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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帘花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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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同此沙弥一路南行,或者下村化斋,还好探问。”就与如惠说知,一路作伴过江。如惠甚喜。了空取了禅杖木鱼,披上衲裰,和如惠一路而去。《华严经纶赞》曰:德生有德两相融,同幻同生意莫穷。
  同住同修同解脱,同悲同智显灵功。
  同缘同想心冥契,同见同知道转通。
  若要一生成佛果,毘卢楼阁在南中。
  二僧过了瓜州,搭了一只人载船,过了江。如惠自往他亲眷家去看母,了空别了如惠,上甘露寺丛林打斋去了不题。
  却说楚云娘自从祝发,在湖心寺东村观音堂里,和卢氏两个寡妇作伴。泰定自在湖心寺丛林安身,每日到庵上打柴做饭;真是一个出家道人,从不和妻子细珠同宿,十分可敬。听得金兵又犯江南,杀掳的妇女不知多少,那里想去找问慧哥的信。
  到了半年以后,金后退回淮北,这些百姓才得安生,略有回来复业种田的、开店的,又像是个世界。
  到了四月初八日,是湖心寺浴沸道常云娘和卢氏商议:“我有一个愿心,要到寺里去烧一道疏,祈保子母团圆,只是没有布施,不好空去得。”卢氏还没答应,老姑子道:“如要发愿求安的疏,不消甚么布施,到寺里请了香烛,央知客师父写了乡贯姓名,或是求安祈福,他有印就的疏条,佛前烧了。
  若是俗家,还乞化他些米面、香油、贝亲钱,你我比丘尼和男僧一样,只拜佛,念一卷报恩经,就烧了疏。果然日后你母子得见,做个三日道场,就是大布施了。”说得云娘大喜。
  到了四月初八日,云娘、卢氏同细珠,俱各斋沐了,上湖心寺来。云娘是尼僧打扮,已是学得堂经烂熟,项挂数珠,僧帽戒衣。这几年流离困苦,日夜想儿,不觉老得满面纹皱,到像六十余岁的老比丘。也是天生该佛门修行,自然就像个方上的尼姑。到了湖心寺大殿上,见了知客,问讯了,引到方丈拜了长老,说是要许愿寻儿,烧了一道疏,保安求福的。长老允了,交与管文书的僧人,去写填乡贯一毕,才使上奉教沙门的樱长老画了花押,向佛前烧化不题。
  原来了空在扬州天宁寺丛林单上遇见的沙弥如惠,就是这长老的徒孙,才从镇江回来。他管殿上填写疏头。一见了云娘是个尼僧,领着一群女众,进寺门参见长老,就知是半路出家的。又见他写乡贯姓名去填疏,上写:“南宫楚氏,系山东武城县籍,在观音堂出家。为失迷孤子,哀佛慈悲,完全骨肉事。
  ”填毕了疏,想起:“扬州遇见了空小和尚,他说是南宫千户之子,莫非这就是他母亲?如何出家做了尼姑?”化疏一华,细问云娘是自幼出家,半路出家的。云娘答道:“因找寻儿子,在淮安不能还乡,因此出家。”如惠又问:“令郎甚么年纪?”
  云娘说:“今年一十七岁。从七岁上武城县遭金兵拆散,已是十年,只道是不在了,原来也出家做了和尚。上年同家人泰定,闻知我在淮安,南来寻访,不料又遇了土贼掳去,不知生死如何。因此这条心肠不断,还指望平子相逢,特来大刹许愿,佛前化这道疏。日后果得相逢,还来报答三宝,另做道常”如惠同知客留云娘一起在斋堂吃茶,才细细说起;“在扬州天宁寺,曾遇见一小沙弥,名唤了空,同单上一宿,也说是山东人,来南方探问母亲。写了一个乡贯名姓,贴在十方堂上,求这方上的师父们通个信息。到了次日,同他过江去了。莫非就是令郎么?”说到此处,泰定上前问了空穿的甚么衣服,如惠说:“是一件大破衲裰,到不像是他的,多是方上化来的。”
  泰定道:“原穿的是一件皂布单直裰。衣服虽然不对。却是真信!”问了,是三月初四日在镇江作别。云娘大喜,向佛前韦驮拜了又拜:“可见佛法慈悲,一时间就得了真信,岂不是观音的灵感!”即时起身,辞别了长老,回东村观音堂去。大家欢喜,和拾了一个元宝一般。又借《华严纶贯》诗:楼阁门前立片时,龙华施主几时归?
  不惟弹指观深妙,又听慈音语细微。
  理智行为身日月,菩提心是道枢机。
  许多境界无来去,万里天边一雁飞。
  云娘得了慧哥的信,昼夜思想,恨不得一步赶上,母子相见。先是欢喜——没有儿忽然有了儿;后来日日悲感——有了儿又恨不得见儿。那日和泰定商议,要同上镇江去找寻慧哥。
  自家又是尼姑。满口的功课都会了,又有泰定领路,不比以前妇女空身远行。因此,辞了卢氏,要起身南去。卢氏自知云娘思儿心盛,不好留他。那观音堂老师姑说:“我当初出家,曾许上南海落伽山参拜观音菩萨,到今兵荒马乱,二十多年不曾了得心愿。你今千里寻儿,虽是出家,终是个妇道家,见人口羞面嫩。我今陪你南行,了此心愿,等你儿子相见了,我自去南海烧香。”云娘大喜,道:“老师父肯和弟子同行,越发好了!”
  看了一个出行的吉日,老师姑把庵上米粮家器,交代与卢氏和一个火头看守,和云娘、细珠、泰定,一行回众,打扮做行脚烧香的尼僧,炒些干粮,泰定挑了行李、扁拐、蒲团、大瓢、木鱼、卧单等物。卢氏送上三两路费,劝云娘:“见了慧哥,早早回来,我在这里望大姐姐,就是个亲人了,千万休撇下我去远了。”姊妹洒泪而别。又到湖心寺寻见如惠,细问了空去路。如惠道:“我同他过了江,因家母在姨娘家,住在城里,他自往甘露寺投宿去了。”云娘又求如惠写了一个路程帖儿,一行四众上大路而去。
  不消说饥餐渴饮,一路上投寺观安歇。过了扬州,直奔江口,泰定挑着行李先去觅船。只见一船人坐满了,云娘众人上得船舱坐下,泰定在船艄上。却有一个老和尚先在那里。泰定问:“老师父是那寺里?”老和尚道:“是这甘露寺的。”泰定问:“贵寺还开丛林接众么?”老和尚道:“一个有名的古刹,在江南头一个路口上,怎么不接众?”泰定道:“有一个小沙弥,名叫了空,可在你丛林里么?”老和尚顺口答道:“正在家管殿上的事哩。”泰定听了空有信,连忙向云娘说了一遍,大家欢喜不题。
  原来这和尚耳聋,他寺里法师叫做宝公,误听做了空,正是各人说各人的话。行不多时,过了金山江口,下船来不多路就是甘露寺。一路回廊上去,江天阁、海岳庵、刘先主孙权试剑石,多少胜景。云娘一行四众,没有闲心观看景物,进到大寺,先拜了佛,就投斋堂来。这比丘尼和男僧不同,只留一斋,原不留宿的,因此知客不来照管。云娘走到丛林单上一看,正敲板吃午饭,满堂的僧行有二百众,俱在大长条凳上低头吃斋。
  见云娘进来,让坐。云娘不好住了,使泰定细细看了,那有个慧哥?说不及话,船上的老和尚背了半叉袋米,摇进寺来。泰定问道:“师父,你说的了空今在那里?”老和尚道:“你们随我进来,他在殿上管事,却到这十方堂做甚么?”引着一行四众,穿过塔房、厨房、经堂,到了一座客厅——桌椅鲜明,挂一幅观音出山像——让云娘众人坐了,他却去传宝公出来。
  云娘心里自想:“儿子年小出家,到此大寺,就这等有个体面,好似上堂头和尚一般。”等了一会,一个沙弥先捧出四盏茶来,从人吃了。只听方丈里敲了一声云板,几个沙弥拥着一尊法师出来,但见:头如苍雪,重重螺顶出圆光;眼似寒星,摺摺衣纹多道气。才向匡庐,入定竹林经一夏;又回江口,谈经北固说三生。鹤随飞锡过江东,龙负净瓶游海上。
  原来这法师就是毗卢庵的月岩和尚。因赵杏庵修完大殿,向南海探取明珠,要接引了空回寺,改名宝公禅师,先到匡庐过了夏,来到甘露寺。见南北交兵,不便南游,本寺长老留在方丈里,又设了水陆道场三十昼夜,超度阵亡的冤魂。这聋和尚只听了空二字,误听做宝公禅师,说:“这一行尼僧,是来随喜水陆道场的。”聋和尚从扬州化回盏饭米来,船上遇见云娘,错领到这里。也是云娘有缘,佛法中接引,日后完聚,埋伏在此处。
  却说云娘一行四众,坐了一会,专等了空出来。忽然里面走出一尊法师,有七旬以上,古面庞眉、碧颅雪顶。见云娘一行尼僧,只当作路远进香、参禅问道的,因上禅床朝南坐下。
  泰定虽曾在毗卢庵遇见慧哥,会了一面,今换了地方,又改了号,一时也就认不出。云娘众人只得朝上参拜,不敢说出找寻儿子、误听了聋僧的言语来。宝公禅师便问:“比丘尼二人,不似参方行脚,有何事参见和尚,请俺升座?”云娘唬得默默无言,答不出话来。亏了老师姑终是出家多年,听过讲经的,晓得规矩,上前合掌问讯,说:“弟子是山阳县湖心寺庵上出家,从不曾听法师说法,闻得甘露寺老法师做水陆大会,特来瞻仰,皈依受戒。”宝公听说,道:“比丘尼出家,先受戒律,才讲圆通。不断爱根,如何讲得受戒?我看你二比丘尼,这个后来出家的,想是你的徒弟么?”老尼道:“是乱后出家。他有一件心事,南海进香,即找寻儿。求法师慧眼一观。”法师闻言,闭目入定有一盏茶时,笑道:“原来此会甚奇!只要虔心前去,自有相逢之日。去罢。”说毕下座,扬常退入方丈去了。云娘大喜,一行四众自去投尼庵去了不题。
  却说了空从那日过了江,到甘露寺宿了两夜,没处找母亲信息,发愿上南海烧香,亲见观音菩萨指路找母。托钵化斋,过了镇江、丹阳,昼化长街,夜宿古庙,要受些苦行才见他一点孝心。原来江南阴雨连绵,了空不服水土,到了宁波府,感了一场瘟疫在病,五日不汗,在一座关帝庙里寄宿,看看至死。
  庙祝是个道人,怕了空死在庙中不便,只得赶出庙来,在大门外睡卧。四顾无亲,水米不得到口,眼见得多凶少吉。“可怜今生,不得见母!”了空双眼落泪。惊动韦驮菩萨,到一更时分,送一碗凉水来给了空吃了,即日出了汗。这是了空行孝,该受七日之灾,从声闻缘觉,证入普贤苦行处。好了数日,将养得身子健了,依旧托钵化斋,等了一起香客,是山东临清善人当的南海进香社,僧俗有百十人,搭了个舱,同这些善人过莲花洋,朝南海去了。
  船到海中,忽然起一阵飓风,但见:


  长年胆怯难回舵,艄手魂消急落篷。
  瞬息千山如鸟过,洪涛一叶舞天风。
  原来过海极怕飓风,一时间不得到岸,又用不得篙撑橹摇,只好抛锚在海中,一任风飘浪滚,多有翻船覆水的。大风一夜,将吹到日本倭国地方。这一船人有一百多口,那有粮米?不遇着顺风回来,也要饿死在海里。众人也有哭的、叫的、念佛的,总是无路逃生。了空把心定了,中口默念《观音经陀罗尼咒》,日夜不绝。忽然梦入一岛,见楼阁重重,与虚空一样宽大,也不知几万丈高。又内藏着千百重楼阁,中间都是观音,和母亲楚氏跪在面前。却又是几千重楼阁里观音菩萨,和母亲面前俱有。了空跪着念经,一处处光明透现,在虚空中不见大海也不见人船在那里。到了天明,早早一篷风送回南海岸边。诗曰:五百由旬摩顶间,本无风浪亦无山。
  如登彼岸随潮转,似遇长风跨鹤还。
  楼阁重重天不夜,毫光炯炯月无关。
  由来佛母无分别,行满功成只等闲。
  不知了空进了南海,何日得会母亲,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离别久母子当前全不识
  缘法至主仆对面恰相逢
  诗曰:
  一卧西湖梦欲醒,宋家烟雨隔南屏。
  君臣不洒江山泪,驼马常流草木腥。
  说鬼偶然残脉望,传经谁可听伽陵。
  紫阳问道无余答,止记前身鹤是形。
  话表云娘一行四众,辞了宝公禅师,一路南来。泰定挑着行李,细珠扮作女道,老师姑敲木鱼化斋,止有云娘终是见人羞惭,不像个久出家的。幸得南方家家好道,不消念经就送出斋供来,还有送上布施铜钱白布的。只是一路茫茫,或投寺院安歇,或是搭载渔船。漫山过水走了两月有余,到得临安,是南宋绍兴二十一年,秋尽冬初光景。那里去找问慧哥信息?到各寺里问得个影儿,不过是游僧挂搭,及至寻到近前,又不是了。云娘昼夜啼哭,老师姑劝他:虔诚亲上南海,祈求菩萨灵感接引,休把儿子放在心上,到是爱根牵缠,不算一心修行的了。”云娘没奈何,只得随众南行。过了钱塘江,问下海的路——水陆一千余里。
  到了绍兴府地方,赶不上程途,天晚下雨,把衣服行李湿了。路旁一座火德星君庙,叫开庙门问路。却是一个尼庵,叫了半日不应。只听得里边叫:“了空,开门。”泰定忙叫云娘不迭。走出一个小尼姑来开门,年纪二十余岁,生得且是雅秀,一团和气,让进云娘一行人进庙来。走出一个老尼姑,有五十余岁,拄着拐杖,一似瘸子般,却是一双小小脚儿——也是半路出家的,忙问云娘何来。云娘和老师姑细说了一遍:“是朝参南海的。到了宝方,天晚下雨,借宿一宵,籴些米来,常住里吃斋,不敢打搅。”老姑子道:“十方贤圣就有十方接待,我这小庵虽不留众,几位师兄远来,难道一顿粗斋就备不起!”
  忙叫徒弟了空备斋,一面斟了茶来吃了。泰定放下行李,也去帮他担水烧火。原来门前一个神泉,用竹竿直引到屋里灶前,南方丛林里都是如此方便。少顷,煮得饭熟。晚斋已毕,泰定自去庙门下打一个草铺,云娘和师父一单。没有闲床,细珠要在地下睡,那小尼姑道:“我两人一单上,将就过这一夜罢。”
  老瘸姑子自去里面一张禅床上睡去了不题。
  原来这小姑子法名也叫了空,和细珠在外间一张绳床上睡了。睡到半夜,细珠是走路乏倦了的人,丢下头鼻勾鼻勾的睡着,脱了上衣,只穿着小布裤儿、一个旧绢抹胸儿,不解中衣,只松了裤带。那知这尼姑却不是雌的,就是这老瘸姑子的幸童如意君,扮做尼姑,却是个沙弥。这了空悄悄钻过细珠身边,一头并枕,用手摸他的|乳头儿、肚皮儿。渐渐摸到下边,把裤带替他松了。细珠那里得醒?褪下裤来,(以下删节 个字)细珠猛醒,忙问道:“是谁?”他只说是泰定久不同宿,一时间进来偷野食吃,那晓得这小姑子是个雄的。疾忙推开身子,却是这小姑子了空来和他干事。摸了一把,(以下删节 个字)细珠不敢高声,道:“好出家人,你不是个姑子,到是个和尚!”连忙跳起来,找衣裳穿不迭。姑子道:“我就是南海大寺里的沙弥了空,常来这庵里行走。我这南方,常是尼僧同居。你要走漏风声,坏我们的戒行,叫你一步回不到北方!快快上床来,依我睡了就罢;你若不肯,我随你到了南海,也逃不出这几座寺去!那个和尚没有几个尼姑,那个尼僧没有几个和尚?只除非是观世音菩萨,才是个真修行的。”慌的细珠大叫,惊醒了云娘、泰定,一齐起来。细珠又不好明说,只道有贼。这小尼姑开了门,一直走了。
  闹到天明,全没敢睡,黑暗暗收拾了行李,去辞老姑子起身。只见老尼姑在房里大骂:“那里来的一起村野侉蛮妇们,平白的到我庵里作践,骗了斋吃,还半夜里起来打劫!天明了,我和你见官报县,决不干休!”云娘明知他羞了撒赖,只得忍气走出庙来,上了大路:“从今再不信这尼姑和尚了!”一路小心。
  过了宁波、定海地方,望见汪洋万顷,就是南海了:浩渺接天,?s泓绝地。南极朝宗,为日月归藏之府;东江总派,收岷峨尾闾之区。名山渊潴,旁结雁荡天台;禹|穴会稽,下接番禺闽岭。龙宫千丈挂冰绡,鲛人织锦;蛟窟万层排雪窦,蚌母含珠。海帆几片日边来,梵阁千寻天外起。
  原来过海船不等顺风不敢开,不等人多也不肯开。云娘等在海边村里,寻了一口庄家的屋住下,使泰定下乡化些米来。
  连住三日,等得一起镇江进香善人和些僧众们,上了大船,抛了神符,拜了菩萨,齐声和佛,念着“南无灵感观世音慈悲”名号,才敢开船。云娘一行四众,随在船艄上过海不题。
  却说了空从渡江南来,在宁波得病,渡海遇了飓风,幸喜倒遇顺风吹回船来,得登彼岸。因想:“这南海地方空阔,大寺小庵、名山净室,不止一二百处,那里寻见我的母亲?就是泰定也不到这里,那里去问?他们就往南来,也无处找我。”
  因此写了一个木牌,挂在胸前,是“了空化斋”四个大字。虽到海中,不去安禅听讲,只在各处化斋,以便探取母亲信息。
  那日云娘一行过了海,还隔菩萨的大寺有二日的路,也要探问慧哥的信,使泰定扮作道人,去左近寺庵里化米,好访问信息。那日,泰定化斋去了,云娘在一个施主寡妇人家吃斋。
  天将晚了,泰定不见回来,只好借宿在此,等泰定来明日进山了。细珠在门口立着,只见了空披着衲裰,进得村来,朝着细珠问讯,只说他是本处的善人女道,要在此化斋,方便投宿。
  这细珠略识几个字,见胸前挂着牌子,是“了空化斋”,想起那一夜假姑子的话来:“说要随我到南海,好歹不肯放空。这厮想是知我们过海,随后赶来了。”慌忙与云娘说知。那了空远远立着,还不曾开言,只听细珠、云娘,秃长秃短一顿臭骂。
  了空不知是那里账,可怜忍气吞声,回步而走。“自古道:此处不留人,还有留人处。一个佛国地方,位位女菩萨和这比丘尼们全不学好,就不布施也罢,因何破口伤人!”了空低头去了。诗曰:姓名面貌几曾真,真假相疑疏间亲。
  认贼为儿多自误,将仇逐子是何因。

()
  曾参投杼疑慈母,阳虎招尤误圣人。
  衣钵不逢真骨血,当前错过失金针。
  看官听说,了空母子对面不相认识,难道细珠也不记得慧哥模样?原来七岁上被兵赶散,做了十年沙弥,改头换面,长破了面皮,又经了一场大病,枯黑干瘦的一个小和尚,这云娘也做了尼姑,老了许多,自然对面两不相认。细珠夜里吃了假姑子的亏,白白的被他弄了,一肚子恶气,如何不骂?了空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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