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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他刚才是约战呢对吧？我没听错吧？”齐冉这个乐，诶唷，愁死我了，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对对！他刚才说了让我们一起上。”齐冉的小弟们这时候可太会见风使舵了，把刘琛的话稍微歪曲一下，合理了整个季节。
“那还等什么啊！来吧！”呼啦一下，刘琛就不见了，再出来，已是嘴角淌血，眼眶乌青，手还捂着肚子，只有嘴里不停叫骂。
不过这些人下手还算干净，这么些人围着打，也没人攻击他的要害部位。可以说很是规矩了。
“行了，今天中午辛苦大伙儿了，咱们这也是为民除害，都散了吧，都没来过啊。冉哥一人解决了。”小弟们认真聆听齐冉的总结小会。
“你们不少人都有过处分，闹起来不好。一会儿他去告状就都说是我一个人动的手，反正刚才我也没个轻重，估计那几下狠的都是我踹的。”张沐远此时却接了话，齐冉之前两年处分几次了，他爸妈又不在身边，没人来学校斡旋，不如自己犯罪记录为零，反正这口气出了，算谁头上都一样。
齐冉起初不同意，但张沐远一边用大哥的身份威胁他，一边又动不动就喊一下疼，弄得齐冉没办法，也只能先回班处理他小弟们那一摊身份如何不被揭穿的麻烦事儿。
回班的时候，虽是中午，但大家都吓了一跳，张沐远这一会儿不在，怎么弄了个光荣负伤啊？但大伙儿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有何佳念，卜爱文和陆宇辰敢直冲过来，后两位刚才已经听何佳念说了，所以这会儿也是口风极严。
可何佳念就不只是守住口风这么简单了，她看着眼前原本清秀的面庞现在肿的肿，破的破，哪儿都不是哪儿的张沐远，心里有刀割开的错觉，她觉得张沐远流一滴血，她自己的心里就流两滴，他肿了一块，她的心也像被重击，无力呼吸。她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忽然就往下掉，还好是冲着门口，没什么人注意到。
“诶，这是摔了吧？咱们赶紧去医务室包一下。”还是卜爱文此时反应快，急急推了何佳念出了门，陆宇辰也马上觉醒，手扶上张沐远的手臂，四个人才这样顺利撤离。
“念念，你别哭了，我没事。”张沐远看着被卜爱文搂着却掉泪掉得扑扑簌簌的何佳念，心里也是一紧，他哪里看得了这个小姑娘这样为自己心疼。
何佳念哭得口里发苦，想张嘴问，想张嘴怪他，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你不是跟着齐冉那一群人去的吗，怎么能伤成这样？”还是卜爱文问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丫说我们以多欺少，齐冉说那就一对一，然后我就上了，但后来他又邀请我们都上，我们又都上了。”汇报得倒是很全面，但是这话让何佳念哭得更伤心了，也让另两位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你傻啊！！他让你们一对一你就听他的啊，他什么人啊，玩儿阴的耍诈什么不会啊，你们就应该上去直接给丫打趴下，快速解决战斗好么？！齐冉也这么怂啊？丫以前真是混黑道的吗？我看也假的吧！”陆宇辰噼里啪啦一长串吐槽就开始了，直到进医务室里头才不甘心地闭上嘴。
第74章 仍有脊梁（三）（）
可一进到医务室里头，不张嘴又不行。
医务室老师本来是美美地吃完了午饭，用那时候大家都很流行的咖啡色雀巢咖啡伴侣的瓶子泡好了一整杯菊花茶，准备享受这秋日难得的暖阳。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学生被三个人拥着进了门。这老师吓得茶差点洒出来。
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各种消毒，包扎，涂碘酒。
“你哪班的啊？这我得跟你们班主任说。”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这老师还不忘问关键信息。
“老师，他就跳沙坑没小心滚了一下，不用告诉我们班主任了。”陆宇辰嘴里抹了蜜，笑得灿烂又乖巧。
“这是滚了一下？你当我业余的啊？”显然，这纯正是对于医务室老师业务的小瞧，老师差点说出你当我瞎啊，出于文雅的考虑，还是换了个词。
“老师，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都是好学生，这真是个意外，肯定得自首去的。但要是从您这儿透给我们班主任，估计不如我们自己去说诚恳点儿。您看？”卜爱文今日份反应比较令人满意。
“那好吧。你们自己解决吧，我也管不了你们。反正有你们年级组长呢，你们啊，高三赶紧好好学习吧。”老师想了想，觉得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就是抹抹药水的事情，犯不着之后还要去质证问询，索性也就依了他们。
“谢谢老师。”张沐远被按在椅子上摆弄了半天，这时候才刚刚可以张嘴，嘴角的药酒味道还沙得慌，可说出的话却不忘放勺糖。
“行了，快回去上课吧。”老师叹了口气，摆摆手给他们半哄了出去。啊，茶凉了。
嗯，回到班里，贾老师正气势汹汹而来，正巧，和这四位撞了个满怀。
“老师，我们自首。”陆宇辰这个小“叛徒”，倒是会察言观色。
“嗯，跟我去办公室吧。”贾老师显然没想到第一句他们就说这个，皱了皱眉，转身向楼上走去。
张沐远朝何佳念和卜爱文摆摆手，意思是让她俩若无其事点儿回去上课，他自己和陆宇辰就转身跟着贾老师上了楼。
“说说吧。”快上课了，办公室里没几个人，贾老师的颐指气使仿佛又回来了。
“刘琛辱骂殴打师长，我去指正他，结果被他骂了，一时没忍住，就和他打起来了。”张沐远言简意赅，可是率先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他辱骂殴打谁了？！”贾老师显然是还没听过这一段儿，本来就有点凸出的金鱼眼睁得更大了，像是要吃了谁。
“化学梁老师。”陆宇辰补充道。其实打人没他什么事，但他和张沐远要好，老师都知道，所以既然刘琛告状说是一群人围攻他，那估计陆宇辰也少不了。所以贾老师并未疑心陆宇辰的此刻的存在。
贾老师听到这个，竟一时愣住了。同样是遭遇了平静校园里疾风劲浪之人，她的背景好一点，忍忍也竟过去了。可化学梁似乎两袖清风，又不善交际，如今的下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唏嘘。可没人会插手此事，就算平日里交情稍好的老师，也没有人敢为他说一句话，大家都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犯不着搭上自己那一隅安乐天下。更不用提那些之前就妒忌化学梁的人，此时阴奉阳违地，就能让地狱陷得更深几层。这残酷，不就生生发生在秦老师身上吗。好久没想到过他的名字了。贾老师在此处，些微有了叹息。
可她很快就恢复过来，一码归一码，你们打人就是不对啊！
“谁先动的手？”不过面前是自己的学生，护犊子的心也是片刻又起了。
“我”张沐远听出来贾老师的意思，但也不能歪曲事实，只能低头小声。
“你就不能等他先动手啊”陆宇辰也跟着了急。
“哎，你没看见啊？”贾老师觉得不对，转而问陆宇辰。
“哦哦，看见了，我站得远，一眨眼就只剩下拉架了。”陆宇辰朴素地觉得法不责众，还是把自己牵扯进来对张沐远比较有利，所以各种忽悠。
“你也不劝着点儿？刘琛以前也是咱们班的。我知道，张沐远你被他打伤过，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咱们就不能这么记仇了，他不对，你应该报告老师，老师自然会去处理他，你不能诉诸暴力啊，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贾老师看着陆宇辰这样儿当场不撺掇就是好的了，怎么还能劝，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又批评起张沐远。
“贾老师，如果我报告了，会有人替梁老师出头吗？”张沐远你认个错不结了，此时此刻，偏偏要戳那最敏感的一处伤痛，眼光灼灼。
“”贾老师没想到这个平时谦逊守礼的学生，突然迎着锋芒，这样发问。一时语塞。她太清楚，答案是什么。谁会为了一个已经倒掉的塔，作任何徒劳的呐喊，无非是更加讥笑嘲讽般地，要将这事在办公室里传个遍，好使劲儿将已经坠入深渊的化学梁再踩一踩实。呵，万象归心么，连学生都看不惯他，这是多好的罪名。
陆宇辰看这气氛竟然僵在了这里，觉得这不是办法，赶紧出来圆场：“贾老师，我们是初犯，你说怎么赔刘琛医药费，怎么道歉，我们都去就是了。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吧。”
“我说算了就能算了吗？人家刘琛的爸妈干吗？班主任干吗？刘琛自己干吗？年级组长，教务主任，校长，哪个人不得好好过问下你们做出来的好事？”贾老师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瞬间从刚才的凝滞了出了来，其实自己也十分想找一个有力的解决办法。
“贾老师谢谢您为我考虑，反正这事确实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和别人都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事儿，如果有下次，我估计我还是得管。毕竟，公道自在人心吧。”张沐远平静地说，没有一丝波澜，却又一汪坚定。
“你！行了行了，你俩先回去上课吧！有结果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让你爸妈带刘琛看病去，明天来学校处理问题。”贾老师被他这样的固执气得脑仁儿直疼，可独特的过往又让她很难真的站在老师们平日里最常在的高度去不带一点偏心地批评他，所幸，先让他们回去吧，这事儿且得再想想。
第75章 仍有脊梁（四）（）
结束了各种看病道歉料理后事，哦不，处理后续，张沐远和爸妈快半夜了才回到家。估计是办事的亢奋，大家谁也睡不着，秋季润燥的白梨一盘，菊花一盏，三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坐（）而（qiang）论（she）道（jian）。
他爸可能在大学里看到的光光影影比起高中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听了化学梁的遭遇之后甚是觉得来气，直呼儿子出手出得好。就是因为还有这样的热血男儿，正义的脊梁才能挺直。就是要震慑一下那些拜高踩低的小人。
可他妈妈就不是这么看了。她责备儿子的不知轻重，也影射儿子交友不慎，更深深担心这会让儿子的前途受了不好的影响。
“能有什么影响？把我也踢出九班？到哪班我还是该考前几考前几啊。”张沐远确实是交友不慎，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轻狂，带了谁的无畏。
“对对！我儿子有出息！环境只是虚空，自己才是太阳。正义到哪儿都发光发亮。”张老师的哲学学得半吊子，但夸起他儿子此时倒是溜溜的。
“你还继续纵容他！这次是没惹出大事，也没骨折什么的，下次难保还这么幸运。你看刘琛那一家人哪个是讲理的，要是被他们缠上，你说话看还能不能这么轻松。”张妈妈看问题的角度，却也透出了她这些年在基层工作中痛苦却细致的经验。
“我看他不敢怎么样，上次我都骨折了，你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啊。”张沐远不服。
“素质不一样，哈哈哈，妈妈这个说得对，以后这样的人还是能切割就切割掉的好。”张爸爸又开始和稀泥了，他儿子跟刘琛根本没瓜葛好么。
“还有，齐冉是谁，听说是个小混混，你也不要和他来往才对。”张妈妈还是不放心，她还有想把儿子抱在怀里，为他挡掉所有风雨的倾向，张沐远这么高了，她却觉得他依然是个小宝宝。
“这个你不了解，齐冉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小混混。刘琛就乱泼脏水。你看他老师都敢打，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得，刘琛现在是十恶不赦了，张沐远言之凿凿。
“哦，那也得注意，别一起惹事。”妈妈还是相信儿子的，所以只又嘱咐了句。
“儿子，下次遇见这种事儿，计划周密点儿，别让他们又找家长又看病的。教训一下还得善后，多麻烦啊。”艾玛，张老师您这腹黑师承何派，不对，徐海的腹黑感情是从您这儿得到的真传是吧？
“yes，professor！”张沐远喜笑颜开地直要去抱他爸的大腿。
“你怎么这么教孩子啊？亏你自己还是教育工作者，三观啊，完了啊！”妈妈大呼绝望，连连用牙签把盘子里的梨全咬下去，才能安定一点心神。噢，竟是脆甜多汁的那种雪花梨，和老舍先生书里写得一模一样。
“因为真相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妈妈，你那种一如既往的正派和善良，有时候已经难以应付这世界了。”还没等张爸爸接话，张沐远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大家一瞬间都沉默了，只有露西的呼噜声还在震天响。爸爸妈妈很难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日日看着的孩子，已能够如此深刻地认识这世界，再不是从前那个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爸爸妈妈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了。他的世界，终将是他自己的，跋山涉水还是草木清平，终将是他一个人的征程。
“好，我说不过你们，但伸张正义的同时保护自己总是没错。而且，你要保证，要先做到这一点。”妈妈等了片刻，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嗯，我知道了。”张沐远也是很知道进退，此时又乖乖地跑到厨房重新削了一盘梨回来。一手一块儿，喂到爹妈嘴里。诶唷，此动作好像有点眼熟哦。
安抚了爸妈，张沐远又检查了露西窝窝的安全情况，白天分泌的肾上腺素可能有点过剩，所以还是不困。不过他困不困，此时都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念念，你睡了么？”回屋关大灯开小灯，静音模式开启，是此刻必然的挂念。
“没有。”一秒，何佳念就回复了。她这晚上过的是极其不安生，就等他一个信儿，才好有这夜的安眠。
“都处理完了，之前乱哄哄的没来得及给你发信息，让你担心了。”张沐远当然知道何佳念熬到这会儿是为了什么，所以他自然得认错。
“嗯。”何佳念点点头，嘴角偷偷勾了一勾。其实只要看到他发的一个字，自己有多少担忧多少埋怨瞬间就可以烟消云散，这里面有种魔力。
“我补偿！”张沐远觉得何佳念肯定还是没消气，自己也确实不对，于是不用人说，主动投降。
“你怎么补偿？”何佳念看了这个，只觉得张沐远可爱，可她狡黠着有点好奇。
“我再给你的月光宝盒里加一个愿望。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看可好？”张沐远还记得拔根儿那次自己输了，所以那第一个愿望就是何佳念的了。
“啊？哦你还记得。”何佳念低头咯咯地笑了，那次张沐远受伤，两人手忙脚乱，谁还有心顾着这个。可重承诺的他却一直都记在心里，这样的他，让她想一个人收藏。
“那当然！我是谁啊，说话算话，是不是特别有浩南哥的风度。”说他胖他还喘起来了。
“你可别当浩南哥，我我受不了。”何佳念回得迅速，因为她说的是心里话，但她说得辛苦，因为她突然记起中午那阵心痛。
“念念，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看不了你为我掉眼泪，我知道我这么说特别自私，但是我明白我心里疼你肯定比我还得疼。我不但没履行诺言要哄你笑，我还让你为我哭，我真的”张沐远写到这儿，也是言语滞抑。
“我知道了apologyaccepted。但我现在就用第一个愿望。”何佳念怎么会不明白事出有因，又怎么会不了解张沐远的侠肝义胆，只是他受伤，就是她的心伤，不讲逻辑。
“嗯！”张沐远顿时笑了出来，念念肯原谅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以后再也不能受伤。”何佳念这话说得像是愿望，更像是祈祷。
“嗯！英雄救美的那种不算！”张沐远因为被原谅之后的轻松，脑回路又开始乱搭起来。
“哦。”何佳念无语，想想自己也是连累张沐远不少，心里有一点虚。
“见义勇为的那种不算！”
“”
“尊老爱幼的那种不算！”
“张沐远！”
“追跑打闹的那种不算！”
“再见！”
“哎哎，念念，念念我真的错了。我周末找你一起报寒假的辅导班去啊。”
“好。”
月朗星稀的夜里，两只白天里滚了一身泥土和眼泪的小企鹅此刻的毛色显然已是灰蒙蒙湿哒哒，可他们终于停止了斗嘴，在一遍又一遍因为对彼此疼爱的保证中，更清晰地认识了他们各自的分量，因为太沉太重在对方心里，所以自后更要加倍爱重倾尽全力也要守护，可以永远被享用的安心。
第76章 迷路 麋鹿 米露（一）（）
一入冬，流感就开始蔓延了。何佳念的妈妈担心女儿得病，虽然嘴上不说，却日日看着她喝下板蓝根，然后还经常把她的校服泡84里面。这不，这周末一忙，泡时间长了，何佳念的校服左胸口上的校标干脆从深蓝色退成了橙色，还略微带那么点儿荧光。这让何佳念简直无地自容，她最怕的就是在班里显山露水，她愿意一直默默不被看见。但距离订下次校服的时间还很长，何佳念只能硬着头皮穿着上学。
卜爱文和陆宇辰问了句怎么褪色了，就没多余的反应了。
可张沐远看到了，却是在心里又笑了个来回，他的念念就是独一无二，连校服被消毒液洗褪色了都能褪得这么精妙，正好是缝线的校标，妙妙妙。啧啧，这滤镜，厚度堪比城墙遗址。
在又一轮紧张的期末考中，寒假终于骑着小毛驴姗姗来迟。
可这个寒假，也让张沐远以及何佳念领略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酷的冬天。因为连他们这样的好学生竟也要开始没日没夜地往返于辅导班了，全无一点间歇。
还好，他俩是一起报的名，连座位也是挨着的，这让他们多少安下心来。
早晨在这座城的冬日里开始得极晚，所以小心地骑行于略有薄冰的街道上时，常常只有一半天明。街灯不是接连亮起，而是还未来得及熄灭。
虽然寒冷，但在这里，那股透彻总有些神奇。几分钟前你可能还在暖和的被窝里起床气极大，而几分钟后当你似乎不情不愿地站立在这让人瑟缩的清晨里，你一瞬间就没了脾气，转而不知不觉间竟有些许斗志，些许希望。此时，如果再让你恰巧碰上一两个卖鸡蛋灌饼或者烤红薯的小摊儿，你可能都要感慨下生活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