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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石礼洪说道。
“呵呵，无所谓！如果你想说，那我就听听。如果对我有用，我就帮你个忙。可如要没用，”张力笑了一下，“你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没用，我掉头就走，不会再烦你。”石礼洪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好。”张力伸手示意了一下，“你就说吧！”
“你知道我现在在做小生意，”抬头又看了张力一眼，石礼洪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渐渐地开口说道：“像我们这样的，免不了要跟道儿上的那些人打交道，还要交点儿什么保护费之类的。……我的摊子在14K的地盘儿上，归他们一个叫计常的大哥管，这个计常，又是14K大佬吴义峰的马仔，很精明的一个人，所以吴义峰有许多事都交给他去做。”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张力接口问道。
“计常经常到我的店里买东西，他虽然是14K里混的，但为人还算不错，买东西也不用强的，跟我们这些街坊也能说上几句话！”石礼洪咽了口唾沫，“那回，他买东西的时候，突然闯进一个小弟，说是吴义峰叫他回去商量收拾一个人的事儿……”
“我？”张力张着嘴，又指了指自己。
“……嗯！”石礼洪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你知道14K的背景吗？我记得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张力笑笑，又接着问道。
“知道。”石礼洪依旧是重重地点头，“他们的龙头‘葛爷’有国民党的背景。听说还是军统出身！”
“呶，你也知道。”张力摇头苦笑，接着却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编这么不像样的谎话？14K的人想收拾我？真是好笑，他们有那个胆子吗？我现在正在跟他们的大老板做生意，就连蒋介石的儿子也只能跟我平等对话……动我？葛肇煌他是觉得人生没什么乐趣了，所以想尝尝军统的那些酷刑？”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听到了这些。”石礼洪低着头，闷声说道。
“出去！”
张力一指门口，森然说道。
“你不信我没关系，”石礼洪站了起来，“可我觉得，有些事你最好能查一查再下结论。而且据我所知，那个吴义峰还接收了一批九龙城的散兵游勇……你也知道九龙城那些家伙有多凶。现在外面都传言是你出面说服了国共双方，然后港英政府才有胆子把那个地方给拆了的，所以九龙城寨的原址也才会交给你的房屋公司开发……不过，你虽然表面风光，九龙城寨的那些人却恨你入骨。这些人有很多都是亡命徒，到时候，光凭说服国共同意清拆九龙城寨这件号，你就不安全。”
石礼洪说完就往外走去，但是，他虽然走得并不快，张力却并没有出言挽留，一直到他走出客厅，走出别墅的大门，也没有人哪怕叫他一声。当他走上张力为小村修的那条水泥路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已经由期待变成了彻底的失望……没错，在来找张力之前他就预料到过这种结果，毕竟，就像他跟张力刚才说的那样，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情谊，相反，要不是当初张力替他们想了办法，说不定他和王国兴等人还要在监狱里呆上好几年才能出来。毕竟，他们意图内外勾结帮人越狱算得上是一件了不得的大案子。但是，预料归预料，既然来了，总是还报着一丝希望的，而希望的破灭，自然也会让人感到失望。
“接下来该怎么做？”石礼洪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豪华的别墅，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短短的时间，他们跟张力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甚至就是史提夫那个监狱长，曾经让他们和张力要一起仰望的存在，现在也已经没法跟张力并列。没听人家刚才说过的，连蒋介石的儿子都只能跟他平起平座……就算国民党落魄了，蒋介石这个曾经的中国领袖也要避居海岛，可是，人家再差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监狱长比得了的。可是，感叹的再多，老朋友总还是要救的。这一次王国兴他们可是惹了大麻烦，宝藏是假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死了人，而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在这一次行动中同时得罪了两拨英国人。史提夫先不说，在香港绝对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拉斯洛那伙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国籍在，肤色在，光凭这两样，就算人家犯了罪，也不可能比王国兴那些人更倒霉。这，就是殖民地的道理，或者说是法则！
不过同样的，有弊就有利。香港的司法并不公正，所以，事情未必会全然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如果王国兴等人能有张力这样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撑腰，港英政府也不敢太过份，甚至于，张力如果动强，运用他本身的威慑力和在警队的影响力，说不定还能将这个案子强行压在荃湾警署，继而使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这，自然就是财势的作用。
“可惜现在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咱们这些小人物了。”石礼洪忍不住心中哀叹。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崛起的这么快的人？简直就是妖孽。
“石先生！”
石礼洪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他跟王国兴是多年的老兄弟，虽然没怎么共享过富贵，但至少算是共患过难，不能不救。可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出面帮忙，他一个已经被开除了的监狱警长，又能做什么？……石礼洪一边走一边想，眼看着就要离开那条直通赤柱别墅的“乡间大道”，背后却突然赶上来一个人。挺年轻的一小伙子，脸上有道疤，虽然石礼洪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他知道，这个人是张力手下的保镖，这几个月道儿上传说最多，比那些江湖上砍砍杀杀的大佬们还要出风头的人物之一。而想到这里，他也很自然地选择了跟普通人一样的态度，那就是恭敬：
“您找我有事？”
“不是我，是我们老板请你回去！”张胜利淡淡地说道。
“叫我回去？”石礼洪一惊，继而就是心中大喜。张力叫他回去，那不就说明事情有转机了？
“我只是想问你两个问题，”距离不远，石礼洪被张胜利带回别墅之后，张力也没有再客套，直接就向石礼洪问道：“第一个，你跟王国兴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你为什么不按事先的计划去散播什么谣言，反而来找我帮忙？”
“这事儿太大，局又做得那么真，一旦传播出去，说不定就是一通腥风血雨。我家里还有老小，要是让人知道谣言是我散的，全家都不安全！”石礼洪微微叹了口气，“说不定，这样还会害了兴哥他们，甚至也包括他们的家人！”
“嗯！”张力点了一下头，石礼洪说的不错。上亿美元的宝藏，谣言一旦掀起，整个香港都要惊动了不说，甚至连东南亚，乃至西方欧美世界的那些人也会想着过来争一争。而且，就像石礼洪说的，宝藏的局太真了……真真假假，牵涉的方面又那么多，尤其是还有他张某人这么一个重要的“人证”在，再由口口讹传，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拉斯洛本身就是个警察，还当上过总督察，可面对宝藏的诱惑他却最终无视了其中的可疑之处，反而一心一意地跟在史提夫等人后面去寻宝，甚至还不惜动用武力……这家伙可是几乎从头到尾的经历过有关宝藏的事件的，他都那么相信，别人又怎么可能不上套？何况除了拉斯洛，还有王国兴、余皇发这些人为证。金钱可以使人疯狂，一亿美金放到六十年后，几乎可以相当于百亿，这笔钱，就是那些国家政府也不敢无视，何况个人？所以，谣言一旦传出，香港有很大的机率成为各方势力的角斗场，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而身为宝藏最直接的传播者，石礼洪绝没可能逃脱各方面的追查，到时候，他就算离开香港都未必安全，就更加别说保护家里人了。而石礼洪本就是一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当初，他不就是因为家里人被“丧狗”陈细佬给抓了，才答应帮着那些囚犯越狱的？可宝藏的事情一旦传出，他面对的将是比陈细佬那帮人还要强悍，还要凶残不知道多少倍的存在。
“我现在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一开始的时候就跟王国兴他们一起去寻宝？不怕他们找到宝藏之后独吞？”想了想，张力又接着问道。
“太贪心会出事儿的。我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所以一开始就不赞成，兴哥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石礼洪突然捂住了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王国兴也跟你一样？”张力诧异地问道。王国兴跟史提夫，还有拉斯洛算是这一次事件的三个领头人，算是事件的最直接责任人，居然还不是主动想去的？
“在赤柱出了那么多事儿，差点儿连家都散了，还不小心点儿过日子？兴哥平时做事有多小心，你也是不是不知道。可惜……要不是他老婆最近沾上了大烟，也不至于非要找什么宝藏。”石礼洪又抹了抹脸，“别说这宝藏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香港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谁家突然发了外财，又能瞒得了几时？那么多在道儿上混的，如果有人知道他们发财的消息，还不立即像苍蝇似的冲过来？别忘了，我们不是你张力，没有中共和国民党做后台，身边更加没有二十个身手高强的百战老兵当保镖！”
“王国兴老婆沾了大烟？”张力摸了摸下巴，又开口问道。
“手里有点钱就闲不住，看别人吸了就想试试是什么滋味儿，一试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石礼洪沉声道：“本来，上回的事儿，借你的布局，兴哥家里那几万块积蓄还在，结果才还不到一年，这些钱，连带着他们的那个店，就被那个女人吸垮了……”
“那……王国兴吸了没有？”张力咬了咬牙，又问道。
“一个人就够了。要是两个人，王家恐怕早就没人了！”石礼洪叹道。
“那你呢？最近在做什么？”张力又问道。
“……”石礼洪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又问起自己，不过顿了一下之后，他还是老实地回答了问题：“开店。”
“卖什么？”
“大排档！我刚才说了。”石礼洪道。
“我可以帮你给那边打电话，把这个案子压下来，但有要求！”张力突然直起了腰，正色说道。
“您说。”
“停了你的生意！”张力面无表情：“过来帮我！”
第256章 放人吧！
过来帮我！
一句话，对张力来说，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对石礼洪来说，却丝豪不亚于一枚炸弹的威力……帮他？他是谁？张力！全香港现在最出位的大亨，风云人物！
石礼洪突然觉得自己脑子蒙了一下，里面仿佛一下子被清空了，又好像是被灌满了浆糊。但即便如此，他依然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一个多么诱人的机会。“过来帮我”，现在全香港想要听到张力说这句话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而且，这个数目所包含的那些人还大都是在些有点儿头脸的，绝非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可以比拟。甚至有的人，想要捏死他这样的小人物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张力却无视那些人，反而突然让他过来——帮忙？
“你，你怎么会看上我？我又没什么长处。”石礼洪有点儿结巴。到现在为止，凡是跟张力稍微搭上点儿关系的，无不赚到了极大的好处。别的不说，赤柱监狱所有的成员，上到监狱长史提夫，下到监狱厨房里负责烧火的那个小跟班儿，都在那一次的支票诈取案得到了大笔好处。那件事也弄得赤住监狱到现在都有人希望张力能突然来了兴头，再来上那么一次，让大家再沾几次荤腥。而除了这些比较熟悉的，跟着张力而又得了好处的，就是警界的那些人。当然，还有就是胡文虎、胡文豹那几位大享。香港房屋公司股票的大涨给这些人都带来了不菲的收益，而身为公司的大股东，胡氏兄弟的家产更是几乎凭空增加了百分之六七十……这可是英文报纸《南华早报》公布的数据，相当的可信。
“长处你还是有的。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我对你比较知道根底。而且，你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关系网，这也很重要！”张力耸耸肩，“当然，还有一点，也就是我最后决定让你过来帮我的原因，就是你很谨慎、知足。对我们这些人来讲，手下如果都是你这样的，许多事都会好办的多。”
“我那些话都只是说说……”石礼洪还是有些拘谨：“谨慎我或许有，但知足这个说法就不一定了。我只是觉得兴哥他们的事情不保险，所以才没加入的。要是可能性更大一些，我就不会呆在这儿了！”
“这不算什么。如果是我，我也肯定跟你一个选择。”张力微笑道：“因为，明明知道有很大的可能得到大笔的财富却踟躇不前，那不是谨慎，那叫不成器！”
“你说的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情况吧？”石礼洪突然指了指自己，问道。跟着张力混，可说是目前香港最惹眼的“工作”，连大探长刘福都主动放下架子，何况他这么一个有前科的下岗狱警？张力刚才话里的意思，让他觉得就是让他在“成器”与“不成器”之间进行选择。跟着张力，自然就是成器，反之，自然就是不成器。
“没错。”张力点点头，“怎么样，愿不愿意？”
“我想先听听你想让我做什么。”石礼洪又犹豫了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强求。但是我要知道这些事情危不危险。我现在的日子还算安稳，不想做太冒险的事情。那样对家里不好。”
“呵呵，顾家的男人是负责任的好男人，负责任的人我更喜欢。”张力笑道：“而且你可以放心，我让你做的事保证不会让你觉得危险。”
“那是什么事？”听张力的语气，石礼洪觉得自己可以更详细地问一问。
“我想开家保全公司！”张力答道。
“保全公司？”石礼洪一怔，“保镖？”
“没错。”张力笑道：“现在香港的治安太差，许多正经的商人都要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敲诈勒索，甚至连经营安全都做不到。所以，我打算经营一家保全公司，也就是向这些商人‘出售’保安，替他们保护自己店面的安全。”
“报歉！”石礼洪突地摇了摇头，“力哥，这件事不帮不了你。……对不起！”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会触碰到的危险。”张力并没有生气，甚至连笑脸也没有改变一下，“其实我也知道，如果开了保安公司，肯定会得罪那些寄生在商人、店主身上的帮派的不满，说不定还会给带头的人引来杀身之祸……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这间保安公司拥有一支强大的武力做为最后的底盘，那些人还敢不敢来惹麻烦？”
“这不可能。”石礼洪微微地翘了翘嘴角，“香港的帮派大大小小足有几百家，叫得上名号的大社团也有二十几家，成员加起来足有几十万，亡命徒不计其数。什么武力也别想镇得住他们，警察也不行！”
“我可没说过要靠那些警队的家伙帮忙，说到底，现在的香港警队也跟黑帮差不太多，成员也大多可以算得上是穿制服的流氓……让他们帮我坐镇，除非我真的傻了。”张力笑道，又看了一眼有点儿迷糊的石礼洪，“我说的这个武力，是军队！”
“军……”
石礼洪呆住！
军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香港搞一支军队？可这里明明只能有一支军队，那就是驻港英军。这支部队装备精良，甚至连坦克、装甲车这种陆战利器都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调动那几艘停在维多利亚港上的英国军舰助战。可是，就是因为这支部队武力强大，所以连港督葛量洪也无法直接调动，只能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与之协调。而很显然，张力也绝对不具备指挥这支军队的任何可能，那么，这家伙所说的军队，又是指哪一个？对了，好像有传说，张力跟……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张力摇摇手打断了石礼洪的猜测，“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愿意过来帮我的忙，保全公司成立之后，会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飞虎队’做为你最后的武力威慑。”
“‘飞虎队’？那不是空军吗？”抗日战争还没过去太久，石礼洪身处香港，还是知道抗战期间的那支由美国诸多退役飞行员组成的援华空军“飞虎队”的，他甚至还知道那支“飞虎队”的老大叫陈纳德。
“名字而已，不用计较太多！”张力笑道：“怎么样，愿不愿意过来帮我？”
“你已经有好几家公司了，还要跟人合作开发那么大一个铁矿，各方面也都卖你面子，干嘛还要再弄这么多事儿？”石礼洪有些郁闷地问道。都是差不多一个起点的人，张力现如今的气势却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人和人怎么就能相差那么多呢？
“我当然有我的打算。”张力笑道：“而且，我现在手头的资金十分充足，没理由只是让它们呆在银行里面生利息……你不知道，未来的几年，香港的物价会增涨很快，如果不进行经营活动，到时候，我的钱会大幅度的缩水的。那不等于是亏了？”
“那也不用去找那些黑帮的麻烦吧？”石礼洪又问道。
“我说了，我有我的打算。”张力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选我？”石礼洪还是不太明白：“我就是一个被辞退的小狱警，刚才也都离开了……”
“我的钱足了，可惜人手却严重的不足。也是没办法啊！”张力叹道。
“那我如果不答应，会有什么结果？”石礼洪又有些郁郁地问道。没办法？那不就是说是没办法才找他来帮忙？这不是瞧不起人吗？可惜，尽管对张力的话感到不满，他也还是“没办法”，只能干听着。而且，话说回来，军队做为武力后盾的保全公司……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知道了张力的一些秘密，恐怕不太容易脱身了。就像当初，他们不也是正是觉得张力知道了他们内外勾结的事儿，所以才在黄麻角设了埋伏？结果还惹出了那么大的一摊子事儿。而那一次张力说的谎话更是一直影响到了现在。
“没什么结果。”张力摊开了双手，“只是，没有付出，自然也就没有收获！”
“你是说，我要是不答应，你就不会救兴哥他们？”石礼洪听出了张力口中的威胁。
“我不是烂好人！”张力淡淡地答道。
“那好吧，”都到这份儿上了，石礼洪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
“我去准备一份合约！”张力笑了一下，“稍等！”
因为荃湾警署人手严重不足，而且一时都通知不到，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