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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又得宗师录取一名科举,意出望外。从此准备进场之事。不移时,头场将近,因丧了妻子,无人料理,止得一房家
人媳妇,又不在行,只得自己备下进场之物,到初八日黄昏,正要进贡院唱名搜简,不想家人天吉一时沙子发起来,业
已死了。生春两难之间道:“且把他权放在床,待我出场来殡葬他罢。”媳妇只得从命。恰好到得贡院中,先点杭州府。
柳生春初进科场,家中死了天吉,心下慌忙之际、一块墨已失了。心慌撩乱,寻了一回,那里追寻。只得回到号房坐下。
闷闷不已。忽见前墨已在面前,心下惊异。天明,题目有了,他初然又难下手。须臾,若有神助,信笔而写,草草完了。
到三鼓放出贡院,到家扣门,只见天吉在床上一骨碌扒将起来开门,惊得妻子喊叫。生春一见天吉,吃了一惊,道:
“你活了么?”天吉道:“小人原不曾死,是在先老相公来唤我进场。说相公今年三月十五夜,不犯女色,土地申文到
城隍司,即时上表于玉帝之前。玉帝即唤杭州夜游神问道果有其事。现今王有道妻子孟月华夫妻离异。玉帝闻奏,即查
乡榜中有海宁孙秀才,前月奸一寡妇,理当革削,将相公补中上去。是第七十一名。相公的墨失在明远楼下,是小人寻
来与相公的。还有许多说话,那今科该中的,祖宗执红旗进场,上书第几名帖。出场的是黑旗,先插在举子屋上。插白
旗的都是副榜,徐者没有旗的。”生春听罢,不犯女色,满心欢喜,恐文章不得意,又未知怎的。打发了监军,次日往
一亩田一访,果然叫做王有道,妻子名孟月华。嗟叹几声,且再处着走了回来。
刚刚三场已毕,那柳生春卷子是张字十一房,落在易一房,是湖广聘来的。推官名唤申高,他逐卷细心认取,恐有
遗珠。三复看阅,柳生春卷子早落孙山之外矣。四百名卷子,取得三十六卷。将三十六卷,又加意细看。存下二十四卷,
仔细穷研,取定十四卷。正待封送,只见张字十一号一卷,是不取的,不知怎生浑在十四卷内。推官看见,吃了一惊道
:“自不小心,怎生把落卷都浑在此间。”亲手丢在地下道:“再仔细一看,不要还有差错。”一卷一卷重新看过,数
来又是十五卷。这张字十一号又在里边。想道:“我方才亲丢在地,怎生又在其间。冥冥之中,必有鬼神。展开再看,
实是难以圈批。不得已;淡淡加些评语,送到京考房去,然后二三房未免也要批圈。送去时后放榜,张字十一号竟中了
第七十一名。王有道也是易一房的门生,中第十一名。
那报子往各家报过,未免搜寻亲戚人家。孟鸣时家里报得好不闹热,不知孟月华看见,反在房中痛哭。怨怅那日不
回家去也罢,着甚来由,一个夫人送与别人做了。便提毫笔写曰:
新红染袖啼痕溜,忆昔年时奉箕帚。
如茶衣垢同苦卒,富贵贫穷期白首。
朱颜只为穷愁枯,破忧作笑为君娱。
无端忽作莫须有,将我番然暗地休。
散同覆水那足道,有眉翠结那堪扫。
自悔当年嫁薄情,今日番成难自保。
水流落花雨纷纷,不敢怨君还祝君。
今日洋洋初得意,未知还念旧钗裙。
又曰;
去燕有归期,去妇长别离。
妾有堂堂夫,夫心竟尔疑。
撤弃归娘家,在家欲何之。
有声空呜咽,有泪空涟面:
百病皆有药,此病谅难医。
丈夫心反覆,曾不记当时。
山盟并海誓,瞬息且推移。
吁嗟一女子,方寸有天知。
且说那些新中的举人旧规,先要见房师。即时参谒,申推官的门子写了七个举人的名姓,在那边寻来寻去,这般问。
一时间问着了柳家天吉。那门子领到三司厅里,同年各各相认,内中杭州两名,嘉兴两名,湖州一句,绍兴一名,金华
一名,齐齐七个举人。门子引进至公堂。再到易一房,一齐进来参拜。申嵩留他坐下道:“好七位贤契,俱有抱负,都
是皇家柱石。内中那一位是柳贤契?”柳生春打躬道:“是门生,”申嵩把他仔细一看,道:“贤契,你有何阴骘之事,
可为我言之。”柳生春心下已知王有道中了,要使他夫妻完聚,故意妆点孟月华许多好处:“念门生德薄才庸,蒙老师
山斗之恩提挚孤寒,并没一点阴骘。”申嵩道“不瞒贤契说,佳卷已失亲于子矣。不知怎么又在面前,如此者三次,著
无莫大阴骘,焉有鬼神如此郑重乎。”生春道,“门生自小奉尊《太上感应篇》,内中如淫渔色是第一件罪过。门生凛
凛尊从。今春三月十五晚,避雨于武林门外亭子中间。不期进去、先有一妇在内。彼时门生欲出,则大雨倾盆,欲进,
则妇人悲惋。那雨又大,加以风雷之猛,后来略住而城门已闭。妇人乘湿欲行,彼时门生想道:他是个女流,因门生有
碍,故此趁湿而行,心实不安。其时门生去了。后不知其妇如何。”王有道忙向柳生春道:“年兄知他姓甚名谁?”柳
生道:“男女之间不便启齿,怎好问得。”王有道忙对申嵩道:“老师,避雨之妇,正是门生之妻。”众人愕然道:
“若果有此事,在柳年兄这也难行。”王有道说:“后来门生知道,疑为莫须有,四月间弃了。”申嵩听见,“贤契差
矣,方才柳生之言,出于无心,话是实的。何辜屈陷贞姬,令人闻之酸鼻。”柳生道:“不知就是年嫂,多有得罪了。
在弟原无意欲为之心,莫须有三字何能服天下。”那五位同年道:“年兄快整鸾凤,速速请回。真有负荆之罪了。”柳
生道:“年兄赴过鹿鸣,弟当同往迎取年嫂完聚。”申嵩道:“王生,你得意之时,不宜休弃贞洁糟糠。速宜请归。”
王有道说:“老师与年兄见教,领命是了。”只听得按院着承差催请各举子,簪花赴宴。申嵩拱一拱手,各人齐上明伦
堂挂红吃酒。怎见得?有集诗一首为证:
天香分下殿西头,华元旦
独许君家孰与俦。万得躬
月里仙妹光皎皎,李郢
人间清影夜悠悠。刘基
九霄香泌金茎露,于武陵
八月凉生玉字秋。黄潜
约我广寒探兔窟,汪水云
凌云高步上瀛洲。杜常
只见这九十名新举人,上马拔靴,扬眉吐气,一个个往大街迎到布政司赴鹿鸣宴。王有道与柳生春二人敬了两主考
并察院房师的酒,竟自先回了。同出武陵门外,往新河坝。二人并辔而行。竟到孟家。鸣时吃了一惊,见是女婿,道声
:“恭喜了,只是屈害小女。”柳生春道:“老先生,不须说,令爱之事,已与令婿讲明了。同避雨的,就是学生,今
特奉迎令爱。”孟鸣时见说,忙忙进内,与月华说知。月华见说,“既是那生在此,正好觐面讲明,免玷清白。”竟走
出来。柳生上前作揖,“年嫂不必提起。”王有道上前施礼道:“我一时狐疑,未免如此。已见心迹,特尔亲迎。”月
华便不开言。张氏劝女儿同去。于是盂鸣时夫妻两口,并女儿三乘轿子同行。两举人依先迎进城来。到了王家下马进去
时,亲友摆下酒筵作贺。柳生告回,有道说:“年兄同饮三杯。意欲留此尽欢,恐年嫂等久。”柳生道:“小弟寒荆,
弃世久矣。”有道惊问:“几时续弦?”柳生道:“尚无媒妁。”有道说:“小弟有妹淑英,今年十八,年兄不弃,以
奉箕帚如何?”孟鸣时见说道:“好得紧,小弟为媒。”月华听见,说:“今日黄道,酒席亲友俱在,待我与姑娘穿戴。”
亲友一齐欢喜。柳生春一点阴骘,报他一日双喜。须臾宾相赞礼,夫妻二人真个郎才女貌,正是:
晚上洞房花烛夜,早间金榜挂名时。
还亏久旱逢甘雨,方得他乡遇故知。
《太上感应篇》益德盛矣乎,柳生著不信心,则避雨之亭,已作行云之台。天使王有道弃不日,无辜柳生春求名,
安能有报。破镜重圆,断弦喜续,若非阴骘,乌能有此大美哉。所谓阴骘关天,事非菲细。若行数善,容颜改变,则阴
骘之纹,现于面也。有云:“钱可通神。虽钱可通神,谋事而成事,全在天也。阴骘钱财,相为表里。有钱财而无阴骘,
作事似舟无水,行而不能通达。有阴骘而无钱财,谋为则若有神助,无往不利。余演二十四传,非导欲宣淫,实引邪归
正,普存阴骘,受福无量。凡人一切事例,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乃天地间宁尊活
佛也。其福岂浅鲜哉。
总评:
天下最易动人者,莫如色。然败人德行,损己福命者,亦莫如色。奈世人见色迷心,日逐贪淫,而不知省。孰知祸
淫福善,天神其鉴。故王华逢娟不惑,遂登雁塔之首,徐希见色疾避,屡擢乌台之尊。柳生逢娇不乱,卒补科名之录。
若彼奸淫无状者,其败亡惨毒之祸,又易可胜道哉。古云:诸恶淫为首,百行孝为先。观者宜自警焉。
第十九回 木知日真托妻寄子
居必择邻交择友,贤圣格言当遵守。
堪恨世多轻薄儿,容貌堂堂心内丑。
交财财尽两开交,倚势势无各自走。
急难之中无一人,酒肉兄弟千个有。
处友的,如雷陈管鲍、自不必言,这是友中之圣矣。人生五伦中,有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如君臣际会,
受于君王奉禄,忠事于君,后来封妻荫子,显祖荣宗,皆是君王赐的厚恩。为臣的时刻怀着,定与王家出力,分所当然
之事也,父子有天性之恩,兄弟有手足之爱,夫妇恩深爱重,俱是自然的亲热。至于朋友一节,又非亲支骨肉,缘何就
得同心合意?原取得信字。孔圣人道:“朋友信之。”朋友若不相信,将什么来亲热!如范张鸡黍也只为信。后来世多
轻薄,所以刘孝标做下一篇《广绝交论》传于后世。
如今说个托妻寄子朋友,在直隶徽州府,休宁县人氏,姓木名知日,他这个姓,《千家姓》上有的。号曰子白,以
贩生药为业。年纪三十岁,取下妻房。丁氏止得二十一岁,生得一貌如花,温柔窈窕。夫妻二人如鱼似水,十分恩爱。
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六岁,乳名关孙。次的三岁,乳名辛郎。父母十分爱惜。木子自为人,骨肉六亲,不与交往,至于
嫡亲侄儿,意待淡然。止得一个朋友,姓江名仁,乃同邑人氏,其为人丰襟雅饰,纯谨温柔,与子白财交丝毫不苟。子
白常以家事暂托。则点点周全无一不办。稔密数年,愈胜初交。子白以江仁为天下忠厚人也。正是:
人情若彼初相识,到底终无怨恨心。
子白遂有寄妻托子之心。是于择日置酒相邀。正在初夏暮春之际,把江仁接到家中,着妻子出来相见。置酒后园,
一桌同坐,夫妻朋友。两个娃儿,共是五个,大家吃酒。举目园中,绿肥红瘦。但是:
东园桃李,倏已辞春。北渚楼台,凄然入夏。麦候青黄未接,梅天冷暖无
常。阁阁池蛙,一部移来鼓吹。劳劳布谷,数声催动犁锄。窗里人孤,数
到黄菊之雨。樽前病起,吹残花信之风。藕发新荷,才如钱大。芦抽细笋
,未及锥长,画纸为棋,鹦鹉尚能乱局。敲针作钓,杨柳偏喜垂丝。不杀
不斋,也能留客。既耕既种,还爱吾庐。鹭为窥鱼,拳足眠依河渚。雀缘
捕蝶,番身暗动阶尘。葵花香入笔床,榴火笑凭衣衍。探支未登之谷,厌
弃读了之书。旦起修斋,寺里看供千佛。宵来治具,湖中邀满十人。箭石
而数龙孙,拾花以弹燕子。浓阴松下,毋妨漫望科头、雨溪南,报道先生
反棹。
木知日令家中仆从妇女数人,悉至园中,当面言曰:“吾年三十,已挣千金。目下再欲往川广收买药材,到各处去
卖。家中妻娇子幼,虽手足甥侄,无人可托。今江官人青年老练,忠厚有余,累试不苟。我所钦服。今将千金家事,幼
子娇妻,尽托管理。在妻只以亲叔待之,尔童仆妇女一听处分。生意交易,每置二薄,出货入财,亦皆江弟掌管,汝母
子勿以异姓有违。”即进酒一杯,再拜道:“吾弟金石为心,冰霜为节,吾无所言。倘儿幼痴顽,当念吾一面,幸勿含
意。”江仁推却,再三不肯承领。子白怒曰:“吾弟交情欲于此绝那?”江仁变色,跽曰:“兄长勿怒,小弟领命便了。”
又令丁氏下拜,江仁忙答,痛饮尽欢而罢。次日收拾长行,儿女牵衣,只得洒泪而别。
江仁就外厢歇宿,足迹不履中庭寸步。应酬往来,交易生意,无不得人之欢心。童仆大小无人不得施恩惠。其机深
谋密,人不能知。岂料入洞放刺。一日,假意忙忙,竟入内室。丁氏一见道:“叔叔有何说话至此?”江仁笑曰:“我
见嫂嫂凄凉,特来奉陪。”“我夫托妻寄子,要叔叔照管,缘何言出非礼!”江仁笑曰:“嫂嫂,我今照管嫂嫂,故此
进来陪你。”丁氏往内房径走,江仁随后便跟。丁氏回身闭门。江仁一手搂住,丁氏忙呼小使。江仁恐被看破,飞也似
跑出外厢。心下十分懊恼,想道:“此妇止可智取,不可力擒。且再过两日,一定到我手里。
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了氏自此把中庭之门紧闭,小使出入,着令随手关门。丁氏把他日用三餐,比前竟淡泊了。江仁愈加恼恨,道:
“凭你怎生贞洁,少不得落吾彀中。”
托妻寄子敬如神,一旦番为狼虎心。
羡杀雷陈和管鲍,如今安得这般人。
木知日一去三月,到了广东,收买各色药材,将次又往四川去买。他把家中事务,竟托了江仁信为停妥,竟自放心
在意。
这江仁一日归家,着了几个童仆道:“某日夜间,你可往木知花园,将器撬入园门,过了轩子,两边厢房内尽有所
蓄,尽情取到家里,不可有违。”童仆会意,江仁又到木家料理生意。只见一日报道,后边着贼。江仁假意道:“好不
小心,为何后边失于防守。”丁氏气得面如土色,深责童仆。江仁道:“嫂嫂,哥哥托付千金,今去十分之三,若再不
防,恐又失所。不如待我每夜坐房在于后面,以杜将来,可使得么?”丁氏想道:“此人心怀不良,若移后边落彼局矣。”
道:“叔叔,不须移动,我自着安童防守。”江仁见计不成,想:“这妇人这般做作,且喜三百金资囊已入吾手。”即
时回到家中,童仆一一交明。江仁各赏二钱银子,又往木家而来,早晚伺候下手行好。
却好一晚,安童吃了夜饭,竟往后边安歇。江仁正出小解,见安童往内竟走,悄悄尾后。后边安童推门进去,正是
合当有事,门竟忘关,被江仁已入内边,见丁氏还在内边照看,江仁竟扒于了氏床下,席地而睡。丁氏到房中,闭上房
门,吹灯脱衣而睡。须臾之间,只听得丁氏微有酣声。他悄悄的扒将出来,坐在丁氏床上,彼时正在伏天,暄热之极。
丁氏赤身,不盖睡的,倒被江仁一毫力气也不消费,早已抽动矣。丁氏朦胧之中,惊醒道:“不好了,着人手也。”欲
待要叫,已被他直捣黄龙矣。没奈何只得顺从侮弄。道:“你怎生进来的?哥哥万一知道,看你怎生见他。”江仁道:
“嫂嫂放心,决做得干净。断不与哥哥得知。”他又想丁氏前番光景,心下原要出气,便放出分外工夫,又把丁氏捧了
嘴亲嘴。丁氏兴发起来,便如柳腰轻摆,凤眼含斜,酥胸紧贴,玉脸斜偎,犹如戏水鸳鸯,却似穿花峡蝶,彼此多情,
不觉漏下三鼓矣。丁氏说:“妾本坚贞,被君有瑕,恐后如此,被人知觉。”“又不隔街穿巷,门内做事,鬼神难知。
只是哥哥回来之时,未免与你抛撒,如之奈何?”了氏道:“你为人真不知足。”江仁欲求再会,丁氏曰:“但得情长,
不在取色。”江仁曰:“因非贪淫,但非此不能尽真爱也。”阳台重赴,倍觉情浓。如此欢娱,肯嫌更永。丁氏端端正
正一个贞节妇人,被这奸棍败了名头。
托妻妻子已遭奸,浼玷家门暗窃钱。
如此良朋添一位,木兄性命也难全。
丁氏自此中门不闭,任从出入家中。童仆俱已阴知。木家甥侄六亲,悉知其事,所恨木知日一时不到耳。“
一日,后园又失于盗。丁氏深责安僮,江仁在傍不劝。安僮怀恨,私谓仆从辈,“官人去不多时,娘子便与江官人
通奸,无日不为。昨日江官人回家,就失了盗,事有可疑,今娘子痛责于我,江官人任他打我,口也不开,做我不着,
我逃到广东,见了官人,说破此事,方消我恨。”众人道:“只怕官人早晚回来,自然晓得。何必奔走。”安僮立定主
意,一心要到广东,便自瞒了众人,出门去了。晓行夜住,宿水餐风,不止一日。到得广东,访了两日,得到主人家里
问信,方知木知日四川去了。从新又走起来,正是:
历尽风霜苦、方知行路难。
饥餐渴饮,戴月披星,走了几时,方得到四川。重新访问,得见主人,跪下叩头,具言前事,道:“初时江官人倒
也还好,后来用计奸了娘子,竟穿房入户,甚不像样。后园连遭三窃,大分是江官人之所使也。主人速回,若再不返,
恐又坠落计中。”木子白听他言语,大喝曰:“大胆狂奴,无故发此狂言,以辱主母,汝失防门户,以致被盗,主母责
汝,乃家法也。汝恨其责,故生事端,妄言害主。江官人他是仁厚君子,背地谤他,可恨之极。”盛怒而答。安僮力行
川广,辛劳已极,又获重责,痛苦在心。欲待回归,又无盘费。倘是归家,必遭逃走之刑。情极计生,走到川河口,纵
身一跃,死于川河。已入水去,一灵不散,游游荡荡,回复休宁。凡木知日亲友人家,无不托梦,哭诉前事。又道江仁
窃取三次,今某物现在某处,某货卖在某家,其木家甥侄、亲友,随往彼处探听,果然不差。故此乡邻亲族,悉知江仁
兽心人面,只待木知日归家,方可通知。
且说木知日货物收齐,收拾打点归家,正是暮秋天气,取路前进。则见暮愁光景:
凄然心动者,惟秋之暮焉,树始叶黄,人将头白。云飞日淡,天高气清。
蝉千声而一鸣,木万叶而俱下。登山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