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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忍不住道:「你是谁?」
那个年轻人笑了起来,「我是混元观的观主,我叫秋少君。」
程宗扬怔了一会儿,然後回头指著刚才来的地方道:「就是那个道观吗?我干!你是观主跟著我跑什么?」
秋少君叫道:「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拉著我跑的?」
程宗扬冷静下来,「你是太乙真宗的人?和师帅是什么关系?」
秋少君高兴地说道:「你居然知道师帅?那是我师兄!」
「你是王真人的小师弟?」
「是啊,我是最小的一个!」
程宗扬上下看著他,「你怎么没穿教御的衣服?」
秋少君连连摆手,「我还不是教御,差得太远了。商师兄说,掌教师兄在塞外身故,要等选出新任掌教,得到掌教的允许,我才可以设帐授徒,然後再升任教御。最快也要十年吧。」
「师帅半年前就说过,让你升任教御。」
「真的吗?」秋少君讶然道:「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我就在师帅旁边。蔺采泉、商乐轩、夙未央和卓云君都在!」
秋少君凝神看著他,「师兄去世的时候你也在吗?」
「我那时候正好在草原,结识了师帅。师帅还给我留了一封书信,」程宗扬摊开双手,「可惜被你卓师姊毁了。」
「卓师姊?我好久没有见过她了。」秋少君道:「师兄书信上说了什么?」
程宗扬敲了敲额头,回忆道:「师帅说,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没时间处理教务的事务。结果教内的事让他很不满意,如今乱象丛生,希望有人能清理门户,维持太乙真宗的声誉。」
秋少君盘膝坐在草丛间,苦恼地叹了口气,「林师兄本来挺好的,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招了那么多记名弟子,难怪师兄不高兴。不过那些人虽然三道九流都有,但有林师兄约束,也没做什么坏事……师兄说了谁来继任掌教吗?」
「没有。」程宗扬打量著他,「你想当吗?」
秋少君摆手道:「我差得太远了。蔺师兄他们还差不多。」
这小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才华横溢,术法超群的样子,就那个光亮的大脑门挺扎眼。
程宗扬道:「太乙真宗不是挺有钱吗?怎么在晴州的道观会破成这样?」
「我们在晴州有三处道观,最大的一处叫上清阁,在云梦泽占了一座岛屿,另一处在晴州港南边,也有几十名门人,香火很盛的。」秋少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年前蔺师兄让我来混元观当观主,想让我把混元观打点好,可是我只顾著养瓢虫,来观里祭拜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多少钱来修理。」
「祭拜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呢?」
秋少君耸了耸肩,「周围的农夫都是受了灾才来祭拜,这几年虫害少了,大家日子过得好了,没什么要求神的,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哈。」这小子真有意思,养了几万只瓢虫,救了周围几个村子的虫灾,结果把自己混的没饭吃。程宗扬也坐下来,笑道:「你把事情做得好的过分了,难怪你的混元观连鬼都不上门呢。」
四百六十一章 又不是偷东西()
「也不是没人来。」秋少君笑嘻嘻道:「周围人都知道我是个傻瓜,在观里养了一堆瓢虫,隔三差五还有人到观里来看稀奇。」
「你没把他们赶出去?」
「没有。倒是有些醉汉到观里来,」秋少君吐了吐舌头,「我怕他们不小心踩到瓢虫,索性装鬼把他们吓走。」
「哈哈!」程宗扬大笑两声。这小子挺有意思。
「你的观里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他们在这儿做什么?跟你养瓢虫?」
「林师兄让他们来修行的。」秋少君嘻嘻一笑,「观里没有肉吃,他们在背後可没少骂我。喂,你来不是看我养虫的吧?」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出实情。但见过王哲这么多同门,只有这个养虫的小子还像个好人,而且王哲也对他寄予厚望,总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你知道黑魔海吗?」
「知道。」秋少君表情凝重起来,「三年前文参军到晴州来,跟我说了许多事。他说我快十八岁了,有些事我应该知道。」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黑魔海虽然被岳帅剿灭了,不过这些年有迹象表明,黑魔海已经死灰复燃,让我小心这个大敌。」
「原来是这样。岳帅的事他有没有告诉你?」
「岳帅有个女儿,在师兄的左武军。」秋少君笑道:「文参军说月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师兄问我想不想娶她。我已经回绝了。听说师兄很不高兴。」
「为什么回绝?你们道家不禁止娶妻吧?」
秋少君无辜地说:「那时候我十七,她才十三,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满三十岁。我怕娶了她,把她饿瘦了,师兄会骂我。」
难怪王哲那么著急让自己照顾月霜,原来是怕送不出去。
「喂,」秋少君道:「你问了我这么多,还没有回答我呢。」
程宗扬道:「岳帅这个女儿叫月霜,这件事和她有关。当初在草原,就有太乙真宗的人来刺杀她……」
秋少君静静听完经过,然後站起身,「我要去见月姑娘。」
「这会儿?」
秋少君点点头,「事不宜迟。如果真是林师兄指使的,我要赴龙池在各位教御和长老面前分说明白。」
「如果真是林之澜呢?」
秋少君毅然道:「即使要清理门户,我也在所不惜。」
「你现在一个弟子都没有,林之澜的门人起码上千吧?能跟他们斗吗?」
「只要有证据,蔺师兄、夙师兄、商师兄、卓师姊都会站到我这边。」
这倒有可能,据程宗扬所知,林之澜在太乙真宗内也树了不少敌人。
秋少君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程兄,如果我这会儿告诉月姑娘我想娶她,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程宗扬厉声道:「不合适!」
秋少君从善如流地说道:「也是,现在说有点像趁人之危,那我就过几天再说好了。」
「过几天也不合适!」程宗扬道:「你都已经回绝过了,这事就别想了。」
秋少君摸了摸脑门,沉吟道:「如果月姑娘真像文参军说的那么漂亮,我怕我会後悔。」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後悔也晚了。谁让你不抓住机会呢?」
秋少君叹了口气,「那就算了。程兄,请。」
「喂,你不回去没事吧?」
秋少君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他们找不到我,就能偷著吃肉了。」
「你这个观主也太抠了吧?连肉都不让吃。」
「每天有青菜豆腐就很好嘛,为什么还要吃肉?哎,小心!」
「我干!大半夜你还盯著看草里的瓢虫?不怕累死啊!」
秋少君安慰道:「几十亩地,几十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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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事在发生。
位於云梦泽的上清阁,迎来了太乙真宗两位教御。与此同时,一艘双桅帆船正驶过月光下的晴州内海,带来六朝最新的消息。晴州港内,西马长街的鹏翼总社,铜狮巷的雪隼佣兵团,城东胡人聚集区的波斯商会,还有宝泉巷那些操控著无数金钱与权力的钱庄,都一夜灯火未眠,同样酝酿著即将发生的风暴。
而此时,程宗扬正和一个养瓢虫的小子踏著月色,去见一个自己这会儿并不想见的人。当然,如果月霜处於昏迷状态,自己还是很乐意私下与她见面的。遗憾的是月夜常有,牛二不常有。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客栈大门紧闭。秋少君伸手按了按房门,抬头朝程宗扬看来,程宗扬道:「你看我干嘛?翻,墙吧!」
「不好吧?」
程宗扬在墙上一借力,跃上墙头。秋少君紧跟著上来,他倒不用借力,身子一纵,就像片落叶般轻飘飘落在自己身旁。
「身手这么好,翻个墙还这么多废话,又不是偷东西!」
「走门不是方便嘛。」秋少君道:「我刚用了脱锁诀,把里面的锁打开,一推就进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秋少君道:「你都没让我说……」
「顺手就把人家门弄开了,你这当道士的也太过分了吧?」
秋少君耸耸肩,用他的话回敬道:「又不是偷东西嘛。」他忽然间一挑眉,「咦?好像有人?」
「耳目够灵的。自己人。」
星月湖一直派有人手在月霜身边暗中保护,只不过前两次都被小紫支开,没有起到作用。程宗扬打了个手势,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星月湖属下现出身形,向他们作了个平安的手势。
程宗扬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要上楼,然後领著秋少君进去。
刚踏上楼梯,秋少君又「咦」了一声,「有人!」
这小子知觉敏锐之极,可这会儿楼里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程宗扬刚要开口,猛地打了个冷战,额角的伤痕突然一跳,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不好!」
程宗扬从梯上跃下,飞身朝门口奔去。身旁人影一闪,秋少君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掠出门,两人刚到阶前,便看到那名刚才还朝自己招手的军士垂著头,手中的佩刀刚拔出一半,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绞住脖颈,身体悬在半空。
四百六十二章 虞氏姊妹()
秋少君一把扯住程宗扬,抬脚蹬在廊柱上,往後退开半步。程宗扬正在往前疾冲,身体突然转向,像撞到墙上一样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干!不会又见到瓢虫了吧!」
这处院子三面环楼,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此时一弯上弦月悬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水银般洒在庭中。秋少君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天井,忽然他一昂身,快捷无伦地向後翻去,宽大的道袍飘扬起来,却没带出丝毫风声,接著袖口一软,彷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切开,断袖悄无声息地飞开。
秋少君断裂的袖口露出一截剑柄,他拇指扣住剑锷一弹,剑身跳出,接著剑锋在空中一沉,彷佛劈到什么柔韧的物体。
程宗扬抽刀横在身前,一边运足目力,眼角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乌黑的线身与夜色彷佛融为一体,视线稍微移动,就失去它的踪迹。
被剑锋弹开的金属丝无声地掠过,悬在廊下的一盏灯笼齐齐裂开,只剩下半只纸壳。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这东西太阴毒了,如果不小心被它缠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秋少君袖中的少阳剑跳回鞘内,身体游鱼般往後退开,然後腰身一挺,立在廊下,一动一静,浑若天成,接著左手两指竖起,摆出一个法诀。
静谧中,一股危险的预感涌上心头,颈後的汗毛突然直竖起来,程宗扬顾不得多想,立刻提刀劈出。
刀锋在空气中劈出一声短促的尖啸,然後猛地一震,劈中那根肉眼无法看清的细丝。
程宗扬手腕一翻,钢刀挽了个刀花,绞住那根金属丝,发力回扯,细丝在刀上绷紧,接著一滑,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旁边的秋少君立刻动了起来,少阳剑连鞘从袖中滑出,接著左手屈指一弹,弹出一点火光。
那点火光在天井中盘旋著划过一道圆弧,并不明亮的光线映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丝线痕迹,尤其是那具被悬起的尸首旁,布满了蛛网般的细丝。程宗扬和秋少君都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幸好刚才没有贸然闯进天井,不然身手再高,这会儿也难以全身而退。
流动的火光在丝网中飞旋著,突然所有的细丝像被抽动一样,同时向一处退去,接著一只手掌伸来,准确地挟住那点火焰,随手一捻,将它按熄。
不知何时,水银般的月光蒙上一层诡异的红色。一个妖艳的身影踏著如血的月光出现在天井另一端。她戴著一顶珊瑚状的玉冠,冠侧垂下两片玉纱,鬓发犹如银丝,整齐地束在冠内。美艳的五官轮廓分明,殷红的唇角有一颗红痣,下巴圆润而白腻。在她修长的玉颈间,围著一具皮制护颈,颈中嵌著一颗黄宝石,黑色的皮革向下掩住高耸的胸乳,与胸甲连为一体,露出两侧雪白的香肩。
那女子年纪已然不轻,身材却惹火之极,她臂上戴著及肘的鹿皮手套,穿著齐膝的皮靴。**丰挺圆硕,随著步伐的起落微微颤动。腰侧的皮衣镂空,露出腰身白腻的肌肤,她腰间垂著一条银白色的绣边长裾,走动时两条白光光的大腿交替出现,曲线尽露,与黑色的皮衣形成强烈的反差。
银发女子迤逦走来,丰腴的雪白**活色生香,她大腿外侧刺著一枝樱花,随著她的步伐在白美的肌肤上摇曳著,彷佛迎风绽开。
银发女子神情冷傲,对庭中的尸首看也不看一眼。程宗扬一股怒气上涌,厉声道:「贱人!敢杀我的人!」
银发女子艳丽的红唇微微挑起,「星月湖的人早该死了。程少主,聪明的就立刻滚回盘江去,这漟浑水不是你这种化外蛮夷能趟的。」她声音低沉,有种略显沙哑的磁性。
秋少君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女人,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後瞪著她的下巴道:「为什么要杀人?」
银发女子回眸望著秋少君,淡淡道:「难怪王哲宁肯把自己最好的弟子带在身边,原来是要给你留位置。」说著她抬起下马,「滚回龙池,我便饶你一条小命,免得让蔺老贼太得意了。」
秋少君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同门?」
银发女子发出一串低笑,「你们太乙真宗彼此勾心斗角,还用挑拨吗?我虞白樱没兴趣与你们两个小娃娃动手,快滚!」
秋少君用剑柄敲了敲脑门,似乎没有记起这个名字。程宗扬心下雪亮,只听她对星月湖的口气,不用问,肯定是岳鸟人的仇家!姓岳的鸟人两腿一蹬,一了百了,架不住他仇家成群结队前赴後继赶来报仇,做人做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秋少君抬起头,又一次质问道:「为什么杀人?他和你素不相识,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他口气像个孩子一样固执,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
「很简单,」虞白樱冷冷一笑,「因为我是杀手。」
月霜这里还真热闹,先是小紫,接著是太乙真宗,这会儿连杀手也出来了。
程宗扬深深吸了口气,随时准备出手,旁边的秋少君却踏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著虞白樱,「你就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杀死任何人的歹徒吗?」秋少君瞪大眼睛,指著她道:「人是万物灵长,钱只是生活的工具,你却为了那些人们制造出来为了生活方便的钱币而杀掉它的主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虞白樱被他气势汹汹的声讨说得皱起眉,冷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一会儿被我的断月弦切掉脑袋,你就知道谁可笑了。」
程宗扬双刀一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震响,将她的冷笑声硬压下去。
秋少君凛然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月姑娘!」
「你们都不滚吗?」虞白樱道:「那就一并杀掉好了。」
秋少君立在阶前,仗剑道:「我不会让你杀的!」
四百六十三章 先天五太()
程宗扬一直紧盯著虞白樱的手掌,忽然间跃起身,一个飞腿,将廊下一只花盆踹了起来。花盆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声袭来的断月弦切开,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四下飞散。
秋少君惊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毫无徵兆就挥出断月弦,如果不是程宗扬一直戒备,他这会儿已经输了一招。
「程兄,多谢了!」
「跟一个当杀手的妖女还废什么话!瓢虫小子,并肩上吧!」
「这个——」秋少君为难地说:「胜之不武吧?」
程宗扬一脚朝他屁股踢去,秋少君连忙躲开,一边拔剑叫道:「我知道了!妖女!看剑!」
虞白樱一手挥出,看不见的断月弦漫空飞来,迎向秋少君的剑气。程宗扬跃起身,一刀砍断绞碎那名军士颈骨的长索,然後蹬住廊柱,脚下一弹,双刀舞成一团光球,朝那女子扑去。
虞白樱冠侧的玉纱飘扬起来,露出玉冠间银丝般的美发,接著旋身挥出掌中的断月弦,与两人斗在一处。
一交手,程宗扬才发觉不妙,自己本来仗著力沉刀快,想硬拚她的细丝,谁知双刀一出,只觉空气中绵绵密密,似乎每个角度都有看不到的细丝攻来,一**毫无停歇。
天井中的月光本来就暗淡,此时又蒙上一层血色,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那些细丝攻来的方向。程宗扬只好左一招虎战八方,右一招虎战八方,把双刀舞得密不透风,来抵御那些无孔不入的细丝。
虞白樱立在天井一角,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掌操纵著无形的细丝,远远将程宗扬的攻势阻挡在数丈之外。随著时间的延长,那些隐藏在月光间的细丝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多。自己就像陷进蛛网的虫子,越挣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著死亡,只有拚命挣扎才有一线生机。程宗扬暗暗叫苦,这样打下去,恐怕不用女杀手动手,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一边的秋少君似乎也对这些无从捉摸的断月弦束手无策,他围著虞白樱大兜圈子,略一深入,就立刻退出,避免陷入网中。程宗扬没指望他的修为能赶得上卓云君与齐放鹤,但秋小子显露的水准只比祁远强上那么一点,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这场格斗让程宗扬郁闷之极,虞白樱手中的断月弦无疑是一件致命的利器,偏又无法看见,自己只能拚命挥刀,四面八方都守得绵绵密密,活像个和空气作战的傻子。从目前的状况,一点都看不出取胜的可能。
虞白樱操纵著断月弦,一点一点编织著她的死亡陷阱。月色越来越红,浓得彷佛滴下血来。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细丝透入绵密的刀网,在程宗扬手背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天知道这贱人的断月弦究竟有多少,自己每一刀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