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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对她说——那家伙是个好人,你就从了他吧。当然要骂几句,才能显出我的关心不是?」
「彼此彼此,」程宗扬低笑道:「我没事儿也在她面前骂你。对了,云家有位小姐,你知不知道?」
「云丹琉嘛。怎么不知道。那丫头是庶出的,早些年在家里不太受宠,才远远打发出海。没想到那丫头在海上却干得有声有色。昨天她来席间的时候,你正好不在。」
程宗扬叹道:「这可太遗憾了。」
萧遥逸笑道:「错过一次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以後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什么!」程宗扬脱口而出,又怕萧遥逸起疑,连忙换了种口气,十二分真诚地说道:「是吗?」
萧遥逸点了点头,「听说她这次回来,可能要入宫。」
「就她?」程宗扬叫了起来,「云家疯了?把她送到宫里当妃子?是不是觉得晋帝好欺负啊?」
「谁说是当妃子?」萧遥逸道:「那丫头在海上搞得风生水起,不知道宫里怎么听说她的名头,指名要她入宫,掌管宫里的御前殿直。你没看过,昨天云老五乐的,眼都快睁不开了。云家再有钱也是寒门,别说把女儿嫁到宫里,就是二三等的士族也未必愿意和他们结亲。」
程宗扬在建康待这几天,已经对晋国的门阀深有感触。所谓高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像王谢这样长期把侍朝政的世家,是一等一的大族,再往後是庾氏和桓氏,其余还有袁氏、柳氏、羊氏……这些贵族世家出身的子弟多半一生下来就带著官职爵位,像谢万石,一介文士,却是朝中正经的镇东将军,而且还不是虚衔,实打实的正三品高级将领,手下管著几万劲卒。至於谢大将军能不能开弓,会不会骑马,知不知道军营的大门朝哪边开,那就是末事了。而寒门出身的文士武将,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升到五品以上的职位。
公平吗?
不公平。但这也许是晋国最好的选择。
究其原因,晋国的教育远不及唐宋两国普及,贵族世家不但垄断了权力,占据了大量财富和土地,同时也垄断了数量不多的教育资源。除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受过教育的平民数量微乎其微。晋国只有尽可能从贵族中选拔人才,来治理国家。
事实上这种模式在晋国相当成功。晋国推行权臣政治,丞相权力极大,即便这些贵族世家出一百个废物,有一两个英才执政,也能保证权力的正常运行。以至於世家大族名望之盛,连皇族司马氏也瞠乎其後。
也正是因此,云家才不遗余力地支持临川王,同时对云家的女儿能够入宫极为重视,不惜暂时放下利润高昂的远洋生意,召回云丹琉。
但程宗扬想的是另外一个人,「我说的是云家另外一位小姐,嗯,名字好像叫瑶的。」
萧遥逸想了一会儿,「没听说过云家还有一位叫瑶的小姐啊。」
程宗扬也在奇怪,云丹琉叫她姑姑,难道是云苍峰的妹妹?可瑶小姐看起来比云丹琉还小,和云苍峰差出去四十岁都不止。如果真是云三爷的妹妹,云家这位老娘可太能生了。
轻舟在洒满夕阳余晖的湖面上川行,水上浮光耀金,光影流动,优美得彷佛一首诗。半个时辰後,小舟驶入一片芦苇荡。
「到了。」萧遥逸提醒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孟非卿()
小舟微微一顿,停在芦苇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青石码头前。
玄武湖有不少沙洲,由於春夏多雨,湖面水势往往暴涨,略小的沙洲都会被水淹没,无法住人,大多都荒弃掉了,洲上荒草丛生,与芦苇连成一片。不过这处沙洲却有人移来树木,在芦苇中显得一片葱笼。
树丛中有一处奇怪的建筑。说它奇怪,是因为这座建筑与程宗扬在六朝见到的楼堂庭院都不相同。所有的房间都连在一起,形成一整幢结构紧密的建筑,屋顶也没有飞檐斗拱,而是辟出一半,做成一个精致的花园。
这也是程宗扬第一次在六朝看到石材建筑。六朝人认为用岩石为材料的房屋不利於人生存,因此房屋大多是木构建筑,石材只用来铺地。也因此发展出一整套木构建筑的规范,例如六朝建筑用来承重的都是梁柱而非墙壁。像罗马和希腊那样完全用岩石砌成的建筑,在六朝只有佛窟和坟墓才可以见到。
眼前这座建筑是用整齐的花岗岩建造而成,上下分为两层,门前有圆形的台阶。如果自己没有眼花,这应该是一座现代别墅的仿作——毕竟那位岳鹏举不是建筑师,最多只能画个图,让工匠照著样子去建造。
自从来到沙洲,自己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也没有感觉到窥视的目光,但程宗扬知道,肯定有人在盯著自己的一举一动。
「请。」萧遥逸潇洒地抬起手。
程宗扬也不客气,当先踏上石阶。厚木制成的大门将近三米高,天色刚刚暗下来,室内已经灯火通明。
程宗扬抬起头,看著屋顶悬下的巨大吊灯,不禁张大嘴巴。
别墅内是一间两层打通的客厅,厅侧一道环形台阶螺旋状延伸到楼上,房顶用金色的缆绳悬著一座由於百余支蜡烛组成的巨型吊灯。烛台都是用水晶雕成,一个个晶莹剔透,映得人眼花缭乱。
厅内摆著一套环形沙发,中间是一张圆桌。染成红色的皮革色泽鲜亮,上面放著白色的长绒靠垫,一共九只,最中间的一只是明快的亮绿色。
萧遥逸看著程宗扬怪异的眼神,一边轻摇折扇,一边笑道:「程兄莫非认得这东西?」
程宗扬想也不想就说道:「沙发。」
萧遥逸怔了半晌,突然叫道:「孟老大!你还不快出来!」说著他如临大敌一样盯著程宗扬,「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耸耸肩,「沙发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萧遥逸差点儿把扇子拍碎,叫道:「岳帅起的这个鬼名字简直没道理!你怎么可能猜到!」
谁说我是猜的?
「是谢艺告诉你的?」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
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上方,那人身材高大,脸部线条像刀刻一样轮廓分明,一双浓黑的眉毛犹如卧蚕,虬屈的胡须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下,眼神像一头威武的雄狮,犀利之极。他胸膛又宽又厚,肩膀肌肉隆起,虽然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却彷佛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程宗扬第一眼看见,就认出他是当年武穆王手下大将,星月湖八骏之首,铁骊孟非卿。这种气势,是绝对模仿不来的。
他稳住心神,「谢艺从来没告诉我这些。」
孟非卿点头道:「老三嘴没那么碎。」说著他虎目生威,沉声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段强以前对自己说过,穿越者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掩藏自己穿越的秘密。程宗扬不明白为什么要掩藏,对王哲,对谢艺,对殇侯,他都没有刻意去掩藏。不过他也不会逢人就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从此另眼相看。
程宗扬道:「在下以前在西方游历过。」
孟非卿思索片刻,然後微微颔首,「岳帅曾说过,这里的陈设都是仿照泰西风俗。你既然在西方游历过,能认出来也不稀奇。」
孟非卿大步走下台阶,抬手道:「坐。」
程宗扬一坐下,不禁舒服地呼了口气。这些天,自己一大半日子都是席地而坐,离开南荒之後,才有正经的坐具。不过建康的坐具大都是竹榻,讲究屈膝跪坐,连椅子都不多,上面虽然铺著茵席,但程宗扬总觉得太硬,感觉颇不习惯。
这沙发没有弹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海绵,柔中带硬,紧密而富有弹性。程宗扬坐上去就不想起来,恨不得把这套沙发都搬回去自己用。
孟非卿在他对面坐下,萧遥逸在这里毫无架子,亲自挽起衣袖,跑去拿来茶盏,给两人斟茶。
孟非卿也不废话,迳直问道:「谢艺怎么死的?」
程宗扬把事情细述一遍,然後道:「那支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送给萧兄,也算物归原主。」
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闯南荒的缘由。最後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骨灰背回建康,这份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
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趟了,怎么能活著从南荒出来?」
孟非卿沉默片刻,「小狐狸。」
「在。」萧遥逸这会儿把尾巴都夹起来,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
「通知老四、老五,让他们去查那间生药铺。」
「是!」萧遥逸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然後道:「如果真是黑魔海的人怎么处置?」
「杀。」孟非卿森然道:「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告诉老四、老五,这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幕後的主谋!谁敢动我兄弟,我杀他全家!」
「是!」
孟非卿虎目忽然迸出泪花。他拿起微凉的茶水,一口喝完,神情随即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的龙骥死了。让他们摸著良心问问,还记不记得谢老三骂咱们的话。问问老二和老四,他们闹到这步田地够不够!」
这事儿萧遥逸也有份,见老大发怒,他低著头一声也不敢吭。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孟非卿道:「岳帅即便不在了。咱们八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来!偏生你们几个分成两帮,一见面就吵个不休。逼得老三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一走了之。若不是他落了单,被仇家盯上,只需老二、老四,甚至你这不成器的小子去一个,谢老三又怎么会死?」
萧遥逸颓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我这就给四哥磕头赔不是去。」
「你赔不是有什么用?」孟非卿放缓语调,「老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了军令,他还理睬过什么?」
说著孟非卿抬起眼,「承蒙程兄援手——我听说与程兄一同回来的,还有岳帅的遗孤?」
孟非卿在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程宗扬不好插口,这时问到小紫,才说道:「紫姑娘现在鄙处居住。萧兄知道,那丫头有点怕生,这次没有一同来。」
「程兄,」孟非卿道:「黑魔海既然盯上我们兄弟,紫姑娘在你那里,只怕会引来麻烦。程兄虽然不怕,但事情因我们兄弟而起,心里未免难安。」
程宗扬很想把小紫这个包袱丢给星月湖,能让自己喘口气。但那死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们,又不好对他们说明:那死丫头根本就不认岳帅这个父亲,只好道:「紫姑娘一直在南荒居住,对生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一段,等熟悉了再说。」
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哀叹,什么麻烦能大得过那死丫头?可怜自己替她圆谎,出了力还不落好。
孟非卿道:「不瞒程兄说,我们这些人都在军中生活惯了,真要照料岳帅的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
「孟大哥太客气了。」程宗扬笑容比他还苦,这个烫手的小香芋到底还扔在自己手里了。
孟非卿微一示意,萧遥逸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
孟非卿行事雷厉风行,当即起身道:「程兄,我要去临安先安葬了谢兄弟,不能在此久留。就由小狐狸替我招待程兄。」
说著他对萧遥逸道:「你就不用去了。在你三哥骨灰前磕了头,便留在建康吧。」
萧遥逸小声道:「大哥,我也想去……」
孟非卿瞪了他一眼,「你三哥就是为了紫姑娘才送的命,你若念著三哥的好处,就在这里守护好紫姑娘。」
萧遥逸双脚一并,一手横在胸前,挺胸应道:「是!」
孟非卿朝程宗扬一抱拳,「告辞!」
第二百四十章 :爱江山更爱美人()
程宗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坐垫,「坐下吧。瞧你吓得,汗都快出来了。」
「你不知道,」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辈子没挨过别人的打,连我老爸都没打过我,就我这大哥,下手那是真狠。不打也就算了,一动手打肯定打得我鬼哭狼嚎。我都快作下病了,他眼一瞪,我就屁股痛。」
程宗扬大笑起来。那个孟非卿言语不多,交谈时间也不是很长,但能看出他与谢艺等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不过他情绪控制一流,无论何时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才,不受情绪左右,对局势判断准确快速。可以想像,他在岳帅麾下时,必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谢艺更像是擅长冲锋陷阵的猛将。
程宗扬笑道:「我刚才听他叫你小狐狸?」
萧遥逸道:「兄弟们都这么叫,谁让我姓萧呢?八骏里铁骊、天驷、龙骥、幻驹、云骖、青骓、朱骅,其实我是玄骐。」
「怎么听著像小母马?」
「什么小母马!」萧遥逸叫道:「玄是黑色,又有玄奇玄秘的意思,骐是青黑色的千里马,玄骐就是神骏无比的青黑色的天神之马!」
「原来萧兄是一匹小黑马。」程宗扬说笑几句,然後道:「孟老大准备把谢艺葬在临安?」
「是啊。」萧遥逸懊恼地说:「这是我们兄弟六年来头一次聚会,到时大家都会在亭外会合,偏偏我去不了。」
「什么亭外?」
「风波亭。」
程宗扬明白过来,他们要把谢艺葬在风波亭外,与岳帅作伴。对谢艺来说,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萧遥逸把一只薄薄的木匣放在桌上,推到程宗扬面前。
程宗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文契,上面盖著鲜红的印章,显得十分正规。
「这是什么?」
「地契。这别墅连同沙洲都是岳帅的遗产,程兄收好。」
「这份礼可太大了吧?」
程宗扬知道星月湖肯定有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座沙洲。这处别墅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但看规模就小不了,住上几百人也不嫌挤。
「你可别会错意了,这是给紫姑娘的。至於给程兄的报酬,」萧遥逸挤了挤眼,「走,咱们先去找芝娘!程兄只要在建康,所有花酒都是我的,包你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不行!」程宗扬叫道:「这可太便宜你了!」
「这只是利息。」萧遥逸扯著程宗扬,边走边道:「程兄帮我们兄弟送回三哥的骨灰,带回紫姑娘,又送了支龙牙锥。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我想来想去,只能以身相报了。咦?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胃里难受,想吐吗?」
孟非卿一走,萧遥逸就像开锁的活猴,几个起落,跳到舟上,意气风发地说道:「去青溪!」
程宗扬眼尖,看出舟子已经换了萧遥逸手下的随从。这小子看似荒唐,其实心细如发,难怪建康人都把他当成声色犬马的纨裤子弟,对他与星月湖的关系浑然不觉。
月出东山,玄武湖一望无际的水面波光潋滟。清凉夜风拂过湖水,浅浅的沙洲畔,青色的芦苇随风摇曳,苇尖洒满水银般的月色。
萧遥逸扔下玉带,解开袍服,大笑道:「如此月色,岂能无歌!」
他从舟中取出一张古琴,就那样坐在船头,把琴横在膝上,「淙淙」拨了几下,接著一串流水般的琴声从他指下淌出。
「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亲交在门,饥不及餐!」萧遥逸扬声唱道:「欢日尚少,戚日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
萧遥逸的放浪形骸感染了程宗扬,他也解开外衣,一边挤开萧遥逸,「让我来给你唱一个!」
萧遥逸怪叫道:「我这琴可是价值千金,你会弹吗?」
「一张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我是麦霸啊!」
「什么麦霸?」
「这你就别管了。」
萧遥逸也不在意,随手把那张价值不菲的古琴扔过来。程宗扬的麦霸水准仅限於把歌词嚎出来,古琴这种高科技对他属於传说。他把琴往旁边一丢,坐在船头想了片刻,然後拍著船板唱道:「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萧遥逸「哈」的大笑一声,「这是什么曲子?」
程宗扬也不理他,扯开嗓子迎风放声高歌,当他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萧遥逸的嘻笑变成惊笑,等程宗扬接著嚎道:「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萧遥逸也扯开嗓子,跟著嚎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这小子聪明绝顶,对音律更是别有灵犀,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但程宗扬每句开个头,他就能跟著把曲调哼出来。等程宗扬唱第二遍,萧遥逸无论曲调还是歌词都已经滚瓜烂熟,唱起来音准意昂,活像自己的老师。
一群野鸭被这两个打狼一样的歌声惊扰,嘎嘎叫著从芦苇丛中飞起,在月色下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
歌声渐止,萧遥逸意犹未尽地哼著曲调,叹道:「下里巴人未必不能动听,这曲子虽然俚俗,但别有风致。爱江山更爱美人,哈哈!程兄好胸怀!」
这么狂嚎可是桩费神费力的大活,以前自己嚎完,总要喘几口气,喝点水润润嗓子,但这会儿程宗扬只觉胸口气满满的,再嚎上两小时也不会累。他笑道:「你的『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也不错。就是没有美人儿。」
「美人儿有的是!」萧遥逸长声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
轻舟像贴在镜面上一样,滑过玄武湖宽广的水面。远处,晋宫台城的城墙隐约在望,湖上连绵的芦苇一直延伸到城墙下。忽然,芦苇中荡出一条小舟。乌黑的船篷前,一盏纱灯并未点亮,但仍能看出是秦淮河花灯的式样。
发现这边的小舟,那条乌篷船犹豫了一下,想退回芦苇荡中。萧遥逸一眼看见,笑道:「美人儿来了。」说著他放开喉咙,喊道:「那边的花船!还躲个什么?过来吧!」
船後的舟子摇动舟楫,乌篷船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