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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与玛格丽特 米.布尔加科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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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的戏法儿。此外,我们还希望您能让报幕员再回到台上来。观众十分关心他目前的处境。”
  用男中音讲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晚这场演出的贵宾、莫斯科剧联声学委员会主席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仙普列亚罗夫。
  这位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坐在包厢里,身边有两位妇女陪同,一位已上了年纪,但穿戴华贵入时,另一位年轻貌美,衣着则比较朴素。后来,到了做审讯笔录时,我们才知道,这头一位就是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的夫人,另一位则是他的远房亲戚,一个刚刚步入戏剧界的颇有前途的演员,她从萨拉托夫市初来莫斯科,暂时住在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家里。
  帕尔冬!”Ⅰ巴松管立即回答说,“请您原谅,这里其实没有什么内幕可披露的,全都一清二楚嘛!”Ⅰ法语:抱歉,对不起。
  “不,对不起!披露一下还是十分需要的。不然的话,您这些精彩节目将给人留下非常不愉快的印象。广大观众要求您作出说明。”
  “广大观众嘛,”丑角巴松管悍然打断仙普列亚罗夫的话,“似乎谁也没有要求什么呀?不过,既然您,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已经表明这样一种值得尊重的愿望,那就照您说的办,我就来披露一点吧。但是,为了披露,我想再演一个小小的节目,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仙普列亚罗夫的语气俨然是后台老板,“不过,演过之后可一定得披露哟!”
  “遵命,一定遵命!那么,我想请问您一句,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您昨天晚上到哪儿去啦?”
  听到这个唐突的、甚至可以说是放肆无礼的问题,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变得非常难看。
  “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昨天晚上去参加了声学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仙普列亚罗夫夫人傲慢地抢先代替丈夫回答说,“可是,我不明白,这与您的魔术表演有何相干?”
  “哎,夫人,”巴松管肯定地说,“当然喽,您确实是不明白。
  关于委员会开会的事,您完全想错了。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确实要了小卧车去开会,可那个会呢,顺便告诉您吧,昨晚根本就没有计划召开。他坐车到了清水湖畔的声学委员会办公楼前,放走了司机(这时全场观众都在屏息静听),然后他便自己乘公共汽车到耶洛霍夫大街去找区流动剧团那位女演员米丽察·安德烈耶夫娜·波科巴奇科去了。他在她的房间里逗留了大约四个小时。”
  “哎哟!”一片静谧中不知是谁痛苦地叫了一声。
  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身旁的年轻女亲戚用可怕的低音嘿嘿地笑起来。
  “我全明白了!”她嚷道,“我早就在怀疑,可现在才明白,怪不得像她那种蠢货也能捞到演路易丝Ⅰ的角色!”Ⅰ德国诗人、剧作家席勒(1759─1805)的名剧《阴谋与爱情》中的女主角。
  话音刚落,她忽地抡起淡紫色短把阳伞朝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的脑袋猛击了一下。
  这时,卑鄙的巴松管,也就是卡罗维夫,大声喊道:
  “看吧,各位尊敬的公民,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不是一定要求披露内幕吗,这也算是一次小小的披露吧!”
  “你这个小妖精,你怎么敢碰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身材异常高大的仙普列亚罗夫夫人愤怒地质问,说着便站了起来。
  年轻的女亲戚又是一阵短促的、魔鬼般的狞笑。她边笑边说:“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可就是敢碰他!”“啪”──又于又脆的一声响,阳伞柄第二次打在阿尔卡季·阿波罗诺维奇的头上弹了起来。
  “民警!抓住她!”普列亚罗夫夫人碜人的喊叫声使许多人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大公猫一下蹿到前台脚灯处,忽然口吐人言,向全场高声宣布:
  “演出到此结束!乐队的大师们,闹它个进行曲来!”
  几乎已经神经错乱的乐队指挥,自己也不明白要干什么,不由得扬起指挥棒一甩,于是乐池里不是奏起,不是轰然响起,甚至不能说是搞起,而真正是像大公猫所用的那个龌龊字眼儿一样“闹起”了一个极其杂乱无章、荒唐得无以复加的所谓进行曲。
  须臾间,人们仿佛听到这个进行曲中还配着歌词,它像是南国星空下的夜酒店里那种吐字含混、哼哼唧唧,但词意却相当大胆的歌词:
  “我们的首领大人
  素常就喜爱家禽,
  所以便收留保护
  青春美貌的女人!!!”
  也许,那歌词根本不是这几句话,而是为同一个谱于配的另一些完全不堪入耳的话。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整个瓦列特杂耍场更是陷入了“巴别塔的混乱”Ⅰ状态。民警急忙跑向仙普列亚罗夫的包厢,爱看热闹的人们纷纷爬上栏杆,不时听到震耳的狂笑、疯狂的喊声和乐池中传出的压倒这一切的金钱声。Ⅰ《圣经》典故:
  洪水大劫后,挪亚的子孙想在新天地建造一座通天塔。工程进展迅速。此事惊动了上帝。耶和华降临现场,变乱了人们的语言,使建塔人互相不能理解,工程半途而废,塔因而得名“巴别塔”。希伯来语“巴别”即变乱之意。此处意为:极端混乱。
  再往舞台上看时,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巴松管和他吹气唤出的一切,还有那只号称河马的无赖公猫,都像是消融在空气之中,跟刚才魔术师及其褪色安乐椅消失一样,全都无影无踪了。
   
  第十三章  主人公现身
  陌生人举起一个手指警告伊万,并轻轻“嘘!”了一声。
  伊万从床上垂下两腿,定睛看了看:那男人正站在阳台上小心翼翼地往屋里窥视。他的脸刮得干干净净,鼻子尖尖的,眼神里透着惊恐不安,一头黑发有一络耷拉到前额上,年纪约有三十八岁。
  神秘来客确信屋里没有别人之后,又侧耳听了听,这才鼓起勇气走进来。这时伊万看到,来人穿的是病房里的衣服:只穿一件内衣,光脚穿着拖鞋,肩上披着棕色长罩衫。
  来人冲伊万挤了挤眼,把一串钥匙装进口袋,轻声问道:“可以坐下叫?”见主人点头同意,他便在沙发椅上坐了来。
  “您怎么进来的?”伊万遵从那个干瘪手指的警告,耳语般小声问道,“阳台的铁栅栏不是锁着吗?”
  “栅栏是锁着的,”来客肯定说,“不过,普拉斯科维娅·费道罗夫娜这个人呀,哎,人倒是很好,就是有点马虎。一个月前我就把她的一串钥匙搞来了。这样,我就能从病房出来,到公共阳台上,整个一层楼的阳台是连着的,所以我有时候就出来看看各位邻居。”
  “您既然能够上阳台,您不就能溜走吗?或许因为咱这层楼很高?”伊万好奇地问道。
  “不能,”客人明确地回答说,“我不能从这里溜走。倒不是因为楼高,而是因为我无处可去。”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所以,咱们就在这儿蹲着吧?”
  “蹲着吧。”伊万也无可奈何地说,一边审视着对方那双异常不安的深棕色眼睛。
  “可不……”客人忽然惊慌地问道,“不过,我看您的病大概不会是狂躁型的吧?要不,您可知道,我这个人可受不了别人吵嚷、胡闹、使用暴力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我特别恨人们的喊叫声,不管是痛苦的喊叫,愤怒的喊叫,还是别的什么情况下的喊叫,我都受不了。
  请您让我放心好吗,告诉我,您不是狂躁型的吧?”
  “昨天我在餐厅里可是照准一个家伙的狗头猛克了一下。”变得判若两人的诗人勇敢地承认说。
  “理由呢?”客人严厉地问。
  “是啊,老实说,没什么理由。”伊万回答,他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像话!”客人批评伊万。接着又说,“再说,看您刚才用的都是些什么词儿呀?!‘照准一个家伙的狗头猛克了一下’?照您这说法,那个人肩膀上是个狗头还是人头,不就不清楚了吗?那,我想,大概总是个人头吧。所以,您要知道,不好用拳头打呀……往后您别再这样了,永远别这样!”
  客人教训了伊万一番之后,盘问道:
  “您的职业呢?”
  “诗人。”不知为什么伊万不大愿意说出这一点。
  来人感到很难过,高声说:
  “咳!我真不走运!”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道了歉,又问道:“那您贵姓?”
  “别兹多姆内。”
  “哎,哎……”客人皱起眉头叹息了两声。
  “那您……是不喜欢我的诗?”伊万好奇地问。
  “非常不喜欢。”
  “您读过哪几首?”
  “您的诗,我哪首也没有读过。”客人神经质地扬声说。
  “那您怎么说……”
  “喏,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我也没读过别人的诗?”客人回答,“不过……或许会有奇迹。好吧,我可以相信您,那就请您自己说说:您的诗好吗?”
  “不堪入目!”伊万忽然勇敢地、坦率地承认说。
  “往后别写了!”来客的语气像是在向对方哀求。
  “保证不写了,我发誓!”伊万郑重其事地说。
  两人以紧紧的握手来表示要严守这一诺言。这时,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嘘!”客人轻轻嘘了一声,登时间到阳台上,随手关上了铁栅栏。
  普拉斯科维娅·费道罗夫娜往病房里看了看,问了问伊万的情况,问他是愿意关上灯睡觉,还是开着灯睡。伊万请她把灯开着。于是普拉斯科维娅·费道罗夫娜向病人道了晚安,便走开了。一切都静下来之后,客人又回到房间里。
  他轻声告诉伊万:第119号病房又送来一个新病人,是个红脸膛的胖子,那人总在嘟囔什么通风孔里的外币,还起誓发愿地说他们花园街上在闹鬼。
  “他把普希金骂了个狗血喷头,而且老在喊:‘库罗列索夫Ⅰ,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喀人对伊万讲着新病人的情况,身子时而抽搐一下。情绪渐渐稳定之后,他才又坐下来说,“其实,管他呢!”
  接着他便同伊万聊起天来,问道:“那您是为什么落到这种地方的?”Ⅰ当时一个演员的姓。按俄语谐音词或可译为;胡来索夫。
  “都因为本丢·彼拉多。”伊凡皱着眉头看着地板说。
  “怎么回事?!”客人忘记了谨慎,竟大声问道。但他马上就用手捂住嘴说,“这真是惊人的巧合!我求求您,求求您,快给我讲讲!”
  不知为什么,伊万觉得这个陌生人是可以信任的,便决心把昨天牧首湖畔发生的事告诉他。起初他还有些胆虚,只是嗫嚅着说,接着便放开胆子侃侃而谈了。伊万·尼古拉耶维奇终于找到了一个乐于倾听自己讲话的人。是的,这位神秘的钥匙盗窃者并没有把伊万看成疯子,他对听到的故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而且,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最后几乎是欣喜若狂了。他时而激动地打断伊万的话,催促着:
  “讲啊,快讲!求求您,快讲下去,求求您,什么也别漏掉!”
  伊万确实没有漏掉什么,他自己也觉得原原本本地讲下去更容易些。他慢慢地讲到了披着血红衬里的白色披风的本丢·彼拉多登上游廊的地方。
  这时,神秘的客人祈祷似地双手合掌,低声说:
  “啊,真让我猜中了!啊,我全都预料到了!”
  听到柏辽兹惨死的地方时,客人还莫名其妙地插了两句话,他的眼睛里仿佛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太遗憾了,怎么没有让批评家拉铜斯基Ⅰ和文学家穆斯季斯拉夫·拉夫罗维奇遇到柏辽兹那种事?!”他气狠狠地说,然后又用极低的声音催促道:“接着讲!”Ⅰ拉铜斯基(囗)这个姓氏使人想到囗(黄铜)。黄铜徒有黄金的闪光,并无黄金的品质。
  讲到大黑猫在电车上举着钱向售票员买票时,客人简直乐不可支了,他忍着笑,差一点儿憋住气。伊万也为自己成功的描述感到鼓舞,不由得学着公猫把一角银币举到胡子旁边的样子,在地上蹲着跳起来。接着他又讲了“格里鲍耶陀夫之家”发生的事情。最后,他愁容满面,十分伤感地结束了自己的叙述:
  “这样,我就被送到医院里来了。”
  客人对他深表同情,扶着可怜的诗人的肩膀说:
  “诗人,您真不幸!不过,亲爱的,这全怪您自己呀。您不该在他面前那么放肆,甚至有些蛮横无礼。看,您这是自作自受。这还得干恩万谢呢,您为此付出的代价还算比较小的。”
  “您说‘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伊万激动地晃动着两只拳头问道。
  客人凝视着伊万的眼睛反问道:
  “您听了不会惊慌吧?我们这些住精神病院的人可都不怎么可靠啊……不会出现招呼医生、打镇静剂之类的麻烦吧?”
  “不会!不会!”伊万扬声说,“您快说呀,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好吧。”客人答应了。他郑重其事地、一字一顿地说:“您昨天在牧首湖畔遇见的就是撒旦。”ⅠⅠ撒旦,希伯来文译音,在犹太教和基督教故事中为魔鬼、魔王之名。但在《圣经·约伯记》中撒旦又表现为上帝的众侍者之一,其职司为在上帝的同意下来到人间观察世人,并对人进行种种考验。
  伊万说到做到,果然没有惊慌,但还是感到了极大的震动。
  “这不可能!撒旦是不存在的。”
  “算了吧!不管别人怎么说,您总不能再这么说了。看来,您还是头几个身受其害的人。您自己也明白,现在您已经落到精神病院里了,可您还在谈论什么没有撒旦。真奇怪!”
  伊万被他说得晕头转向,不再吭声了。只听客人继续说:
  “您刚一开始描述昨天您有幸与之攀谈的那个人,我就已经猜到几分是谁了。说实话,柏辽兹那种做法使我感到很意外!按说,您嘛,当然,还处于童蒙状态,”客人说到这里又表示了一下歉意,“可是他柏辽兹,据我耳闻,总还是个读过不少书的人呀!那教授讲的头几句话就把我心中的种种疑问统统打消了。我的朋友,你们怎么能认不出他来呢?!话又说回来,您这个人……恕我直言,您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学无术的,我没有说错吧?”
  “的确如此。”已经洗心革面的新伊万表示同意。
  “可不是嘛……甚至您所描绘的他那相貌──两只不同的眼睛,一高一低的眉毛,都明摆着嘛!请原谅,我顺便问一句,您过去也许连《浮士德》这出歌剧都没听说过吧?”
  不知为什么伊万感到万分难堪,脸涨得通红,嘟嘟哝哝地说起了什么去雅尔塔疗养院的事……
  “说的就是呀,就是呀……这不奇怪!可柏辽兹那种做法,我再说一遍,确实使我深感意外,因为他不仅博览群书,而且为人也很狡猾呀。当然喽,比他再狡猾的人沃兰德也能瞒过去,所以应该说柏辽兹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吗?!”伊万自己惊叫起来。
  “小点声!”
  伊万使劲往脑门上拍了一掌,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明白了,明白了!本来他的名片上头一个字母就是‘B’嘛!哎呀呀!您瞧这事儿!”伊万感到心慌意乱。他沉默片刻,凝望着窗外飘行的月亮说,“照这么说,他确实有可能曾经站在本丢·彼拉多身旁?那时候他已经降生了,不是吗?可这些人,”伊万气忿地指了指门外,“这些人却硬说我是精神病!”
  客人嘴角上露出一丝苦笑。
  “咱们还是得正视现实呀!”客人把脸转向窗外,望着穿行在云层中的一轮玉盘说,“您和我都是疯子,何必硬不承认?!您看,他稍稍触动了您一下,您就发疯了,显然是您具备这方面的基础。不过,您刚才讲的那些事无疑都千真万确地发生过。可是,因为它太不寻常,所以连天才的精神病专家斯特拉文斯基教授当然也不相信。他给您看过病吧?(伊万点了点头。)和您谈话的那个人既访问过彼拉多,也陪康德共进过早餐,现在他来访问莫斯科了。”
  “那他准会把这儿闹个乌烟瘴气!咱们总得想法把他捉住吧?”
  新伊万身上那个还没有被彻底打垮的旧伊万又抬头说话了,虽然话讲得并不那么有信心。
  “您已经试过,就算了吧!”客人不无挖苦地说,“我也不劝别人去于这种事。至于说他会搞些名堂,这您只管放心。唉,唉,让您遇见了,我倒没有遇见,太遗憾了!尽管我饱经忧患,如今对什么都已心灰意冷,但我敢发誓,为了能见他一面,我宁愿把普拉斯科维娅·费道罗夫娜这串钥匙奉献出去,因为我除此之外委实无可奉献了。
  我一贫如洗呀!”
  “您为什么要见他?”
  客人不住地叹息,时而抽搐一下,半天才开口说:
  “您看,这事有多奇怪!我也是因为同一个人,因为本丢·彼拉多,才蹲在这里的,”客人审慎地四下看了看,又说,“我一年前写过一本关于彼拉多的小说,出了问题。”
  “您是作家?”诗人颇感兴趣地问道。
  客人把脸一沉,举着拳头威胁了伊万一下,然后说:
  “我是大师!”他的神情变得极为严肃,说着便从罩衣口袋里掏出一顶满是油污的黑色小帽,帽子前面用黄丝线绣着一个字母“M”
  Ⅰ。他把黑小帽戴上,扭头让伊万看了看他的侧面,然后又让他看了看正面,以证明自己确系大师。最后才神秘地补充了一句:“这是她亲手给我缝制的!”ⅠMactep(大师)的字头。
  “请问尊姓?”
  “我再也没有姓氏了,”奇怪的客人的回答里含着悲愤和轻蔑,“我放弃了生活中的一切,也同样放弃了自己的姓氏。忘掉它吧。”
  “那您哪怕讲讲那部小说也好啊!”伊万委婉地请求道。
  “好吧,我的故事的确不寻常……”客人讲了起来。
  他在大学读的是历史系。两年前他还在莫斯科一个博物馆工作。业余时间搞点翻译。
  “您翻译哪一种语言?”伊万好奇地问。
  “除本国语言外,我懂五种语言,”客人回答说,“英文、法文、德文、拉丁文和希腊文。另外,我还粗通意大利文。”
  “嘿,瞧您!”伊万小声说,心里很是羡慕。
  这位历史学家在莫斯科无亲无故,过着孤独的生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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