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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帘花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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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李师师回来,银瓶说:“是沈哥哥送的,我不好受。”师师笑道:“一家姊妹们,收了何妨?只央你沈哥哥替你早寻一家好亲,还要谢他哩。”只这一句,勾起了子金的话来。两相凑巧,子金方把皮员外要求娶银瓶的话才提来说了一遍,道:“论起贤妹才色青年,就是配一个状元也称的,如今大乱以后,大家都穷了,那得班配?这皮员外也是洛阳有名的大家,着他多多尽个财礼,许了亲,只说要他招赘,养母亲的老,日后就是个儿子一般,他也不敢忘了恩。他今年三十岁了,论人材也中中的,心里诚实,不是虚花子弟。如今只取他这个心罢了。”师师问道:“他出多少财礼?我这女儿是上皇选过的,休当作门里人看,琴棋书画、品竹弹丝,无般不精,就拿金子打这个活人儿,我也不换,少也得三千金来下聘!珠冠金镯、宝石环佩、衣服插戴在外,也得千两才出得门!”子金笑道:“娘这话就说得远了。他一个百姓富户之家,那得有这些?
  如今叫他竭力凑个财礼,大吹大打的请些官客来下聘,不在银子多少,只讲过完了婚不许过门去,到底瓶姐还是咱的人,刀靶还在咱手里。东方日子长着哩,那一时只由着咱摆布,不怕他猫儿不上树。细细嚼他,强似囫囵嚥。讲得财礼多了,人上不来,到是一拳的买卖,显不出咱娘们的做手来。”只这几句话,打动了师师的心,取出一只汉玉杯来,斟得有十分满,叫瓶姐双手送子金,以作谢礼。银瓶翠袖高擎,笋芽斜露。子金慌忙来接,早用手把银瓶手腕一掐,调了个暗情。两人笑眼传心。师师正要他勾扯挣钞,?w?O人家,那管他们嘲笑。
  吃了几杯,大家熟狎了。子金妆着醉道:“我闻的说一座好花园,叫儿子去看看,到外边也好说。”师师心喜,又见子金伶俐,就叫侍女们携着盒酒去看梅花,摆在园亭石几之上。
  这条路要从书房东厢后,串到银瓶卧房前,过去才是园门。师师前行,子金、银瓶随后,都有几分酒意。月色初上,正是灯节,街上游人热闹。师师要上小阁,看河上花灯。子金步到阁上,才知是银瓶的卧房,存在心里。阁上香薰绣被、春暖红绡是不消说的。下阁来到梅花树下,一方石桌、两条石凳,俱是花斑石天然竹叶松梅的,磨光如漆。子金、师师作对,取了锦杌来,银瓶横在师师下手,却与子金相挨。早已把暖酒斟在三个儿杯中。三人吃得各有春心,叫子金吹箫,师师却用琵琶,叫银瓶歌一套《梅花三弄》,三人凑成一样,好不趣绝:【锦搭絮】绣阁清峭,梅额映轻貂。画粉银屏,宝鸭薰炉对新寥。为多娇,探听春宵。那管得翠帏人老,香梦无聊。兀自里暗度年华,怕楼外莺声到碧箫。
  【前腔】睡痕宜笑,微酒晕红潮。昨夜东风,户插宜春胜欲飘。系春朝,微步纤腰,正是弄晴时候,阁雨云霄。纱窗绿线重,把淡翠眉峰懒去描。
  原来师师酒量甚大,风月有名,打动皇上,全在枕席上用工。且有内美,虽夜夜交合,浑如Chu女一样。海内享名,人求一面当费百金。这一向负个大名,不好接客,只偷藏两个知心旧人,终久做的不快。这一夜酒兴逗的春心津津欲动,看上这个沈小官在行,留他做个小闲,又拜成儿子,穿房入阁的好挡人的眼目,吃着酒,在石桌下把金莲轻轻一勾。这子金积年子弟,就知道了,连忙妆醉,倒在亭子台几上,叫着也妆不醒,只说:“我走不得了。”师师笑道:“这小官吃的老实酒,我见他杯杯干,到不藏量。叫湘烟扶他书房睡去罢。”两三个丫头才搀扶起来,踉跄着往书房里去。师师也到书房,看着他连衣睡倒,叫侍儿们取灯出去。各人知趣去了。
  子金见师师醉兴勃勃,淫心已动,扒起来跪在面前,忙叫亲娘。把师师抱在一张禅椅上,轻解红绡,早已浅抽玉麈。两人俱是积年,子金精强力壮,内材养得十分丰锐,(以下删节个字)照依《嫖经》上九浅一深、磨按抓揉之法,把这妇人弄得(以下删节 字)不一次昏迷如醉。两情相对,贯住不休。师师觉美不可言,忙叫:“哥哥有这等本事,我今生不能离开你了!”又把上下底光脱个尽,马扒在子金身上,自己揣摩。子金竭力迎凑,直至三鼓方泄,力倦而寝。正是:三春未定裴航杵,一夜先偷阿母桃。不在话下。
  却说银瓶见师师送子金书房去宿,早知其意,悄悄上那阁子上,把灯吹灭,在那窗眼映着月光,偷看师师送子金而去,心中也有些动情。女儿家没受这个滋味,只为子金吹萧点板,勾搭了几番,到叫李妈先收在手里,就和吃醋的一般。到了房中,连衣而卧,心窝里乱跳。“又不知说那皮员外何等样个人,怎样得像沈子金一半也罢了。”
  却说师师睡到四更,酒醒力倦,起来净手,见子金睡的鼾鼾的,一身雪白肌肤,和个女儿一般,着实爱他,拍拍叫醒道:“哥哥,你自己睡罢,我到后房里去。天明了丫头们看着不好看,到是干娘和干儿子耍了。你往后常来,常住着,外人那里知道。”连忙取床上的锦被替他盖了,去讫不题。
  谁知道这子金积年的乖贼。“一心看上银瓶,到不料师师先把我来奸了。虽然有趣,还不如银瓶一朵鲜花,又不知是甚么滋味。”听听正打四鼓,正是正月里日短夜长,这小官跳起来,穿了个袄,妆去净手。角门全不曾关。你道为何?只因李师师在书房中,众侍女知趣避开,门俱开着。此时院子静悄悄,人都睡熟了。一直踅过东厢那银瓶的小阁子来。银瓶思情,花心滴露,倦极无聊,只把房门轻掩。那知道子金走来,轻轻启户,露的身子光光的,看那月色透过纱窗,照见银瓶解了罗裙倚枕而卧,叫了声:“冤家,我为你费了一场心,怎肯罢手!”
  上前一把按住,忙解底衣。那银瓶故意星眼???,低声问是谁,那裤带早已解开了。子金余勇可贾,不敢猛进,(以下删节个字)银瓶扭了两扭,也就不言语了。只见:蝶粉初开,蜂黄未褪。颤巍巍花朵,何曾经雨打风吹;密匝匝云丛,略带些水香花气。初入桃源,溪转峰回犹认路;深探花涧,波明石动渐通津。此处自家知痛痒,直教鳅入菱窝;到来随地任浮沉,真是鱼游春水。暮雨乍开三峡梦,轻舟已过万重山。


  银瓶初破娇红,子金不敢大战,只得扶起。鬓乱腰松,新红滴滴,子金忙将白绫汗巾拭净。银瓶忽泪下道:“哥哥,你有心,奴有意,只怕不得做长远夫妻。我又被你采去新红,日后如何是好?”子金笑道:“姐姐放心,今日寻的这个主儿是个死桩。把你不要过他家去,只在这里,和包月的一样,你妈妈又收了我做他拄拐,咱两个如鱼似水,夜去明来,叫那皮员外打着幌子咱快活。到了几年,再作商议。这天下大乱,有了咱一对夫妻,那里不是过日处?”银瓶说道:“你既有实心,和你月下赌誓。”于是推开楼窗,双双跪倒道:“月光菩萨,我两人有一个负心的,死于刀剑之下!”赌咒已毕,子金还要再干一遭,银瓶护疼不肯,许下“改日另来罢”,两个亲唇啮臂而别。不知后来皮员外与银瓶结婚如何,有分教:月老检书,添上几层离恨谱;风流续债,还他半世负心盟。
  毕竟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皮员外使憨钱买臭厌
  沈子金涂假血庆新红
  吕祖《沁园春》词:
  火宅牵缠,夜去明来,早晚无休。奈今日不知明日事,波波劫劫,有甚来由。人世风灯,草头珠露,几见伤心眼泪流。不坚久,似石中迸火,水上浮沤。
  休休、闻早回头,把往日风流一笔勾。但粗衣淡饭,随缘度日,任人笑我,我又何求。限到头来,不论贫富,着甚干忙日夜忧。劝少年:把家园弃了,海上来游。
  且说沈子金因来替皮员外提亲送礼,和李师师勾搭上了,月夜又到银瓶卧房偷采新花,二人誓结同心,无人知觉,依旧宿在书房。天明洗面整衣,悄悄而去,回复皮员外的话。
  到了他家,还不曾起来,在前厅坐着。家人进去说知,皮员外忙披衣而出,道:“你来的恁早,是在巢窝里表子家宿来?
  ”子金摇头道:“我如今还干这营生,也不是人了。来替你报喜信儿。你先说,把甚么谢我?”皮员外笑道:“那事有几分了?等我去梳洗了来。”一面分付小厮:“安排早饮,和沈大爷吃。”说着进去了。待不多时,皮员外打扮新服,摇摆出来,甚是鲜明:穿一套荔枝色漏地皱纱直裰、玉色线罗银红京绢的衬衣,头上乌绡方帻,露出那赤金龙头簪儿,巾上斜嵌个琥珀汉?i,薰的香风扑鼻。与子金作揖谢了。小厮们排下八仙桌。
  吃过一杯松子仁茶,就是小金钟、牙箸儿,一副手盒,无非南果糖食、鸡胗鸭卵、鲫鱼海蟹,件件精致。
  酒过数巡,就问起师师家送礼去的事来,子金道:“你且吃一大杯,我才肯说。”即取过一个茶杯,满满斟了一杯麻姑酒。那酒又香又辣,皮员外一饮而荆子金道:“昨日送礼,原说探探口气,谁知这等顺溜!也是哥的喜事临门,该是姻缘辐辏,就留我在书房里吃了便饭,我才把哥的门弟、家道、人材、名望,件件夸赞了一遍。师师起先全不吐口,又是五千两、三千两,一味海说。依他说的,也有理。他道:‘我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没儿没女。只这一个女儿,比我亲生不同,招个好人家,就是我养老的一般。名说是嫁了女儿,讲些财礼,只是傍人体面好看,论起情来,有甚么多少,原不比那娶嫁孤老表子的。日后我老了,这几个丫头都嫁了,我就随着银瓶过日子,连我的身子和这些家事,还待那里去不成?我如今因皇上亲幸过几番,天下人谁不知道?我是嫁不得的人了,人也不敢娶我。我就终来老在这个门里,我也不肯低了我的门面。这银瓶又经皇上选过一番,虽没进官,也是有名器的女儿,比不得泛常梳栊人家个粉头。只我这女儿姿色才貌、文墨丝竹件件精通,就是苏杭两省,这个瘦马,也得一二千金。休说我这一分家事,不要穿戴的金珠宝石,只这古董玩器,还值三五万银子。
  送的财礼,将来还是他的,只好替他收收,叫人好看罢了。’”说到此处,子金不言了,使眼看着皮员外。只见他好一似酒醉的螃蟹,全动不的了,只把眼儿瞪着,半晌道:“他说的也有理。如今可怎么样?”
  子金把嘴咂了两咂道:“依弟说,如今这件事不是小可。
  这李妈妈身子和家事连银瓶也要总寻一个好主儿,就要妥上妥下全全的交付给这人,少说也值几万银子。一棒打着两个鸳鸯,那李妈妈看中了才许亲,连他都嫁在里头,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除了哥,那有这个好主?如今咱拿着他的拳头打他的眼,虽把银子幌幌眼,少不得还是咱的!他见小弟说哥十分忠诚,比不得串窠巢的浪荡子弟,他就喜的极了,看着弟眼里酸酸的道:‘遭这样乱世,也要早寻个安身的去处。当初朝廷在日,还有些体面。今日不知明日事,但得小女成了亲,我也就全家要去过日子,图下半世的快活。’只这几句,就是他实心了。
  他不十分要嫁,还不肯说出这话来。哥,你再自己酌量,弟不过骗你的喜酒吃,难道你那快活时,一个倾城的绝色和一个半老的佳人,肯着弟打个头儿也就勾了。”说着跳起。这皮员外着实打他一下,子金故意的跑。
  说不多时,来撤了手盒,就是一碗炖的稀烂猪蹄、一碗?h菇小炒的笋鸡、一碗酱烧的大方东坡肉、一碗炖的鸡子膏,又是一碗汴河里大鲫鱼、两盘蒸酥果馅,俱用大官窑五色御膳碗——是新出宫的,各人一碗上白米饭。饭罢,茶漱了口。
  这皮员外一似蛇钻了五窍,心里又痒又闷,不住的在厅上来回乱走。子金又道:“你定了主意,应承不应承?咱好回他话去。人家一个黄花女儿,是轻提的?咱回不对,也教他笑咱不是行家了。”说着,皮员外也不答应,绕院子乱走。住一回,皮员外道:“毕竟得多少财礼才完的事?”子金道:“哥嫖了一世,还等人说?你风月儿那件不在行,来问?只估估他这家人家,可是轻开口的?到不如就推这件事,早早辞了罢。”员外摇了摇头,往院子里又乱走,全不言语了。
  子金故意要去,下台坡来,皮员外又拉回,把子金拉在一个小小书房里,道:“依他口气,实指望多少?”子金笑道:“小弟愚见,这样大眼的科子,骗过朝廷的人,你我些小如何动得他?就极省费,也得二千上下使用。他也得千金的陪送。
  咱就费了些,我还寻出个法来,叫他倒帖出来不难。”皮员外忙问道:“怎么倒贴出来?”子金道:“等下了礼成了亲,你说要娶回家去,他定然不肯,你就依着他说。放在他家里,少不得你是女婿,他是丈母,一家大小,那个敢不来服事你的?
  你这些饮食茶水、跟随的人役,少不得他应管侍,就弟们到了,少不得供给。一年半载,和银瓶熟了,他家里古董玩器,你那件取不了来?这李师师错算了,枉是个积年。若是弟,情愿不肯娶过门来,我只在他家,和招赘的一般,弄犯了这鸨子,随着我手转。他连身子都属了我,甚么一千两、二千两,都要贴出来才罢。”几句话说得皮员外眉欢眼笑,怪肉麻起来,道:“你说的中听,只怕没有这样造化。”子金又道:“世上有福的事偏寻上门来,平白的得人家三五万家私和两个美人,这是件小可的么!”
  子金见皮员外有几分依从的意思,又催促道:“李妈妈昨日使我午间回话。常言道‘提姻亲如救火’,只一歇手,他前后打算,不得咱的便宜,就不依了。如今只讲就财礼,立了婚单,一顿子送过去,再改不得口。”皮员外道:“小弟这里没有这许多,若是一千银子,别的金珠尺头打算个千五之数,还勉强得来。”子金摇头道:“成不上来,还要添好些。”一面说着,往外又走,皮员外又拉下了。子金道:“我替他算来,你去下礼、完亲、谢亲,还有他家的亲眷添箱的、道喜的,也得十数席酒,这些赏钱、喜钱也得一二百金,再替他全包了,添上二百两,共凑一千二百两之数。他若不依,小弟跪着央也央他允了。咱破着花这些银子,到底有回来的日子。”说的员外依了,就忙叫取历头:“定个下礼吉日,一总去说成了罢,恐怕更改了。”取了历头,看的是正月二十八日下礼,二月十五日完婚,花朝大吉,不寒不热的。子金还道:“日子近了。”
  说着话往外走,道:“我去探探,还怕不依。”大踏步去了不题。
  却说李师师收用沈子金,见他伶俐乖滑,又在子弟行里透熟,风月顽耍无一不妙,因他天明早去,不等梳头,免了外人看破,十分在行。那半夜里入花园,他那里想得到。过午以后,才梳洗停当,沈子金早在客位里坐下。丫头来说:“沈二哥来回话了。”喜的师师忙叫:“请进书房里来罢,自家人还传甚么。”
  子金抖抖衣服,忙作揖:“谢了昨日大扰,费娘的情。”
  说着,两个涎眼看着师师只管笑。师师也着袖子掩着口笑道:“二哥,你尝着滋味了?来的好勤!”不一时吃了茶。子金挨进前来道:“银姐的事,有几分成了。”把皮员外许了一千银子、五百两穿戴,说了一遍。又道:“娘若嫌轻,儿子再使他包席面,添上二百两,也是我的一点穷心,借花献佛,不枉娘抬举我,如今没有胳臂往外折的。”说的李师师喜了,道:“这个不许过门的话讲过不曾?”子金道:“娘不消先说,儿子和他说过,着他来求着,咱还要扯硬弓哩。”师师喜道:“多累哥哥!还叫过银瓶来,说他知道。”即使丫鬟:“叫姑娘去,说道沈二哥来提亲了。”
  却说银瓶昨夜破瓜,直睡到午后才起来梳妆,听见叫,说是沈子金来了,又喜又羞,忙匀了脸,下楼来书房。相见已毕,坐下。师师先说道:“你谢谢沈二哥提了亲,是正月二十八日下礼,二月十五日过门。”银瓶害羞,把脸扭着笑了笑不言语。
  李师师又要留子金吃饭,不肯住下,道:“我回他话去。”师师送至外厅,银瓶回房不题。
  话不絮烦,到了正月二十八日,皮员外安排仆马齐整、衣服华丽,请的官客是张都监、吴春元,及一班儿帮闲子弟沈子金、范三官、孙寡嘴、张斜眼,都借的鲜明衣服。叫了两班吹手,将着食盒羊酒、茶食细果,一样簪花结彩,大吹大打上门儿去。师师家大厅上备了六席,请了李武举奉陪。取过礼帖,抬过食盒来,却是二十个大元宝,金钗金镯、裙带扌赛领、珠箍环佩一件不少。外有散银二百两,用一书匣捧着,为席面之费。
  众人也自心惊,夸员外挥金如土:“这个才是子弟!”师师把盏安座已毕,去收礼物。这沈子金卖弄他的殷勤,不住的往后乱走,替银瓶收簪环、抱尺头,上来下去,往阁上乱走,俱送在银瓶柜箱里,故使师师不疑,以便来往。师师安席而去。这些来客见此大礼,原要尽欢。先是家乐,湘烟儿六人唱毕,又有四个小优儿唱了一套【锦堂月】:绣幕红牵,门楣绿绕,春色旧家庭院。烟雾香濛,笑出乘鸾低扇。似朝阳障袂初来,向洛浦凌波试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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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神仙眷,看取千里红丝,百年欢燕。
  幸然,王母池边,上元灯半,缥缈银鸾光现。一簋琼浆,蓝桥试结良缘。吹箫侣,天倩云迎,飞琼佩,月高风转。(合前)两下笙歌簇涌,众侍女扶出银瓶来,席前铺上红绒大氍毹,朝上拜了四拜。打扮的天仙相似,不消说金钗玉??。银瓶拜毕回去。员外捧出一对大红麒麟金缎红绒,系着白银二十两,做了拜钱。
  前厅唱闹饮酒,点起满堂灯烛,把个皮员外醉得如泥人一般。众人们替他簪花打喜,闹成一块,至二更,那里肯散。那沈子金知道东角门一条胡同直至花园,推去净手,悄悄推开银瓶阁子——正然梦卧,把两脚高擎,就着床褥。这一次比前番不同,情窦已开,排闼而入。银瓶知道此味,也不做客,但见:春水溶溶月一塘,中含豆蔻似莲房。
  温泉欲漱玲珑玉,瑶柱中分细碎香。
  娇蕊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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