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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之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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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判若两人,振星慨叹,是因为环境造人吧。

纪月琼在一旁说:「你如与她合不来,没有必要勉强同她做朋友。」

振星抬起头,「不不,我精於同各色人等周旋相处。这不是问题。」

「那麽放松,她不是你的敌人。」

「你怎麽知道?」

「老妈的人生经验比你更加丰富,当然看得出来,你看婵新一脸祥和,根本没有为手术担心,她的信仰是真有寄托,她不会同你争这世上荣耀。」

振星略为松弛,「那,我返去淋浴。」

纪月琼忽然也觉得累,回到房中,取出振星买的新娘杂志,翻阅起婚纱式样来。

振星一款都不锺意:「不是露胸,就是露背,要不就是宫庭装,全不好看。」

做母亲的建议不如穿隆重点的套装。

「那不好,倒底第一次结婚。」

纪月琼吓一跳,「你想结多少次?」

女儿的答案:「这不由我个人决定吧,好像冥冥中注定,所以要争取嫁妆呀,有什麽事,先回自己地头喘口气,然後养精蓄锐,从头再来。」、

纪月琼被女儿整得啼笑皆非。

这时周舜昆推门进来,坐在安乐椅上,忽然讲了句不相干的话:「幸亏这幢屋子有五间房间。」

纪月琼知道他的精神处於异常状态,只是微笑。

「婵新说床很舒服。」

「本来是新床。」

「原来这麽些年,她一直在中国。」

纪月琼抬起头来。

「这次前来做手术,因为本市有医生愿意为教会服务,免费。」

纪月琼表示很用心聆听。

老夫老妻更要讲礼貌。

周舜昆怅惘地说:「身体一康复就要走的。」

纪月琼仍然唯唯诺诺,不便置评。

可是周舜昆很烦恼,「这孩子为何自苦?在中国的N埠主持一间孤儿院,几乎与世隔绝,过着苦行僧似生活,故熬出病来。」

纪月琼此际不得不劝道:「N埠江南近海,并非北大荒,已算是鱼米之乡,交通方便,虽比不上温哥华,也不比萨斯卡通差许多。」

周舜昆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把握这次见面机会,务必叫她养好身体才走,出家人注重精神生活,物质是一种拖累,看法与世俗眼光有所不同。」

周舜昆看着窗外,忽然抱怨起天气来,「你看这算什麽,五点不到,天就黑透,还有,积雪不融,烂棉花似堆着,没完没了。」

彷佛十多年来尚未习惯。

纪月琼又开话题,「振星问,婚纱配珍珠好还是配钻石。」

「配红宝石!去替她置,只剩一个女儿了,还不好好把她打扮起来,像婵新,名字都改过了,口口声声天父天父,我无地自容。」

卧室内一片沉默。

隔了很久很久,周舜昆说:「这是我的失败,我没有好好看着她成长小以致她走上这条路。」

纪月琼不得不说:「那并非堕落之路。」

「若振星也披上袈裟,你肯定不会这麽明理。」

振星?纪月琼失声而笑。

振星,唉,振星恋恋红尘,全无慧根,周日坐一次礼拜堂都东歪西倒,频频看钟,巴不得散会甩难,她!

周舜昆披上外套,「我到隔壁陈家去喝杯啤酒。」

「速去速回。」

振星探头进来,「爸说什麽?」

「爸说配红宝石。」

「好极了!」振星眉开眼笑。」;

「你不怕俗气?」

振星答:「咄,价值连城,怕什麽俗?」百分百是个物质女郎。

「且慢说吧,这回子大家都没心思了。」

「妈,王沛中父母後天到。」

「知道了。」

「届时王家兄弟前来观礼.飞机票该不该我们出?」

纪月琼忽然沉下脸,「要不要自你过门那一日起包他们王家二十余口的食宿直到永远?」

振星噤声。

「你有完没完?需索无穷!史蔑夫出来至今也不去找工作,就会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叫父母不住奉献,我们两者还得留千儿八百度过晚年呢!」

一顿抢白,把周振星轰了出去。

真是个赔钱货,什麽都不会,净会花费。

纪月琼熄了灯休息,不再管事。

振星气鼓鼓在厨房做了面当晚餐,倒底年轻,一下子心平气和,捧着面碗与朋友聊起电话来。

她父亲十点多回来,振星锁门,接着休息。

好长的一天,她同自己说。

半夜口渴醒来找水,经过客厅,看见灯光。

振星怕客人有事沿轻轻过去推开房门入只见婵新坐在窗畔读圣经。

振星悄悄问:「睡不着?」

婵新笑「已经起来了。」

「什麽钟数?」

「五点半。」

「你天天黎明即起?」

「做早祷。」

「你肚子必定饿了,我替你做早餐。」

「我今朝禁食祷告。」

振星搔搔头「这麽多规矩!」

婵新失笑。

「想得道真不容易。」

婵新和蔼含笑地看着妹妹。

振星又说:「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打个呵欠。

「你继续睡吧。」

「不,你早上要到医院检查,我开车送你。」

「不必劳驾,自有教会弟兄前来接我。」

振星开口了:「你这次来,也是为同家人多聚聚,事事叫外人办,爸会伤心,你要顾全他的自尊。」

婵新从善如流,颔首不已,小妹有小妹一套,不如言听计从。

振星间:「你可记得我们见过面?」

婵新点头,「你小小的,坐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振星间:「你在大学念何科目?」

「英国文学,你呢?」

「新闻系。」

「啊,失敬失敬。」

振星又来滥用成语了,「我俩惺惺相惜。」

婵新笑,「你的中文程度如何?」

「会听会讲不会书写。」

「我很诧异,」婵新抬起头,「令堂是位成功的中文写作人,你不会书写中文?」

「她从不教我。」

「啊。」、

「可能是做」一行厌一行。」振星侧起头想当然。

婵新不便置评,只是微笑。

  第3章

「据说我小时候十分顽劣,两岁才开白讲单字,父亲教我阿拉伯数目字,我不耐烦,指着说一、一、一、一、统统是一,然後当学会了,坐在电视机前看长篇卡通,哈哈哈哈哈。」;

婵新见振星如此天真活泼可爱,不禁也笑起来。

「对不起,妨碍你早祷。」

「我已做过。」

振星说:「祷告是同上帝说话吧。」

「是。」

「他听得到吗?」

「次次都听到。」

「那麽,世上为什麽还有饥荒战争疾病,你为什麽要进医院做手术?」

振星并非存心揶揄,她语气中自有一股无奈苍凉。

呵,婵新发觉她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婵新心平气和地回答:「可是星宿亦有生与死,宇宙间有光与暗,人世有善同恶,万物均具阴阳,一直有两股对比的力量存在,没有丑,焉知美,没有恨,谁会认识爱。」

振星刚想再说什麽,忽然听到门铃晌。

婵新说:「呵这是来接我的。」

「我去招呼,你且更衣。」

振星一边走一边口中喃喃自语:「光与暗,善与恶,阴与阳……」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小姓徐,前来接铁莉莎修女。」

「请进来。」

「一早打扰。」

「喝杯咖啡好吗?」

「谢谢。」虔诚的教徒都有无邪的双目。

振星领他到厨房坐下,一边做早餐,一边说:「麻烦你了,一早前来接我姐姐。」

那年轻人笑说:「不妨事,若非铁莉莎修女,我今日不会在世上。」

振星一怔,「此话怎说?」

「呵,三年前我患血癌,由铁修女捐骨髓给我,我才得以存活。」

什么?

振星大大震惊,每隔一些时候,她便有新发觉,姐姐简直有异於常人。

那年轻人愉快地说下去:「那一年她共救活了两名病人,不过另一位最近又再度入院,未知情况如何。」

两次!

振星听到身後有咳嗽声。

他知道父亲起来了,他才不会让陌生人送婵新入院,振星叹口气,她听过木兰替父从军,看样子周振星非走这一趟不可。

这时天还未亮,振星连忙套上外出服,取过车匙,抢着说:「由我陪姐姐。」

可是周舜昆说:「不,你陪母亲,我去去就回来。」

振星猛地想起,他们父女也许有话要说,想争取独处时间,故默默颔首,送到门口。

待车子开走了才关门,一回头,看见母亲已经衣着整齐站在身後。

「别担心,」她说:「今日不过做检查,中午便可返来。」

「母亲,」振星问:「你会不会捐骨髓给人?」

纪月琼笑,「什麽意思?」

振星坐下来,似自言自语:「父母有需要,我当然义不容辞。」

她母亲立刻欠欠身,「谢谢,谢谢。」

「还有,王沛中如果不行了,当然也得出手。」

纪月琼颔首,「事後叫他全家叩头谢恩。」

「可是其他人等,这真是……」

「怎麽会讲到还麽大的题目上去?」

「婵新呀,那麽瘦小个子,动辄捐这个捐那个给陌生人。」

纪月琼动容,「呵,她真的慈悲为怀。」

振星说:「我放心了,那样的一个人,大抵不会来同我争家产。」

纪月琼看着女儿,叹口气,「真是我的错。」

「什麽?」

「教女无方,把你养得口无遮拦。」

「呵我是有话直说。」

「人家会怎麽想?」

振星微笑,「妈妈,事事想着人家怎麽想,那还怎麽做人。」

「你真豁出去了。」

「妈妈,我一心来这世上享福,当然要放开怀抱,难道你不愿看到我这样开心?」

「你快乐,比我自己高兴更好。」

振星哈一声,「我一早就知道。」

「别多讲了,去,去医院给你父亲与姐姐精神支持。」

「你呢?」

纪月琼理智分析:「在这件事上,我纯属姻亲,一点血缘关系也无,用不到我,我是外人,我在场,徒劳无功,你不同,一则可代表我,二则年幼无知,无人嫌你。」

「我去,我去。」

振星抵达医院,在候诊室见到老父,他背着她,振星蓦然发觉父亲头顶部位头发已经稀疏,心里一痛,连忙趋向前去,「爸爸。」

周舜昆拾起头,「你怎麽来了。」

「我给你送热可可来。」

振星递上一只小小不镑钢暖壶。他认得这只暖壶由他亲手买来给念小学的振星带饮料去学校喝,一晃眼这麽多年了。

「姐姐呢?」

「在接受检查。」

「爸要不要回家?我替你。」

「再等一会儿,这些年来我并无为她做过什麽。」

振星说:「好像是她不愿跟你。」

「我总觉内疚。」

振星微笑,「都是注定的吧,像我,天天同父亲厮混,有这个福气。」

「你小时候真正可爱,一张脸雪雪白,扁扁的,像活娃娃。」

振星笑,「父母看子女,都用这样的目光吧。」

医生出来了。

照例安慰病人家属,表示不过是中小型手术,并无大碍,明日上午九时许入院,即刻入手术室,中午可知结果,三日後可出院云云。

最後医生看着振星问:「周小姐你是什麽血型?」

「A十。」

「同病人一样,如有必要,你愿意捐出血液吗?」

振星亳不犹疑,「愿意。」

周舜昆接着表示想把病人转到私家房间,让她安静休养。

振星一抬头,看到王沛中赶来了。

心头一喜,「你不用上班?」

「我来支持你呀,你的事即我的事。」

振星温柔地看着他,「一张嘴这样会说话了。」

「对,忘记告诉你,爸爸打算送辆车给我们做礼物。」

「那多好。」

「来喝喜酒的客人自然会带传统的黄金首饰来给新娘配戴。」

振星谦逊,「那我真的要抬不起头来了。」

半晌,王沛中间:「你姐姐可出院没有?」

振星一怔,他都知道了。

王沛中双手挥在口袋里,「没人对我说过什麽,是我自己综合这一两日的所见所闻,蛛丝马迹,得到的结论。」

那,也就很聪明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姐姐吗。」

振星点点头,但是,她希望姐姐同她一样无聊庸俗,成日为一袭婚纱,一件首饰钻营,姐妹俩躲房中哺嘀咕咕,嘟嘟囔囔,谈论邻家的是非,然後,中年齐齐发福,结伴挑女婿,搓麻将,数媳妇的不是……

周婵新太高贵圣洁了。

振星到这一刻还弄不懂婵新今早说的善与恶,生与死,阴同阳。

这时看护微笑走过来,「你们可以去看病人了。」

他们一行三人马上走进病房。

婵新有点虚弱,需扶着才能坐起来。

振星忙说:「这是饿出来的,回家多吃些滋补食物,保证有气力。」

看护推门进来,「请於一时前出院。」

王沛中咳嗽一声,轻轻告诉振星:「同酒店一样,过了一时,另外算一天房租。」

周舜昆握着婵新的手,忽尔老泪纵横。

振星与玉沛中假装看不见,人总有流泪的时候,哭是一种宣泄感情减压良方,稀疏平常。

振星把自己身上的羽绒大衣脱下罩姐姐身上,扶着她上车

婵新尚一直闭着双目打咚嗦。

王沛中已在车子後座铺好枕头及厚毯子,让婵新平躺着回家。

婵新微笑,「倒底要有家人。」

「爸,你与沛中婵新同车。」

「你呢?」

「我,我独闯江湖。」

王沛中笑,「把帐单寄回家就行了。」

婵新忙说:「手术後几位可别这样诙谐,大笑会牵动伤口痛坏人。」

振星瞪着王沛中幸幸说:「你别当我是煮熟了的鸭子,不会飞。」

他们到家的时候;菲律宾籍的家务助理已经回来,对婵新必恭必敬,因信的也是天主教,只赶着叫修女。

已经做好清鸡汤,撇了油,加两瓣白木耳,十分可口,婵新喝了一大碗,然後回房休息。

振星陪着她。、.

婵新感慨,「父亲哭了,我多不孝,你能叫爸爸笑心我却叫他流泪。」

「你少说几句吧,手术後怏些康复就很孝顺了。」

婵新闭上眼睛。

振星说:「最後一个问题,即让你休息。」

「请说。」

「你何故捐出骨髓?」

婵新答得简单:「助人为快乐之本。」

「对本身有一定危险。」

婵新拍拍妹妹手背,「所造成伤害,不一定比失败婚姻更大,何故人人仍前仆後继。」

振星没好气:「我与王沛中只结一次婚。」

婵新笑答:「那是一定的。」

振星吁出一口气:「那快乐,必然很大很大很大。」

婵新温和地答:「同挑到合适的婚纱一样大。」

振星愧不能言,「肯定大很多。」

「决定结婚生子,相夫教子,也是很好的一件事,也不易为。」

「谢谢你,婵新。」

这时振星听到母亲在走廊说:「振星,让姐姐休息。」

振星熄灯离房。

她与沛中在偏厅研究婚礼细节。

「在酒店吃西式晚餐比较热闹,稍後可以跳舞。」

「伯母怎麽说?」

「伯母说,你怎麽到这个时候还叫她伯母。」

「在酒店,可是吃法国菜?」

「结婚蛋糕上那对模型新郎新娘必需留着给子女观赏。」

「蜜月你选何地?」

「我不肯定,好像都去过了。」

「伯母会不会把我们送上月亮?同她商量,她未必不肯,届时就名符其实度蜜月了。」

「不如同爸妈一起去。」

「他们会嫌我们。」

这麽开心,晚上还是睡不着。

半夜振星走到客厅,发觉父亲坐沙发上看夜景。

小时候,半夜哭闹,总是父亲来拍拍抱抱,父女累了,就倒在地毯上呼呼相拥入睡。

「爸。」

周舜昆拾起头来,见到振星,不知恁地,轻轻倾诉起当年事来,「那时几乎天天同婵新母亲吵闹。」」

振星分析:「年纪轻,没修养,沉不住气,经济情形也不好,更造成导火线。」

「我同你母真个相敬如宾。」

「妈认识你之际已经成名,房子汽车珠宝都自置,对伴侣没有要求,当然容易相处。」

「振星你说得很好。」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可是婵新的童年少年就这样被牺牲掉了。」

振星也承认这一点,「不过,她今日走的路,却绝对是她自己的选择。」

「为什麽我一开头没碰见你母亲呢?」

「我不知道,爸,也许你的人生路比较迂回。」

「振星,答应我,善待你姐姐。」

父亲从来没求过她任何事。

振星连忙答「那自然,可是说不定,倒是她照顾我呢。」.3

父女握紧了手。

婵新终於躲不过那一刀。

手术做了两个多小时。

振星感觉如捱了一整天,度日如年。

一直问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後来看护见到她连忙别转面孔,不欲敷衍。

医生终于出来说,「手术十分成功,病人情况良好。」

振星马上打电话通知母亲。

整家欢腾起来。

王沛中偷运两瓶香槟进来,待婵新一醒,立刻开了盛在纸杯中递于众人畅饮。

振星附下脸去问姐姐:「痛不痛?」

婵新轻声答:「伤口只不过像一只熨斗在烤。」

稍後纪月琼亦来探访,诧异地说:「这麽多人,振星,你与沛中先退出去。」

「我们晚上再来c」

到了市中心,他俩结伴吃火锅。

饭店里人山人海,门外一大堆吃客轮候,挤得水泄不通。

王沛中笑说:「像台北。」

周振星说:「像香港。」

「三年间这里会更挤逼,」王沛中惋惜地说。

「都是你们台湾人,炒高了地皮,现在百物腾贵。」

「好像是香港人先看中温哥华。」

「才怪,今年统计,过去十二个月,台湾移民比香港多一倍,向钱看的资本主义国家当然食髓知味。」

两个年轻人只不过言若有憾。

王沛中打趣未婚妻:「姐姐来了,不怕失宠?」

振星由衷地说:「受宠廿二年,也该与姐姐分享福份了。」

「振星,你就是这点好。」

「啐,我优点多着呢。」

「那日伯母向我暗示,希望我俩多生几个孩子。」.

「是,妈讲得再明白没有,早结婚,早有家庭,添三两个孩子,然後随便我们干什麽。」

「通常只有男方家长才会有类此要求。」

「可是你看姐姐,一辈子奉献给天主,她是不会有後的了,父母便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自十五六岁开始,妈便游说我做传统家庭妇女:振星,文凭只是用来防身用,一个人到头来不过三餐一宿,何必飞得那麽高那麽辽。」

沛中笑,「但伯母本身是个成名人物。」

「母亲大概是飞得累了。」

沛中搔搔头皮,「我是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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