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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须尽快清理「行凶现场」与「犯罪证据」才行,他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像熟睡的婴儿拿着口水巾般,握着陆皙的领带不放。
蓦地,大门有声音响起。
安笙吓得差点没跳起,第一时间竟顾不得自己,立即站起来将领带摆回去、整理好西装。
「……安笙?安笙你在吗?」
伴随着铁闸被敲动,是陆皙的声音。
然后陆皙按门铃了。
安笙这才记起,对啊,陆皙根本没钥匙,他不用担心陆皙会突然冲进来。
于是他加快手脚,清理着现场,「我在!我在!来了,你等一下!」
虽然这般喊着,却也清楚,大门外的陆皙根本听不见。
「安笙?你在吗?开门给我……啧,不是叫他等我门的吗?」
门铃声突兀而止。
陆皙的抱怨声传来,安笙知道自己得快一点,不然陆皙等下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欲哭无泪地拿卫生纸擦着门板,「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万料不及的是,数秒后,竟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
安笙这下更是吓得不轻,陆皙不是说忘记带钥匙的吗?
陆皙进来了,公寓就这样大小,一目了然。
他听到陆皙讶异的喃喃自语:「为什么灯全亮着了?安笙!」
「安笙!你在吗?原来我有带钥匙。」
你早说啊!
安笙简直快要哭了。
让陆皙知道他明明在家却不出去应门,他还要不要活啊?
他灵机一动,大叫:「我在厕所!大少爷,我在厕所!你千万不要进来,我在拉××,很臭的,我吃坏肚子了。电子书!所以刚刚才不能替你开门,对不起!你千万别进……」
以为这样说必定万无一失,没想到,陆皙的皮鞋声竟然朝这边走来。
现在,陆皙快要到门前了!「大、大少爷?」
「我的西装在哪里?」
他这般一问,作贼心虚的安笙冷汗流了满脸,心中百转千回。
他简直不想回答,在陆皙不耐烦的追问之卜,才像个怕被骂的学生般迟疑地答:「在、在厕所?」
「你的厕所有五千呎吗,我问一个问题你想五分钟?你的眼晴被×糊住了?」
安笙四肢触地,本来双手拿着一大堆卫生纸死命地擦,瞬间石化了。
听到陆皙这般轻柔得让人发毛的语气,深知大祸临头了。
平常那么有修养的陆皙是绝对不会说那么粗鄙的话的,每逢陆皙开始说脏话,就表示他真动气了……
问题是,他还不知道哪一点害得陆皙那么生气……因为他在拉肚子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西装挂在厕所、而你在里头拉肚子?天啊,你这个人有没有再过分些?」
安笙这才知道自己完全弄巧成拙了,笨蛋、他真是个笨蛋啊!
「对、对不起!我没有留意到你的西装挂在厕所,我会尽快出来的,我快好
了!真的,其实也没那么臭啦……哈哈哈……」
「你还笑?刚刚是谁说很臭的?把我的西装给我。」
「怎、怎么给?」
「当然是开那他妈的门递出来,难道你有他妈的特异功能,可以他妈的穿门穿墙吗?」
「对不起,大少爷,你不要说脏话吧……」妈啊,陆皙气炸了啦!
为什么他千算万算,就是忘了陆皙那龟毛的处女座有洁癖呢?他都快要抓狂了!
「我很快、我真的很快就出来了……」
「我管你拉×拉得快还慢,就算把你的脑浆全拉出来也不干我的事,反正你的脑袋就长在那里的。我说最后一次,把、我、的、西、装、拿、出、来!」
「大少爷,你不要激动!小心心脏病发!你看,我有开抽气扇啊……」
「Fine,我自己开门。」
「不!等……」
喀。
在安笙站起来想把门上锁之前,陆皙已经先一步把门扭开。
陆皙屏起呼吸,一口气将门大开,安笙根本不是坐在马桶上拉×,而是站在他面前……
双手各拿着一堆壮观的卫生纸。
像个啦啦队长。
而这个啦啦队长的上衣整齐,裤头却解开了,大剌剌垂挂着软掉的肉棒。
龟头前端还沾着可疑的,白白的东西。
……两人呆若木鸡,互看无言,安笙张大嘴巴。
「Damn!」
陆皙转身,一手按着额头,大大叹气。
Damnit!他竟然撞见安笙在厕所自×!
安笙觉得自己现在的脸热得绝对可以去煎蛋。
坐在沙发上,他用手背摸了摸脸颊。
咕噜咕噜——
红酒倒进玻璃高脚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多少让他镇静一些。
他已经不想问陆皙又从哪个小叮当的百宝袋中拿出来高脚杯了。
现在唯一可以喝酒庆祝的大概是最尴尬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刚刚,陆皙风风火火地打开厕所门,然后他像个傻瓜般拿着两团卫生纸——卫生纸上还有可疑的污渍,两人相对无言,然后陆皙反应奇快地转头、避而不见。
……他为什么不在陆皙打开厕所门之前先撞死谢罪呢?现在真的非常后侮。
在陆皙转身之后,他也立即把厕所门重新关上,清理「犯罪现场」残留的罪证。
而要从那个小小的安乐窝走出来需要莫大的勇气,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住在犯罪巢穴里算了。
他拖磨拖磨、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抱着陆皙的西装、从厕所中走出来领死……
始料未及的是,陆皙并没有再度离家出走、也没有准备什么惨无人道的酷刑打算好好招待他,那男人只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细细地啜饮着不知打从哪买回来的红酒。
一尊大魔王就这样横在他回床的必经之路上,害他不能视而不见。
主动去攀谈?他又不是嫌命太长。况、况且他有他自×、陆皙有他回家……这两者没冲突吧?
是陆皙死活要闯进厕所来的,他又没有故意走到陆皙面前变态地自×给他看——
陆皙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性幻想对象就是他了……为什么现在却要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般战战兢兢的?
——但茶几上摆了一对高脚杯。
一只陆皙正握在手上、另一只则放在正对面。
这是……邀请他一同坐下来喝酒的意思吗?
果然,陆皙在听到厕所开门声之后,缓缓地睁开眼,看着他。
就这微微向上抬的眼神,安笙觉得自己双腿一软,都快要窒息了。
咕噜咕噜——
陆皙自然无比地往那只空着的高脚杯倒酒。
安笙也只好怀着壮士断臂的心情,把屁股安放在陆皙的对面位置。
如果他就这样直行直过、不给陆皙面子,明天自己的尸首就会塞满草的吊在陆氏国际大门口。
尽管在心理大大的建设了一番,安笙却但发现陆皙非但没有走开、没有向他摆出厌恶的神色,甚至在客厅等待他、亲自给他倒酒的时候,懦弱地冒出了感动泡泡。
不、不,安笙你清醒一点!那个财大气粗的大少爷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已经够奇怪了,平常去吃寿司连木筷子都不拆、酱油都不倒,双手瘫痪等他服侍的陆皙会亲自替他倒酒?世界末日不远了!
他决定自首换取缓刑:「……呃,你明白……男人嘛……」
「我明白。」
陆皙一句极其爽快地斩断了他的句尾,然后逃避什么似的一口将红酒喝尽。
我什么都还没说,他就明白了?
安笙仔细地观察陆皙的表情,发觉男人掐住杯脚掐得跟掐住仇人的脖子无异,额角的青筋图案若隐若现。
陆皙一副「我已经忘了,不准再提起」的态度,他、他还是少说为妙……
「嗯……」
既然相安无事了,他们还有必要在这里尴尬地喝酒、互相折磨吗?
他现在另找话题也太没神经了,想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和乐融融聊天的气氛,难不成……
是陆皙有些什么事无法自我解决,急需他的意见吗?他是那个完人陆皙啊!
红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他每每喝到剩三分之一,陆皙就会拿起红酒瓶替他添多一些,这样……不就是变相的挽留吗?
安笙因为常伴着陆皙出席宴会、也要替他挡挡酒,于是喝到红酒的机会比平常人家多一点,但酒量还是普通……两三趟下来,陆皙还是没有放松心关,倒是他脸颊微红、神智涣散了。
「你……谈过多少次恋爱?」
终于,他从异常别扭的男人口中听到这句。
甚么嘛……原来是恋爱烦恼啊,早说不就好了?说起谈恋爱,安笙多少是有点经验的。
不胜酒力,他的话闸子也开了,「这个嘛……虽然不可以全都称之为恋爱啦。但从十五岁开始,大大小小、加加减减的下来……」
他张开十指,一根一根地屈起来数算着,「大概也有八、九次吧。」
陆皙的双眼微微瞪大,仿佛很诧异像他这个只有身高可取、没什么姿色的男人竟然也可以有这个数字。
安笙苦笑一下,对啊,陆皙根本不知道在只有男人跟男人的同志圈是多么的没有节操、毫无顾忌,大多只是一群急于物色交媾对象的猎人与猎物而已……
所以他说,不知道能不能称为「恋爱」这样高尚啊。
陆皙轻咳一声,重振旗鼓。
「我说的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很认真的、只有一个固定伴侣的恋爱。」
「我每次谈恋爱都很认真的啊……」
安笙咕哝抗议。不要把他跟一夜情当一碟小菜的败家子相提并论好吗?
他每次都很认真的,别人只把他当床伴他也是控制不了的啊。「大少爷,你说的是像二少爷跟心少爷那样可遇不可求的恋爱吧?」
陆皙一听到那两个名字就立竿见影的皱起了眉头,「不要叫他心少爷。不、我现在没有结婚的念头,但……差不多是那种。」
谁准安笙叫那个男人作「心少爷」那么亲切的,那之后是不是要叫那男人做姑爷了?
现在是他陆家嫁女儿吗?「可遇不可求」这个八点档才出现的形容词也可以省省了。
「我……」也不管那瓶红酒的价格多贵,安笙大啖一口以咽下仅余的犹豫,
「要说起来,我也有一个人与我的关系近乎恋爱,就是你上次在饭店房间看到的那个记者。」
他听到自己有点模糊不清的剖白,觉得很糟糕,很快却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就是停不下来,在滔滔不绝,「他……我、怎么说好呢?我跟他认识很久了,好几年了吧,认识的契机就是某次记者招待会中,我忘了那次到底是为什么要招开记者招待会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们……这些圈子内的人就是有某种磁场,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而他知道我也是。他是那种很典型的、逢场作戏的类型,他玩One
nightstand是家常便饭、也不稀罕固定的伴侣……
当天,我们交谈没几句我就知道他是那种人,反正我对他的印象就停留在可以上床的阶段,说不上喜不喜欢的。我跟他相约出来,去他家发生了几次关系,然后便保持联络……」
说到这儿,安笙自己抬手去拿那一瓶红酒,为自己添了满满一杯。
他用眼角余光瞄到陆皙稍嫌不耐烦的脸,对啊……陆皙会跟他面对面地坐着其实是想倾谈自己的烦恼的,现在竟然换成是他巴啦巴啦一大堆的说起来,陆皙当然会感到不高兴的吧。
这任性高傲的男人会坐在这里乖乖听他说而没有离席、也没出声阻止,不过就是交换条件罢了,陆皙听他说的,等一下,他也得认真听陆皙的心声。男人脸上展露的不耐烦除了针对他的长篇大论外,还有……对于同性恋根深蒂固的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察觉了这一点让安笙的心情很好,他本来应该感到哀伤自卑的,此刻却没有。
陆皙被迫听这些「同志轶事」让他觉得很痛快、看他那忍耐着恶心的样子而有报复的快感,他想越说越露骨,让这自命清高的男人更受不了,「……依他的说法,我们的身体配合度很高,跟我上床很愉快。我以为我们的交集就止于性关系,他那样的男人,哼,我才不会傻到去奢求他什么咧,但之后他不时会再打电话来约我,虽然每次约会都在床上结束,可是我们会聊些彼此工作上的事。
他会有意无意的探听我的口风,想多少知道一些陆氏集团的内幕。啊你放心,我口风很紧的,我不会跟他说起公事……」
看到陆皙的眉头皱得更紧,安笙补充一句。
「总之,他试了几次发觉不成功之后就再没有从我这边入手了。之前二少爷入狱跟出狱之后的花边新闻不是闹得很大吗?那时候你叫我跟公关部门的同事一起想解决办法、去跟传媒们周旋,我知道里头有几篇报导都是他乱掰的,就没有再主动跟他联络了,可是他……有一天故意我下班回家,那天他抓着那几本杂志蹲在墙边,我知道他想跟我解释什么但……」
但他问自己,Gabriel需要向他解释吗?想解释什么?他明白这也不过是Gabriel的工作一部分而已。而他们是什么关系、用得着吗?
他知道,也许Gabriel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是,我们一见到面就接吻、也不管邻居有没有看到,像野兽般整晚就只是上床、上床。」
说起那荒唐的一晚,安笙也不禁苦笑着耗乱自己的头发,双手抱头,「我感受到他的在乎了……我觉得我们终于有点像恋人了,但他就是不会定下来,我要找他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他就是不能停止跟别人发生关系,任何人只要表现出有那个意思他都会跟别人去开房,但当我有需求、我去找别的炮友时他就会发飙、跟我大吵特吵然后失去踪影好一段时间……我搞不懂我们算是什么。
之前我在饭店等你的时候重遇他,跟他回复以前的关系,但今晚又吵起来了……我觉得好累,他莫名其妙地小事化大、在无理取闹……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我就好羡慕、好羡慕二少爷,为什么他竟然可以找到心少爷?
简直像奇迹一样……我从十五岁开始发展过这么多段关系,全都差劲到我不想再提……」
他好羡慕、好羡慕二少爷,羡慕得不得了……
虽然二少爷这段情缘得来不易,但他自问如果找到真心相待的人,他也绝对能够为对方奋不顾身、出生入死也不喊一声苦。
但他就是找不到、他只能反复地希望又失望,年年月月地在纠缠不清、污秽不堪的关系中煎熬,是这圈子没有白头到老这回事、还是他不值得别人来珍惜对待?
呵,男人与男人,怕承诺的生物与怕承诺的生物,是他这种想法跟期待太不像男人了吗?
良久,他听到杯底轻击茶几玻璃的声音。
陆皙搁下了红酒,抿抿唇,道:「我搞不懂陆皑有什么好令人羡慕的。」
在陆皙说完这句话的停顿里,安笙才发觉自己在屏息以待,在等待着眼前这男人听完他一大段剖白之后的想法。他究竟在期待什么?
「刚刚,我在某间酒廊中遇见了Y,Y被她的广告商客户纠缠着不放,经理人也有别的事在忙所以没法解救她,于是我便编了个借口带她离开,我以为今晚总可以与她吃个晚餐、喝点小酒,来个比较正式的约会……但她还是婉拒了。」
当初Y来主动接触他、认识他的时候,他以为Y对他有那个意思,现在,他完全不确定了、他甚至搞不清为什么Y要来结识他这个下朋友」,「Y不同其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明星,虽然她们都很漂亮,但Y很funny,你也知道她的个性爽直、很男孩子气,说话也直肠直肚……跟她一起应该会很舒服吧。我不知道自己欠缺了些什么让她一直拒绝我。」
安笙一手托着变得昏昏沉沉、重甸甸的脑袋,都听不大真切陆皙在说什么了。
天啊,难不成男人跟女人之间不可以存在「朋友」这个身分吗?陆皙喜欢的东西从来都要握在手里?
别人在追求女生不成功的时候不都自怨自艾、烦恼着自己有哪点哪点得不到女孩的欢心、哪点哪点先天欠缺或需要后天补进的吗?这个自视过高、十全十美的陆氏副总裁竟然烦恼在找不到自己的缺点?他想破头却想不出为什么Y不选择他、为什么Y拒他于千里之外所以才来问他?
这个男人真是……
「……你之前有些追求女生、跟女生一起的经验吧,那她们总对你有些抱怨吧?例如觉得你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之类的?也许可以参考一下……」他虽然是GAY,好歹也是个男人,陆皙问他干什么呢?
即使他真的很像陆皙的褓父、但也不是真的褓父啊!而且他知道陆皙从没有认真地发展过一段称之为恋爱的男女关系。
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男人的角度当然不同,如果让他来评鉴,他就会抱怨陆皙太多钱了、长得太帅了、身材太好了、家底太丰厚了、英语说得太流利了、IQ过高了、事业心太重了、对下属——尤其是他——太惨无人道了……想也知道,全世界没有一个女人会因为这些而对陆皙不满的。
而且Y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生,很难一概而论,这样的陆皙在她眼中都不够好,不就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吗?
好一会儿,陆皙站起来。
大概也是发觉跟他商谈这个是对牛弹琴、毫无助益了吧……
安笙觉得今晚发生太多事了,多得让他措手不及、让他疲惫不堪,他将涨红的脸孔埋进双掌之中搓动,他感到陆皙接近他、弯腰,抱起他身旁的西装便又站起来。
陆皙的脚步声响了几下,蓦地,停止。
「……只要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安笙抬起头来。
他的双手软软搁在膝盖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脸蛋酡红、眼眶也红红的。
他半醉的模样狠狈不堪,像个疯汉般看着陆皙。
陆皙抱着一袭他打工半年也未必买得起的名牌西装、站在他家的走廊上,转身,这样对他说。
他不知道自己望了陆皙多久。
他突然好想扑上去,打他、把这个陆皙撕碎,让他不能再嚣张的多宣布一句。
但他也……突然好想哭。
偏偏他知道陆皙所说的是实话,凭他的财力、凭他的样貌、也凭他的智力,从来只有这个男人想要的、看上的,都没有得不到的、握不在手里的,他当然可以自负地、高傲地搁下这句豪语,把他打压得像地上的小蚂蚁……
但陆皙任何时候说这句话都可以是挑衅、是宣战、是炫耀,却在这一晚、他们共饮红酒并罕有地互诉心声的这一晚,陆皙将这句本应霸势的话说得那么悄、那么轻,那么犹豫不决与不知所措……
陆皙只是像个得到太多、握了满手玩具的孩子,腾不出空间去再抓一件闪闪发亮的心爱玩具了,于是抬头问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