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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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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你心里当然充满了欢愉,觉得世界是如此美好,阳光是如此灿烂、如此辉煌。

但若你一个人走在烈日下,走到被烈日晒得火烫的石子路上,那滋味可就不太好受了。

田思思气消下去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累、多热、多渴、多脏。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在噩梦里,简直连气都喘不过来。

道路笔直的伸展向前方,仿佛永无尽头,一粒粒石子在烈日下闪闪发着光,烫得就好像是一个个煮熟了的鸡蛋。

前面的树荫下有个卖凉酒热菜的摊子,几个人坐在树下,左手端着酒碗,右手挥着马连坡大草帽,一面还在喃喃的埋怨着酒太淡。

但在田思思眼中,这儿个人简直已经快活得像抻仙一样了。

“人在福中不知福。”

到现在田思思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若在两天前,这种酒菜在她眼中看来只配喂狗,但现往,若有人送碗这种酒给她喝,她说不定会感激得连眼泪都流下来。

她真想过去喝两碗,她的嘴唇快干得裂开了。

但酒是要钱买的。

田大小姐虽然没出过门,这种道理总算还明白。

现在她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田大小姐无论要什么东西,只要张张嘴就会有人送来的。

她这一辈子从来也不知道“钱”是样多么可贵的东西。

“那猪八戒身上一定有钱,不知道肯不肯借一点给我?”

想到问人借钱,她的脸已经红了,若要真的问人去借,只怕杀了她,她也没法子开口的。

树荫下的人都直着眼睛在瞧她。

她低下头,咬咬牙,大步走了过去。

“那猪八戒怎么还没有赶上来?莫非又已喝得烂醉如泥?”

她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在那里吃点喝点再走,“不吃白不吃”,她第一欢觉得杨凡说的话多多少少还有点道理。

身后有车辆马嘶,她回过头,就看见一辆乌篷车远远的走了过来,一个人懒洋洋的靠在前面的车座上,懒洋洋的提着缰绳,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角还带着懒洋洋的一抹微笑。

这酒鬼居然还没有喝醉,居然赶来了。看他这种舒服的样子,和田思思一比,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田思思恨得牙痒痒的。

“这辆马车刚才明明就停在门口,我为什么就不会坐上去,我明明是先出门的,为什么反让这猪八戒捡了便宜?”

现在她只能希望这猪八戒会招呼她一声,请她坐上车。

杨凡偏偏不理她,就好像根本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马车走走停停,却又偏偏不离开她前后左右。

不看到他这副死样子还好,看到了更叫人生气。

田思思忍不住大声道:“喂。”

杨凡眼睛张了张,又闭上。

田思思只好走过去,叫道:“喂,你这人难道是聋子?”

杨凡眼睛这才张得大了些,懒洋洋道:“你在跟谁说话?”

田思思道:“当然是跟你说话,难道我还会跟这匹马说话吗?”

杨凡淡淡道:“我既不姓喂,又不叫喂,我怎么知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田思思咬了咬牙,道:“喂,姓杨的。”

杨凡眼睛闭上。

田思思火了,又叫道:“我叫姓杨的,你难道不姓杨?”

杨凡道:“姓杨的人很多,我怎么知道你在叫哪一个?”

田思思怒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姓杨的?难道这匹马也姓杨?”

杨凡道:“也许姓杨,也许姓田,你为什么不问它自己去?”

他打了呵欠,淡淡接着道:“你若要跟我说话,就得叫我杨大哥。”

田思思火更大,瞪着眼,道:“凭什么我要叫你杨大哥?”

杨凡道:“第一,因为我姓杨,第二,因为我年纪比你大,第三,因为我是男人,你总不能叫我杨大姐吧。”

他懒洋洋的笑了笑,接着道:“你若要叫我杨大叔,我倒有点不敢当。”

田思思道:“死猪,猪八戒。”

杨凡悠然道:“只有猪才会找猪说话,我看你并不太像猪嘛。”

田思思咬了咬牙,扭头就走,发誓不理他了,突听呼哨一声,扬凡突然拉了拉缰绳,马车就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前面的路还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太阳还是那么大,若真的这么样走下去,就算能挺得住,也得送掉半条命。

田思思一着急,大声道:“杨大头,等一等。”

她故意将“大”字声音说得很高,“头”,字声音说得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好像在叫杨大哥。

扬凡果然勒住了缰绳,回头笑道:“田小妹,有什么事呀?”

田思思“噗哧”笑了,她好不容易才总算占了个便宜,当然笑得特别甜,特别开心。

天下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占人的便宜?

田思思眨着眼笑道:“你这辆车子既然没人坐,不知道可不可以顺便载我一程?”

杨凡笑了笑道:“当然可以。”

田思思道:“你既然已答应了我,就不能再赶我下来呀。”

杨凡道:“当然。”

他的嘴还没有闭上,田思思已跳上马车,突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吃吃笑道:“你刚才也许没有听清楚,我不是叫你做杨大哥,是叫你杨大头;你的头简直比别人三个头加起来还大两倍。”

她存心想气气这大鬼头。

谁知杨凡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头大表示聪明了,我早就知道我聪明,用不着你来提醒。”

田思思噘起嘴,“砰”的关上车门。

杨凡哈哈大笑,扬鞭打马,车马前行,又笑着道:“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我有大头……大头的好处多着哩,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的。”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运气,所以永远都活得很开心。

杨凡就是这种人,无论谁想要这种人生气,都很不容易。

(二)

正午一过,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多了起来,有的坐车,有的骑马,有的年老,有的年轻……

田思思忽然看到一个年轻的骑士身上,飘扬着一条鲜红的丝巾。

红丝巾系在他的手臂上。

这人当然不是秦歌,但想必一定是从江南来的。

“不知他认不认得秦歌?知不知道秦歌的消息?”

田思思头伏在车窗上,痴痴地瞧着,痴痴地想着。

她希望自己能一心一意的去想秦歌,把别的事全都忘记。

可是她不能。

她饿得要命,饿得连觉都睡不着。

一个人肚子里若是空空的,心里又怎么会有柔情蜜意?

田思思忍不住又探出头去,大声道:“你知个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杨凡道:“不知道,反正离江南还远得很。”

田思思道:“我想找个地方停下来,我……我有点俄了。”

杨凡道:“你想吃东西?”

田思思咽了口口水,道:“吃不吃都无所谓……吃点也好。”

杨凡道:“既然无所谓,又何必吃呢?”

他叹了口气,喃喃道:“到底是女人本事大,整天不吃饭都无所谓,若换了我,只怕早就饿疯了。”

田思思突然叫了起来,道:“我也饿疯了。”

杨凡笑道:“那么就吃吧,只不过吃东西要钱的,你有钱没有?”

田思思道:“我……我……”

杨凡悠然道:“没有钱去吃东西,叫吃白食,吃白食的人要挨板子的;寸把厚的板子打在屁股上,那滋味比饿还不好受。”

田思思红着脸,咬着嘴唇,过了很久才鼓足勇气,道:“你……你有钱没有?”

杨凡道:“有一点,只不过我有钱是我的,你可不是我老婆,总不能要我养你吧!”

田思思道:“谁要你养我?”

杨凡道:“你既不要我养你,又没有钱,难道想一路饿到江南吗?”

田思思怔了半晌,呐呐道:“我……我可以想法子去赚钱。”

杨凡道:“那就好极了,你想怎么样去赚钱呢?”

田思思又怔住。

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赚过一文钱,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赚钱。

过了半晌,她才试探着问道:“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杨凡道:“当然是赚来的。”

田思思道:“怎么赚来的?”

杨凡道:“赚钱的法子有很多种,卖艺、教拳、保镖、护院、打猎、采药、当伙计、做生意,什么事我都干过。”

他笑了笑,接着道:“一个人若想不挨饿,就得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只要是正正当当的赚钱,无论干什么都不丢人的。却不知你会干什么?”

田思思说不出话来了。

她什么都不会,她会的事没有一样是能赚钱的。

杨凡悠然道:“有些人只会花钱,不会赚钱,这种人就算饿死,也没有人会可怜的。”

田思思怒道:“谁要你可怜?”

杨凡道:“好,有骨气,但有骨气的人挨起饿来也一样难受,你能饿到几时呢?”

田思思咬着牙,几乎快哭出来了。

杨凡道:“我倒替你想出了个赚钱的法子。”

田思思忍不住问道:“什么法子?”

杨凡道:“你来替我赶车,一个时辰我给你一钱银子。”

田思思道:“一钱银子?”

杨凡道:“一钱银子你还嫌少吗?你若替别人赶车,最多只有五分。”

田思思道:“好,一钱就一钱,可是……可是……”

杨凡道:“可是怎么样?”

田思思红着脸,道:“我队来没有赶过车。”

杨凡笑道:“那没关系,只要是人,就能赶车,一个人若连马都指挥不了,这人岂非是一个驴子。”

田思思终于赚到了她平生第一次凭自己本事赚来的钱。

这一钱银于可真不是好赚的。

赶了一个时辰的车后,她腰也酸了,背也疼了。两条手臂几乎已麻木,拉缰的手也已磨得几乎出血。

从杨凡手里接过这一钱银子的时候,她眼泪几乎又将流出来。

那倒并不是难受的泪,而是欢喜的泪。

她第一次享受到劳力获得代价的欢愉!

杨凡瞧着她,眼睛里也发着光,微笑道:“现在你已有了钱,可以去吃东西了。”

田思思挺起胸,大声道:“我自己会去吃,用不着你教我。”

她手里紧紧握着这一钱银子,只觉这小小的一块碎银子比她所有的珠宝首饰都珍贵。她知道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从她手上将这一钱银子骗走。

(三)

这市镇并不大。

田思思找了家最近的饭铺走了进去,挺起了胸膛走进去。虽然手里只有一钱银子,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百万富翁,觉得自己从没有如此富有过。

店里的伙计虽然在用狐疑的眼色打量着,还是替她倒了碗茶来,道:“姑娘要吃点什么?”

田思思先一口气将这碗茶喝下去,才吐出口气,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香菇?”

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香菇都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

伙计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道:“香菇当然有,而且是从老远的地方运来的,只不过贵得很。”

田思思将手里的银子往桌上一放,道:“没关系,你先用香菇和火腿绐我炖只鸡来。”

她决心要好好吃一顿。

店伙用眼角瞟着那一小块银子,冷冷道:“香菇火腿炖鸡要五钱银子,姑娘真的要?”

田思思怔住了。

怔了半天,慢慢的伸出手,悄悄的将桌上的锒子盖住。

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价值的概念,根本就不知道一钱银子是多少钱。

现在她知道了。

店伙道:“我们这里有一钱银子一客的客饭,一莱一汤,白饭尽管吃饱。”

一钱银子原来只能吃一客“客饭”。做一个时辰苦工的代价原来就只这么多。

田思思忍住泪,道:“好,客饭就客饭。”

只听一人道:“给我炖一碗香菇火腿鸡,再配三四个炒菜,外加两斤花雕。”

杨凡不知何时也已进来了,而且就坐在她旁边一张桌上。

田恩恩咬着嘴唇,不理他,不听他说的话,也不去看他。

饭来了,她就低着头吃。

但旁边火腿炖鸡的香味却总是要往她鼻子里钻。

一个人总不能闭着嘴呼吸吧。

田思思恨恨道:“已经胖得像猪了,还要穷吃,难道想赶着过年时被人宰吗?”

杨凡还是不生气,悠然笑道:“我本事比你大,比你会赚钱,所以我吃得比你好,这本是天公地道的事,谁也不能生气。”

这市镇虽不大,这饭铺却不小,而且还有雅座。

雅座里忽然走出个满脸脂粉的女人, 一扭一扭地走到柜台, 把手一伸,道:“牛大爷要我到柜台来取十两银子。”

掌柜的哭笑道:“我知道,牛大爷已吩咐过了,今天来的姑娘,只要坐一坐,就有十两银子赏钱。”

他取出锭十两重的银子递过去,笑道:“姑娘们赚钱可真方便。”

这女人接过银子,一扭一扭地走出去,忽又回头来嫣然一笑道:“你若觉得我们赚钱方便,为什么不要你的老婆和女儿也来赚呢?”

掌柜的脸色变了,就好像嘴里忽然被人塞迸了个臭皮蛋。

田思思正在听着,杨凡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赚钱比你方便?”

赶一个时辰车,只有一钱银子,坐一坐就有十两银子。

看来这的确有点不公平。

杨凡又道:“她们赚钱看来的确很方便,因为他们出卖的是青春和廉耻,无论谁只要肯出卖这些,赚钱都很方便的,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这种钱赚得虽很方便,却痛苦,只有用自己劳力和本事赚来的钱,花起来才问心无愧。”

田思思忍不住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她第一次觉得这猪八戒并不像她想得那么愚蠢。

“也许头大的人确实想得比别人多些。”

排场十足的张好儿

她忽然觉得他就算吃得比别人多些,也可以值得原谅了。

在饭铺的伙计心目中,来吃饭的客人大致可以分成两种。

像田思思这样,只吃客饭的,当然是最低的一种。这种人非但不必特别招呼,连笑脸都不必给她。

像杨凡这样一个人来,又点菜,又喝酒的,等级当然高多了。

因为喝酒多了,出手一定大方些,小帐就一定不会太少。

何况一个人点了四五样菜,一定吃不完,吃剩下的菜伙计就可以留着吃夜宵,若是还剩点酒下来,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在店伙眼中,这两种人本来就好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动物,但今天来的这两个人却好像有点奇怪。

这两人本来明明是认得的,却偏偏要分开两张桌子坐。

他们明明在跟对方说话,但眼睛谁也不去看谁,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像是自言自语。

“说不定他们是一对刚吵了嘴的小夫妻。”

店伙决定对女客巴结些,他眼光若是不错,今天说不定会大有收获,因为和丈夫吵了架的女人往往都有机可乘,何况这女人看来并不聪明。

做一个小镇上饭铺里的伙计,乐趣虽然不多,但有时却往往会有很意外的收获。

他刚想走过去,突听警铃声响,两匹青骡在门外停下,两个人偏身下鞍昂着头走进来,却是两个小孩子。

这两匹骡子看来简直比马还神气,全身上下油光水滑,看不到一丝杂色,再配上新的鞍、发亮的蹬、鲜红的缰绳。

这两个孩子看来也比大人还神气,两人都只有十三四岁,梳着冲天小辫,穿着绣花小服,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直转,不笑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两个酒窝。

左面的一个手里提着马鞭,指着店伙的鼻子,瞪着眼道:“你们这里可就是镇上最大的饭铺吗?”

店伙陪着笑,还没有开口,掌柜的抢着道:“镇上最大的饭铺就是小店了,两位无论想吃些什么,小店多多少少都有点准备。”

这孩子皱了皱眉,回头向另一个孩子道:“我早就知道这是个穷地方,连家像样的饭铺都不会有。”

另一个孩子眼睛已在田思思脸上打了好几转,随口道:“既然没有更好的,那就只有将就着点吧。”

提马鞭的孩子抢着道:“这么脏的地方,姑娘怎么吃得下东西去?”

另一个孩子道:“你吩咐他们,特别做得干净些,也就是了。”

掌柜的又抢着道:“是是是,我一定会要厨房里特别留意,碗筷全用新的。”

提马鞭的孩子道:“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席多少钱一桌?”

掌柜的道:“最好的燕翅席要五两银子……”

他话还未说完,这孩子又皱起了眉,道:“五两银子一桌的席怎么能吃?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没上过饭馆的乡下人吗?”

掌柜的陪笑道:“只要客官吩咐,十两银子、二十两锒子的席我们这里也都做过。”

这孩子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二十两一桌的,你替我们准备两桌。”

他随手摸锭银子,“当”的抛在柜台上,道:“这是订钱,我们一会儿就来。”

他也盯了田思思两眼,才拉着另一个孩子走出去,两人咬着耳朵说了几句话,忽然一起笑了。又笑着回头盯了盯田思思,才一跃上鞍。

两匹骡子一撒腿就走出了老远。

只听一人道:“好俊的骡子,我入关以来,倒真还没见过。”

这人满脸大胡子,敞着衣襟,手里还端看酒杯,刚从雅座里走出来,一脸土霸王的模样。

另一个立刻陪笑道:“若连牛大爷都说好,这骡子想必是不错的了。”

这人脸色发青,眼睛发红,看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就已弯腰驼背,若不是先天失调,就一定是酒色过度。

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材,腰畔佩着乌鞘剑,长得倒还不锴,只不过两眼上翻,嘴角带着冷笑,就好像真的认为天下没有比他再英俊的人了。

最后走出来的一人年纪最大,满嘴黄板牙已掉了一大半,脸上的皱纹连熨斗都熨不平, 但身上却穿着件水绿色的长衫, 手里还摇着柄指金折扇,刚走出门,就“噗”的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色迷迷的眼睛已向田思思瞟了过去。

田思思直想吐。

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不令她想吐的,和这儿个人比起来,那大鬼头看来还真比较顺眼得多了。

牛大爷刚喝完了手里端着的一杯酒,又道:“看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姑娘想必有点来头。”

那病鬼又立刻陪笑道:“无论她有多大的来头,既然来到这里,就该先来拜访拜访牛大爷才是。”

牛大爷摇摇头,正色道:“子秀,你怎么能说这种狂话,也不怕美公和季公子见笑吗?要知道江湖中能人很多,像我这号的人物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色迷迷的老头子原来叫“美公”,摇着折扇笑道:“这是牛兄太谦了,关外牛魔王的名头若还算不了什么,我欧阳美的名头岂非更一文不值了吗?”

牛大爷虽然还想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却已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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