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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是不是功力未复?还是有什么旁的不适?
要是没有什么原因,大师兄怎么会不练功呢?
“我是有些旁的事挂着,加上晓冬功力尚浅,受不了冻,所以就没出去。”莫辰说:“想不到倒让你担心了。你不必这样杞人忧天,倘若我有什么不妥,小师弟和我住在一块儿,他难道也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误会
“大师兄。”
“大师兄,你看这个种这儿行吗?”
“大师兄……”
晓冬抬起头来,弯腰低头半天有点儿晕。
大师兄那边儿忙得很,都叫一众弟子们围住了。
师父一走,大师兄就把人都拉到药圃这里来干活了。虽然已经是天寒地冻,一进药圃就能感到暖暖的微潮的风拂在脸上。
这里头的缘故晓冬不明白,反正大师兄吩咐什么他埋头干活就是了。
他们至少要在北府城住上一年,也可能更久。这段时日总不能除了练功之外就荒着闲着。人就不能闲,一闲就容易想多,想多了事情也多。
回流山上数十弟子到现在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不过一旦干起活儿,就显得有人些人手不够了。
这片药圃荒了太久了,里面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在那些疯长的野草中间还能找着那么稀稀落落的几棵药草。
头一步就先把没用的野草什么的铲了,单铲草不难,关键不能用真元,一人发一把木柄的小药铲,一点儿一点儿用手刨吧。
大部分草药大家认得,不致于铲草的时候连草药一起铲下来。不过一味的埋头干活铲铲铲的,有误伤也是难免的。
反正这里荒太久了,有点儿草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异种,很多就是最普通的灵草,沾个灵字,其实比野草强不了多少,这个平时烧饭就可以随便剁点放里头,烧菜也可以放里头,灵气是不多,但总好过单吃普通的五谷杂粮。
不少灵草就夹在野草里被手快的给铲了。铲了之后才发现误伤怎么办?根没坏的换个地方再埋下去,根铲断了的就……晚上煮菜粥吧。晓冬干活奇慢。他对药草和野草不熟,每次下手前都要认真分辨一下,想一想这一棵草在他看过的药草图鉴上有没有出现过。所以他误刨得倒是不多,但问题是,药圃那么大片地方,每人分了一片地方干活儿。别人分着的地方都快清光了,他这里……才刚整了个开头。
姜樊干这活儿很熟,过去在山上就没少练,自己那片清完了就过来帮晓冬这边。玲珑平时做别的都拿手,但这种费功夫费眼睛的细活儿她格外不耐烦,她那边几乎成片成片被铲干净了,是药是草根本不去分。
草根也要清理干净,还要翻土,洒上一遍药,清掉土里可能藏着的会咬根的虫卵之类,最后才是刨坑下种。
药草怎么种也很有些讲究,有些喜欢太阳,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晒着才好,就要给它栽个向阳的地儿。有的则不爱晒,晒多了反而要死,这个种的地方也要细挑。
有的喜欢水,有的不喜欢潮,讲究很多。
折腾了整整一天,也没种下多少。莫辰带的种子虽然多,但论种类并不多。一些稀罕药草这儿种不了,水土还在其次,北府城这里的灵脉和回流山不同。
不过今天他揪着一帮子师弟来干活儿主要是为了让他们有点事儿干,别找麻烦。
今天师父一走,其他人也有点坐不住。莫辰能信得过的也就是姜樊、晓冬、翟晖和一个平时格外老实敦厚的外门弟子,至于其他人,八成都会往外偷跑。想凑热闹的,比如玲珑那样的。放心不下师父的,肯定也有。
现在北府城里头什么人都有,莫辰敢说魔道肯定也有人会来。不管是想打探消息还是为了破坏这一次城主更迭的大事,魔道反正不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回流山早就被魔道中人盯上了,师弟们跑出去万一落单……到时候再怎么后悔可也晚了。
一群楞小子,正是动不动热血往头上冲的岁数,外面有那样百年难遇的精彩的大事,他们关在屋里确实待不住。
莫辰打算这几天就用药圃把他们耗着了。药圃料理好了要是这事儿还没了,就再找点别的活计给他们干,反正这么多年没住过的人的宅子,要找活儿还不容易?哪哪儿都是活,正缺人手呢。
天黑之后李复林和纪筝二人还未回来,莫辰镇定自若,只差姜樊和翟晖两人去买了些馒头菜蔬回来,再熬一大锅菜粥就打发了所有人的肚子。
不过用饭时莫辰也注意到,晓冬今天肯定是累着了。
不能用真元,他又做不惯这种活儿,端碗的手直抖,虽然他马上把碗放下埋头喝粥,也没有瞒过莫辰。
不仅是累狠了,手上还伤了。
手心是磨着了,左手上那一道应该是被药铲铲着了。幸好铲子不很锋利,只是划了一道。
莫辰端了水来给他把手洗净,然后上了点药。
晓冬很难为情。
别人活儿干的又快又好,他是活儿没干多少,还把自己整伤了。
不过师兄给他用的药很好,手心原本火辣辣的,疼的好象里面的筋一跳一跳的,药一抹上,就觉得凉凉的,疼痛一下子就消了许多。
“我……”晓冬觉得他这点事连伤都算不上,不该浪费这么好的药。
“我该给你准备一副护手的。”莫辰有些懊恼。
晓冬没干过活,莫辰则是早就不记得自己当初干活儿时的情状了。头次干活儿拿麻布什么的把手掌缠上一圈儿就好了,这样虽然还是免不了被草刺扎着划着,但是磨伤,还有晓冬这样自己割了自己手的误伤都可以护着。
“不要紧。”晓冬忙说:“我听翟师兄说,头一天难一点后面就好了,主要是我不熟,今天一天也没干多少。”
顿了一顿,晓冬轻声问:“师父早上走时也没有说,晚上还回不回来啊……”
照晓冬的理解,没说要在外头过夜应该是要回来吧?
可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师父和纪真人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放心吧,师父不会有事,再说还有纪真人呢。”
这倒是。
纪真人一看就很厉害,真要和人打起来肯定是个硬角色。
莫辰给晓冬手上又缠了一层白布:“小心些,手上的药别蹭掉了,明天就应该就好了。”
晓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副模样活象一只战战兢兢的兔子,仿佛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马跳起来。
莫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阖上了眼。
晓冬有点儿不好意思,盘起腿认真开始打坐运功。起先还有些心浮气躁,后来就渐渐忘了身外之事。
莫辰披衣出屋的时候,晓冬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李复林已经回来了,纪筝也跟着迈进了门,她的脸还是能把人冻伤的冷,朝李复林微微点了下头就转身回屋去了。
她一走,李复林的脸就垮下来了。
莫辰给李复林斟了一杯热茶:“师父今天一定劳累了吧?”
“心累。”李复林接过茶抿了一口。他们喝的茶还是从回流山带出来的野茶,虽然又累又烦,可是喝着这茶,李复林原本皱着的眉头就慢慢舒展开了。
他朝其他几个迎出来的弟子挥了挥手:“不早了,都去歇了吧。”
转过头来他问莫辰:“你们今天都做什么了?没有人闯祸吧?”
莫辰把自己今天怎么操练师弟们的如实汇报了,又问:“师父今天有没有遇着麻烦?”
这话其实他已经有da an了。
要是没遇着麻烦,师父何至于这么一脸苦恼。
麻烦很多。
相当多。
平时李复林有什么事会习惯的跟大徒弟商量,毕竟莫辰老成沉稳,凡事想的周到。
可今天遇着的这些事儿,李复林觉得对徒弟实在说不出口啊。
第一件意外的事儿就发生在他们刚到若水台的时候。
若水台建在山巅高处,有一道在山间盘旋往复的阶梯从山底直通上去。有两个穿一身劲装的北府城卫在山门边候着,李复林将那张请贴递上,城卫看了贴子,恭敬有礼的说:“李真人,李夫人,请上山吧。”
李夫人?
李复林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吧。
李夫人是个什么鬼?
这守门的小子什么眼神儿?他和纪筝象是一对道侣吗?
不不,李复林并不是因为他这错认生气,正相反,李复林是替眼前这小子担心啊。
纪筝可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家就算已经活得太久,到底也是云英未嫁,突然就成了夫人了,不得气疯啊?
他担忧的转头看,要是纪筝动手,他当然要劝的……
劝……
已经走出好几步的纪筝转头看他:“你还不走?”
“哦,走,走。”
李复林赶紧追上去。
纪筝这是没听见刚才那人说什么?
还是她这么多年过去,修为涵养一起涨,心胸变豁达了?
可李复林这会儿没想到,这事只是个开头而已。
这事儿他和徒弟怎么说呢?
到了若水台上,有认识的人招呼一声,目光在他和纪筝身上来回游移不定,那眼神那表情都格外丰富。有不认识的的互通名姓,他自报家门之后,好几回不等他再开口,那些人就自作聪明的笑着说:“这位想必是李夫人了……”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作为多年老友,宋城主竟然也给他拆台。
第一百五十章 缝补
看师父的样子,颇象是有些恼羞成怒,但是没有忧色。
莫辰也没有再多追问。
想必即使遇着了麻烦,也不是什么da ma烦。
“行了,你也赶紧回去睡吧。”
莫辰躬身应是:“那徒儿告退,师父也早些歇息吧。”
莫辰一走,李复林就忙不迭把身上那件惹事儿的袍子脱了下来。
这祸全是衣裳惹出来的。
要是不穿这件衣裳,别人也不会觉得他和纪筝是一对……
道侣……
可是要把这衣裳撕了毁了,李复林又下不去手。
这可是徒儿特意给他制的,为他贺寿的寿礼,是一片孝心。
要说都是衣裳的错,李复林也有些亏心。
衣裳又不会说话,而且这么多件袍子里,是他自己穿了这件,颜色正好与纪筝的衣裳相仿。要是他穿件素的、穿件旁的颜色,哪会有今天这些事?
他把衣裳团吧团吧,随便一塞,眼不见为净。
好歹明天不能穿的一样人,跟那些人好好澄清一下。
这一晚想着衣裳的也不止李复林一个。
玲珑小声问门外头的人:“师父回来了?”
翟文晖点了点头。
虽然嘴上都不说,但师父回来,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那你也快回去睡吧。”玲珑完全就是过河拆桥,毫不留恋的朝他摆了摆手:“大师兄说明天还有不少活儿要干呢。”
翟文晖好脾气的笑笑,把手里的竹编盒子举高一些:“我帮你缝一下袖子。”
他要不提,玲珑都没注意到袖子刮了条口子。
她痛快的让开了路。
“我都没看见,这怎么刮的啊?”
她大大方方的去解衣带,想把外袍脱下来。翟文晖一回头简直吓一跳:“你干什么?”
玲珑纳闷:“不脱怎么缝?”
“没事儿,不用脱,这么穿着就行。”
“那好吧……”玲珑把衣带又草草系上:“你可别扎着我。”
翟文晖从线盒里把针线取出来,熟练的穿好了线,坐在玲珑旁边,把破口处拉平对齐,一针一针认真的替她缝补。
“八成是铲草的时候弄破的。”玲珑最干不来针线活。以前有齐婶在,也用不着她自己干。现在嘛……反正有翟文晖在,她也不用为这事儿犯愁。
翟文晖缝的又快又好,把那道口子缝完翻到正面再看,基本不大看得出来是补过的。
“行了。”他低下头去把线头咬断:“你还有没有扯坏的衣裳?正好我一起替你补了。”
“那你等着,我找找。”
至于两个人这么晚了待一间屋里有没有什么不合适……这个玲珑想都没去想。
他俩的关系虽然没有房间去宣扬,但是宗门里该知道的都知道,连师父都默许了。再说,就算两个人大半夜的同居一室,又怎么着?碍着谁了?谁敢说三道四,玲珑正愁这些天没huo dong开手脚,有人愿意找揍那再好不过了。
如果说担心翟文晖对她有什么不轨……
那纯粹是瞎担心。
担心她对翟文晖不轨还差不多。
就看现在,她大大咧咧把一堆衣裳翻出来,有不少都需要缝补的,比如衣带脱开了啊,勾破了了,扣子松了之类的,翟文晖又细心手又灵巧,两个人里头贤惠能干,宜室宜家的明明是他啊。
她也意思意思去倒了盏茶来,坐在他旁边自己比划招式。
要说练剑的天赋,宗门之内玲珑不敢说比得上大师兄,可是跟其他人比玲珑是毫不心虚的。
她有一门别人没有的本事,只要看过一次的剑法她就能牢牢记住,并且纹丝不错的原样施展出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很多门派的剑术招式并没有多大威力,还是要看各人的修为、还要搭着配套的心法才成。
玲珑的独到之处就在于她还能从别人的剑法里大致推断出此人的心法路数,这一招如何使力,那一招如何发劲,一般的剑法看一遍,就能猜个**不离十了。如果让她换上人家宗门的衣裳混在人家宗门里头,别人要识破这个冒牌货那真是难比登天。
她现在坐在那儿,左手比划一路剑法,右手比划另一路剑法,以指做剑路,自攻自守,有来有往,厮杀的很是激烈。
翟文晖连袜子都替她补了……
要说衣裳虽然容易破损,但是比起袜子来还强一些。她的袜子差不多每一双都有破损。
活得这么糙的姑娘也是没谁了……
翟文晖一边补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是因为自小家贫练出了这么一手缝补活计,却没想到现在是派上大用场了,难道是命中注定的会碰上她?
“你这使的……”他缝补间隙抬头的功夫看了几眼,觉得玲珑左手使的那路剑法仿佛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是天机山的剑法吧?”
玲珑停了下来:“对。”
翟文晖有些无语:“你什么时候把人家的剑法学来了?”
每个门派都把自家功夫看得很重要,怕被别人偷学了去。要真碰上这种偷师学艺的,那处置手段往往格外酷烈。
“这还用学?”玲珑停下动作,这一招感觉有些别扭:“就他们这三招两式的,求我我还不爱搭理呢。就是前些天不是住在天机山嘛,他们练剑的时候我远远瞥见一眼。天机山的那么几套剑法水准都有限……”
翟文晖哭笑不得:“你既然看不上,还学它干什么?”
“我纳闷嘛。”玲珑放下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翟文晖想说那茶他已经喝过了,没来及。
“纳闷什么?”
“天机山的剑法不应该只有这点水准。”毕竟天机山出过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可不单单是靠掐算卜卦有名,人家于剑道上造诣也不低。可是这些年来再没听说天机山有什么出众的剑术名家了,不客气的说,胡真人的剑术也就是那样,别人尊称他一声神算子,见了他恭恭敬敬的,可不是因为他身手好。
“人家门派自然得有点儿压箱底的绝活,哪能轻易让你见着了。”翟文晖也实在拿她没辙:“你下次快别这着,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给师父惹祸?”
就算天机山跟回流山关系还算不错,让人知道玲珑私下里学了他们的剑法,人家也非得找碴不可,别的门派就更别说了,一个闹不好就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
“我又不是有意的啊。”玲珑口气很欠揍的说:“看一眼就记住了,我也没办法啊。”
翟文晖无言以对。
他还能说什么呢?
况且玲珑不单会记住这些招式,她的一大爱好就是琢磨若是对打中遇上了这招该怎么破解。
就象刚才,她左手使的天机山的一路剑法,右手使的招数就比较杂了,有本门的,也有翟文晖不知道的其他宗门的剑招,把天机山那路剑法破解了七七八八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天机山不跟他们反目成仇才怪呢。
好在她这个爱好旁人不大知道,也不显露人前,这还让人能稍稍安心。
这事儿翟文晖知道,他估摸着师父和大师兄可能也知道,至于姜樊是不是知道那还不一定。其他师兄弟多半是不知道的。
知道的人都是关系足够亲近的,不会给她泄露出去。
“你饿不饿?”玲珑可不想再听他唠叨了,硬生生把话题扯开:“晚上都担心师父了,也没怎么吃饱吧?”她翻了翻柜子,把半包果子翻了出来,往翟文晖面前递:“来来,你吃。”
翟文晖拿她没辙:“我不吃,这些还没缝完呢。”手上沾了油和糖还怎么干活儿?
玲珑自己拿起一块来塞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要是没你我可怎么办哪……”
翟文晖脸上微微发烫,低下头去继续飞针走线。
明知道她这话多半没过脑子随口一说,可是他听着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甜甜的。
就她这个性子,没人看着真是不行。翟文晖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渐渐上了心。明明刚上山的时候,对这个师姐那是又敬又怕,平时她随便拉个人要切磋那手上都是不留劲儿的,同门之间说起她来都忍不住腿软,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向她请教。
但是后来时间久了,慢慢发现她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个人,除了剑术什么都不往心里装,要没人提醒,饭也顾不上吃,觉也不会按时睡,蓬头垢面的自己一无所觉……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诶,你说纪真人是什么来路?我还没见过她的功夫路数呢。”玲珑的心思又转到了纪真人身上:“我猜着她的功夫不在师父之下,你觉得呢?”
翟文晖自然是顺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