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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醒了之后他可以去找师兄问问,也许梦里的药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师兄给他吃的那个东西其实并不叫秋霜膏。
梦境又是一变,这回是在师傅住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晓冬没有来过几回,至于后头的这些屋子他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现在却跟着大师兄的步子,一起迈了进来。
这是从来没有进来过的地方,但是在梦里一切都看得这样清楚和真切。屋里头尽是书,各种各样的书册,摆满了一列又一列的书架。那书架也不是寻常见到的木头的,看上去象是石头书架。大师兄脚步没有停留,他走到屋子最后面靠墙的地方,伸手将书架边缘突出来的一块雕花拧动了两下,书架竟然就从中间分开了,露出一道只能走进一个人的窄缝,大师兄侧过身就从那道缝隙走了进去。
晓冬吃惊的睁大了眼——如果在梦里也会睁眼的话。
但震惊并没妨碍他的动作,晓冬赶紧跟了上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关在外头了一样。
里头挺暗的,师兄掏出一块荧石出来照亮。这样的荧石以前晓冬的叔叔也有,他知道这个东西。也有人管这个叫石精,不算太贵,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在街上就能买着的东西。
走过窄窄的一段通路,这屋子是依山而建的,也就是说这通道应该是在山里开凿出来的。
大师兄进了一间石室,这里看来也是一个存放东西的地方,里面也有架子柜子。大师兄从袖中取出一个不大的匣子来放在了架子上,又查看了一下架子上摆放的其他东西,看样子是在清点有没有短少缺漏。做完这一切,他又原路出来,将暗门恢复成原状。
原来就是个放东西的所在,晓冬觉得自己白白激动了半天。
这样存放东西的地方很多人家都有,连寻常农家还会挖个菜窖存菜存粮食呢,家里有什么东西总不能都放在明面上,总有点儿金贵的怕丢的东西得藏起来。连他和叔叔原来的家里也有个小地洞用来放东西呢。
不过这个梦也真细致,也不知道现实之中回流山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密室。
有机会去看看,说不定真有呢。
第二天他们全没例外,都起晚了。睡得晚了,又都喝了酒。一醒过来天已经大亮,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今天的晨练是彻夜被他们给睡过去了。
姜樊抓抓头发,又咂巴两下嘴:“喝酒真是误事啊。不过师傅的酒真是好酒,喝过了头也不疼,也不觉得口干。师兄你怎么样?”
莫辰脸上也带着些微迷茫之色。
居然睡过头了?
这对他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从小他就极为自律,开始习武练功之后更是一天也没有懈怠过。无论是刮风下雨,甚至连自己生病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贪睡过。
果然姜师弟说的对,喝酒确实误事。
可是,他看着身旁还没醒来的两个师弟,一个裹着被子蜷得象条虫子,一个四肢摊展象在晾晒的肉干,忽然又觉得这样偶尔耽误一次,感觉似乎也不坏。
“别叫他们了,让他们再多睡一会儿吧。”
反正这样的时候一年也难得一次。
就他说话的功夫,晓冬也醒了。
他眼睛眨巴眨巴的,一时间没明白自己这是睡在了什么地方。等看见身边的师兄们,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一点一点儿都想起来了。
最后他记得自己喝了口酒,那酒挺好喝的。就是喝完酒之后,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看来他是喝醉了?
“醒了?”大师兄正在系衣带,含笑问了他一句。
晓冬头一次看这样的师兄,这样……衣衫不整,神情也更随意。
“师兄?”
“昨天太晚了,就没把你们送回去,都赖在姜师弟这里睡了一觉。你是在这里洗漱,还是回自己屋里去?”
“呃,就在这儿吧。”
刚刚忽然一睁眼就看到师兄,又离的那么近,一时间晓冬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没出来呢。
再眨眨眼,确定现在不是做梦,是真的醒了。
他的头发滚的乱成一团,头上象顶着一个鸟窝,睡眼惺忪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稚气可爱。
莫辰实在没有忍住,伸出手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唔,手感果然如想象中一样好。
晓冬还没彻底醒过来,被揉了也不晓得反抗,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他看,就象初生的对世事懵懂的猫儿一样。
第七章 备祭品
莫辰本来揉了一把,告诉自己要知足了,可是看着他这样子,想着刚才那手感,伸出手去又揉了一把。
其实世上很多事就这样。如果没试过,不知道其中滋味也就罢了。可要是试了头一回,就食髓知味,一扇新的大门一旦推开,那就再也关不上了。
就算晓冬还没醒,被这么一揉再揉,揉了又揉,怎么也都给揉醒了,他慢了一拍的抬手掩住额头,控诉的盯着一本正经却言行不一的大师兄。
那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好象会说话,虽然嘴巴还闭着一语不发,莫辰却从他眼里读出了起码一千字的讨檄控诉来。
他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好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问:“师弟醒了?头疼不疼?可要先喝口水。”
晓冬抿着嘴,也不吭声,就摇了摇头。
装得若无其事,还顾左右而言他。
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他可没这么容易被骗过。
看着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睛圆睁,腮也鼓着,就象被惹恼的青蛙一样。莫辰面上越发显得一本正经,可是手心里直痒痒。
更想揉搓了怎么办?
另一边,陈敬之也醒了。
只是他没有睁眼,就那么躺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连呼吸心率也没有变化。
这种装睡的本事他早就练会了,在来回流山之前,他过的日子实在险恶,时刻要提防着来自继母的暗害和那个所谓“弟弟”的算计。长年累月下来,他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
可是昨天夜里他却睡的很好,特别踏实。
身下的被褥都是新的,炕烧的也热。他听着身旁师兄和师弟们的动静,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弦,就在此时此地,不经意的,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他也做了一个梦,并非噩梦。
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母亲还活着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好了,但在他的梦里头,母亲是笑着的,坐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看着他,朝他笑。他也在笑,沿着院子里花池的边缘在跑,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即使醒来之后,陈敬之也说不好,这一幕是不是过去曾发生过,还是他太想念母亲才会梦见她。
早起天气极好,过了午就变天了,天阴了下来,山间起了浓雾,风也一阵紧似一阵。晓冬出了一次门,差点让这大风刮跑,路都没法儿走了。
晓冬原本预备了一些东西,是想去给叔叔上坟的。
他叔叔就葬在了回流山。这是当然的,叔叔生前也是四海为家,并没有一个算是固定的家。他在回流山过世,师傅就主持了他的丧事,将他就近葬在了后山的一块地方。
与其去找叔叔自己都没回去过的遥远的老家,倒不如葬在回流山的好。落葬的那时候,晓冬悲痛不已,昏昏沉沉间还听到师傅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说,这后山还葬着他们都认识的故交,将来他自己也要葬在这里,彼此作伴,倒是不愁寂寞。
云家没有别人了,这上坟祭扫的事情当然得晓冬来办。可是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只记得有几回见人家上坟,那也只是远远看见并没有近前去细看。祭扫似乎要带些吃食祭品吧?还要不要带些旁的?
怕自己做的不对,小冬特意去问三师兄姜樊。
姜师兄看来就脾气特别好,懂得特别多,这种事情问旁人可能也不懂得,但问他一定没错。
果然姜师兄是知道的,热心的给他出了不少主意。
“素果,祭品这些是要有的,最好是办上一只鸡,一条鱼,两样素果。对了,你家云叔叔他以前爱喝酒不?酒也备上一壶。还有金银纸箔这些,都置上一份。”
云晓冬睁大眼睛认真的把他说的一样样都记下来,有点后悔没备上纸笔,写下来才记得牢固啊,万一自己记漏了哪样可怎么办?
“鸡和鱼要生的还是熟的?素果呢?是说的树上长的果子还是蒸的面果点心什么的?”这些细节他都得一一问清楚。
幸好姜师兄就是那么个热心的人。在他看来小师弟还是个半大孩子,这种大事他一个怎么办得来?再说他现在可是回流山的门人了,做师兄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这些东西有的山上有,有的还得下山去办。”姜师兄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两天可能不成,风太大了,怕是会下雪,等天儿好一点我就陪你下山去镇上买。你放心,镇子虽然不大,可这些东西都能买着,保管误不了你的大事。”
看着小师弟瘦巴巴的样子,姜樊倒了一大杯热茶,还从橱子里拿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捎带买来的柳叶糖给他:“吃吧吃吧,多吃点,我那儿还有呢,冬天多吃点儿糖暖和。你可不比我们,身子才好些可别再病了。”
晓冬点点头,两手捧着茶盅暖手,苇叶糖其实就是山上镇子里头散卖的一种糖果,糖熬的其实不怎么好,不太甜,粉渣渣的,也切不成型,就象柳叶一样细细的碎碎的。但是就着热茶吃,觉得挺甜挺香的。
姜樊则在屋里翻找什么东西。
“对了师兄,这些天我怎么没见山上有什么鸟兽?”
以前晓冬住的地方也差不多算是在山上,一大清早总是在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中醒来。但是回流山就不是这样,晓冬一开始是没有心情注意别的,现在他慢慢觉得怪了。
怎么一直都没听见鸟叫?平时也没见着有鸟雀在四周活动?更不要说这样的深山里肯定会有野兔锦鸡獐子野鹿这些东西了。
“你才想起来问啊?”姜樊个头不算高,正踮着脚去够架子上的一个盒子:“咱们山上是有阵法的,可以驱逐野兽猛禽,让它们难以靠近,毕竟有很多外门弟子身上没什么功夫,就学过那么三招两式的,真遇着老虎说不定谁吃了谁呢。”
这话说得晓冬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他那几手功夫,真不敢说能打倒老虎。
“阵法?是师傅设的吗?”
原来师傅这么厉害。
“那阵法好象是祖师爷设下的吧?好些年了,反正从我记事时起就没见在咱们这山头四周见过什么鸟雀野兽,大暑天的时候连苍蝇蚊子都没有。”
师兄这么一说晓冬才想起来:“我记起来了。夏天的时候确实不用烟熏,也没有洒药,一直没有蚊子来叮。”
不过那时候叔叔才去世没多久,他整天闷闷不乐心不在焉,压根儿也没注意到这些事儿。
“真奇妙啊,我以前听说过阵法,可是从来没亲眼见过,没想到咱们山上就有阵法。师兄,那你会布阵吗?”
姜樊哈哈笑了:“我可不会。师傅好象也只学了点皮毛,大师兄好象会一点点,你要想学可以去问问他。师傅那也有几本旧书,不知道是打哪一代传下来的,都残破不全了,上头也是讲的阵法,你要想看啊,等师傅回来了去问一问。”
“好呀,我一准儿去。”把热水喝完身上也暖和了许多,晓冬好奇的问:“师兄你找什么呢?”
这都翻了半天也没见他找着,倒把他自己折腾的一头是汗。
“我找大师兄前些天回来时帮我捎回来的一盒擦手的油,才用了一回,不知道放哪儿找不着了。”
晓冬站起身来:“是装在一个桃核样的小匣子里的吗?你好象是练完功洗手之后放在井台边了。”
井台边?姜樊想了一想,好象当时他是随手把剑和手巾什么的往那里放过,有没有放过那盒油他没有印象了。
“那我去找找,师弟你再坐会儿,壶里还有热水,记得自己倒水喝。”
晓冬也站起身来:“师兄我也要回去了。”
一出了门风又特别大,好在师兄弟几个住得近,穿过悬山廊就是他住的地方了。晓冬真怕被风吹倒,扶着石廊的栏杆一步一步的挪回去。
廊桥凌空,下临深渊。平时即使天气晴朗时,从桥下往下看的时候也看不到底。狂风打着旋从脚底往上卷,风声就象鬼哭狼嚎一样。
他扶着桥栏手根本不敢松,这要真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他啦。
紧走两步过了桥之后,晓冬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回到屋里头他的脸都快要冻木了,手脚也都僵的有点不听使唤。
早听师兄说回流山的冬天特别冷,可没想到冷到这个地步。他赶紧进了里间,把大师兄特意给他预备的暖木抱进怀里。这东西听说产自遥远的西南,是一个叫什么临洲的海岛上的东西,没有别的奇异之处,就是暖洋洋的。大师兄带回来的这一块有两尺多长,晓冬把它整个儿抱进怀里,连脸都贴上去了。
“呼……”抱着暖木焐了好一会儿,感觉终于又活过来了。
听说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哪,他已经把能穿的东西都裹在身上了,要是这天儿再冷下去,晓冬怀疑自己会不会活活冻成一条人干。
第八章 大雪落
晓冬说的没错,姜樊就在他说的井台边,没费力气就找着了那个掉在地下的装脂油的盒子,他赶紧捡起来,用袖子擦擦上面沾的泥。
盒子掉地上的时候盖子没有合紧,露了条缝,靠边缘的油都硬了。姜樊一边有点儿心疼,一边又忽然觉得有点儿奇怪。
这盒油找不见好几天了,那会儿师弟身子还没好利索呢。他怎么知道自己把东西忘在这儿了?要是他看见了,怎么不替自己捡起来?
想不通。
姜樊摸摸脑袋,把护手油往袖子里一掖。他这人就是有这么点儿好,从来不钻牛角尖。想不明白的事儿也不去细究,反正天长日久,好些事情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晓冬抱着那块暖木舍不得撒手,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才站起来,抱着木头去开门。
“陈师兄?”
晓冬有点儿意外。
几位师兄师姐里,数陈师兄话最少,他练功格外刻苦。一天里头除了睡觉、吃喝这些事情,其他所有时间差不多都在练功。
这会儿主动过来,肯定是有事吧?
晓冬赶紧让人进屋来,外头风可大,看着天色阴沉,保不齐等不到天黑就会下雪。
陈敬之手里提着个暗色花布的小包袱,解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兔毛做的护手:“这个是我以前用过的,师弟别嫌弃。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大出屋子了,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晓冬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还好,还好……就是风大。”
“我才来的时候也不大习惯,后来慢慢就好了。这个护手你先用着吧,等师傅回来了,替你运功调理一下,也就不会这么畏寒了。”
晓冬道过谢,把护手拿起来试了试。虽然是旧的,看得出来陈敬之用的很爱惜。手一伸进去就能感觉到毛毛厚厚的软软的,确实很暖和。
他抬起头笑着说:“多谢师兄。”
把护手放在一边,晓冬去倒了茶过来,因为怕冷,所以屋里热水倒是不缺。
陈敬之坐下来,虽然神情仍然谈不上有多欢快和气,起码没有那么冷冰冰的。
“看你这几天饭都用的不多,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别太腼腆了,要是吃不惯就同灶上的人说说,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脸皮薄,不好意思,可是以后难道一直将就下去?”
说起这个,晓冬确实是有点儿吃不惯。回流山这边做菜口味重,盐大,还习惯往菜里搁酱,好象不这样就不叫做菜一样。记得前几天有道菜,芋头和腌肉做的饼子,吃一口就齁着了,舌头连着好几天都不对劲,喝再多水都觉得难受,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搁了多少盐。
“别拿自己当客,你也是回流山的人,有不便就说出来。”
晓冬觉得陈师兄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心里,大概还有点儿拿自己当客的意思吧?
只有客居的人才会想着,省些事,别给主人家添麻烦。
可是陈师兄说得对,他不是客,在这里也不是住个一年半载的就要离开了。
他是回流山的弟子了,正式入门磕头拜了祖师的弟子,不是客人。
“师兄说得是,我记下了。”
“师弟你以前住在哪儿?看你吃饭口味偏淡,又怕冷,是住南边吧?”
“还小的时候住的地方是很暖和的,四季如春,”晓冬回想着小时候的那些事。
记得不太清楚了。那时候太小了,印象中就记得门前是条青石路,路旁就是河,叔叔抱着在门口唤住摇过的船,买用大青叶子包着的毛桃儿、甜杏儿,也不用洗,把皮啃掉一点儿就让他咬着吃。
就记得这么点儿,大概是当时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很模糊,连住的是什么地方,镇名叫什么,都全然记不起来了。后来就跟着叔叔四海为家,没有在一个地方长住过。
陈师兄陪他说了一会儿话才走,这会儿天都黑了。晓冬送到门口,瞧外面风倒没有白天那么大,可是已经开始落雪了。
不知道雪下了多久,门前地下已经蒙蒙的一片白。
“师兄你多当心。”
晓冬有些不放心,师兄回自己那屋也要过桥的,天又黑地又滑,可他屋里偏巧了没有灯笼。
“不怕的,这路我早就走惯了。倒是师弟你快进屋去吧,穿的少别再冻着。”
晓冬站在门前看着陈敬之慢慢走远了,才搓着手回到屋里。
这屋里才住进来的时候东西很少,他就那么薄薄的两身儿换洗衣裳,别的什么随身之物也没有。可是越住,东西就越多。
前些天大师兄回来,给了他这块暖木,晚上抱着睡,被窝再不会冷的象冰窖一样,今天陈师兄又送了个护手套给他,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就这么一天一点儿的,东西都满得有些放不下了。
用过晚饭大师兄过来了,指点他打坐习练呼吸吐纳,这几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