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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
她却再也不敢照镜子，不敢面对镜中的蓝诺。
她的随身听里永远循环播放着同一首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来安排。
林婷在2001年的冬天重生醒过来，她期待的未来却没有按照她的安排重来。
。。。
不知何时，夏米竟然和林婷见过的那个“假小子”王琳成为了朋友。王琳换了新的女朋友，她们和夏米婷婷二人经常一起活动，俨然有新的四人团体趋势。
尽管林婷一直对王琳充满了好奇，但她还是排斥与王琳接触。
曾经她无意中说起不愿跟王琳深接触的话，被夏米出言呵斥。夏米曾提醒过林婷，她们和王琳是一种人，不许林婷对王琳有任何歧视，不然她不会原谅林婷。
林婷不想在失去爱情之后再痛失友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再不喜欢不去提起就是了。
王琳跟夏米不一样，同是喜欢女生，夏米是纯粹的女生喜欢女生，而王琳，似乎是扮演着男生的角色，似乎，是投错了胎？
这个王琳的感情生活太过丰富，完全不在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不停更换女朋友。林婷不懂，为什么那些女生会喜欢王琳。难道身边真的会有那么多同性lian？
直到多年后林婷接触了拉拉的圈子，回想起过往才明白那些女生不过是临时被掰弯了的直女而已。很多直女都有les情节，但是不是弯的要拿仪器好好测量。
此时的林婷，还不懂什么是拉拉，何为les，更不懂tph这种酸碱属性，只知道这类人有一个统称：“同性lian”，这世界上她听过的最恐怖的三个字。
她未曾料到，这个前世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的王琳，今生竟然要追她。
吃了两年的快餐店里，夏米从自己的盘内夹了一块排骨给婷婷。
林婷装作没看见，低头专心吃着自己的快餐，味同嚼蜡。
“蓝诺，跟你说个事儿啊！”夏米咳了咳，郑重其事的样子。
“你说呗！”
“有个人想要追你，让我跟你说说！”夏米抿了下嘴，捋了捋头发，一本正经的红娘模样。
“噗！”林婷差点把饭喷出来。心里瞬间飘过来一只草泥马，对着她策马奔腾。
一旁的婷婷极不自然地看了林婷一眼，漫不经心地继续吃着。
“你省省吧！我不需要！”林婷正色道。
“你也不问问是谁？”
林婷摇头，继续吃饭。
“你也不问问是男是女？”
林婷又是一口险些呛到。第二匹草泥马飞奔而来。
不用问了，夏米这么问，那肯定是个女人。
婷婷也听出了个中意思，目光时不时划过林婷的脸，似乎在探究林婷的心思。
“说了不要不要不要！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没心思！”
其实林婷想说，我累了，不想再爱了。我爱的人已经爱你了！
“好吧，那我告诉王琳一声，我可是帮她把话带到了。”夏米嘟囔一句。
“谁？王琳？”林婷惊讶地呼出声，脑袋里浮现出那个壮硕的高调假小子的脸，下一秒就是她调戏小女生的镜头。。。
“怎么？你有兴趣？”看林婷的反应激烈，夏米又提起了兴致。
“你有没有搞错！？”林婷莫名就有些气愤，她也搞不清自己气愤的源头。
“怎么了？她挺好的！咱们一起玩过几次，她一直暗恋你呢。是你自己不了解她，她为人很讲义气，豪爽简单，是个不错的人！。。。”
。。。林婷打断了夏米的话。
“找她我还不如找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夏米隐隐有些火气。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女生！”林婷开口解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夏米问。
林婷的心再次纠在一起，她的眼神划过婷婷的脸，看到婷婷闪躲着低头，她的嘴角痉挛，无法开口，默默低下了头。
夏米眉头一皱，直言道：“我知道你喜欢婷婷，但是她现在是我的，所以你退而求其次不好吗？”
退而求其次？大姐，您推荐的也太次了！
“没有，你误会了！我根本不喜欢女生！”林婷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有些模糊，泪水将她的双眼蒙上了凸透镜，她低头看着面前变形的一切。
婷婷的眼里疼惜之色一闪而过，她长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全程她都没有开口，有个人就是她心头的毒刺，一见封喉，一拔就痛，无法言语。
她拉住夏米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夏米若有所思，听话地不再开口。
王琳风波就此告一段落，没人再不知趣提起此事。
出事率极高的魔鬼二晚期间，可可拉着林婷走到教室外的角落。
可可的神色慌张，眼神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才极难开口道：“蓝诺，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来那个了。。。”
林婷脑袋一大，急忙问：“你还有别的反应吗？上一次跟他那个是什么时候？”
“最近特别嗜睡，特别累，又懒。不爱吃东西，看什么都恶心。尤其是早晨很想吐。。。”
可可越说林婷的心就越凉。
“上一次好像就是前两天，这几个月我们经常出去，差不多有一个月三四次的样子。。。”
“不是跟你说了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吗？！”林婷又急又气。
“一直都做安全措施的，有几次他说不舒服不想用，就。。。”
完了，真的中奖了！林婷既心疼可可又痛恨张远，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蓝诺，怎么办啊？我好害怕！万一被家长老师同学知道，我就死定了，我该怎么办啊，呜呜。。。”
林婷安慰着可可，一时之间方寸大乱。
第二十九章 谁是人渣（）
在北国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这种事只能去医院或者计生局解决，不像大城市满大街电线杆上贴的“无痛人流，十分钟告别烦恼！”。。。
林婷苦恼，没有成年人帮忙，这件事肯定办不成。她思前想后，想到了一个人。
小叔家里，林婷偷偷对正在厨房做饭的小婶儿开口问道：“小婶儿，你认识做流产的人吗？”
小婶儿的后背一震，菜刀险些切到手上。小婶儿放下菜刀，急忙转身，脸色发白，试探着开口：
“小诺，你——？”
“不不不，不是我，是我一个同学。。。”林婷急忙摇摆双手。
小婶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诺啊，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女孩儿要保护好自己，可不能。。。”
“。。。小婶儿，你跑题了，我像那种人吗。。。”林婷思维发散，不知道小婶儿知道她喜欢女生会不会比知道她意外怀孕更震惊？
想到这里林婷一个冷颤，绝不能让任何家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小婶儿走过来宠溺地摸摸林婷的头：“咱家小诺是最听话的，是绝对不会出这种事儿的。”
这么信任我，那你刚刚那般模样是为何？林婷腹诽。
“小婶儿啊，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然后林婷将可可的情况跟小婶儿详细说明了一番。
林婷还真是找对了人，小县城人少，十个人里总有三两个会沾亲带故。小婶儿确实有个朋友在县医院当护士。
小婶儿答应了帮忙，林婷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叮嘱小婶儿千万不可以告诉蓝妈，这是属于两人的秘密。
小婶儿保证一定保密，林婷才放下心来。小婶儿内心欣慰，这个孩子有事会第一个想到她，这是亲近信任的表现啊。
第二个周末。
林婷陪着可可坐在妇产科门外的走廊座椅上等候。
可可的脸色苍白，牙齿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双手交叉紧握，浑身颤抖。
“可可，不要怕，打了麻药不会疼的。一会儿就好了。”林婷心疼地安慰道。
“我没想到会这样。。。被人知道怎么办。。。”可可呜咽着。
“不会有人知道的，过去就好了，别怕。”林婷搂着可可的肩膀，为她难过。她想起了前世的文臣，随即嘴角浮现出讽刺的苦笑。很多男人就是这样，随性而为，以爱为借口，自私地只图一时爽快，与其说爱不如说是占有。
这一时的爽快之后，男人可以洒脱离去，女人却要担惊受怕。女人一旦中奖就会遭受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况且流掉的是一条人命啊！谁有权利剥夺一个生命呢！
“张远呢？”林婷冷冷问道。
“我没让他过来。。。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吓坏了，而且万一被他爸妈知道会打死他的。。。他也不是故意的。。。”
事到如今，可可还在维护张远。
“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他吵架。你把他家电话号码给我，你手术后的几天要养好身体，必须注意营养，我得跟他说说。”
可可犹豫着写给了林婷一串电话号码。
。。。
进手术室前，可可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滚落。
一个中年护士没好气地嘟囔道：“现在知道哭了，做的时候就只想着舒服了，没想到今天吗。。。才多大一个小姑娘就这样。。。”
可可听到这些话，越发哭得厉害。
林婷皱眉，不满地白了一眼护士。护士也白了一眼林婷，她这是把林婷当成一样随便的女孩儿了。
林婷从头到尾没有对可可有丝毫的鄙视，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喜欢的蓝诺是男孩儿，她肯定也会不顾一切。只要是蓝诺要的，她都会给。只怪男女有别，女人是容易受伤的动物。这就更需要男人的克制，才能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可可做手术时，林婷在医院楼下的电话亭里拨通了张远家的电话。。。
医院北面的河堤公园内。
林婷盯着面前一直低头不语的男孩儿，这个自己前世的好哥们儿张远。前世他跟可可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今生却害可可意外怀孕流产。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前世今生完全不是一个套路。
这个拥有古铜色肌肤的活力少年，如被云朵遮住的太阳，少了往日的阳光，多了一分阴郁。
“你难道没有想过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林婷的语气平淡。
张远十分安静，没有抬头，幽幽说道：“真没想过。。。”
“出了事你不能告诉你的父母来帮忙解决，可可更不能告诉她的父母让他们伤心担心，出了事就只能可可一个人来承担！你不需要做点什么吗？”
“我。。。能做些什么？”张远缓缓开口，这种语速让人觉得有些漫不经心。
林婷也只是言语发泄一番而已，她能指望张远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做什么呢。
“我有压岁钱，我爷爷奶奶给我很多压岁钱，你们需要钱吗？”提到钱，张远的话里多了几分底气，声音加大了分贝。
“钱？你有多少？”林婷挑眉。
“每年差不多有个一两万吧，不过我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应该还有个几千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向家里要，我爷爷奶奶很疼我，要多少都没问题。”
林婷似乎想通了张远的胆大妄为来自何处。
“你家还挺有钱的！那你就把钱拿给可可吧！”林婷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讽刺，“做手术需要钱，再说宿舍的条件不好，让可可在校外住一周宾馆吧，好好给她养养身体，做流产很伤身子！”
林婷知道如今之际埋怨张远已经于事无补，至少张远能拿出钱来，这对可可确实有所帮助，毕竟这次的手术费还是小婶儿帮忙先垫上的。她们这些普通家庭的穷学生可没法动则拿出几千几万的零花钱。
张远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他的语气较之刚刚稍显轻松：“其实我家里条件一般，是我爷爷奶奶有钱！家里就我一个男孩儿，高考后就会送我去加拿大叔叔那边读书了！”
“你要去加拿大？那可可怎么办？”林婷惊道。
“我们只是处对象，又没结婚。我去加拿大又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张远语气平静，似乎在说着极其合理的事。
林婷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她的眼里燃烧着怒火，沉声道：“你说不会影响她？她现在还在医院里做手术，刚刚杀死了你们的孩子！你这么说话你特么还是人吗？”
“别跟我说话特么特么的，我不需要你的教训！谁都可以鄙视我，谁都可以来骂我，唯独你，蓝诺，你不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来由的怒火，张远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翻涌而上，他死死盯着林婷。
林婷看着张远，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这还是那个不小心触碰到她身体都会脸红害羞的阳光少年吗？
“蓝诺，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其实我并不喜欢可可，一直以来还有点烦她。但是我喜欢她倒贴我的感觉，因为在你身上我很不平衡！她的存在让我感觉自己还是那么优秀！”张远盯着林婷的目光流转，意味深长。
“你？！——”林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觉得我是个人渣是吗？呵呵，有时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渣！但是，我真的无法平衡，为什么你宁愿选择一个女生都不选择我！这对我是多大的讽刺你知道吗？”张远的眼角溢出了泪，他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之前你说不喜欢我，我虽然难受，但可以接受，电视上都说感情勉强不得。于是我把喜欢你当成秘密，放在心底。直到那个女生，林婷，分到咱们班！”
张远的目光看向远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也许别人发现不了，但是我怎么能发现不了呢。呵呵。我喜欢你，自然会时刻留意你的一举一动。每次看到你看林婷的眼神我就很不舒服。那次二晚英语课，你和林婷整晚都没回来，直到放学同学都走了，夏米一个人留在班级，我很担心你，却没理由留在班级。于是只能走到教室不远处的角落等着，想看你回到班级再走。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张远自问自答般自嘲地笑着，完全没有理会处于震惊中已经没了思绪的林婷。
“我看到你和林婷从消防出口那儿的楼梯口手牵手走出来，还在进入教室前亲吻了对方。。。”
他惨淡地笑了笑，语气悠远，继续道来：“我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呢？也许这只是你们好姐妹之间的亲密动作而已！尽管我知道再亲密都不会亲吻嘴巴，我还是愿意相信你们只是亲密的好姐妹！是不是很可笑？很自欺欺人？然而，没过多久，在操场的花坛旁我看到你孤单一个人，想去打招呼时林婷走了过去。她递给了你一样东西，你看了之后非常开心，于是你们就用着男女朋友之间的姿势，旁若无人的拥抱。。。。。。那时我真的很难过，觉得很窝囊，你竟然选择了一个女生，不选择我！我真的觉得很失败！”
“张远，我一直把你当哥们！。。。”林婷未曾想到她和婷婷之间的事竟然被张远尽收眼底。
“不用同情我！不要安慰我！”张远打断了林婷。他不允许这个女生再践踏他的骄傲。
他看了看医院的方向，眼神冷了下来：“我就是，看不得，你和她好！所以我拦住可可，不让她去帮林婷！我就是想看她当众出丑！我就是想看你们一起出丑！你们两个女生敢谈恋爱，就该想到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但是——”张远看着林婷冷笑，“我没想到你这么自私，竟然没管她！”
再次提及此事，林婷的心依旧纠在一起无法呼吸，那天的那一幕，婷婷绝望的眼神看向自己。。。
“我是人渣，不喜欢还要发生关系，但至少我会承认，出了事我还会拿钱补救！你呢？明明是那种关系，你连承认都不敢！女人和女人不会生孩子罢了，如果也会怀孕，她有了你的孩子，你以为你会做的比我好多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张远的声声质问仿若九天玄雷，一道一道劈在林婷的身上。
第三十章 第一次不是我（）
前世的林婷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学习工作生活无一不顺风顺水，如果不是喜欢蓝诺，也许她就会像大部分的女人一样，找一个普通的男人，生一个普通的孩子，安度一生。
可是她，偏偏喜欢了女人。
前世的她爱得辛苦，苦于爱情没有回应。
这一生她得到了爱，才明白相爱只是开始，如何面对自己，面对众夫所指，面对亲人朋友才是更大的难题。
更可况，相爱刚刚开始便已结束。
张远的态度林婷并不放在心上，她可以原谅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她无意间伤了他的骄傲和自尊，他说几句报复性的话又何妨？
但是张远说的话都是事实，她确实因为懦弱没有保护婷婷。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选择勇敢。婷婷的离开，她认了。
她不能原谅的是张远明明不喜欢可可，竟然还跟可可发生关系，居然用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冷静地阐述这个事实。
就像一个张狂的杀人犯，大笑着对众人承认了罪行。然而，并无悔意。
因为傲慢的坦诚，就可以为不负责任的行为加分吗？
林婷淡淡一笑，对着自以为占据上风的张远说道：“是的，我懦弱，我自私，我不敢面对别人的眼光。所以我逃避，我离开，因为我不配！因此我不会霸占自己无法保护的人！我喜欢，却不能守护，所以我放手。你不喜欢，却为了内心平衡，自私地索取占有！我没有资格说你，你有资格说谁呢？！”
林婷冷冷地白了一眼张远，走过他的身边，慢慢说道：“还有，如果真如你所说，两个女人也可以怀孕，在我没能力面对一切之前，至少我会离开，不会让她怀孕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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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极必反，被张远声声质问之后，一直自责难过的林婷竟然释然了。
她那么胆小懦弱，死守着婷婷只会让她跟着一起躲躲藏藏，惧怕别人的目光与议论，惶惶不可终日。
现如今，婷婷可以跟夏米在阳光下幸福，这不是好事一件吗？
“对不起，婷婷。虽然我喜欢你，但是夏米更加适合你。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勇敢，我还不能给你幸福。”
林婷的心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