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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月落别楚将-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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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熟悉秦律,可千万想好了,诬告是要反坐的!”

    李斯这话本没错,却引得另一个人多想了,这人就是二世胡亥,胡亥有点发虚,因为“没做过欺君叛国之事”这话同样戳在他的心口。

    没做过?那沙丘算什么?朕怎么登位的?

    这是不是李丞相嘲讽我呢?他刚才就说后悔当年之事了!

    胡亥想到这里,把美宫娥与飞禽走兽通通赶出脑子,面色一沉,旋即问道:“李丞相,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斯答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二世的语气有些不对,待他看到胡亥脸色,顿时醒悟自己错在哪了:“陛下,老臣的意思是……”

    “陛下,臣倒觉得,李由出任多年三川郡守还是有些功绩的,比如九原军上一次剿灭陈胜不利,是不是有人提前泄露大军行迹所致……”

    “赵高!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我要生啖你肉,拿你的皮祭奠先帝!”

    赵高本想什么都不说,让二世处置接下来的事情,看了一眼胡亥脸色之后,他又火上浇油:“你还有脸提先帝!赵某身无后人一心为了陛下,你呢!”

    这一句话,正中胡亥心中摇摆之处,他是赵高看着长大的,启蒙的篆字也是赵高教授的,如果要在赵高与李斯之间做个选择,胡亥更愿意相信前者断然不会害自己。

    一个连后人都没有的宦官,能图什么?

    一个屡次有私心的丞相,是不是该罢黜了?

    “来人,将李斯剥去冠袍,收监待审!”

    冯去疾做梦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晃着身子退了两步,哑着声音吼道:“苍天不公啊!赵高,你屡次陷害忠良其心可诛,你妖言惑众欺瞒陛下!

    难道非要等到大秦将亡的那一天,天子才会醒悟嘛!!!”

    胡亥脸色沉得可以拧出水:“一并拿下看问!”

    “陛下不妥!哪有一次拿下两位丞相之事……”

    胡亥声音尖利:“朕说行就行!还有那个什么冯劫,通通拿下!拿下!朕是天子,让你们拿人!”

    这下众侍卫不再犹豫,慢慢逼近三人准备动手,冯去疾眼见如此,一生的勇气与不甘全都爆发出来了:“将相不受辱!尔等都给我退下!”

    王卫脚步仍未停下。

    “先帝!老臣无能,愧对您的知遇之恩!如今家国至此,我只能来陪您了!”

    从嘶哑到高亢,好像声音也如人回光返照那样回归年轻,透支出的生命格外惨烈,带着无尽决绝奔向铜柱,只听整个大殿之内“咚——!”的一声响,好似有人敲响了撞钟,只有一声,回味悠长……

    “丞相!冯丞相——!您何苦哇——”

    大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兔死狐悲的气氛伴着血腥开始漫延,李斯合上双眼,老泪长流。

    赵高低着头,无人看得清他是什么表情。

    闹到这种地步,胡亥自觉无趣,吧嗒一下嘴巴,想到阿父所教君王不可认错,遂说道:“真是没意思,都拉下去,把那根柱子好好洗洗……”

    李斯猛然抬头,像第一次认识胡亥一样打量了一遍,惨笑道:“我错了,我错的大了……”

    “退朝——!”

    “咚——!”

    “冯将军!冯将军——!”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战下邳(一)() 
有些错误可以补救,还有一些错误,就像雷区一样踏入再无回头机会,只能拿一生去偿还了。

    李斯年近七旬垂垂老矣,赵高有备而来势不饶人,这场争斗,终归以李氏二子尽皆解职下狱告一段落,剩下的好戏,寻常人不得而知了。

    但是很奇怪,另一些不该被寻常人知道的细节却以谣言的方式逐渐扩散,就比如那日在殿上二世所说“别弄脏了铜柱”,这种本该为君上讳的话语,从咸阳到内史,乃至周围的三川、汉中、河东、北地、上郡人人得知,唯独胡亥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惹下祸端。

    这其中,又以上郡的反应最为特殊,二十万大军忽然南下三十里,虽说出发当日马上回营了,但是这种明显没有皇帝允许的事情还是让整个大秦为之一滞,然后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是王离将军知晓李斯一家下狱之后作势声援,为的就是保住这位肱骨之臣以抗赵高。

    有人说,李斯算什么?王离的真正目的是救将军蒙恬,他才是真正的柱国之臣。

    有人说,王离威望不足,对于九原军已经失去掌控了,这些都是军卒自发而为。

    还有人说,大军作势是想威吓各地叛逆,是奉了陛下密旨的,根本不是别人猜想的那样……

    而这时候,传闻中英明神武、密旨护国的二世皇帝胡亥对此依然毫无所知,整天醉生梦死,为了躲清闲,他甚至搬到了宫群之中最北边的望夷宫,远离政事。

    皇帝与臣子脱节,最终将会造就权臣,如果权臣是赵高这种人,国家的灾难也就来临了。

    让很多人长舒一口气的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九原军的异动最终没引起大秦任何反应,无人追查大军擅自出动的罪责,朝堂对此也不惊惧,仿佛这件事根本没发生过,过去就过去了。

    奔波与咸阳与上郡之间的快马不绝于道,但全都是私奴家兵,并未见到宫中遣使。

    对于心向大秦的臣民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对于许多过去不敢冒头的势力,这又是最好的机会。

    最能打的边军猛然翻了个身,确实让许多人暂停一下不该有的心思,陈胜吴广之流甚至准备好守城了,回过头,却发现这座帝国依然像在睡梦中一样,与陈县近在咫尺的上蔡、长平、阳夏等地,一兵一卒的援军都没有……

    这就安心了,看来二世并不会调兵遣将!

    陈胜很安心,项籍却很闹心,因为下相叛秦之后,与之相邻的下邳早就做好应战准备,所以战事进行的并不顺利,最起码,当天陷城的愿望无法达成,他觉得日后无颜去见叔父。

    站在下邳野外,最有感触的当属栾布,当年的长辈无人跟随大军,却把栾二伯的埋身之所早早告知与他,一个土包一棵树,栾布跪在那里哭的如同月子里的娃。

    没有纸钱没有香烛,极少参加祭礼的虞周有些不适应,学着季布的样子奉上五谷与小三牲,三个人手忙脚乱的敬谢了一圈。

    什么太一神皇的眷顾,路神、先穑、玄冥对先人的照料,当地社神、五祀(门、户、井、灶、中溜)官神……一一拜下来,脖子都酸了。

    按理说,祭祀这种事情应该很要求很严苛,不仅有特定的时间,外人更是不能参与,不过季布跟虞周当年都着过丧服,此时以宗族之礼拜见,不算生分。

    大大小小的祭礼之后,栾布仿佛忽然成熟了,站在那里仍是才长出青须模样,以前那种明显的任侠气质却已不见,更像个坐地分赃的豪强。

    这一点,不只虞周看到了,季布明显也有发现:“咦?你是不是想通什么了?”

    “哪有,只是觉得以前的日子太过于浑浑噩噩,说起来,这几年我还不如像小成那样在家侍奉母亲,胜过游荡数倍!”

    “早该这样了,不过浪子回头什么时候都不嫌晚,你若有心,不妨和我一起征战沙场,也好过有名无实无所事事。”

    栾布摇头:“行军作战之事我没多少兴趣,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说过要一起行侠天下的。”

    季布皱眉:“这就是你琢磨半天想说的?乡侠与浪荡子有何区别?”

    “确实没有分别,但是如果能像季三叔那样救济国士,又何尝不是一番功业?”

    说到季康,季布不回话了,但是虞周怎么都想不通栾布到底怎么想的,放着现成的建功立业机会不抓,非要自己折腾是为什么?

    楚军形势一片大好,直接借势不好吗?

    “栾大哥,小弟觉得你行侠天下的想法恐怕不成行,大楚有了萧长史,虽然还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怎么说也比以前好很多,侠者以武犯禁,你干嘛要使自己人颜面无光呢?”

    虞周并不认为楚地官员一定全是干吏,对于踏错步子的家伙他也不愿靖绥姑息,但是不管怎么说,于官于民的不平事交给侠客还是太草率了。

    侠,说的好听,真正学成武艺又懂仁义的又有几人呢?多的是接济绿林客散播威名的豪强罢了,甚至有些乡侠压根就是无赖。

    一饭之恩舍命相报的豪情让人心驰神往,施恩者有情受惠者有义,但是反过来说,很多人没有明辨是非就把武艺与性命轻易交托出去,被利用者比比皆是。

    比如之前跟季康决斗而死的公羊虽,虞周可不想栾布落到那般下场。

    “虞小弟放心,栾某此去乃是在秦地行侠,救人救己!”

    “秦地?战乱将起,栾大哥何苦……”

    “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你铸剑的时候不需要锤炼吗?”

    栾布是一把剑,他想有自尊的锤炼自己,说到这里再劝无益,不如准备点实在的。

    “那好,等咱们回营准备些利剑内甲,然后送栾大哥上路。”

    栾布拍了拍包裹,什么都没说,看来他早有准备,就等着这次只有三人的机会告别了。

    “何必如此着急……”

    “不急不行啊,你们都快功成名就了,我还是一事无成……”

    真说起来,楚人占据会稽之后栾布确实有些尴尬,从前兄长贤弟的叫着,忽然一下各有职差上下分明了,偏偏他还不像季布那样老成持重,整天游来荡去的,范增很难对其委以重任。

    高不成低不就,用熟人的利弊就在这里,要不然虞周的宿卫也该把他拉进去了。

    也许真的境遇不同反而影响栾布成长吧,虞周施过一礼,再没说什么。

    三人来,两人回,地上的酒水还未干透,多年同乡先迎来一场离别。

    走在回去的路上,虞周不免想起项梁为什么宁可单干都不和侄子一起,想来想去,他觉得这是一种表达自尊自强的方式,对于项籍和自己来说,项梁与栾布都是尊长,沉寂了那么多年,一个有主见的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奇怪。

    春风得意时离开你,虎落平阳重新回来拉一把,虞周相信他们两个都是这种人。

    “果然不会事事都顺心啊……”

    “子期也觉如此?快来帮我看看今日能不能拿下此城!”

    一回军营就遇到项籍,虞周有些无奈,楚军阵势在那里摆着,下邳陷落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项籍要的不是早和晚,而是带着漂亮的战绩重见叔父,力图颜面有光。

    “传单射进去了吗?两位军师怎么说?”

    “早就散发进去了,但是下邳县尉收缴纸张以后全都付之一炬,足见其意。”

    “那就攻城罢……”

    项籍吭哧吭哧:“子房与师父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早有准备,此战非一两日之功,你办法多,能不能想法子今日拿下?”

    “我也不是神仙呐,连栾大哥的心都没办法留住。”

    项籍这才注意到三人之中不见了栾布,听季布耳语几声之后,他大大咧咧的一挥手:“男子汉大丈夫是该闯一番功业,暂且离开怎么了,还不是有再见面的那一日。”

    心可真大,不知道“当年”刘邦借兵而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想,不过这么一说,虞周堵塞的心情舒缓不少,翻了翻眼睛说道:“我有样东西,或许此战能够用上,要不试试看?”

    “为何不早说!”

    项籍是个心急的,提着他的肩膀半悬空着就走了,季布见状连忙回去整顿行伍,没过一会儿,两万楚军拉开阵势,如雷似夔的战鼓声音围着整座城池彻响。

    旌旗迎风列列,战马飞驰传令,一支军队走到现在算是很成熟了,尽管边打边收拢也往金子里掺了不少沙,可是生在乱世的沙子依旧不俗。

    项籍今天没骑乌骓,倒是一身重甲绑缚的非常贴身,手持战戟立在原地眺望,看样子打算亲自上阵了。

    主将如此,剩下的校、尉也不甘落后,笔直站在原地以兵刃拄地,眼睛盯着远处城池犹如案板上的肉,还未开始攻城便已战意浓重。

    虞周吩咐手下往前推置战器的时候,顺便与城中进行了最后一番答话,对方抵抗之意很浓,还是用箭矢欢送他回来的。

    手中有盾的军士熟练结阵,其后强弩森森,项籍甚至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双方留,挥动战戟下令开始攻城。

    “嘟——呜——”

    “咚咚——”

    战事临头,城内秦军并没什么大举动,身为首邑之兵,他们早就从各地知晓楚军战力,两万人围在城外,虽不至于草木皆兵那也是铺天盖地。

    粮草有限外无援军,秦人明知此战必死仍要一搏,看来要么县尉、郡尉忠于秦室,要么这是一股精锐之军了。

    攻城大多先要震慑敌人,冲在前面的新军齐声“嘿哟嘿哟”给自己壮胆,慢慢逼近城墙。

    还未接阵,进入一箭之地的两支军队便开始互射,看到楚人明显吃亏,樊哙灌了一口酒,不乐意的哼哼道:“要是让俺带兵上去,根本不会死这么多人!”

    没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连樊哙自己心里也知道,拿新军的血开路不但可以练兵,还有疲敌之效,这种战法早已传承多年,也是慈不掌兵的某一项缘由。

    项籍稍一皱眉:“少喝点,别待会儿上阵手脚软了,到时候我可不救你!”

    “笑话!咱们楚人哪个不是越喝越有劲?!”

    樊哙的话语获得一片认同,就连范增也是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冲在最前的楚军已经开始蚁附攻城了,人数占据优势毕竟有些作用,城头箭矢变得稀稀疏疏,喊杀声与兵戈交击成了主旋律。

    项籍站在原地没动,脸上却变幻万千,随着拳头一松一紧,他的心早已飞到战事最激烈的地方,恨不得身在其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下邳(二)() 
灰蒙蒙的油烟在城头翻滚,每当黄褐色的液体倾倒而下,阵前的惨叫顿时犹如阿鼻地狱,惨叫由上而下,最终跌入尘埃化为踏脚石。

    早就瞄着的弩手扣动机括,将露出大半个身子操作守械的秦军钉死在城墙,然后迅速拧腰脚踏,再度张弩蓄势以待。

    人数不占优的秦军很难与楚军较量弩箭,一时被压的难以抬头,但是很快,他们又在飞梯上面动起脑筋。

    一根根长长的竹竿探出,这条唯一的攻城通道瞬间变得摇摇晃晃,正在往上爬的军士努力向前倾斜身体保持平衡,到了最后,只好绝望的腿一蹬眼一闭听天由命。

    新兵需要老卒来带,到了这时就能看出分别了。

    久于战阵的家伙一声吼,以兵刃格挡开守军竹竿,趁着对方竹竿调整不便之机,解下腰上飞爪抡圆了一抛,绷紧的绳索重新稳住飞梯,算是暂时保住一串人的命。

    趁着守军还未回神,老卒迅速扯拽,梯子顶端再度搭上城头,与此同时,一杆杆戈戟探出,以小枝挂住城墙稳固飞梯,代价却是秦军好整以暇,恰好收割走冲在最前的老兵性命。

    战场从来都是如此残酷,就像大浪淘沙一样,刚才那一幕,能够有样学样的新兵经历完此战之后迅速成长,胆魄尽失早早闭目等死的家伙,注定将在泥中腐烂。

    双方你来我往相互应对,消耗的是时间与鲜血,在分出最终胜负之前,以性命为赌注的两支军队都是输家。

    项籍越来越没耐心,长戟不断在地上划来划去,乌骓懂事的在他身后打着响鼻,时不时伸出粗糙的舌头舔舔手背,或者撕咬几下大氅聊以安慰。

    虞周一直注视战场变化,指头搭在剑柄一下一下的敲击。

    范增站的位置非常靠后,他用一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眼神看了看正在摩拳擦掌的大伙,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

    太阳不会专门停下来等谁,随着地上的人影渐渐偏移,这场厮杀一直在持续,楚军数度登上城头又被赶下来,锐气稍稍受挫。

    如果是别的军队,数次无功而返之后也许就会后劲不足,甚至需要稍事休整轮番上阵了,可是虞周分明感受到,这群家伙跟了项籍之后似乎先把他的傲气学了个十足,越被赶下来越不服输,心头压着火手上憋着劲,挥动剑戟誓要争个你死我活。

    楚军如此,城头的秦军亦不落后,从连封那里了解到,这次的对手老秦人比例高的可怕,整个天下都知道,秦人的韧性最著名。

    原本阴沉的天色渐渐剥开迷雾,一缕缕阳光洒在大地,骤然放晴的天空不仅没有使人心情变好,反倒因为天气前后变化有了几分燥意。

    眼看项籍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睛里的火都快冒出来了,虞周纹丝不动,在他二人身后,张良不知从哪弄了把破秃羽扇,装模作样的来回摇晃:“这么个打法,即便今日能够拿下县此城,那也是损伤惨重,少将军可是要练兵?”

    一句普普通通的询问,恰好在战事不利的时候说出来,被问的又是项籍这个心气儿高的,他顿时把这句话当成了质问:“啰嗦什么!项某这就去拿下此城,免却将士们一番手脚!”

    跟着个脾气冲的主公混,张良早已习惯了这种言语冲撞,被顶之后他也不在意,气定神闲道:“少将军如若登城,秦军势必拿出百倍兵力合围,让您进退不得。”

    项籍一声狂笑:“子房此言差矣,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叫我进退不得!”

    张良羽扇一指:“少将军可曾留意,我军之所以攻势不利,全因秦人早有防备,城中长竹众多,以防云梯、飞梯发动蚁附。”

    项籍皱眉:“不能吧?若真是这样,那我军的飞梯应该一架也攀不上城墙啊?”

    “这就是秦人的高明之处了,如果做的太绝,我军势必另想他谋攻城,时间长了,下邳一样保不住。

    所以他们故意留出些许希望,既能吸引我军将士慷慨赴死,又能牢牢控制战局,上阵兵员几何、战事轻重缓急,全是由城内秦军说了算。”

    “就如陋巷遭遇那样,我们只能一个一个上去送死?”

    “正是!”

    项籍知道自己不是与人计较谋略的那块料,可他最恨被人耍弄一般的算计,重瞳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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