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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衡却神情一震,「这是哪里来的?」
「榻侧落了一枚。」那女子冷冷道:「建康的刑案差吏怎么样如此粗疏?」
褚衡汗颜道:「泉捕头教训的是。在下立刻让人清查周围的马蹄印迹和铁器坊。」
那女子问道:「被吊起的女尸是怎么死的?」
褚衡振作精神,「少夫人周身有伤四十余处,在下推测,也许是贼人拷掠寻求财物所致。致命伤应在两乳的刀伤。」
那女子一双妙目停在褚衡身上,良久道:「建康的差吏太令我失望了。那女子脐下微有血出,分明是生前被人用锐物刺死。那锐物长三尺四寸,略呈弧形。立刻去查找类似的器具。」
说罢那女子按下斗笠,闪身出了内院。从头至尾都没看程宗扬一眼。
程宗扬呼了口气,「这女的是谁?」
褚衡老脸发红,苦笑道:「泉玉姬。长安六扇门的两名女捕头之一。」
褚衡身为从六品从事,属於办理刑案的高官,这时被那女子一番抨击,却没敢还半句口。程宗扬不解地问道:「我还没见女人当官,她们怎么也能当捕快?还有,长安不是唐国的吗?怎么能管到你们晋国来?」
「长安六扇门是六朝捕快的总部,泉捕头是长安六扇门刻意栽培的高手,年纪轻轻就破了几桩大案,当上捕头。」褚衡道:「她这还算客气的,换作别的几位捕头大爷,骂得狗血淋头我们也只有听著。说到底还是小的无能,丢了晋国差吏的脸面。」
「既然是总部,怎么不设在洛阳?」
褚衡知道他来自荒僻之地,也不以为意,笑道:「洛阳是天子治下,在尚书台设了二千石曹主管天下刑狱就够了。六朝只有唐国和宋国设有刑部,像办案这种不入流的细务,当然是我们这些小的来干了。」
褚衡叹道:「若不是泉捕头慧眼,差点就漏过这条线索。那些贼人把徐府的妻妾从各房掳来,又钉死门窗,然後下手,明显是有备而来,目的绝不是勒索财物。」
「程少主,」褚衡歉然道:「小的要到房内看看,就不陪少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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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程宗扬神情立刻冷峻下来。
灭门的凶手是桓歆那帮恶少无疑,连刺死徐府少夫人的凶器自己也能猜到**分——萧遥逸手里的龙牙锥!
这些恶少报复起来有够狠毒,知道徐敖避祸在外,竟然把他一家杀绝,不留丝毫退路。
「大笨瓜,」小紫嘲笑道:「你又叹气了。」
「唉……」程宗扬长叹一声,「这帮人也太狠了。有仇报仇就是了,何必连无辜人也杀。」
小紫撇了撇嘴,「如果姓徐的赢了,才不会跟你客气。雁儿、莺儿她们肯定要被斩首,说不定连我也要被他们杀头。」
「杀你?你在说梦话吧?姓萧的小狐狸都没你坏心眼儿多。这世上谁要能杀了你,我立刻给他磕头叫师傅!」
小紫踢了他一脚。程宗扬揉著腿琢磨一会儿,然後道:「不行,我要找那只小狐狸。他用龙牙锥是什么意思?想害我也不用这么早下手吧?」
「安啦。」小紫道:「谁都知道你把龙牙锥送给了王处仲。他这么做,是看琅琊王家置身事外不顺眼,想把他们也扯进来。王处仲本来就因为镇东将军的位子和徐老头有芥蒂,现在又成了徐老头的杀子凶嫌,最好是他自己拒诏,辞了镇东将军,让小狐狸他们的人坐上。」
程宗扬听得频频点头,「死丫头,门儿清啊,你是不是跟小狐狸聊过?」
「没有啊。」小紫眨了眨眼,「人家只是看萧哥哥脖子上的刺青好好玩,也想刺一个。」
「太好了!你就差在脸上刺个字,说明『我是奸的』,免得整天拿这张脸骗人。」
小紫依到程宗扬怀中,腻声道:「程头儿,人家的脸好不好看?」
程宗扬拧起眉,俯在小紫耳边,压低声音道:「别用这种腔调说话!一听见这声音,我下面就发紧。也太腻了,骡子听见都得撒尿……」
「哎哟!你个死丫头!」
程宗扬一声惨叫,被小紫在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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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得没错。」
「哗」的一声,萧遥逸潇洒地甩开折扇,从容笑道:「我就是想朝王家头上泼污水。」
萧遥逸道:「程兄还不知道吧?现在建康城已经传开了,说太原王家的驸马爷杀了徐司空儿子一家,证据嘛……世间哪儿还有第二支龙牙锥?」
程宗扬皱起眉,「他跟你有仇?」
「仇是没有的。不过……琅琊王家也就王处仲是个人物。那斯城府极深,连我都摸不透。先烧把火,让他焦头烂额也不错。」
程宗扬沉默了一会儿,埋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谁说我下的手?」萧遥逸叫屈道:「我只是出了主意,把龙牙锥借他们用用。下手的是桓老三和张侯爷。说实话,他们做这么绝,我也很佩服。」
程宗扬触摸到这些世家子弟的另一面,他们出身显赫,一生下来就是贵族,视普通人的性命如同草芥。石胖子是这样,桓歆、张少煌是这样,连萧遥逸也一样。他们眼都不眨地灭掉徐敖满门,只为出一口气。想说服他们把别人的性命看得和他们自己一样,比登天还难。
「圣人兄?」
程宗扬苦笑一声,「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愿别因为我害死人就好。」
「圣人兄多虑了。」萧遥逸安慰道:「徐敖敢谋逆,灭族是迟早的事,这些人只不过早死几日而已。」
话虽然这么说,程宗扬心里却不舒服。他站起身,「主管刑狱的办案人在现场找到一枚钉子,你们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被人抓到。」
萧遥逸神情一紧,「什么钉子?」
程宗扬回忆道:「四棱锥形,长不到两寸。」
萧遥逸脸色难看下来,「这群饭桶!」
第二百九十六章 :金谷园()
程宗扬道:「钉子遍地都是,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萧遥逸道:「钉子用处并不多。除了造船用的长钉,就是钉马掌的钉子了。
他们既然找到这枚钉子,查出造钉的作坊并不难……妈的,谁这么精细?」
萧遥逸一说,程宗扬才想起来,晋国确实很少使用钉子,大到楼宇,小到家俱,都是榫卯结构,难怪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马掌钉。
「是长安来的一个女捕头。」
萧遥逸神情顿时松懈下来,笑嘻嘻道:「是泉玉姬泉捕头吧?你放心,她来建康是追其他案子,不会在本地刑案上费多少工夫。」
程宗扬转身要走,又被萧遥逸拉住,「程兄别急啊。还有桩大事要和程兄商量。」
程宗扬冷著脸道:「灭门的事就别找我了。」
萧遥逸重新换过茶,「现在多半可以断定,找人刺杀我的是徐敖那小子。程兄猜猜,那小子会躲到哪里?」
「他既然手里有虎符,宫中肯定有他的内应。我敢赌一万金铢,那小子藏在宫里。」
萧遥逸抚掌道:「英雄所见略同!程兄——」「我干!一看你笑的**样子就没好事!」
萧遥逸哈哈大笑,「知我者,程兄也!我也不废话了,今晚到宫中一游,程兄可有兴趣?」
「没有!」
萧遥逸一脸坏笑地低声道:「都说张侯爷的姊姊张贵妃,千娇百媚,美艳绝伦,让陛下爱如珍宝,程兄不想瞧瞧?」
程宗扬皱眉道:「你是到宫里查找真相呢,还是准备去偷香窃玉呢?」
萧遥逸讶道:「这两件事有必要分开吗?查找真相也不耽误咱们兄弟偷香窃玉吧?」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少来『咱们兄弟』!是你!」说著他想起一件事,「丽娘和芸娘有消息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头微紧,这对美妓数日来音讯皆无,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灭了口。
「今晚不行,石胖子车马都备好了,要请我到金谷园散心。」说著程宗扬晃了晃手臂,「都是你害我中了一槊,再怎么也要两三天时间才能下水。」
「程兄伤势好得很快啊。那好,」萧遥逸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就再等两三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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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知道推动云氏与临川王联手的,是云家五爷云栖峰,这会儿双方正在玄武湖密谈。自己极不愿参与此事,有心避开,因此石超开口邀请,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石府的管家谷安是个竹竿一样的瘦子,与石超胖大的体型相映成趣。他在玉鸡巷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程宗扬一回来,当即带著车马,载了程宗扬、吴战威二人,一路向南过了朱雀桥,然後西行。
过了人烟稠密的横塘,马车驶出建康,远远看到一片大湖,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谷安在车旁指点道:「程爷第一次来建康,可能不晓得,那是莫愁湖。以前秦淮河是从莫愁湖入江,後来淤塞改道,这里就成了个大湖,方圆比玄武湖也小不了多少。」
莫愁湖是六朝名湖,自己以前也听说过。远远往去,湖上烟波浩渺,比玄武湖更多了几分静谧的美感。
程宗扬笑道:「你既然是石府的管家,怎么还用原来的姓?」
谷安笑道:「程爷明鉴,石家的规矩,下人们不能用主子的姓氏,免得有猾奴冒充主家,侵夺财产。我们金谷石家的下人,都是用金、谷两个姓。」
程宗扬点了点头。莫愁湖极大,虽然只从一角穿过,也用了近半个时辰。谷安道:「那边是四望山,山下便是金谷园了。传说四望山是仙人所居,老爷把园子建在山下,也是想沾点仙气。」
吴战威在车里坐得不耐烦,跨了匹马和石府的护卫前後奔驰,马踏秋风,兴高采烈。管家谷安甚是健谈,一路说笑也不觉烦闷。
到了园门前,石超已经乘辇在门前等候,他吃力地翻下座辇,满面春风地迎过来道:「程哥!程哥!可把你等来了!」
程宗扬下了马车,笑道:「依山傍湖,你们石家选的好风水。」
石超一张胖脸笑得眼睛都看不到,「这地方太静,一点都不及城里热闹。依我的意思,还不及在金钱豹请哥哥快活呢。」
程宗扬哈哈大笑。来前萧遥逸已经提醒过自己,石超虽然是少主,但他老爹两年前就中风不能说话,现在只剩一口气吊著,整个人已经死了一大半,石家的事都由石超作主。当下也不多问,和石超并肩了进了园门。
一向只听说金谷石家富可敌国,进了园子,自己才知道石家有多富。
山脚下,清一色的白墙灰瓦连绵不绝,将半个四望山都围在园内,方圆足有几十里。园内依著山势起伏,高处筑著楼台亭阁,低处凿池开湖。一条两丈宽的河流从山间流下,玉带般穿园而过。园内种著大片大片的桃林、柳林,无数花树穿插其中,风起时万花飞舞,流莺四起,风光旖旎,如同人间仙境。
园内还有一道围墙,谷安等人到了门前便止步不前,另有仆妇过来迎接。程宗扬知道这是内宅,一般人家都是外宅待客,从不带人进入内宅。石超这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石超道:「程哥,咱们去象牙亭怎么样?」
程宗扬笑道:「你自己家还来问我?」
石超嘿嘿笑了两声,吩咐道:「那便去象牙亭。」
内院来来往往的尽是女子,外面成群的仆人、护卫,这里一个都看不见。路旁的房舍、园落越来越精致,许多都镶著珍珠、琥珀、玛瑙,看起来比宫里还要豪奢。路旁的女子打扮也越来越华贵,一个个锦带丝履,头戴珠翠,模样更是一个比一个标致。
程宗扬还好点,把这当成选美大赛的现场也能接受。吴战威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寸步不离地紧跟著主子。
因为程宗扬不愿乘辇,石超也只好走路陪著,虽然有侍姬扶携,还是走得气喘嘘嘘,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到了一处园子,几个侍姬迎上来,一同扶住石超。
亭内已经设了锦茵,石超像滩泥一样倒在席上,一边让侍姬抹汗打扇,一边喘著气道:「哥哥……坐……」
程宗扬和吴战威谁都没坐,两人都扬起头,张大嘴巴看著那亭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吴战威的春天()
金谷园的象牙亭依水而建,整座亭盖用一整块碧玉雕成,最薄的地方厚不盈寸,透过亭盖,能看天际云卷云舒。阳光浸过碧玉,变成翠绿的颜色,宛如一池碧水浸在身上,令人凉意四起。支撑亭盖的柱子,是六根长及丈许的象牙,上面包著金箔,精心雕刻著花卉禽鸟,柱底用黄金铸成台基。
石超道:「这亭子倒也罢了,就是这六根象牙一般长短,著实难得。程哥要是喜欢,我立刻让人拆了,送到程哥府上。」
「免了。」程宗扬道:「这亭子要放我家里,我觉都睡不著,整天得抱著它睡才安心!」
石超哈哈大笑,这边侍姬送上瓜果,又捧来冰盆。程宗扬见盆里的冰块也雕成假山形状,不禁暗自摇头。以前听说过把蜡雕成百兽当柴烧的豪奢,没想到让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回。
程宗扬坐下来,吃了颗冰湃过的李子,说道:「不是说你们石家的歌姬最出色吗?」
石超吩咐几句,一名侍姬捧著琴过来。那琴古色古香,一看就是真品,比自己的假货高明得多。
那侍姬拨了几下琴弦,指下流水般淌出一串清越的声音。
程宗扬没来由地想起凤尾森森这个词,只觉一股幽凉的寒意涌上心头,纷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一个穿著朱红罗裙的丽人盈盈走来,倚著象牙柱,婉声唱道:「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歌声袅袅飘入云端,余韵久久未绝。
程宗扬依稀听过歌词,尤其是落花犹似坠楼人一句尤为耳熟,这会儿品味著词中意蕴,一时有些发呆。
石超以为他听得不高兴,连忙道:「该死的奴婢!好端端的唱这些!换个艳致的。」
那丽人应了一声,然後含笑重启歌喉,柔声唱道:「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仙枕。窗外□辘声,敛眉含羞惊……柳荫烟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石超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娘儿们学的都是以前的曲子,没滋没味的。改日到金枝会馆,我请哥哥听那里的山歌,才好听呢。」
程宗扬出了片刻神,然後举盏道:「唱的很好。真的很好。我敬你一杯。」
那歌姬俯身道:「多谢程少主。」
石超脸上有光,不禁笑逐颜开,「再唱一个!再唱一个!」
和石超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费心。一边与石超推杯换盏,一边听著丽人美妙的歌声,程宗扬渐渐觉得满腹的烦心事都变得无足轻重。
不知不觉已是红日西沉,石超早已喝得肉山倾颓,烂泥般趴在席间。程宗扬也觉得酒意上涌,脑中一阵阵发昏,勉强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两名侍姬过来扶著他离席,程宗扬扭头看时,却没有见到吴战威。
石家的厕所也极为精致,净桶内盖著一层沉香屑,气息香馥的如同闺房,好在没有看到塞鼻的乾枣。两名侍姬要替他更衣,程宗扬正要答应,忽然心头一阵悸动,颈後彷佛掠过一股寒意,汗毛都竖了起来。
「公子……」待姬在旁轻声唤道。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程宗扬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然後摒开两女。坐在檀香木制成的马桶上歇了片刻,起身用凉水洗了把脸,多少清醒了一些,想起刚才的心悸,不禁莫名其妙。
程宗扬推门出来,那两名侍姬已经芳踪杳然,周围帷幕幕低垂,也辨不出哪里是来时的路径。
好在这园子并不大,左右能找到那座像牙亭。程宗扬随便拣了个方向,一路只见珠玉满目,真不知石家这座园子花费了多少钱财。
忽然帷幕後传来女子柔媚的低叫,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正在欢好。程宗扬本能地想要避开,紧接著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地停下脚步——内院除了石超,就自己这个客人,怎么还有其他男人?
程宗扬顿时酒醒了一半,压著嗓子寒声道:「吴大刀!」
里面的声音一停,接著传来穿衣的声音。片刻後,吴战威衣衫不整,脸色通红地拉开帷幕,尴尬地说道:「程头儿……」
程宗扬朝里面看了一眼,那女子蜷缩在一条薄薄的锦衾内,容貌姝丽,依稀是刚才那个歌姬。
程宗扬又气又恼,低声道:「我干!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咱们可是来做客的,你跑来勾搭石胖子的侍姬,让他撞见还要不要脸面?」
吴战威老脸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那歌姬忽然掀开锦衾,从榻上下来,**著白生生的身子跪在程宗扬面前,「是我勾引他的,程爷要责怪,就责怪我吧。」
程宗扬牙痛似地抽了口凉气,「你傻啊!你们石少主杀个侍姬,比杀鸡还容易,要让他知道,你就不怕死吗?」
「死了也比这里乾净。」那丽人咬了咬唇,然後扬起脸,「我们以前是老爷的侍姬,老爷中风後,少主就把我们都用了。喜欢的留下,不喜欢的或是打死,或是卖人。我不怕丑,今日见著程爷和吴爷,我就铁了心要跟两位爷。程爷是主子,心地又正,奴婢高攀不上。」
她视线落在吴战威身上,眉梢眼角都毫不掩饰地洋溢出喜悦,低声道:「奴婢虽然只见过吴爷一次,但能看出吴爷是铁铮铮的男儿。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公子……吴爷才是男人。」
吴战威红著脸也要跪,程宗扬没好气地说:「什么意思?你让我也跪著跟你说话才舒服?滚起来吧。」
吴战威讪讪起身,拿起锦衾帮那丽人掩住身体。
程宗扬松了口气,对那丽人说:「喂,大姊,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吴爷可是个粗人——不骗你,真是个粗胚!脚还奇臭!你刚才唱的曲子我也听了,你这么雅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