大皆空,这句话你难道也已忘记?”

“不错,既然气也是空,和尚当然气不死的。”

“气死的就不是真和尚。”

“所以气死也没关系。”

“一点关系也没有。”

(二)

偏僻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就是金大胡子的赌场。

秦歌和田思思已走进这条巷子。

这时乌云忽然掩住了月色,乌云里隐隐有雷声如滚鼓。

狂风卷动,天色阴暗。

田思思看不看天色,道:“好像马上就有场暴雨要来了。”

秦歌道:“下雨的天气,正是赌钱的天气。”

田思思道:“你既然知道赌很可怕,为什么偏偏还要赌?”

秦歌笑了笑,道:“因为我既不是个好人,也不聪明。”

田思思嫣然道:“你只不过是个英雄。”

秦歌吸道:“聪明的好人通常都不会做英雄。”

他突然闭上嘴,因为他忽然发现那赌场的院子里有一团团、一片片、一丝丝黑色的云雾被狂风卷起,漫天飞舞。

说那是云雾,又不像云雾,在这种阴某的天色里,看来真有点说不出的诡秘恐怖。

田思思动容道:“那是什么?”

秦歌摇摇头,加快了脚步走过去。

赌场破旧的大门在风中摇晃着,不停的“砰砰”作响。

门居然开着的,而且没有人看门。

这门禁森严的赌场怎么忽然变得门户开放了?

黑雾还在院子里飞卷。

秦歌窜过去,捞起了一把。

田思思刚好跟进来,立刻问道:“究竟是什么?”

秦歌没有回答,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田思思。

这东西软软的、轻轻的。仿佛是柔丝,又不是。

田思思失声道:“是头发。”

秦歌沉着脸,道:“是头发。”

田思思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头发?”

满院子的头发在狂风中飞舞,看来的确有说不出的诡秘恐怖。

秦歌沉吟着,说道:“不知通那和尚是不是还在里面?”

田思思道:“为什么一定要找那和尚?”

秦歌道:“因为你问的话,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能解释。”

他推开门走进去。

他怔住了。

田思思跟着走进去。

田思思也怔住。

无论谁走进去一看,都要怔住。

和尚还在屋子里。

不是一个和尚,是一屋子和尚!

若是在庙里,你无论看到多少和尚都不会奇怪,更不会怔住。

但这里是赌场。

赌桌没有了,赌具没有了,赌客也没有了。

现在这赌场里只有和尚。

几十个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合十,盘膝坐在地上,一眼看去,除了一颗颗光头外就再也没有别的。

每个头都剃得很光,光得发亮。

田思思忽然明白了院子里那些头发是哪里来的。

但她却还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忽然都剃光了头做和尚。

屋子里很静。

没有骰子声,没有洗牌声,没有吃喝声,也没有念经声。

和尚虽是和尚,但却不念经。

是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念经?

秦歌正在找昨天那个会念经的和尚。

他慢慢地走过去,一个个地找,忽然在一个和尚面前停下了脚步。

田思思看到他面上吃惊的表情,立刻也跟了过去——他看到这和尚时的表情,简直就好像忽然看到了个活鬼一样。

这和尚还是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地盘膝坐着,非但头剃得很光,胡子也刮得很光。

这和尚的脸好熟。

田思思看了半天,突然失声而呼:“金大胡子!”

这和尚赫然竟是金大胡子。

他旁边还有个和尚,一张脸就像是被雨点打过的沙滩。

“赵大麻子!”

这放印子钱的恶棍怎么也会做了和尚?

秦歌瞪着金大胡子,上上下下地看了很久,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是不是有病?”

金大胡子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合十道:“施主在跟谁说话?”

秦歌道:“跟你,金大胡子。”

金大胡子道:“阿弥陀佛,金大胡子已死了,施主怎能跟他说话?”

秦歌道:“你不是金大胡子?”

金大胡子道:“小僧明光。”

秦歌又瞪着他看了半天,道:“金大胡子怎么会忽然死了?”

金大胡子道:“该死的就死。”

秦歌道:“不该死的呢?”

金大胡子道:“不该死的迟早也得死。”

他一直端端正正地盘膝而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现在看见他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他昨天还是个赌场的大老板。

他现在看来简直就像个修为严谨的高僧。

田思思眼珠子转动,忽然道:“金大胡子既已死了,他的新婚夫人呢?”

一个人新婚时就开始怕老婆,而且怕得连胡子都肯刮光,那往往只有一种原因。

因为他爱他的老婆,爱得要命。

爱得要命,通常也就会怕得要命。

金大胡子虽然还在勉强控制着自己,但头上汗已流了下来。

田思思偷偷的向秦歌打了个眼色,道:“你想他的新婚夫人会到什么地方去了?”

秦歌笑了笑,悠然道:“他的人既已死了,老婆自然改嫁了!”

田思思道:“改嫁?这么快?”

秦歌道:“该改嫁的,迟早总要改嫁的。”

田思思道:“嫁给谁呢?”

秦歌道:“也许是个道士,也许是个秀才,红花绿叶青莲藕,本来就是一家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金大胡子突然狂吼一声,向他扑了过来。

能做赌场的老板,手底下当然有两下子。

只见他十指箕张如鹰爪,生像是恨不得一下子就掐断秦歌的脖子。

秦歌脖子刚往后面一缩,半空中忽然有根敲木鱼的棒槌飞了过来,“卜”的,在金大胡子的光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这一下敲得真不轻。

金大胡子脑袋虽末开花,却也被敲得头昏眼花,连站都站不住了。连退了好儿步,“卜”的,又坐到了那蒲团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个和尚口宣佛号,慢慢地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木鱼,却没有棒槌。

会念经的和尚终于出现了。

他慢慢地走到金大胡子面前,叹息着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一关都勘不破,怎能出家做和尚?”

金大胡子全身发抖,嘶声道:“我本来就不想做和尚,是你逼着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卜”的,头上又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这和尚的手好像比棒槌还硬。

金大胡子竟被他一根手指敲得爬到地上去了。光头上立刻凸起了一大块。

这和尚道:“是谁逼你做和尚的?”

金大胡子道:“没,……没有人。”

和尚道:“你想不想做和尚?”

金大胡子道:“想……想……”

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两无阿弥陀佛……”

他居然又开始念经了。

金大胡子却爬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田思思看得怔住了,怔了半天,才回过头向秦歌苦笑道:“这和尚真的会念经。”

秦歌道:“不但会念经,还会敲人脑袋。”

田思思道:“敲得比念经还好。”

秦歌道:“这次他念经虽没有选错地方,但却敲错了脑袋。”

田思思道:“他本该敲谁的脑袋?”

秦歌道:“他自己的。”

和尚忽然不念经了,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摇着头叹道:“原来又是你。”

秦歌道:“又是我。”

和尚道:“你怎么又来了〃

秦歌道:“既然能走,为什么不能来了〃

和尚道:“既已走了,就不该来的。”

秦歌道:“谁说的?”

和尚道:“和尚说的。”

秦歌道:“和尚凭什么说?”

和尚道:“和尚会‘一指掸’,会敲人脑袋。”

秦歌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和尚好像要赶我走的样子。”

和尚道:“昨天你赶和尚走,今天和尚赶你走,岂非也很公道。”

秦歌道:“我若走了,有没有人会给和尚五万两银子?”

和尚道:“没有。”

秦歌道:“那么我就不走。”和尚沉下了脸,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歌道:“好像是个赌场,又好像是个庙。”

和尚道:“昨天是赌场,今天是庙。”

秦歌笑了笑,道:“连妓女都可以到庙里烧香,我为什么不能来?”

鬼   屋

和尚道:“你来干什么?”

秦歌道:“当然来赌钱,赌鬼一天不赌钱,全身都发痒。”

和尚道:“庙里不是赌钱的地方。”

秦歌道:“和尚既然能到赌场里念经,赌鬼为什么不能到庙里赌钱?”

和尚瞪着他,忽然笑了,道:“这里都是和尚,谁跟你赌?”

秦歌道:“和尚。”

和尚道:“和尚不赌。”

秦歌道:“我佛如来也赌,和尚为什么不赌?”

和尚皱眉道:“我佛如来也赌?跟谁赌?”

秦歌道:“齐天大圣孙悟空。”

和尚道:“赌什么?”

秦歌道:“赌孙悟空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和尚又笑道:“就算你有理,和尚也没钱赌。”

秦歌道:“和尚会化缘,怎么会没有钱?”

和尚道:“到哪里化缘?”

秦歌道:“据我所知这些和尚昨天还都是施主。”

和尚道:“哦?”

秦歌道:“尤其是金大胡子,他既已做了和尚,财即是空,他那万贯家财自然已全都施给和尚了。”

他笑了笑,道:“听说和尚化缘有时此强盗抢钱还凶得多。”

和尚瞪着他,圆圆的脸忽然变得很阴沉,冷冷道:“你会抢钱?”

秦歌道:“不会。”

和尚道:“会化缘?”

秦歌道:“也不会。”

和尚道:“你用什么来赌?”

秦歌道:“用我的人。”

和尚道:“人怎么能赌?”

秦歌道:“我若输了,就跟你做和尚;你若输了,这宙就归我,和尚也归我。”

和尚道:“你想怎么赌?”

秦歌道:“你既然会敲脑袋,我们不如就赌敲脑袋吧。”

和尚道:“敲谁的脑袋?”

秦歌道:“你敲我的,我敲你的,谁先敲着谁的,谁就是赢家。。

和尚冷冷道:“脑袋不是木鱼,会敲破的。”

秦歌道:“你知不知道哪种脑袋最容易敲破?”

和尚大笑。

笑声中,他的人忽然不见了。

地上铺着一块块石板,石板突然裂开,和尚就掉了下去。'

然后石板就立刻合起。

这里本是个秘密的赌场,赌场里有翻板地道,本不是件奇怪的事。

只有田思思才会觉得很吃惊,怔了半晌,忽然笑道:“看来他不想跟你赌。”

秦歌微笑道:“他也知道最容易敲破的一种脑袋,就是光脑袋。”

田思思道:“你真想敲破他的脑袋?”

秦歌道:“只想敲破一点点。”

田思思道:“为什么?看来他并不是什么坏人。”

秦歌道:“但他不该逼着别人做和尚。”

田思思道:“天下开赌场的人若都做了和尚,这世界岂非太平得多?”

秦歌道:“这些和尚本来难道全是开赌场的?”

田思思道:“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愿意……”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屋子和尚忽然全都叫了起来:“我们不愿做和尚!”

“好好的人,谁愿意做和尚?”

“我家有若有少,一大家人,日子过得也不错,为什么要做和尚?”

金大胡子叫得声音最响,居然跪了下来,道:“我们都是被逼的,还求秦大侠替我们主持个公道。”

秦歌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是条好汉子,怎么被人一逼就做了和尚?”

金大胡子道:“因为我们若不做和尚,他就要我们的命!”

秦歌道:“你们二三十个人,难道还怕他一个和尚不成?”

金大胡子惨然道:“只因那和尚实在太凶、太厉害,何况还有秀才和道士帮着他!”

秦歌道:“你们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大胡子叹道:“若非如此,我们怎会全都做了和尚?”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你们做了和尚,对他是不是有好处?”

金大胡子道:“当然有好处。”

田思思道:“什么好处?”

金大胡子苦着脸道:“他说做和尚要四大皆空,所以我们做了和尚,家财也就全都变成他的了。”

田思思叹了口气,道:“这么样说来,连我都想敲破他的脑袋了。”

秦歌道:“不是敲破一点点,是敲个大洞。”

金大胡子摸着自己的脑袋,道:“可是他们三个人武功全都不弱,尤其是那和尚,实在太厉害。”

秦歌冷笑道:“比他更厉害的人我也见过不少。”

金大胡子展颜道:“那当然,只要秦大侠肯替我们作主,我们就有了生路。”

秦歌用脚踩了踩地上的石板,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

金大胡子道:“我也不太清楚。”

秦歌道:“你是这赌场的大老板,怎么会连你都不清楚?”

金大胡子苦笑道:“这屋子本来并不是我的。”

秦歌道:“是谁的?”

金大胡子道:“不知道。”

秦歌皱眉谊:“你知道什么?”

金大胡子道,我只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多年前就死了,全家人都死得干干净净。”

秦歌道:“后来就没有人搬进来过?”

金大胡子道:“有是有,只不过无论谁搬进来,不出三天就又要搬走。”

秦歌道:“为什么?”

金大胡子道:“因为这屋子闹鬼。”

田思思失声道:“闹鬼?”

金大胡子道:“这屋子本是家很有名的凶宅,谁都不敢问津,所以我们很便宜就买了下来。”

田思思道:“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呢?”

金大胡子道:“有时我们的确觉得很多地方不对,但仗着人多胆大,所以倒也不在乎。”

田思思道:“是些什么地方不对?”

金大胡子沉吟着道:“有时地下会忽然发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来,有时明明放在桌上的东西,忽然间就不见了。”

田思思看了秦歌一眼。

秦歌道:“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金大胡子道:“只要能不做和尚。叫我们干什么都愿意。”

秦歌想了想,道:“好,你们先走吧,等我弄清楚这里的事再说。”

金大胡子脸上露出为难恐惧之色,道:“那和尚不会放我们走的。”

秦歌冷笑道:“你用不着害怕,他若知道,有我挡着。”

金大胡子展颜道:“就算天大的事,有秦大侠出面,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满屋子的和尚都已抢着往外逃,有的夺门,有的跳窗户,眨眼间就全都走得精光。

没有人出来追。

那和尚、道士和秀才全都没有露面。

田思思笑道:“看来你的威风真不小,吓得他们连头都不敢伸出来了。”

秦歌没有笑。

田思思又道:“你想那和尚溜到哪里去了?”

秦歌道:“我只望他莫要真的被鬼捉了去。”

他又沉声道:“我看你不如也快走吧。”

田思思瞪大了眼睛,道:“你为什么要我走?”

秦歌勉强笑了笑道:“这地方说不定真的有鬼。”

田思思的脸色虽也有些变了,还是摇着头道:“我不走。”

秦歌道:“为什么?”

田思思道:“莫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秦歌道:“可是……”

田思思也不让他说话,抢着又道:“既然我是你的朋友,就不能撇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对付他们三个,就算你真的下地狱,我也只好跟着。”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秦歌的人真的忽然就掉了下去。

“砰”的,翻开的石板又已合起。

田思思真的吃了一惊,用力去踢地上的石板。

随便她怎么用力也踢不开。

石板很厚,一块块石板严密合缝,谁也看不出机关在哪里。

暴雨还没有来,狂风吹着窗户。

窗户在响,门也在响。

田思思忍不住失声惊呼,道:“秦歌,你在哪里?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没有回应。

田思思咬着嘴唇,一步步往后退,忽然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外面好大的风。

田思思刚冲出门,就又有一阵狂风卷起,卷起了漫天发丝。

千千万万根头发突然一齐向她卷了过来,卷上了她的脸,缠住了她的脖子。

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就好像是千千万万只鬼手摸着她的脸,扼住她的咽喉。

她呼吸已几乎停顿,凌空一个翻身,退回了门里去,“砰”的,用力关上门,用身子抵住。

过了很久,她这口气才透出来。

风还在外面吹。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忽然发现这间屋子好大。

屋子越大,越令她觉得自己渺小孤单。

她掌心已全是冷汗,用力扯下了身上、脸上、脖上的头发。

头发却又粘在她手上,缠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软软的、冷冷的……

她仿佛想吐,却又吐不出。

“砰”的,一扇窗户被吹开,接着又是霹虏一响,黄豆般人的雨点跟着打了进来。

她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壮起胆子,大声道:“屋子里还有没有人?……这里的人,难道全都死光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

她自己又忍不住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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