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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孟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这条街就两个清洁工。一个是我，一个是木大婶。”
陆芸微微蹙眉，这么长一条平昌街，竟然只有两个清洁工——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吧？
忽然陆芸又想起了外面街道上的清洁情况，确实比较糟糕，显然是人手不足导致的后果。
林雷却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深问，而是将话题直接拉到了失踪的李希上面：“老孟，你那天晚上在什么地方看见那个女人？”
由于先前警察已经询问过，所以老孟知道林雷说的是谁：“那女人醉醺醺的，我当时无意中多看了两眼，她拐进了一个死胡同。”
“死胡同？”林雷眼睛亮了起来。
平昌街有很多岔路，有些是互通的，有些却是死胡同，不过最终平昌街只有一个出入口罢了。
李希如果真的进了一个死胡同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就有戏了……
林雷立刻起身，对老孟说道：“走，你带我去那里看看。”
就在这时，周子扬对林雷说道：“阿雷，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安排一下店里的事情，我先走一步——”
林雷微笑着点头：“好的，阿扬，多谢你了。”
周子扬摆摆手说道：“没事。”
说完之后，周子扬转身离开了情缘酒吧。
“走吧，警官，我带你去那个死胡同，我经常在那个胡同里吃猪肺汤，胡同里的那家屠宰点的猪下水煮汤卖，很便宜的。”
老孟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林雷和陆芸立刻起身，跟在他身后。
然而刚刚走出酒吧门口，老孟看了看手表，忽然记起了什么：“呀——我应该去交班了。两位警官在这等一下，我耽误五分钟，交班之后就回来。”
林雷眉头微皱，现在正是上午十一点五十五分，看来老孟是十二点交接班。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呢，也不是三两句就能问完的。人家会去交接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雷点头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
老孟连连点头，正要离去之时，却见林雷掏出了一张百元——哦不，十美元大钞，递了过来。
老孟立刻眼冒精光，林雷则是笑着说道：“你尽快回来。”
老孟接过了这张十元的美钞，千恩万谢地走了。
看着老孟离开的背影，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陆芸看着林雷，蹙眉说道：“你看你像个警察么？咱们一调查情况就得给钱，简直是……”
林雷哈哈一笑：“哈哈，你是不了解这边的情况。缅国很落后，这些小老百姓也没有受过什么太高的教育。正所谓入乡随俗，我在这待的时间很长，我知道这里的情况。”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解释道：“国内的老百姓素质自然是比较高的，这里不一样。倒也不是说这里的人就怎么样怎么样，而是给点小费方便一些。很多时候，可说可不说的情况，他们一般就不说了。如果给小费了，他会挖空心思，把所有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陆芸略一琢磨，其实林雷这话还有一层背后的意思，没有明说。
那就是林雷现在查案“名不正言不顺”，有点类似于“侦探”，而不是“警察”。
警察有公权力，老百姓必须要配合。但是林雷现在对于这案子并没有管辖权，不能用“警察”的身份来查案。
“哎，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芸低声叹了一句。
一支香烟抽完，林雷掐灭了烟头，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怎么老孟还不来？刚才不是说五分钟么？”
陆芸抬手看了看手表：“马上十分钟了呢……”
林雷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陆芸，走，我们去看看老孟。”
“噢——”
林雷回酒吧问清楚了老孟交接班的地点，而后径直带着陆芸往那里走去。
老孟是清洁工，他交接班的地方是一处公厕。
公厕专门有一间杂物间，也可以叫休息室。老孟平时除了打扫平昌街的卫生，这个公厕也是由清洁工负责打扫的。
谁知林雷和陆芸来到公厕杂物间一看，却只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婶在里面，并没有看见老孟。
林雷询问了几句，那位大婶却说老孟没来交班……
陆芸心里立刻泛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等离开杂物间之后，陆芸立刻小声地问林雷：“老孟不是说回这里交班么？怎么没来？该不会……”
林雷面色凝重，沉思良久之后，才抬头看了一眼陆芸，而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也许他临时有什么事，也许——”
林雷没有继续说，陆芸也没有追问。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了。
陆芸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林雷，我怎么感觉很不妙呢？”
“不妙？”林雷眼睛深邃了起来。
陆芸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平昌街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雷笑了：“走吧，你想多了。”
“唔——”陆芸揉了揉太阳穴，“咱们去哪？”
林雷看着平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淡淡地说道：“刚才老孟提起过的那个地方，死胡同。”
陆芸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我记得老孟好像是说，那个死胡同里有一家卖猪肺汤的店铺，还是个屠宰点？”
林雷点点头：“是的，这样的店铺很少，咱们一找就能找到。”
说完之后，两人便往平昌街深处走去。
平昌街四通八达，有很多岔路，也有很多死胡同——当然，所有的岔路都最终通往唯一的那个出入口。
没走多远，林雷就发现了老孟口中的那个死胡同——
因为林雷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站在胡同口，林雷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
陆芸往胡同里瞥了一眼，里面竟然一个行人都没有，与正街上熙熙攘攘的情况完全不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深吸了一口香烟之后，林雷笑着说道：“这股子血腥味就吓跑了大部分的游客，谁会往这里面走呢？”
话一落地，林雷竟然自个儿抬腿就往里走。陆芸一蹙眉，来不及多问，立刻跟在林雷的身后。
胡同一共只有二三十米，并不深，也不曲折，是一条直路。
走进巷子之后，林雷才发现这里没有游客不光是因为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巷子深处还有一股子恶臭的味道。
陆芸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蹙眉说道：“这是地沟油的味道啊！这里在炼地沟油？”
林雷也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苦笑一声：“你的鼻子真灵，莫非你吃过地沟油？”
陆芸瞪了林雷一眼：“你才吃地沟油呢！以前我们公安局曾经捣毁了南关市最大的地沟油加工窝点，所以这种味道我是很熟悉的……”
陆芸的解释太“得体”了，林雷压根就挑不出毛病。
想想也是，陆芸一般不在那些小餐馆吃饭，轻易不会接触到地沟油。她对地沟油气味熟悉的话，那就只能是办案过程中接触到了。
“其实这是泔水的味道——”林雷皱眉说道，“准确的说，我现在还没看见炼油作坊，这个地方恐怕也不适合炼油。应该是收集泔水的地点吧。”
陆芸点点头，表示同意：“嗯，就是泔水。我一时间没想起这个词儿，就直接用地沟油来形容了。以前我们局里破获的那起地沟油大案，就是用泔水来炼油……”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泔水是个很正常的东西，剩菜剩饭油水混合在一起，相当于垃圾，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妥善处理就行。”
“嗯，你说的没错，我太敏感了些。”陆芸这会儿似乎也“适应”了，不再捂着鼻子。
第216章 猪肺汤……（）
作为刑警，恶臭的腐败尸体都见过不少，现在这点气味也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陆芸一下子从繁华的商业街，突然来到比较肮脏的地方，环境转换太大罢了……
胡同里第一家是肉店，准确的说是猪牛羊肉分销点。
林雷站在店外观察了很久，大致了解了这家店的客户情况。
平昌街的商铺店主和店伙计们，也是要吃饭的。
平昌街餐馆的物价很高，街上的店主和店里的伙计们当然不会下馆子，而是自己做饭吃——所以这些人买肉，便是来这家店。
当然，这里是卖生肉。
猪肉，牛肉，羊肉；排骨，棒骨，龙骨，应有尽有。
很显然这家店不是做游客生意的——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外国游客百分之百都是在平昌街上的餐馆吃饭，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买生肉呢？
刚才胡同里很冷清，是因为刚好是吃饭的点儿，没什么顾客也很正常。
不过林雷等了一小会儿之后，已经发现有好几个顾客来买肉了。
先前老孟说的没错，这家肉店门口还摆着两张桌子，专卖一些下水。
譬如猪肺，猪大肠，牛肚之类的东西。
缅国人可能不吃火锅吧，这些下水售价很便宜——当然，他们似乎也不怎么会做，肥肠和牛肚在华夏可不便宜。
店门口支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猪肺一类的东西。
有顾客需要的话，花一点小钱买一碗，就可以现吃或是打包带走。肉类很好处理，或者买回去炒，炖，蒸，烧都行，但是内脏处理起来很麻烦，买现成的更方便一些……
陆芸陪着林雷在店门口看了半天，却丝毫没有半点食欲。
原因么，自然是卫生条件不行，看得陆芸直皱眉头：“林雷，你看了这么久了，看出什么了？”
林雷笑了，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
陆芸上前两步，走到林雷的跟前，疑惑地看着他。
林雷眼睛微眯，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是屠户的话，分割一头牛，一头猪，一只羊——或者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毫无难度……”
当林雷口中说出“一个人”这三个字的时候，陆芸不由得一阵干呕……
过了好一会儿，陆芸才缓过神来，瞪了林雷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恶心？你口味这么重？”
林雷哈哈一笑：“我说陆警官，我说的是事实。你想想——”
顿了一顿，林雷收敛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平昌街上消失的女人们……哼哼，三四年间，失踪了四十八人，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看见凶手犯案，而且请问凶手是怎么处理尸体的？这可是繁华的商业街，即使后半夜，酒吧和红灯区也是有人的！”
嘶——陆芸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店铺里正在嗷嗷狂砍猪骨头的店主……
陆芸看了半天，最后蹙眉说道：“你说的也太玄乎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说这是N多种可能中的一种……”
林雷笑了：“那是当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走，咱们过去正面接触一下！”
林雷一边说，一边竟然迈出步子，径直往肉店走去。
陆芸来不及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林雷并没有买肉，而是大喇喇地坐在了肉店门口的那张桌子前。
“老板，来一碗猪肺汤！”林雷用缅国语高声叫道。
肉铺老板应了一声“好咧——”，然后一抬头却愣住了。
林雷和陆芸穿着打扮明显不是普通人，怎么会……
林雷笑着对店铺老板说道：“我听说你这的猪肺汤很好喝，所以来试试——”
店老板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笑嘻嘻地给林雷盛了一碗猪肺汤。
店老板将猪肺汤端到了桌子上，瞅了一眼陆芸，殷勤地问道：“这位女士来一碗猪肺汤么？我们家的猪肺汤……”
店老板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吹嘘自家的猪肺汤嗷嗷好吃，远近闻名。
陆芸一直微笑，等店老板说完之后，淡定地摇摇头。
陆芸有米粒翻译耳机，听得懂缅国语，却不会说。
林雷心知肚明，只微微一笑，对老板说道：“她减肥呢，不吃这些。我爱吃……”
店老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林雷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猪肺汤，却并没有动筷子，而是开口问老板道：“老板怎么称呼？”
老板嘿嘿一笑：“平昌街的老街坊都叫我屠户苏巴。”
缅国人没有姓，只有名，通常会在名字的前面加上职业来称呼。
很显然这老板的名字，叫做苏巴。姓，那是木有的，所以加个“屠户”的称谓。
为了方便记忆，林雷按照华夏的习惯，姑且称他为苏屠户。
林雷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猪肺汤，碗里猪肺还挺多的，比某些华夏的路边摊“厚道”许多。
林雷自然是认识猪肺的，一眼就看出，碗里的确实是猪肺，不是牛肺，也不是羊肺，更不是……
“咳咳——”林雷干咳了一嗓子，似乎并不想吃东西，而是与苏屠户拉起了家常，“苏屠户，你的店怎么开在这里？巷子里面是收泔水的地方吧？味道挺大的……”
一听这话，苏屠户眼神有些飘忽——也只短短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
苏屠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满：“我是平昌街的老街坊了，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我家铺子开了好几十年，从我爷爷的时候就一直是附近的屠户……”
接下来，苏屠户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家作为“光荣屠户”的历史——说了很多没用的，但是林雷也听出了一些有用的。
原来这巷子以前并没有收泔水的，苏屠户家猪牛羊肉买卖一直做得很“嗨皮”。
后来随着商业开发，平昌街上多出了N多的餐馆。
既然有餐馆，那自然就有泔水。
泔水也不可能全部储存在餐馆的厨房，所以有心人“发现商机”，将苏屠户这巷子里的闲置院落租了下来，专门收集餐馆的泔水。
不要小看泔水，这里面利润可大着呢！
平昌街上的餐馆做的是外国人的买卖，利润很不错，所以泔水几乎是白菜价，半卖半送给那些搜集泔水的。
只要准时将泔水运走，不耽误人家餐馆继续赚钱，卖得便宜一些也无所谓……
闲聊了几句之后，苏屠户猛地意识到自己还有活儿要做，于是讪讪一笑，回到了肉摊前，继续剁肉。
林雷拿着筷子在猪肺汤里搅和了半天，却一口也没有吃，连汤都没喝一口。
陆芸一头雾水，不知道林雷要干什么……
这会儿肉摊生意还不错，有好几名顾客等着切肉剁骨头，苏屠户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林雷忽然开口了——
“苏屠户，这猪肺汤味道是不错，可惜我这人口味重，还想再加点干辣椒——”
林雷面前的桌子上只有食盐和醋，没有辣椒。
苏屠户有些为难，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去院子里面拿的话实在走不开……
林雷“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告诉我调料在哪，我自己去加一点就好。”
苏屠户忙不迭地说道：“就在院子的厨房里，您自己去加吧！”
林雷等的就是这句话。
林雷给陆芸递了一个眼色，而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你在这等着，盯住他。”
陆芸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了正在剁肉的苏屠户。
林雷立刻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并不大，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应该是苏屠户居住的卧室，而西边则是一个用砖砌成的类似凉棚一样的工作棚。
一口的肥猪和一只羊被倒挂在工作棚里，血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滴，显然还没来得及处理。
林雷走到工作棚前，仔细地观察着，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这里面积并不大，血水通过阴沟流向下水道，地面是水泥的，还有一些毛发和肉屑粘在地上。
工作棚里有现成的自来水龙头，可以随时清洗地面。
林雷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林雷掏出钞票，压在自始至终没有喝一口的猪肺汤的碗底下，一言不发地带着陆芸走开了。
苏屠户正在切肉，看见林雷压在碗下的钞票，便也没有再多想，继续切着他的猪肉。
离开苏屠户的肉摊之后，陆芸小声地问道：“林雷，你发现什么了吗？”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
深吸了一口香烟之后，林雷缓缓地摇头说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陆芸眉头微蹙：“林雷，我有个问题想不通。”
林雷看了陆芸一眼，笑着问道：“什么问题？”
“李希为什么要来这个巷子？”陆芸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是的，李希是自由行的驴友，她孤身一人，大晚上的跑这个鬼巷子里来干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啊！
李希有一万种地方可以去，但是来这个巷子的可能性的话——
估计是第一万零一种！
巷子里脏乱差，还是在夜间，她怎么可能来这里？
林雷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那就是李希当天晚上喝多了——醉醺醺的情况下，若是……”
林雷后面的话没说，不过陆芸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喝醉酒，误打误撞之下来到这里，如果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或者是凶手本来的目标就是她这样的年轻女人，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还是太主观了，没有任何证据……
陆芸一抬头，却发现林雷已经往巷子深处走去，只得快步跟上。
越往巷子里面走，气味越大——泔水的味道，实在是很难闻。
很快，一家泔水收集点，出现在了林雷的眼前。
这家门前摆放着好几个非常大的泔水桶，桶里发出一阵阵恶臭。
苍蝇乱飞，地面上满是油渍，污秽不堪。
两名工人正在忙忙碌碌地将泔水用小桶装入一辆泔水车，林雷再往院子里一瞥，发现院子里停放了不少泔水车。
这种车颇有点类似于国内的那种中小型的农用三轮摩托车，只是带着一个大大的拖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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