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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屏幕上飞进来两条短信,他松了口气,忙点开看,却发现不是大成发的。
第一条来自关豫,语气依旧故作轻松,本质是在打探:“你睡了吗?我现在在拉市海,买了好多玛咖,回去给你一半帮我吃了吧……”
第二条是路鹤宁,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后天回去,来接机吗?”
陈楼按着手机,犹豫了一下退出去,又点进来,脑子里一会儿是关豫顶着圆寸头的傻笑照片,一会儿是小慧枯坐在他家门口的样子……
输入,编辑,添添删删,最后只发了两个字过去——“好的。”
第45章()
去接机的这天天气不好很好,预报里说是有强降雨,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广播也屡次提醒今天的风力有多强。陈楼原本打算拿两把伞,后来想到路鹤宁这次和他家人在一块,多半是直接去地下打出租车走的,拿伞就没什么必要了。
而且他今天的衣服,也的确不适合在外面走,里面是件新的白色衬衣,外面的外套布料也经不起水。今天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陈楼自己都有些恍然,他很少这样不顾温度衣着讲究的出门,形象气质的确看起来不错,唯一的遗憾就是眼底有了黑眼圈,看起来也颇为严重。
陈楼想到这,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偏头看了自己一眼,越看越觉得厉害。
这个没什么办法,他本来作息就不是十分规律,小慧在的时候他更是睡不好,总觉得她的那个肚子看起来很吓人,又生怕自己睡熟了,对方再出什么意外。
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昨天大成来接小慧回去,前者身上带着陈楼熟悉的酒吧的烟熏味,后者则是带着陈楼最熟练的仇恨表情。小两口不可避免的再次争吵,又上演了一番你死我活的闹剧之后,傍晚终于消停下去,手拉手的告辞了。
陈楼看着可笑,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在俩人走后赶紧趴回了床上去补觉,却又总睡不踏实,整晚做着各种各样的噩梦。陈楼知道,他是在小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甚至那天晚上,他一时烦乱,答应了路鹤宁去接机的同时,也隐隐有了移情别恋让关豫早点死心的想法。
好在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做不来,也接受不了。只是短信已经发出去,他不想出尔反尔,于是接着给路鹤宁回复了一条补充解释的短信,大意是自己去给朋友送机,所以那天正好在机场。潜台词便是我不是特意过去接你的。
他发完之后如释重负,再次翻着手机等回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他的第一条答应的信息,回复给了关豫。
这样看来就成了关豫问他吃玛咖吗,他说好的。路鹤宁问他你来接机吗,他说送朋友去机场,可能正好在。
陈楼:“……”
…
陈楼给自己挖了两个坑,到了机场后又收到关豫的短信,说是自己一会儿去坐飞机了,不出意外的话中午就能到家。这两天是返程高峰期,尤其以学生居多,其中半数都是和关豫一样出去玩,不到最后一天不返校的。陈楼不太理解他们的这种想法,又觉得一个要出发的人说“不出意外”这样的词有些不吉利,顿时连回复都懒得给了。
路鹤宁的航班准点到达,陈楼在到达大厅接到人后,也见到了路鹤宁的极品妈妈。
宁妈妈的胳膊上挽着一个方形手提包,身上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毛呢套裙,五官精致,保养得当,的确很有古典美的感觉。只是态度有些轻慢,陈楼发现他在叫阿姨的时候,后者抬眼的角度十分微妙,有点纡尊降贵的意思。
宁珊早已经笑嘻嘻地很陈楼打了招呼,又在她妈没看见的角度,冲着陈楼做了一个鬼脸,显然很不满她妈的做法。
路鹤宁也很抱歉,几人一同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拉了下陈楼的胳膊,俩人便故意放慢了两步,落在了后面。
行李都堆在行李车上,路鹤宁推着,陈楼侧过脸数了一下,四个大的,最上面还有两个迷你的。加上前面宁珊手里推着的两个,不仅有些吃惊:“你们这么多行李?”
路鹤宁笑笑,神情有些无奈:“要不然请你来帮忙呢,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吃力。”他抬头示意了一下宁珊的方向道:“我和珊珊的东西都在她手里的那俩箱子里,这几个都是我妈的。”
他说到这见陈楼瞪大眼,不禁笑道:“觉得夸张吧,其实告诉你啊,我以前出门也这样,只要是三天以上的行程,随身的行李只要要两个箱子才够用。”
“放什么啊要用这么多?”陈楼愣了愣。
“衣服啊,每天的衣服,从内裤打底到外套,配套的鞋子,随身的包,有时候还要考虑到天气情况,出席的场合,周围人的品味,一天至少一身,脏的净得也不能搁一块。除此之外还有定型啫喱,香水,喷雾……”
陈楼嘴巴越张越大,路鹤宁笑道:“苍蝇要飞进去了。”
陈楼:“……”他默默的闭上嘴,顿了顿又问道:“那按你以前的习惯,你这次出去得十几天了吧,那得带多少行李?”
“这个没准,”路鹤宁说:“尤其是去亲戚家,一般带一半买一半,在那边跟他们出去逛街的时候跟着一块买新品,买完了穿不了再买行李箱,有时候去的时候两个回来的时候变四个。”他笑了笑说:“所以这次我妈不乐意了,觉得我给她丢人了。”
“何必呢,”陈楼不理解,示意他把车子给自己后道:“花的都是自己的钱。”
“对啊,但是道理都懂,要改变却有点难,”路鹤宁看他接过车子,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接触的人……都是那样的,不过他们有资本,我没有,所以相较之下,我其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之前珊珊对此也颇有微词,但是她性子软,又怕说重了我多心。”
陈楼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个好妹妹。”
“嗯,”路鹤宁微微笑了下,“也多亏她认识了你,要不然我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陈楼说:“是你自己想改变了。”
“没有你的话还是挺难的,”路鹤宁偏着头想了下,看着他说:“打个比方,我以前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甚至眼小嘴凸一脸麻,但是有次化妆之后呢,形象气质天翻地覆,周围的人赞不绝口,每天夸我是美女。一天两天这样,我可能会觉得是惊喜,但是时间一长,我就会觉得,那些赞美让人上瘾,我不化妆就活不下去了,素颜的我根本不是我。”
“然后呢,”陈楼一听他的比喻就乐了:“然后有一天你发现了另一个眼小嘴凸一脸麻子的我,就醒悟了?”
路鹤宁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比喻不太恰当。
俩人忍不住对着笑了一会儿,宁妈妈和宁珊已经走的没影了,路鹤宁难得微露囧色,说道:“你等下哈,我想想怎么圆一圆。”
“不用圆,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楼笑道:“总之这是个好事。”
俩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出租车的排队处,宁妈妈和宁珊排在最前面,和他们隔了几个人。宁珊看路鹤宁过来之后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分一个箱子过去。
陈楼在后面排队等着,看宁珊的车开走后忍不住问:“你们俩刚刚嘀咕什么呢?”
刚刚宁珊指了指他,不知道和路鹤宁说了什么,惹得后者也看了他一眼,回头拍了宁珊一巴掌。
路鹤宁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道:“她让我问问,你今天这么打扮,是为了送朋友还是为了来接我。”
他说完饶有兴趣的盯着陈楼的脸看,陈楼啧了一声,转开脸道:“当然是送朋友,接你的话是干力气活,换什么新衣服。”
“听起来很有道理,”路鹤宁却似笑非笑的说道:“是除夕夜给你做饭的那个朋友吗?”他看陈楼微微一愣,又补充道,“说话挺有意思的。”
陈楼心里一跳,这才想起关豫那天傻呆呆的回复,这事如果换成别人可能也就当个笑话笑笑过去了。但是路鹤宁心思缜密,一来一往间别的不说,至少也摸清楚了他的取向。
想到这里他又难免的想起了关豫。
大约那天他的回复超出了后者的预料,他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之后有些郁闷,便关了机回去睡觉。第二天开机的时候却一连收到了四五条信息,都是一早发出的。有诸如“听说玛咖能壮阳我要不要多给你买一点回去”这种能气死人的后续,也有“你早饭吃了吗”“这几天天气怎么样”之类的废话。
陈楼并非全然无情,从一开始关豫的每次示好和示弱,都在勾着他之前为数不多的一点回忆。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大约出了问题。其实也不算多严重,比如关豫每日都发照片的行为让他觉得十分熟悉,随之隐约的情绪也十分让人触动,只是他细想之后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经历。诸如此类的事情之前也又发生,陈楼一开始还没在意,这几天试图回想的时候却发现很难。
他是真的记不起。
陈楼很快便放弃。他觉得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来说,对关豫的心软才是最不应该存在的情绪。
很难说他们两个谁才是被困在过去的那一个,陈楼记得曾经有个很有名的四格漫画,一个人拥抱仙人掌,后来带着满身的刺和伤口离开,后来第二个人过来拥抱,和没有刺的仙人掌幸福快乐的站在了一起。
那幅漫画曾经在网络上引起各种争议,从而衍生出了不同形式的心灵鸡汤和爱情金句。彼时陈楼还觉得带刺离开的那个太傻,白白把好东西留给了下一个。可是如今对号入座,他才发现其实回头远比离开困难的多。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从机场出去没开多远,豆大的雨点便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空气很快变的有些憋闷,路上的可见度也很低。
陈楼自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路鹤宁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那么一瞬间,陈楼是满腹心事,又离着这个世界很远的。
那样的神情有些飘忽不定,无论是看着窗外的眼神还是嘴角的弧度都带着一点莫名的怅惘。他轻咳了一声,想要转移下他的注意力,就听到出租车正在播放里的情歌里,插播进来了一条新闻。
“……日,云南昆明的长水机场引桥垮塌……”
陈楼的视线迅速收回,随后瞳孔在瞬间似乎急速放大,路鹤宁恍惚了一下,再去看的时候却又发现后者的神情似乎十分正常,只是脸色十分苍白,骤然间吐出的话也让人吃了一惊。
“师傅,”陈楼说:“麻烦你靠边停一下,我下车。”
第46章()
出租车马上就要进入高速了,司机十分不解地看了陈楼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后面,又往前驶出了一段才在路边停下。
路鹤宁十分吃惊,扭头看着陈楼,又见外面雨势正急,忍不住道:“有什么急事吗?让师傅从下面绕一圈送你回去吧,外面的雨太大了……”
“不用,”陈楼打断他,整了下衣服,推开车门的时候不忘致歉,低声道:“抱歉,这样你们只能走下道了。”
路鹤宁忙说没关系,再想问什么,陈楼已经下了车,大步的朝机场的方向走了回去。
出租车打着双闪在原地停了会儿,路鹤宁半晌后反应过来,再扭头去看的时候,身后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陈楼的一只手在衣兜里紧紧地攥着手机,大雨瓢泼而下,很快把他的衣服淋得湿透。他刚开始还是大步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起来。眼前明明没开出多远的路似乎被拉的很长很长,脚底也有些发飘。他跑进机场大厅的时候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陈楼这才发现自己落脚的每一处都会形成水洼。
他抖着手摸出手机,奇异的是手机竟然十分干燥。电话打出去的时候陈楼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哆嗦,又紧紧抿住,眼神胡乱的瞅着哪里也不敢放——电话里果然传出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
陈楼的心跟着一点点的沉下去,恍惚间又似乎始终有一口气撑着,快走两步跑到了服务台处,没头没脑的径直问道:“同志,今天昆明的机场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对方也愣了一下,问他:“你是要买票吗?”又看他浑身湿透身后也没有行李,微微诧异地皱了下眉头。
很快有人越过陈楼去咨询其他事宜,陈楼心里惶惶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那条新闻他都没听清楚全句,现在复述也说不明白。更何况服务台是服务台,又不是信息发布中心,即便外地机场真有事情,她们一直站这着又怎么能知道。
陈楼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是能上网的,他不太熟练的找到那个的图标。谁知道刚刚输入了昆明机场几个关键字之后,进度条还没加载完,页面便卡住不动了——这时候手机上网扣费相当严重,陈楼没办过流量包,平时话费也相当节省,说什么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停机了。
刚刚的小姑娘回头看他还在,大约见他表情不对,伸手挥了挥喊:“你好?你没事吧?”
陈楼怔忡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看着又像是要无助地要哭出来一样。小姑娘立刻联想到了许多赶不上飞机的,找不到亲人的,又或者其他无助求救的案例,没头没脑的先安慰道:“去昆明的航班还有的,您到前面的航空公司柜台买票即可……如果接机的话……最近一班从昆明飞抵c城的航班还有十五分钟抵达……”
……
陈楼再次回到到达大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从出口处走出来,步伐稳健,神情欢乐。
陈楼定定地看着他,再三确认了他的衣服对,鞋子对,背包也对的时候,才缓缓地闭上了眼。
关豫没有往这边看,迈着大步精神抖擞的往负二层的停车场走。
陈楼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墙上愣了会儿神,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脚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了一小撮水洼,鞋子里灌满了雨水,这会儿才觉得脚底扎的慌。再往上看,裤腿胡乱的裹着在腿肚子上。羊绒的外套现在已经没了型,崭新的衬衫歪歪扭扭,扣子也不知道什么跑丢了两颗。
“真不结实,”陈楼心想,“明明新买的,这才穿上就丢了扣子,以后不买他家的衣服了。”
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机场里的旅客来来往往,陈楼看着一处空地除了会儿神,半晌后又抬起胳膊,压在了眼睛上,对自己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这个时候的昆明机场还在原地址,垮塌的是新机场引桥,都还没有建完,和关豫能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报道里的日期明明是1月份,今天凑巧说起大概也是要讲事故调查的结果,自己怎么能听风就是雨,火烧火燎的往雨里跑,都不知道和司机或者路鹤宁确认一下。
他越想越觉得可笑,又想到刚刚关豫的样子,眉目清隽,侧脸极为英挺,大步流星走出来的样子也颇有气势,唯一让人遗憾的是神情依旧很小孩,眉梢眼角没有一点的稳重气。
以前陈楼格外喜欢他这一点,关豫不像他,有什么事情喜欢默默去做,然后从对方的反应里来提取信息。关豫是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心情好坏全写在了脸上,真正的恣意又洒脱。以前陈楼喜欢的时候,觉得他这是一片赤诚。现在看起来却又突然无名火起,觉得不过是缺心又少肺。
——
缺心少肺的关豫走了两步,心里还是不死心,又拿着手机打了一遍电话。
依旧提示已欠费。
手机上收到的来电提醒里,陈楼的号码赫然在列,关豫起初是高兴,等打不通之后又觉得着急,立马给了岑正号码让他帮忙充点钱。只是岑正虽然答应了,关豫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办好,这会儿掐着表在一边等了三分钟了还是没冲上,立刻就有些呆不住了。
他一连问了三四个人机场有没有充话费的地方,对方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也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关豫想了想,鬼使神差的又背着包拖着箱子往回走,想找个工作人员问问。
抬头看到一个背影从2号出口走出去的时候,关豫几乎都要傻眼了。那个背影像极了陈楼,可是关豫心里又觉得肯定不是,等再想仔细看看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他一边念叨着怎么可能是他,却又忍不住拔腿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陈楼在大巴车前站了站,下意识的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
大巴司机在外面抽烟,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说:“没关系,上去吧,回头椅子拆了晾晾就行。”
“……那谢谢了。”陈楼惭愧地笑了笑道,“我再吹吹,还有多久发车?”
“马上了,”司机接过他的票,突然朝他后面看了看,咦了一声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身后不远处,关豫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正直勾勾地看着这边,见陈楼一回头,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陈楼眉心一跳,匆匆转回身就往车上走,嘴里说道:“不认识。”
只可惜已经晚了,关豫立刻跟了过来。
“这么巧?”关豫炯炯有神的就要往车上去,“你是来接我的吧?是吧?是来接我的吧?你说你下雨天怎么也不知道打把伞呢?看看湿的这样多叫人……哎—你别拉我啊……”
司机在后面看神经病一样没好气,扯住他的行李问:“怎么不拉你,你票呢?”
关豫跑的快,根本没想过坐大巴车,也没买票。
陈楼已经充耳不闻的往里走了。
司机又把关豫扯下去,横眉立目地教育道:“好好的小年轻别的不学学什么逃票,快去买票赶下班吧,要发车了。”
“……”关豫瞪大眼,见司机已经捻灭了烟头要往垃圾箱里丢,陈楼又坐到了后排去,顿时急中生智朝里面喊:“陈楼!帮我买个票!陈楼陈楼,陈哥!哥!我没钱了!”
陈楼:“!!”
车上坐好的众人齐刷刷回头。
——
五分钟之后陈楼气的铁青着脸坐在了机场的长凳上,他刚刚顶着众人谴责的目光下车,然而心里到底气不过,闷头扎进了机场气哼哼的往前走。关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