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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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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秋颜门一开,瞧见段思绮立在门外,顿时提高嗓门喊道:“你偷听我们说话?!”秋颜的责问,促使她那道修得颇费功夫的柳叶眉,一时间被拉扯成了高悬在前额的两把弯刀,格外穷凶极恶。段思绮摇头,矢口否认:“难道不是秋老师让我来教务处的吗?我还怕来晚了,正准备向老师解释。”“哼,撒谎也得看是对什么人。”秋颜环抱双臂,傲慢的仰着头,“我找你?我为什么要找你?还真是敢讲!训练营内可没有你学员撒谎的份,尤其咱们的总教官,对此种奸滑的学员深恶痛绝!总教官,你说呢?”薛云烬当然很清楚,她们两人有一个肯定是在撒谎。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她的解释。

“我当然没有这个胆量,可以在总教官面前撒谎。确实是十一号告诉我,秋老师有事找我,所以我才赶来的。若有半句虚言,我愿意接受惩罚!”段思绮摆明立场,她可不是信口开河。但她吃不准,究竟是十一号在陷害她,还是三姨太。秋颜对她的辩白,不屑一顾:“也不知这个十一号是不是幌子。反正不是你,就是她,两个都逃不离!”“我……”段思绮刚要反驳,身后来人却替她解了围。“这个是口误。是我让十一号找她来见我,估计她说错了。”邝教官居然会如此仗义,这不仅令段思绮困惑,连秋颜都难以置信的走到他面前,厉声追问:“你找她?”

邝教官不以为然的耸肩,“我找她当然是有事交代,有什么不对?”“啊!实在是我太糊涂了!”段思绮已猜到必是有人陷害她,便懊恼的一拍脑门,冲秋颜深鞠躬,“都怪学生大意,居然记错成秋老师找我,害老师平白被人误会,这全是学生的错!请秋老师原谅!”她说得如此诚恳,秋颜哪怕再有怨气,也找不到借口横加指责。只好憋着气,一旁干瞪眼。“既然一场误会,我想先带她出去,有些学堂上的事情要问她。”邝教官这话是说给薛云烬听的。他明里是解了女学员的围,实则是帮了他薛云烬。薛云烬轻笑,对他这份暗礼表示欣然接受。可是他更清楚,邝教官此举真正保住的,却不是段思绮。手一挥,他准许了邝教官的请求。

出了教务处,段思绮除了对邝教官致谢,还有件事:“邝教官,我想问一件事,可以吗?”“我只回答可以回答的。”邝教官一张脸,始终冷冰冰的。

“这次我们女学员的分组考试,是不是同样也是考男学员?”

“无论是考谁,失败者就必须面临被淘汰的命运。你不要因为一次小胜就开始得意忘形,下次再偷进教务处,谁也保不住你。总教官也一样。”邝教官说出了实情,这种再直接不过的提醒段思绮心知肚明。归根究底,她还是靠着他。无论今天这件事到底是谁在陷害她,这些生活全是他给的。而那些卷入他所操纵的阴谋里的人,早已不分什么营内或营外。

没有硝烟的争斗,有人已开始警觉,有些人却浑然不知,继续享受着醉生梦死的欢愉。丁淑芳便很享受,尤其有了三姨太这个令她可以频繁外出的最佳幌子,她和康少骐私会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只不过她对康少骐今天挑选的场地很不满,毕竟是偷情,他偏挑到晴川阁这么人来人往的景点,仿佛故意挑衅她已作人妇的身份。当然,康少骐是有这种念头,对于她那个病秧子丈夫,他很是瞧不起。挑选这里,也是抱有示威的意味,即便那个病秧子看不见。至少这样他会觉得更像强者。

不过既然是偷情,图的就是刺激。只有在青天白日下——大家眼皮底下幽会,那种偷偷摸摸的鬼祟、畏首畏尾的慌张,才最能体现‘偷情’的妙处。他反正是不怕,尤其老爷子近年来时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也只关心大哥在广州的状况,连教训他的功夫都没有。这样也好,他乐得清闲。见丁淑芳正发闷气,忙将她拽到草地上,脑袋舒舒服服的搁在她腿间,见她始终不肯说话,康少骐干脆将脸转到下面,对着她的大腿不住呵气:“诶,现在不冷了吧?嘴巴可以动了吧?”“要死啊!拿我当粉头取笑!”丁淑芳一巴掌打向他后脑勺,扯住他的耳朵,疼得他嗷嗷求饶。

康少骐委屈的揉搓着被捏红的右耳,死皮赖脸的蹭到丁淑芳胸前,装出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丁先生海量汪涵,原谅我这个不争气的学生吧!”“呸——我要真成了你的先生,只怕命都……”康少骐突然含住她的唇,用极大的热情勾住她的舌尖,手也趁势探进她裙下,结果却被丁淑芳‘撵’了出来。丁淑芳拉了拉领口,白了他一眼,“光天白日的,你不会看在什么地方!没听见这堵墙外面有人声啊!”“怕什么!”康少骐倒入草丛,一脸不悦,“如今碰都不给碰,敢情你还惦记着家里那个废人?真是没意思!”

知他又闹少爷脾气,丁淑芳忙趴到他胸前,捏着他的腮帮子笑道:“我的大少爷……我的好少爷……别生气嘛!我不过见这里人来人往的,多少有些顾忌。”康少骐一听这话突然坐起身,指着内院的白墙大喊:“内院夫妻行乐——闲杂人等自便——大爷可不伺候!”他还想多喊一声,被气得牙痒痒的丁淑芳捂进了喉咙里。她一松手,狠戳他额头,“我是哪只眼瞎了!怎么摊上你这么个混球!”

“你是眼睛瞎了,否则那种病秧子你也肯嫁!”

康少骐的驳嘴正中要害,气得丁淑芳又想拧他耳光。可这次康少骐不再装傻,早早抓实她的胳膊,大力压到身下。偏偏烟瘾这时候发作,他顿时无趣的翻到一侧,低声骂起来:“真他妈的!”丁淑芳原以为他要硬来,结果这小子翻个身又躺回草丛,变得规矩起来。她仔细一瞧,发觉他一副懒相,正偷偷打哈欠。先前的热情也减退,淡然问:“又犯烟瘾了?”他点头,扫兴得很。

丁淑芳父母原也抽鸦片,从小倒是看惯了。只不过这鸦片的厉害,她也见识过,不免替他担心。见有根枯草粘在他鬓角,她忙拈走,温柔地说:“少骐,鸦片烟抽多了无益。你如今不过才半年的烟龄,比不得那些老烟鬼,不如戒了吧。况且这烟资先不觉得昂贵,日积月累,那可能将无数人家毁得干干净净。曾经我爹有个至友,就是被这鸦片烟害得家破人亡。后半,我爹才断了抽鸦片的念头。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就听我的吧。”

“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这东西一旦抽上,想戒也难。再说又不使钱,何乐而不为。”

“那谁供你鸦片?天下哪里有白抽的道理!”丁淑芳不信有这美事,在她印象中只有烟鬼被榨干血,可没见卖烟的发善心。康少骐本不想提小刀,知道她厌烦这个人。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兄弟闹别扭,便说起小刀的好话:“小刀你是知道的。这小子和我是拜把兄弟,为人豪爽,又重义气。半年前我和你第一次约会,全靠小刀安排,中途闹矛盾也靠他在我耳边开解,否则我们也好不到现在。抽鸦片是我自己觉得新奇,就主动要他带我下烟馆,从头到尾的烟资都是他付的。我是不肯的,但他说兄弟一场,计较钱财就没什么意思了。话到这份上,我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只等有机会还这一份人情。不过这小子混得确实不错,我还从没看他缺过钱。”“你少跟这种酒肉朋友混!万一这个小刀给你下套子,日后要你一夜将以往的烟资全吐出来,我看你到时怎么办!这种戏码我可见多了!全是套交情,背地里净干些坑蒙拐骗的混帐事!”丁淑芳冷笑,第一眼就对这个人没好印象。

“都说你这人就是成见深!就算有那么一天,无凭无据的,我干嘛要给?再说了,我还是留了一手,没将真正的身份告诉他,对你我才说的实话。他连我真名和家址都不清楚,如何要挟我?你呀……就是典型的小心眼!”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二十不出头的年纪就抽鸦片,若是平常人家倒没什么,可你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事如果闹大了,吃亏的可你们康家!算了!你不领情拉倒!”丁淑芳负气的背过身,故意等他主动求和。每次她佯装生气,康少骐都会老老实实的来哄她。有时候她真怀疑,到底是真喜欢这个人,还是喜欢这种被人骄纵的感觉。无论如何,她从康少骐身上获得的远远大于杜怀融。为了这一点,她是义无反顾豁出去了。“真生气了?”康少骐轻柔地抱住她,将双手圈在她胸前。他喜欢这么相拥,有种满怀的充足感。这是除开情欲之事,他最满意一种相处姿态。“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这些我都知道。”

丁淑芳不受哄,仍摆架子:“知道我对你好,不感谢也就罢了,反而说我看轻你兄弟。以后你的事啊……我一概不理!”“好吧,那你要怎么才消气?”康少骐摇白旗,他最怕女人久闹。丁淑芳其实早原谅他,只不过有意难为他一下。如今见他主动妥协,她也得寸进尺,想出一个法子整整他,便拉他过来,附耳悄悄说。康少骐一听到她这个古怪的法子,一百个不答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喊你姑奶奶好不?要么亲妈都成!这法子我可吃不消!如果真这么做了,我男人威风何在啊!小刀那些兔崽子知道了,还不把牙给笑掉了!”“怎么就不可以了?”丁淑芳蛮横的一叉腰,就是逮住他不放。“从古至今只许你们男人糟践我们女人,又是裹足,又是什么站水晶盘子上跳舞,又是什么肥胖为美,这些荒唐的事情怎么不见你们男人反驳?我不过想要在你身上留个私印,免得你去招惹其他的野花野草,这也不行?”

“我哪里还敢找别的人!我对你可是一条心!再说了,你往日可没大胆到这份上,今天怎么敢说出这种荒唐话?”

“那你就当我是淫娃荡妇,只问你肯还是不肯。若你说要在我身上如法炮制,我是不怕的,难道你还怕了不成?你说对我一条心,我何尝就三心二意了?如果这世上许休夫,我一早就离了杜府,哪怕跟你在外面混日子,一辈子见不得光,我也无怨无悔。如今还没到那个田地,你却连这么一点点要求都不肯应予,你让我情何以堪?”丁淑芳的激将法本来作用不大,可康少骐见她一副楚楚可怜满是委屈的神色,不由软下心肠。他望天苦笑,自顾悲怜:“唉!可叹我英雄少年,一身铁骨,满腔热血,偏惨遭横祸——惹上女煞星!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来吧——”他敞开衣衫,视死如归,“敌人的炮火永远无法摧残我的意志!”“要死了!”丁淑芳狠拍他胸膛,笑得前仰后合。

康少骐见她终于消气了,便合上衣衫,狡黠一笑,“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哪里学来这么厉害的一招?看样子……没少用功啊……”他戏谑的口吻说得丁淑芳面红耳臊,可她也是个贪新奇的人,尤其对这种闺房之乐。她并不似众多闺秀为了端庄这个虚名,而违心的克制自己的情欲。她的信条:及时行乐。只不过缺少笔墨,这就比较麻烦了:“到哪里找笔墨呢?你点子多,想想啊!”康少骐想了想,蓦一舒展眉心,径直翻到晴川阁别的庭院,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块砚台和毛笔过来。原来他们现在所处的内院,是晴川阁一处闲置的花园,没有钥匙游客们进不来。康少骐能占到这么个宝地,也得亏小刀帮忙。

“喏,拿去。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丁淑芳一边问,一边埋头将毛笔蘸满墨汁。康少骐头搭上她肩,轻佻地说:“今天我想试下新玩意……”闻言,丁淑芳脸上愈发臊红,偷偷掐他大腿以示报复。语调也霎时霸气十足,催促他赶紧宽衣解带。康少骐扭捏半天,其实就是故意逗她,等她亲自动手。不得已,丁淑芳只好顺着他的胸膛,将手轻滑入他的裤裆,掏出尚未苏醒的欲望来。康少骐已很努力克制住直冲向脑门的欲火,可着实顶不住她的盘弄,颇有些怨气,“我说你这个女人啊,怎么都不懂害羞的?这东西是用的,可不是给你玩的!”此时的丁淑芳只想着留点什么,对于他的抱怨不予理会,不一会儿,她就想到一个不错的图案,拿起毛笔,耐心的一点点勾勒。

“你也真傻,软绵绵的怎么好画?”他实在有些憋不住,太痒了。“哼!你才傻。软绵绵时候画,画是完整的。若你在外面不老实,这地方冲动了,我就饶不了你!”丁淑芳这话让康少骐哭笑不得,很是后悔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我的姑奶奶,那我洗澡怎么办?”

“反正我可不管!留个印记在这,你就不敢乱来!”丁淑芳好容易画完,扬起脸望着他笑,“怎么样?好看吗?”康少骐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啊?也太难看了!起码也要画个龙啊,虎的,那才威风嘛!”“呸——这是鸡毛!”丁淑芳戳他的额头,得意洋洋的训道:“我啊……就要成为令你心痒心烦偏又心里记挂的那个人!”

“不是那个鸡毛吗?”

“臭嘴!等会别想碰我!”丁淑芳一撒娇,康少骐就立马有招。他干脆将她压到身上,动手去解她衣裳,丁淑芳一想到他身上还有块墨宝,忙喊:“等等——你那里可有墨呢!”“哎呀!”康少骐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忘了。他忙坐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极小的透明袋。丁淑芳没见过这东西,顿时好奇不已,用手摸了摸,又软又滑:“这什么啊?”“新奇玩意啊!小刀给的,他说这东西很难搞,有钱都未必弄得到。说是洋人的玩意,叫什么法兰西帽,男的套上这个就可以令女人不会怀上。我是没见过,所以拿来试下。估计啊,和咱们古人用的羊肠之类的差不离!”康少骐热血早已注满下体,哪里还能忍。慌手慌脚扯着法兰西帽直往昂扬上套,可这套子太紧,刚套上去就滑下来,结果套出一额头的汗,还没折腾好。气得他破口大骂,可依旧不死心的继续套。丁淑芳见他急色的滑稽样,笑得快岔气,这可把忙得半死不活的康少骐给激怒了。

“你还笑?!看来我这尚方宝剑是得会一会你的龙潭虎穴了!”

“哈哈哈……你怎么会?”丁淑芳笑得合不拢嘴,实在觉得他的孩子气很可爱。康少骐可不这么理解,他干脆甩了法兰西帽,用衣角胡乱一擦墨汁,直扑到丁淑芳身上。见她企图反抗,立刻扒了她的衣裳,把她整个人都抱起来,伸嘴便亲,也不顾一墙之隔的院外还有熙熙攘攘的游客。恐怕,也只有阁内钟子期与俞伯牙的泥像才会感叹:原来他们初遇的晴川阁,来者未必就是知音,听的未必是那流传千古的《高山流水》,也可能是淫声浪语。

丁淑芳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几日后康少骐果真被人追起烟资。原来小刀所跟随的龙江堂一个分堂的堂主,追查起小刀所罩烟馆的账目,发现一大笔烟资不知去向,后来盘问起来才知道小刀欺上瞒下,不但要以帮规处罚,还逼他将烟资连本代利都给补上。否则性命不保!这小刀素日大手大脚惯了,哪里有什么积蓄。虽他未供出康少骐,可康少骐总归不忍见兄弟受难,便暗中从家里偷些古董字画典当。可人家知他急等钱,故意将价格压得十分低,根本不够填补烟资这个无底大洞。

丁淑芳见他愁眉不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提出想帮他,可他并不想将她牵连,只说自己会有法子。丁淑芳知他是硬撑,便有心帮他一把。她娘家带来的嫁妆虽然丰厚,可总不能一次补上鸦片的大坑,回头找父母,又怕惊动杜府好事之徒。于是只好找来三姨太商议,如何从府中套出现钱来。秋颜正是等她央求援手,暗地里出了不少馊主意

这已是后话。

№训练营外之四

分组考试的成绩已出,名列三甲的分别是段思绮、曾玖雅以及甲组一名学员。虽然有些学员也完成了任务,可是却被邝教官判了不及格。

原来这次女学员做任务是分两种:一、完璧之身完成任务后,必须得完璧而归。二、已非处子的学员哪怕是使用美人计,都必须从对方身上取回真正的信物。前者考的是全身而退的定力,后者考的是灵敏的观察力。那些未通过的学员不是拿错了东西,就是任务完成身子却被人夺了去,更甚的是极个别学员不但赔了夫人,还折了兵。

照例,她们是非处决不可。也不知是否临近春节,教官们格外开恩起来。他们允许那些未通过的学员重考,希望她们在盗窃敌台信号与密码破译中将功补过。本来这是她们常常练习的课程,可这场考试一点都不容易。不但有段思绮和曾玖雅几名成绩优秀的学员充当敌台,还有总教官坐镇考场,负责干扰待考学生们窃取敌台的讯息。就算段思绮等人念及同窗有意放她们一码,薛云烬这关也必然难闯。待考学员们似乎已遇见各自的下场,迈向电报室的脚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不停回头张望着什么。

考场是分开的,薛云烬未免‘敌台’学员作弊,主张和段思绮她们同一间。在他讲话的过程中,段思绮一直低垂着头。想到十五分钟后,在她吃过果实的桃树下又会新添数具尸骨,或许那名男学员也会被埋葬在她不知道的一颗桃树下,等过一年复一年的花开花落,却始终盼不来亲人的认领。这股莫名沮丧,让她猝然间思念起一年多未见的母亲。

多想再抱着母亲撒撒娇;多想把生柿子藏米缸里把米给捂坏,惹来母亲一顿好骂;多想再和母亲在大年初一挨家挨户拜年,吃吃别人家的红枣茶;多想再次端着饭盆,走街串巷去讨一些残羹剩饭晒干做米粮。这些曾经觉得寻常不过的生活琐事,她现在想再经历一次,反而不能了。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剩冰冷的发报机。

‘滴--滴--’作响的发报音,随着学员们手指紧凑的频率而不断此起彼伏,犹如一曲不成调的鸣啼。干扰敌方对薛云烬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可他仍然很认真地去办这件事。并非因为这关系着数条人命,而是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他接了手,就绝不会敷衍。可在考试结束前他忽然收到一条讯号。这个人利用反盗窃,将信号直接传给了他。电码译内容是一个很简单的疑问句:‘春节可否探母?’薛云烬愣了半秒,随即不再理会。然而这种冷处理在他接连收到重复的信号后,最终土崩瓦解。

‘不准。’他斩钉截铁回复的电码,很快遭到对方反唇相讥。纵使他不想纠缠于这种无聊且公私不分的对话游戏,但对方并不死心。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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