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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娜·鄱凯特领我下楼,就好像我是个鬼怪一样把我送出了门。她对于我这副外表真有点不可接受,甚至于给搞得糊里糊涂。在我对她说“再见,鄱凯特小姐”时,她只是睁着眼睛瞪着我,似乎还没有从迷糊中清醒过来,也没有意识到我对她说过再见了。一离开这座宅邸,我便飞快地奔回彭波契克的家,脱掉新衣服,扎在一个小包里,换上旧衣服,赶忙回家。说句老实话,虽然这时手上多拿了一个小包,走起路来却显得自由多了。
本来以为六天的日子相当难打发,而现在却是很快地全都过去了。明天正在堂而皇之地瞅着我,而我却不敢用正眼去看明天。六个夜晚也慢慢地减少到五个晚上,四个晚上,三个晚上,两个晚上,我也愈来愈感到和乔及毕蒂相处的日子是多么难得,多么值得珍惜。最后一个夜晚,为了让他们高兴,我特地换上新衣,真是光彩夺目,和他们一直坐守到入睡时分。其间,我们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烤鸡为晚餐增色不少,还有甜啤酒助兴。看上去我们都兴高采烈,其实全是虚假的伪装,大家的心情全都非常沉重。
明天早晨五时,我就要拎着那只小巧的手提旅行皮箱离开小村庄。我已经叮嘱过乔,我只想一个人独自前往驿站,不要他相送。我心里惶惶不安——十分惶惶不安——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出于这样一种考虑,要是乔和我一同去驿站,在我们两人之间必然有着明显的差异。当时,我还在心中自己骗自己,说我没有这种卑鄙的用心。可是当我在最后一餐晚饭后,一步踏进我的楼顶小屋时,忽然天良发现,一阵冲动逼使我想回去恳求乔,明日清晨送我上驿站。然而最终,我还是没去。
整夜在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我似乎总是乘坐马车,它忽而带我到这里,忽而带我到那里,就是不驶往伦敦。那些驾车的动物也换来换去,忽而是狗,忽而是猫,忽而是猪,忽而是人,就是没有马。奇异怪诞的梦境连续不断、变换无常,直到天色微明,百鸟开始晨唱。于是我起身穿衣,刚穿好一半,便坐在窗口,对窗外的风景作最后的眺望,不知不觉在眺望中又进入了梦乡。
毕蒂很早便起身为我准备早餐。虽然我在窗口小睡,其实不到一小时我就闻到厨房中飘来的煤烟气,吃惊不小,以为现在已是黄昏。听到厨房里又传来杯盘的叮当声,我把一切都准备好,可是过了好久,还是下不了决心下楼。我依然留在楼上,把皮箱的锁打开,把皮箱的带子松开,然后再锁上皮箱,捆好皮箱的带子,就这样翻来覆去弄了好几次,直到毕蒂来叫我,说时间不早了,我才下楼。
这一顿早餐吃得匆匆忙忙,究竟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吃毕从桌边站起,我感到一阵轻松,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说道:“唔!我该向大家告别!”于是,我便向我姐姐吻别。她正坐在通常坐的那张图椅上,向我笑着,头不断地点着、摇着。然后,我向毕蒂吻别,接着又用两条臂膀搂着乔的脖子。最后,我提上旅行皮箱出门而去。我走出没有几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一阵杂沓的声音。我回头望去,看到乔向我掷来一只旧鞋,接着毕蒂又向我掷来另一只旧鞋。①我停步向他们挥帽表示谢意,亲爱的老朋友乔挥动着高举过头顶的那只强壮右臂,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乌拉!”而毕蒂则偷偷地把围裙遮在了面孔上。这便是我离家时最后看到他们的情景。
①英国民间风俗,祝福远行者。
我跨着大步向前走着,一面走一面想,这一次出门比我想象中要自在得多;同时又想到如果有一只旧鞋向马车后面掷过来,那可就不成体统了,因为大街上那么多人会看到的。我得意地吹着口哨,全身轻松自如。这时,村子里一片静悄悄,薄雾正无声地消散,仿佛有意在我面前展开一个大千世界。我在这个村子里是那么无知,那么渺小,而村子外的世界是那么难以捉摸,那么广阔无边。想到这里,一股激情使我突然抽噎起来,眼中迸出了泪珠。这时已到村边,指路牌正竖在那里。我用手抚摸着路牌伤感地说道:“我亲爱的亲爱的老朋友,再见。”
我们无须因为流泪而感到羞愧,上天自当了解我们的心。泪珠就像天上落下的雨露,可以把蒙在我们心头,使我们昏庸糊涂的灰尘洗净。这次呜咽之后,我心头比刚才好受多了,因为悟出了惭愧,看清了自己的忘恩负义,心境也平静下来。如果早一些落泪,我一定会请乔送我上驿站。
眼泪完全战胜了我,一路静悄悄地向前走着,泪珠禁不住又从眼中落下。就这样,我登上了马车,离开了故乡的村镇,痛苦的心中在不断地思虑,在前面换马时,我是否要下车赶回家,在家中再住上一夜,然后好好地告别。换马了,我的决心还没有下,只有自我慰藉,在下一站换马时再下车赶回家也是一个很合理的安排。一路上,我不断地思考着,盘算着,忽然又出现了幻思奇想:那个沿着道路急匆匆向我们迎面走来的人不就是乔么,多像他呀。于是我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乔真的来到了这里。
马车向前驶去,一站接一站地换马,要想回去已经因为马车愈驶愈远而不再可能。我便任随马车把我带向前方。这时,薄雾已经全然散去,在我面前铺开一个光亮的大千世界。
皮普远大前程的第一阶段到此结束
第二十章
从我们镇上到伦敦乘马车需要行五个多小时。刚刚过晌午一会儿,我乘坐的四马驿车便进入市区,和四面八方驶来的各种车辆汇流成拥挤混乱的交通,然后停在伦敦齐普塞德伍德街那里的交叉钥匙形旅馆招牌下。
那时,我们不列颠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如果有人怀疑我们的东西不是人间第一,怀疑我们英国人不是人间第一,这个人就是判国的罪人。若非如此,在我被伦敦的庞大惊傻的同时,我也会对伦敦有些小小的怀疑:难道伦敦不也是丑陋的、道路弯曲的、又狭又窄的、肮脏不堪的城市吗?
贾格斯先生已经及时地派人送来印有他地址的名片,地址是在小不列颠街,在名片的后面还写着“出史密斯广场,离驿站不远”。我雇了一辆出租马车,车夫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外套,外面披着许多层斗篷,其数量之多和他的一大把年纪差不多了。他把我扶上马车后,就用发出叮当声响的折叠式上下马车用梯把我挡起来,好像马车要驶向五十英里以外的什么地方似的。他费了好一阵功夫才爬上自己的赶车座位。我记得他那车座上装饰的篷布原是豌豆绿色的,历经了风雨吹打,而且被虫咬得破破烂烂。车子的装备也非常古怪:外面有六顶大华盖,后面都是些破烂东西挂着,说不清有多少跟班可以随车攀在上面;下面还有一个耙子,看来是防备那些所谓业余跟班顿生好奇而想试攀一下的。
我似乎还没来得及把马车欣赏完,还没有弄懂这马车怎么会像一个堆草的院子,又像一个废品店,还有为什么马吃草的袋子也放在马车里面等等奇怪的事情,就看到马车夫准备下车了,好像马上车子也要停了。一会儿,马车真的停在了一条幽暗街道上的一家律师事务所门前,事务所的门开着,上面写着“贾格斯先生”几个字。
“要多少钱?”我向马车夫问道。
马车夫答道:“一个先令,除非你想多付一些。”
我自然说我不希望多付。
“那么你得付一先令,”马车夫说道,“我不想惹上麻烦。我知道他这个人!”他狠狠地对着门上贾格斯先生的大名闭上一只眼睛,并且摇摇头。
他接过了一先令的车费,花了些时间才完成了他爬上车座的动作,然后把马车赶走(好像也放了心)。这时我手提着小旅行皮箱走进了这家事务所,问贾格斯先生是否在?
“他不在,”一位办事员答道,“他在法院出庭。我可以问问,你是皮普先生吗?”
我向他表示我正是皮普先生。
“贾格斯先生有话留下来,要你在他房里等他。他说他正在办一件案子,说不准什么时间回来。不过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所以肯定只要他一有时间便会抓紧回来的,不至于耽搁。”
这位办事员说毕便打开一扇门,领着我走进后面的一间内室。我看见室内坐着一位先生,只有一只眼,穿了一件棉织绒的衣眼和一条短裤。他正在那里读报纸,给我们进去打断了,于是用袖口擦起鼻子来。
“迈克,你到外面去等。”办事员说道。
我正要说我希望不致打扰这位先生——而办事员却毫无礼貌地把这位先生撵了出去,还拿起他留在房里的皮帽扔给他。这种事我真是头一次遇到,于是,室内就留下了我一个人。
贾格斯先生房里的光线只是从一扇天窗中照射下来的,可以说这是一处非常黑暗的地方。这扇天窗修补得十分奇怪,活像一个破碎的头颅,望出去那些变了形的隔壁房屋仿佛正故意扭在一起俯下身从窗口偷窥我。房中的档案文件不多,和我原来的推测相反,却另有一些十分奇怪的东西,而这些都是我原来没有想到会看到的,如一支生锈的老式手枪、一柄套在剑鞘里的剑、几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箱子和包裹,一个架子上放着两个面目狰狞的头像,两边面孔都浮肿着,鼻子抽搐着。贾格斯先生本人的那张高靠背椅是用非常黑的马毛呢制成的,四周钉了几排铜钉,和棺材没有两样。于是在我的幻想下好像见到他正倚靠在椅子上,对着客户咬着食指。房间是那么小,客户们似乎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退到背靠墙的地方,因为房里的墙壁,特别是贾格斯先生座椅正对面的那一块,都被客户们擦得油光光的了。刚才,那位独眼龙先生也是那样用身子靠在墙上,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走出去的。当然我并没有撵他出去,但却是因为我进来他才被撵出去的。
我坐在一张客户坐的椅子上,它被放在贾格斯先生座椅的正对面,房中的那股死气沉沉、令人窒息的气氛弄得我惊恐万分。我想起他的这位办事员和贾格斯先生有着同样的神气,似乎掌握了每一个人的把柄。我真想知道在楼上究竟还有几个办事员,是不是他们都有掌握自己同胞的手腕,欲害何人岂患无词。我真想知道房间四周放着的那些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来历。我真想知道那两张肿胖面孔的头像是不是贾格斯先生家庭中的成员;难道他就这般不幸,竟然有这么一对丑陋不堪的家庭成员;为什么他把两个头像塞在这么一个灰尘满布、黑斑点点、苍蝇寄生的鬼地方,而不把它们放在家中呢?当然,我没有经历过伦敦夏季的考验,然而我的整个心灵都在这里受到压抑,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太令人困顿,每一件物品上都蒙了一层灰沙。但我就坐在贾格斯先生的这间又窄又小的房间中等待着,惊诧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贾格斯先生座椅上方架子上的那两个头像,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对办事员说趁等的机会不如到外面去转转,他说可以,建议我不妨在路边拐一个弯到史密斯广场走走。于是,我便来到了史密斯广场。这哪里是什么广场,简直是个丢人的地方,到处是肮脏的东西,是油脂,是血污,是泡沫,所有这些杀牲口的遗留物似乎都想粘在我身上。我只有加快步伐,赶忙拐进一条街,才算避开了麻烦。在这条街上,我看到圣保罗大教堂的黑色大圆顶从一幢阴森可怖的石头建筑物后面凸出来,正对着我,一位旁观的人说那就是新门监狱。我顺着监狱的围墙走下去,看到路面上铺着稻草,大概是为了防止过往车辆发出喧嚣之声吧。看到这些情况,又见许多人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烈酒和啤酒气味,我便断定这里面正在开庭。
我正在这里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肮脏邋遢、酒气熏天的法警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想进去听一两场官司。他告诉我只要给他半个克朗他就可以把我领到前排座位,全面欣赏头戴假发、身着法袍的高等法院院长形象;他这么一说我倒以为这位神圣不可侵犯的大人物不过是一座蜡像而已。他看我不决不断便立刻降价到十八个便士,于是我赶忙向他说明我身负约会,只有谢谢他的美意。尽管如此,他还是殷勤如故,把我领进院子,指给我看设置绞刑架的地方、公开鞭答犯人的地方,然后又把死囚监狱的门指给我看,凡是上绞架的犯人都要经过这里。他为了提高我对这个阴森可怖之门的兴趣,又告诉我后天早晨八时就会有四个死囚犯从那个门走出来,排成一队上绞刑台。这真令人毛骨悚然,使我对伦敦感到厌恶。尤其使我感到厌恶的是这位利用观赏高等法院院长的幌子来赚钱的法警,从他头上戴的帽子到脚上登的靴子,包括口袋中的手帕,也就是说上上下下的全部衣物都散发着霉味儿。这套衣服分明原来不是他的,一定是从刽子手那里用便宜的价钱买来的。我想我还是打发他走为好,于是递给了他一个先令。
我回到律师事务所,询问贾格斯先生是否回来,结果还是没有回来,于是我又走出去。这一次我走到小不列颠街,然后又转到巴索罗米围场。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不少人都像我一样在等待着贾格斯先生。我看到有两个外表十分诡秘的人在巴索罗米围场里荡来荡去,一面谈话,一面满腹思虑地把脚踏在石板缝中走着。他们经过我身边时,其中一人对另一个说:“只要贾格斯来办,就一定能成。”另外还有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站在拐角处,其中一个女人用肮脏的围巾捂住脸在哭,另一个女人在安慰着她,同时还在把自己的围巾在肩头弄弄好,说:“阿梅丽亚,贾格斯会替他说话的,你还要怎么样呢?”我正在这里走着时,一位小个头的红眼睛犹太人也走进了围场。他把旁边同行的另外一个小个头犹太人打发去干一件什么事;等那人一走,只见这个红眼睛的犹太人焦躁起来,急得在路灯杆下面打圈圈,跳来跳去,嘴里还念着:“噢,贾格斯,贾格斯,贾格斯!克格斯,买格斯,什么格斯都不要,我只要贾格斯!”我这位监护人真是人心所向,众人欢迎。这给了我极深的印象,于是对他格外敬佩、更加叹服。
接着,我从巴索罗米围场的铁门向小不列颠街张望,突然瞅见贾格斯先生正穿过马路朝着我走来。所有在那儿等候的人也在这时候看到了他,便一齐向他冲过去。贾格斯先生走过来,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和我并肩向前走。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对跟着他的人们打着招呼。
首先他招呼那两个外表诡秘的人。
“现在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对你们说,”贾格斯先生说道,把手指指向他们,“我想知道的事已经知道了。结果呢?机会均等,都有可能。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们这是件成败各半的事。你们向温米克付过钱了吗?”
“先生,我们今天早晨把钱凑好了。”其中一个顺从地说道,而另一个人则在细察着贾格斯先生的脸色。
“我不是问你们什么时候凑齐钱,或在什么地方凑齐钱,或者究竟有没有凑齐钱,我只问你们温米克拿到你们所付的钱没有?”
“先生,拿到了。”
“很好,那么你们可以走了。我不要再听你们讲了!”贾格斯先生对他们挥着手,叫他们让到身后,说,“你们要对我再说一个字,我便不办这个案子了。”
“我们想,贾格斯先生——”其中一个人脱下帽子说道。
“我刚才已经对你们说不要多讲了。”贾格斯先生说道,“你们想!我会为你们想的,你们还想什么!我要找你们,我晓得到哪儿去找;你们不要来找我。我不要你们再对我多说。一个字我也不要听。”
这两个人见贾格斯先生又对他们挥手要他们不要跟过来,相互看看,然后低三下四地告退了,再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声。
“那么你们!”贾格斯先生忽然停下脚步,转向两个围着围巾的女人,那三个男人顺从地离开了她们。贾格斯说道:“哦,你是阿梅丽亚吗?”
“我就是,贾格斯先生。”
“你还记得吗?”贾格斯先生质问道,“要不是我的话,你怕不会在这里了,也不可能在这里了!”
“唔,是的,先生!”两个女人一起大声说道,“上帝保佑您,先生,我们不会忘记,会永记在心里的。”
“那么,”贾格斯先生说道,“你们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先生,是为我的比尔呀。”啼哭的女人恳求道。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吧!”贾格斯先生说道,“我就爽爽快快地告诉你,如果你还不明白比尔已落入好人的手里,我可知道。如果你还是到这里来唠叨你的比尔,使人厌烦,我就干脆拿你的比尔和你开刀,从此再不过问此事。你付钱给温米克了吗?”
“哦,付了,先生!一个子儿也不少。”
“很好。你们已做了所必须做的事,那就别再废话。多说一个字,温米克就会把你们付的钱退还。”
这一令人恐惧的威吓使两个女人赶忙倒退而走。现在,除掉那个异常激动的犹太人之外,别人都走了。这个犹太人业已抓起贾格斯先生外衣的衣角放在嘴唇上吻了好几次。
“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人是谁?”贾格斯先生用最令人难以容忍的语气说道,“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我亲爱的贾格斯先生,您怎么会不认识亚伯拉罕·拉扎鲁斯的兄弟呢?”
“他是什么人?”贾格斯先生说道,“不要拉着我的衣服。’”
这一位乞求者在放下贾格斯先生的衣服之前又吻了一次外衣的衣角,答道:“亚伯拉罕·拉扎鲁斯就是金银失窃案的嫌疑犯。”
“你来得太晚了,”贾格斯先生说道,“我已经为你们的对方服务了。”
“天上的圣父啊,贾格斯先生!”这位激动的犹太人脸色变得刷白,“您真的反对起亚伯拉罕·拉扎鲁斯来了!”
“是这样,”贾格斯先生说道,“谈话就此结束,走开吧。”
“贾格斯先生!请等一会儿!我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