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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这些青油草快要种完,莫辰已经把其他地方都拾掇得差不多了,也取了一把药铲过来,和晓冬一起把剩下的种子一起种下了。
第二百六十章
把手上沾的泥土洗掉,晓冬用竹筒舀了水过来,先递给莫辰喝,等他喝过了,自己把剩下的一半喝了。
“大师兄,咱们不回去吗?”
“再等一等。”
等什么?
晓冬没有问出声来,但眼睛里明明白白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归接着他就睁大了眼,再也顾不上问莫辰等什么了。
刚刚他种下的青油草的地方,发,发芽了!
他是从这一块地的东北角开始种的,一行种满再种下一行。
而现在这些青绿的小苗苗就象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着一样,一株接一株的从泥土里冒出来,不大功夫,一片地都已经长满了。
“这,这是……”
晓冬愣了,张口结舌,转过头看着莫辰,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个答案。
青油草是好栽好种的一种药草,用处也多,炼制好几种丹药的时候都用得着,一般来说今天种下,可能隔天就发芽,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可以采收一次了。可是……可是就算发芽很快,也不能这么快吧。
莫辰站起身来,悠然说:“去做个记号,咱们先回去,傍晚再来一趟。”
晓冬一肚皮都是疑惑,过去给一棵苗做了个记号又回来。
“大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心里一直有个猜测,刚才是验证了一下。”莫辰轻声说:“你还记得在北府城药圃里种过的草药吗?”
“记得……”
当时草药发芽的速度也快得超出预期,当时觉得原因可能是因为纪真人给的种子与众不同。可这些青油草种子是他们山上的,没半点儿奇遇,而且这些是晓冬自己一颗一颗的种下的,也没假旁人之手。
那……不是种子的原因,是他自己的原因?
晓冬纳闷的看看自己的手:“这,我真不知道啊。”
莫辰指了指地上让他自己看。
在一片小苗苗的对比下,最后一行有几处缺漏,这里的种子没发芽。
“这几个是我种的。”
晓冬种的无一例外全都发芽了,莫辰后来帮他种下的那几棵却没有一点儿动静。一样的种子啊,他种的就发芽了,大师兄种的就没有。
这原因肯定在他身上。
“大师兄,这是为什么啊?”
明明是自己的原因,晓冬却本能的想在莫辰这儿寻求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这根藤蔓为什么要跟着你?”
晓冬低头看看。
藤蔓本来是缠在他手腕上的,现在从袖子里探出头来,末梢朝他晃了两下,仿佛在点头一样。
是藤蔓的原因吗?
不不,在北府城的时候还没着藤蔓呢,这家伙是在天见城才遇见的。在遇到藤蔓之前,他身上就已经有这种特异的本事了。
“可我,我不知道……”
“嗯。”莫辰摸摸他的头:“不要紧,来日方长,总会清楚的。”
只是这件事情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师父那里当然可以如实禀报,至于其他人……并不是莫辰信不过自己的同门,而是人一多,难免有说漏嘴的时候。更何况现在还有一批天机山弟子要上山借住。
午后,天机山数十名弟子就冒雨上山了,领头的就是胡真人的二徒弟石路松,和回流山这些弟子们都是见过面的,有些还颇有几分交情,见了面寒喧说话一点也不觉得生分。回流山没别的长处,就是地方大。尤其是客院,分成三块。一块在沉云涧后头,那儿僻静。不过因为前两天山上闹的动静,李复林没打算把人安置在那里。另外两处离得就近了,都在仙人潭旁边,临着水,靠着山,旁的不算,景致是没得说。
客院是好久没人住了,姜樊他们收拾了一下,又从库里取了一些东西带过去。胡真人还对他说:“不用收拾了,等他们来了让他们自己干,一个两个的又不是来当大爷的。”
话是这么说,可哪能什么也不干就让人去住啊?
山上本来冷清,一下子呼啦啦来了几十号人,顿时显得热闹起来,这么些人,修为有高有低,有的早已经辟谷,有的却还一天三顿少不了人间烟火,有人一早起来大声诵读书本,有的则操刀持剑的练晨功。晓冬发现胡真人教出来这些弟子和旁人教出来的不一样。旁的门派的弟子,就象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学的一样,练的一样,只是境界有高低之分。可胡真人这些弟子,简直五花八门样样皆有,如果不事先知道他们是同门,还以为是不同宗派的门人杂拼起来的一样。
天机山并不以剑法见长,他们能享誉天下,也同功夫高低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功夫也练,却不是最紧要的,胡真人教导弟子尤其和别人不同,只是偶尔点拨一二,其他时候随着各人不同的兴长处去发展,算是把因材施教四个字用了个彻底。
晓冬还听见邵进明他们悄悄议论,胡真人这些弟子里头有一个对死人特别感兴的。听说这人本来就是胡真人从死人堆里救下来的,当时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出身来历都已经找不着了,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因为与众不同的经历,这孩子总是对各种死尸,尤其是死人格外的有兴。后来他从天机山那些陈书堆里翻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所谓秘籍,一开始好些人笑话他,觉得这人纯粹鬼迷心窍,可是没想到这人真把那书学会、学成了,自创了一门用死尸占卜掐算的办法。世人都说,死人是没办法开口说话的,可这人的独门本事,就是能从死人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一切答案。
这偏门本事听起来就让人背上冒凉气,要不是有胡真人护着,没准儿早让人当成邪魔歪道给铲除了。
晓冬以前就听说过这人,上次去天机山的时候没见到,这回他们一起上山,这个姓魏的弟子也在。这人挺好认,脸惨白惨白的,也没有表情,看起来也就……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而已。
虽然知道这也不是个坏人,但是大家本能的都不愿意和他挨得太近。段平悄悄说:“八成是他的姓本来就不好,你们想,魏字里本来就是有一半是鬼,所以这人看着也半人半鬼的。”
邵进明捣了他一肘子:“别胡说,天下姓魏的人多了,难道全有一半是鬼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黑之前晓冬又去了一趟药圃,去看那片才种下的青油草。其实他都不用去看自己走时设下的那个记号,这些青油草全拔高了一截,现在最矮的都有三寸来高了,叶子也长出来了,指肚那么大的叶子,绿油油的,不愧是青油草。
而在这一片新绿中,唯独莫辰种的那几棵还没发芽。
“这真是我种出来的?”晓冬渐渐咂摸出点味道来:“那我是不是种什么都能这么长?”
莫辰默默摸出一袋种子给他。
这些种子大小形状各异,最大的象核桃那么大,最小的……呃,小的几乎看不见。芝麻那么大一点,里面包有几百颗种子。有硬的象外头包了一层铜皮的,也有软的象一团柳絮的。
“都试试吧。”
要是这些他都种出来,这这事儿就确定无疑了。
不过这次就不是在药圃里种的了,而是大师兄单在药圃后面的指出来的一小块地。说是一小块,其实地方也不小。
晓冬看着这些奇怪的种子一脸懵懵的:“这些……种法都不一样吧?”
“你只管种你的。”
大师兄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晓冬就用最简单的法子,拿药铲刨个小坑,把种子埋进去,再顺手舀上一瓢水浇上头。一袋几十颗种子,也不大多大功夫就种完了。
折腾大半天他都没觉得肚子饿,莫辰递给他一块饼子,这是天机山一个弟子的手艺——呃,此人拜师之前,家里是做卖饼为生的。这饼里油盐都舍得用,烙好之后又在一端劈了口子,塞了豆皮青菜和熏肉,趁热吃格外的香,即使现在凉了,味道也不算差。天机山弟子带着这些饼原是做干粮的,现在上了回流山也用不着干啃饼子了,就和带来的其他东西一起放在灶房。
“这饼挺香啊。”晓冬先递给莫辰,莫辰不吃,他才张嘴咬了一大口,有些含含糊糊的说:“胡真人这些徒弟还真是……各有所长。”
难为他想出这么一个不错的词儿来形容。
莫辰也笑着点头。
各有所长是真的,不过多数长处,在世人眼里都是不务正业的。爱画画的,爱弹琴的,这还有爱下厨做饼的。他们倒是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悠哉,平时没事儿时候还好,一有事情,打打杀杀、勾心斗角他们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可这是他们的错吗?
他们多半都和胡真人一样,心性淡泊,不重名利权势。可是天机山却容不下他们这么与世无争的过下去。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就连同胞兄弟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各人要走的路也都不一样。莫辰无意对旁人的选择指指点点,在他看来,只要不是伤天害理对旁人有害的路,那尽可以走。
一块饼也就比巴掌大些,真饿了没几口就吃完了。
就他吃饼的这会儿,刚种下药草的那片地,已经有几处冒出了绿芽尖了。
一回生,二回熟,晓冬现在已经不会大惊小怪,很平静的看着这些种子陆续发芽。有的快些,有的慢些,这快慢应该同他关系不大,是因为种子不同的缘故。
“大师兄,这些种子是不是……有的不太好种?”
“大多数都很难种,有的很难出芽,有的就算发了芽也很难养活。”莫辰指着离他们比较近的一棵苗:“这个是燃烟草,天生地长,很少有人能将它种成……据我所知,这近百年来,一个能种成的也没有。”
晓冬看着那刚冒出来的苗苗,实在想不到这草如此有来头。
怎么看这苗也没多稀罕,跟旁边的比,明显是要矮了一截,又细又弱,绿意也只有那么淡淡一抹,活象没吃饱饭似的。
“真种成了……”
真种成了会怎么样,莫辰没接着说,但是晓冬已经不那么迷糊了,隐隐约约也明白了几分。
既然这么难种,还有许多人花了偌大力气去试,那这草的用处一定非同小可。回流山要是有这个,对师父,对师兄来说一定会有大助力的。
不过现在只是长出来了,最后长成了之后怎么样还不确定,要是光会拔高,没有药性,那也是白搭。
“那师兄,你那里还有多少种子,都给我,我都给种出来!”
莫辰看着他两眼放光的模样,活象小守财奴见了金山。
他没忍住,伸手摸摸晓冬的头:“好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忘了我说过什么?”
晓冬用力的回想,过了片刻才试探着说:“来日……方长?”
“嗯,没错。种这个对你自己有没有妨碍还要细斟酌,胖子也不是一天吃出来的,做事情怎么能这样心急。”
晓冬讪笑:“不急,不急。”
他也不是为自己急,就是……就是想到现在没有音讯的翟师兄,玲珑师姐,还有他们这两年遇到的诸般算计和艰难,由不得他不急啊。
要是他们手里攥着难得的好东西,那就有底气了,到时候可不是谁想欺负他们就能来欺负一把的。
他的心急,莫辰怎么会不懂?
以后回流山的处境只会更糟。原本他们偏处一隅,默默无闻,还有魔道中人潜入宗门意图不轨。那时候他们还有天机山可以算是个援手。现在天机山嘛……是指望不上了,因为胡真人他们在这里,以后说不定要成仇人了。而象碧霞山庄那样的对头以后难道会对他们轻轻放过?更不要说如果他和晓冬身上的秘密一旦为人所知,回流山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全天下都会是他们的仇人。
但是他们也不会因此退缩躲避。
前路有千难万险,他们也要往前走。
晓冬恨不得就住在药圃不走了,时时盯着才好,还是莫辰把他拉走的。青油草本身长得就快,第三天再来,这一批青油草都可以收了。
只看样子就知道这批药草错不了,那草叶一片片就象抹了层腊冻一样,绿的都要滴下油来了。
这两天除了安顿天机山的弟子们,还有一件事情在预备。
师父要和纪真人成亲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成亲是件大事。哪怕是普通人家一穷二白张罗不起,这成亲也要扯上红布,置对红烛,再请些亲朋友好友来喝杯水酒。稍讲究点的,那三书六礼、媒聘、迎亲这些更少不了。
李复林和纪筝这亲事办的就很简单,客人也不要请,也不用媒聘迎亲了,定下来日子,打算到时候简单行个礼就行了,胡真人也笑呵呵的表示赞同,反正他们也没什么宾客要请,请了人家也未必会来。
但是回流山和天机山这些弟子们不这么想啊。
师父成亲这样的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应付过去了?师父自己省事不愿意大肆操办,他们当徒弟的难道也大模大样的装憨卖呆,袖手不管?
成亲这样的大事,尤其是搁在师父身上,一辈子大概也只这么一次。师父这些年难得有高兴的的事,回流山这些年更是难有高兴的事儿。现在山上可以说是人丁凋零,一片凄凉,可正因为这样,才更要好好热闹起来,办一场喜事,把那些灰暗的旧事都冲掉,喜气洋洋的过好这新一年。
天机山的弟子们自不必说。他们跟随师父离开了宗门,可以说是离开了那个自相残杀的乱涡,可是前路在哪儿呢?从大宗门弟子变成了现在身份、前途都不明朗的一帮散人,就算再开朗的人也难免心生彷徨,有一件喜事,总是能让人暂时把烦恼抛下,高兴一回。
回流山上热热闹闹的操办了起来。处处张灯结彩,贴红挂花,但凡白色的地方都用红纸、红绸包裹起来。回流山弟子们还给师父操办了一份儿聘礼,不但如此,因为纪真人也算是他们自己人,没什么娘家,所以他们相应的又弄了一份嫁妆出来,满当当的装了好几口箱子,箱子上贴着剪得漂漂亮亮的“喜”字。
李复林是只能摇头笑:“净胡闹。”
胡真人只说:“他们高兴,让他们弄吧。”
至于喜宴,这是要有的。回流山山珍不缺,一席还摆不下呢。甚至连吹打喜乐都不缺,胡真人的弟子里有好几个擅吹拉弹奏的,一拼起来挺齐备的。
到了吉日那天,莫辰领着师弟们一早守在李复林门外,等李复林出门,众弟子齐齐行礼,嘴里吆喝一声:“师父大喜。”话音没落,众人就一拥而上,捧出一套崭新的大红衣袍来请李复林更衣。
晓冬笑着在一旁捧着几样等下要给师父披挂到身上的玉饰:“纪真人那里也有两位天机山的师姐照应呢,衣裙也是新裁的。”
别的大排场没有,这大红喜袍总不能缺。
李复林张开手臂任他们摆布,苦笑:“你们这是犯上。”
“不是犯上。”连姜樊都驳了他的话:“今日您不是师父,只是新郎倌。”
“好好好,不是。”
这对李复林来说确实新鲜。
这世上人从一生下来,就不只是他自己。他是某人之子,某人的兄弟,某一个家族的成员。拜师之后,他更是师父的徒弟,宗派的门人……日子越过越久,身上的身份儿一重迭一重,有时候会有人迷惘,我是谁?谁是我?
李复林人生的前些年是李氏子,后来是丹阳仙门的弟子,现在是回流山的掌门。掌门做久了,突然今天不是掌门了,他倒有点无所适从。
衣裳换好了,李复林都差点认不出来镜中的人是自己。他从来没穿过这么鲜亮的衣裳,连头上都换了一顶红色的冠帽,镜子里映出的人一身大红,艳色的光彩让面目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了。
“换好了吧?”李复林无奈的放下胳膊:“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师父先吃碗面,等再过一刻钟才是吉时,咱们去迎亲。”
“还迎亲?”
“当然要迎的。”姜樊示意师弟端了一碗面过来。面就是寻常的清汤面,不过碗口系着红绳,李复林尝了一口表情异常复杂:“怎么是甜的?”
他走南闯北的也算见多识广,可是这甜味儿的面条还是头一次吃着。
邵进明解释:“师父,我们听说山下成亲的规矩是这样的,你就吃了吧。”
这什么规矩……
李复林对于普通人成亲的规矩不了解,更不知道新郎迎亲之前还要吃这种怪东西。他深切怀疑是不是弟子们存心想捉弄他。可人人脸上都是一本正经的表情,李复林看看他们再看看面碗。
好吧,反正这辈子就这么一回,被弟子捉弄……他也认了。
面条也不算太难吃,汤水也是甜丝丝的,连汤带面一碗他都吃完了,莫辰掐着时辰说:“吉时快到了,出发迎亲吧。”
一众弟子嘻嘻哈哈笑着,簇拥李复林出了门。半路上胡真人也凑了来,他也换了身儿新衣裳,一见李复林就笑,走一路笑了一路。
李复林和他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年轻,但看到他今天这副打扮那还是几十年来破天荒头一回!当年拼命挣命活下来果然是对的,活得久了好处多啊,连李复林穿喜袍当新郎倌的场面也没错过,嗯,看过了今天这热闹,可以说是纵死无憾了。
虽然离得不远,但迎亲这道程序是不能省的。纪真人那边也换了衣裳,胡真人那两个女弟子可没胆子对这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纪前辈无礼,换衣裳也是恭恭敬敬把衣裳捧上来,甜面汤什么的更是压根儿没敢端上来。话说纪真人平时穿着打扮上头总带着股冷厉肃杀的意味,今天换了一身儿大红的衣裙之后,看着也没有半点喜庆吉祥的意味,那一身儿红衣倒衬得她神情更加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这哪象新娘子啊。
想要笑闹的人一到她面前也笑不出来了。
其实她这身大红衣裙不是全部,原本准备好的包袱里还有一顶红盖头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包括李复林和胡真人,都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