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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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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刚过,群臣陆续赶到。不一会儿便看到堂中满目朱紫,高官云集,群臣以太师贾师宪为首,然後是宰相王禹玉、太尉高俅、节度使梁师成……数十位高官济济一堂,程宗扬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嘀咕著,恐怕周围伺候的太监品秩都比自己高点儿。

    程宗扬官卑职小,位置理所当然在最末一席,他对宋国官场基本是门外汉,这种场合又没办法带秦会之这个伴当。往好处想,反正天子的使节也不会找自己这个小官搭话,就算是不花钱看个热闹吧。

    宋国官服自有制度,四品以上官员著紫服,配金鱼袋,六品以上著绯服,佩银鱼袋,七品著绿服,没有鱼袋可佩。眼看著满堂高官,有佩玉带的,有佩金带的,有佩金涂银带的,就自己一个七品的绿服官,带著条水牛角作的犀角带,程宗扬自嘲道:这也算是万红丛中一点绿了。

    御花园面积甚大,此时堂中、廊下都点了银灯,无数宫女、太监往来不绝,传菜布盏,群臣互相寒暄,倒没他什么事做。

    程宗扬游目四顾,却看到个熟人——上次见过面的蔡元长穿著紫袍,腰带已经由金带换成玉带,听说他由於纸币发行的功劳刚晋升为户部侍郎,今晚也奉诏赴宴。看到自己的目光投来,蔡元长远远点了点头,含笑示意。

    程宗扬暗道:宋朝名臣不少啊,怎么自己尽遇到奸臣呢?难道自己的主角光环属性是反的,专门吸引奸臣?

    程宗扬再看几眼,也没有看到什么稀罕,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意外地发现茶水里放了参片、枸杞之类的补品,他悄悄看了眼旁边的席位,比自己官阶高著几级的一位工部侍郎,也不过是普通茶水。

    後面一个声音细声慢气地说道:「程员外,请慢用。」说著殷勤地帮他添上茶。

    程宗扬一笑,低声道:「童公公,怎么让你来添茶呢?」

    童贯小脸微微发红,尴尬地说道:「小的办事不力,被封公公赶回来了。」

    「我那侄儿呢?」

    童贯有些嫉妒地悄声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拜了封公公作乾爹,只怕用不了几日便是皇城司的指挥了。」

    自己这便宜侄儿还真有点本事,一转眼竟然又抱住封公公的粗腿。不过童贯能回宫继续当差,他这条小命至少是保住了。

    由於不是正规的朝宴,宋主并没有出席宴会,一时汉使到场,隐约听到贾师宪说了句什么,然後群臣轰然举杯,向那位汉国使节敬酒。

    那汉使倒是豪爽,起身举觥饮尽,然後又斟了杯酒,捧在手中道:「敝人年前在唐国长安,正闻长安城中传唱此曲:君不见哥舒横行夜带刀,西屠紫堡取紫袍——谁知今日来贵国,却见衮衮诸公早已尽是朱紫,哈哈哈哈!」

    童贯为人乖觉,见程宗扬听得纳闷,悄悄道:「这位汉使是来与陛下商量一同出兵江州的。」

    程宗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出兵江州?」

    「没错,一万步军和一万水军。」童贯道:「小的伺候时在外面听见……」

    程宗扬心头突突直跳,咬牙笑道:「可惜他晚来一步,江州已经撤军了。难道还能再调回去不成?」

    「小的在外面听著,陛下似乎是动心了。但後来陛下召贾太师密谈,贾太师一听之下,当即拒绝,说这是汉国的驱虎吞狼之计,想让我大宋将士在江州不停流血。陛下被贾太师说服,所以今晚的宴会才没有出席,只让贾太师与汉国使节周旋……」

    听著童贯说著宫中机密,程宗扬心神却莫名的一阵恍惚,想起剑玉姬当日吟咏的两段曲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首《桃夭》已经让自己後院失火,头大无比,另一曲「鱼戏莲叶东」,这会儿想来,分明是暗示黑魔海会四处搅动风云,让自己焦头烂额。这次汉国主动借兵给宋国打仗,会不会也在她算计之内呢?如果是这样,剑玉姬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第八章 临安大火() 
第八章

    汉使那番话,只要长了耳朵都能听出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终於有人按捺不住,起身道:「尊使此言甚是!吾辈满朝朱紫之贵,尽是读书之人,较之上国非军功无以封侯,岂不愧哉?然无道而征,是扰劳天下,非所以忧民也。吾主以民生为重,还请尊使明鉴。」

    他这番话听著是示弱,话里却带著骨头——「扰劳天下,非所以忧民也」,说这话的不是外人,正是声名赫赫的汉武帝。他在《轮台罪己诏》用此话表明对自己穷兵黩武的後悔,这时用出来,等於是拿天子的手打了汉使一记耳光。

    程宗扬倒没听出里面的典故,只是见那官员当著群臣的面侃侃而谈,颇有些锋芒,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哪位?」

    童贯道:「枢密院承旨韩节夫,字侂胄——员外!你怎么了?」

    「咳咳!咳咳……」程宗扬受凉似的剧烈地咳嗽著,半晌才捂著嘴道:「没事没事……」

    那汉使脸上微微一红,反应却是奇快,应声道:「陛下爱民之心,本使一入宋境便目视耳闻。若非诸位股肱,也无以成陛下之盛德。」

    这话既捧了宋主,又捧了群臣,字面挑不出半点错处,然而与前面那番话放在一处,却是讥诮之意毕现。暗指群臣无能,放著孤零零一座江州都打不下来,有负宋主盛德。

    另一名年轻的官员站起身,说道:「尊使所言,吾等愧不敢当。吾主之德,如日月之行,万民皆见。我们当臣子的却远远不及了。」

    那汉使以为他没听出自己话中的讥诮,眼中带著几分戏谑笑道:「大宋群贤毕集,诸君功劳有目共睹,阁下不必客气。」

    那官员对他的讽刺恍若不觉,彬彬有礼地说道:「请尊使回奏天子,太后千秋节将近,敝国特意准备了礼物,为太后贺寿。」

    汉使笑道:「好说好说。」

    那官员恭敬地说道:「一点薄礼,不足为太后笑。不过其中一副水晶廉出自南海,却是难得之物,当配太后之懿范。」

    汉使笑容僵在脸上,接著打了个哈哈,扭头道:「今夜风清月朗,太师可愿与在下同游此园?」

    贾师宪充满自负地微微一笑,起身道:「请。」

    程宗扬低声笑道:「这官员够狠的。送副水晶廉,请汉国的皇太后接著垂廉听政?」

    这事程宗扬倒是听过。前任宋主与汉天子先後驾崩,两国都是幼主继位,区别在於宋国太后早早就结束了垂廉听政,将权力移交给年轻的宋主,汉国太后却掌权至今,把个大汉天子放在殿上当摆设。

    程宗扬现在对宋国官员又有了另一番认识,这些人打仗不行,骂仗却是行家中的行家,言辞毫不让人。这位汉使若不是见机得快,夹着尾巴使了招遁术,恐怕还有楞头青官员跳出来接著打脸。

    程宗扬道:「看服色像是个侍郎,哪个部的?」

    童贯为人极是机灵,他担任的小黄门又是常引见官员的,当即道:「是刑部的史同叔史侍郎。字弥远——员外!你怎么了?」

    「咳咳咳咳……」程宗扬一阵暴咳,喘著气道:「没事没事。我说小贯子,咱们宋国能混到今天,实在是很不容易。我对咱们陛下,充满难以言说的深切敬意——真是太不容易了……」

    群臣各自在园中散步,说是陪汉国使节,却是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用不了多仔细观察,便能看出各方势力的泾渭分明来。

    高俅周围全是军方将领,这个身居高位、臭名昭著的奸臣居然连宋史的传记都没混上,从他交往的圈子多少就能看出端倪来。

    那位与禁军猛将同名的王宰相身边全是文官,诗文唱合热闹无比。跟在贾师宪屁股後面的官员最多,文武都有。最冷清的则是梁师成,诏旨虽然未下,但一众官员都已经提前得到消息,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距离。梁师成倒也明白,一手执觞,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

    程宗扬想起他的弟媳黄氏,那骚妇虽然淫浪,好歹也是梁师成的直系亲眷,怎么就落到要讨好自己这个小商人的地步呢?

    周围的官员都在巴结上峰,没人理会他这个小官,程宗扬索性与童贯攀谈起来,「梁师都,你听说过吗?」

    「听过。」童贯道:「梁节度的弟弟啊。不过关系倒平常。」

    「亲兄弟有什么生分的?」

    童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员外有所不知,梁公公不该姓梁,他其实是苏学士的私生子……」

    程宗扬一口酒喷了出来,「还有这事?等等!他是太监?」

    童贯大概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对官场一无所知的官员,他张大嘴巴,半晌才道:「梁公公是先主最宠信的大貂璫,陛下一继位就封他为节度使。」

    程宗扬都蒙了,大家也许都以为他知道,从没人给他提过这事。话说回来,宋国的官场能乱成这样也算是一绝了。

    「梁公公是苏学士的私生子?」程宗扬试探道:「大苏?」

    「还能有谁?」童贯神秘兮兮地说道:「员外可能不知道,元妙仙师还是苏学士的书僮呢。」

    「神霄宗的林真人?」程宗扬露出古怪的表情。梁师成、林灵素、高俅都分别和那位苏学士拉上关系,不知道是宋国太小呢,还是这世界太奇妙。

    童贯猛点头,「不过这事只是梁节度自己认的,苏家一直不肯承认,所以梁节度到现在也没能改祖归宗。」

    难怪梁师成一倒,梁师都一家就急了。按照宋国优厚臣子的惯例,梁师成即使倒台也没有性命之忧,但梁师成自认是苏家人,大权在握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失势,对梁师都这个便宜弟弟未必会有什么照顾。至於苏家,突然蹦出来个太监说是自己兄弟,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就算那太监官位再高也不好承认。

    程宗扬拿著茶杯,心里暗暗嘀咕,这位苏学士不会也是穿越的吧?而且和自己一样,都带著闪亮的奸臣吸附光环……

    蔡元长踱著步过来,笑道:「程员外。」

    这还是自己入宫以来,头一个和自己寒暄的官员。程宗扬不敢怠慢,起身笑道:「恭喜恭喜!在下刚知道蔡侍郎升了户部侍郎,主管钞法,如此喜事,少不了要讨一场酒喝。」

    「员外客气了。」蔡元长叹了口气,「说到宝钞局,蔡某正头痛呢。」

    面对这个不逊於秦会之的大奸臣,程宗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道:「是敝号印制的纸币不合心意?」

    蔡元长摇了摇手,「贵号印制的纸币极是精细,蔡某头痛的,乃是这第三批纸币。」

    第三批纸币都是小额票面,大的不过十贯,小的只有十文,以一贯到一百文之间的居多。前两批纸币,宋国官方以半强迫的手段发行下去,由於面额较大,对商号来说还有便於携带的好处。这一批小面额的纸币,使用起来还不及金铢方便,商号既不肯收,寻常百姓更不会拿著银铢铜钱来换纸张。蔡元长刚因为发行纸币有功而晋升,这一批发行的发行效果若是不理想,即使不会去职,面子上也不好看。

    这事程宗扬也没奈何,想让百姓接受纸币,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换作是自己,也不可能哪家钱庄推出纸币,自己就兴冲冲把手头的贵金属都换成纸。

    「纸币刚刚推出,百姓心有疑惑也是常情。」程宗扬道:「只有慢慢推行下去,待百姓见著纸币的好处,自然就愿意接受了。」

    蔡元长点了点头,「程员外说得不错。如今朝廷方从江州撤军,幸好发行两批纸币,仓中储粮正足,少了许多後顾之忧。只是朝中用度颇紧……蔡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程宗扬心知不妙,偏又无法拒绝,只好硬著头皮打个哈哈道:「蔡侍郎,你这可折杀小人了,尽说无妨。」

    「好!」蔡元长轻轻一抚掌,然後道:「以某之见,能否由户部先从贵号兑换些钱铢使用?除本票外,另加一倍作为质押?」

    这种做法完全不合理。程氏钱庄本身作的就是担保承兑,为宋国发行纸币提供现金支持。户部拿到纸币,怎么用是他们自己的事。如今转回手来,把纸币质押给钱庄兑换成现金,等於平白向程氏钱庄借贷,还没有任何利息。

    蔡元长道:「第三批一百万金铢纸币全数质押,兑换五十万金铢,以一年为期,如何?」

    「五十万!」程宗扬都想晕过去,真拿五十万金铢的现金出来,自己直接破产得了。

    蔡元长沉吟半晌,「若是为难,四十万亦可。」

    程宗扬苦笑道:「太多了些。实不相瞒,为了应付已发行的二百万纸币,敝号的周转早已捉襟见肘。」

    蔡元长徐徐道:「三十万金铢。」

    程宗扬脑中转了几个念头,这三十万金铢自己还真拿得起,从蔡元长的角度来看,一百万金铢的小额纸币难以推行,换成三十万金铢的现金总比放在户部的库房闲置要好。从自己的角度来讲,以三十万金铢的代价收回一百万金铢纸币,并非不可考虑。只是自己的钱庄又不是户部的大堂,户部都为难的事,自己不靠官府的力量难道能办成?如果到时收回的纸币用不出去,就等於白送三十万金铢给宋国了。

    程宗扬迟迟没有回答,蔡元长也不著急,只耐心地在旁等候。

    良久,程宗扬缓缓道:「蔡侍郎既然开口,这三十万自该奉上。」这句话他咬得极重,告诉蔡奸臣,自己做足了人情,然後道:「只是敝号周转不易,能否分十个月,每月付三万金铢呢?」

    「如此甚好!」蔡元长满脸诚挚地说道:「蔡某也知道此举为难员外,只是朝廷用度艰难,不得不如此耳。况且最多只是一年,待朝廷周转过来,这笔款项自当奉还。」

    这家伙真够精明的,把现款弄到手,漂漂亮亮地把差事办了,又留了後路,讲明一年之後双方两清。差事办得漂亮是他的功劳,到时还不起钱,肯定是朝廷的责任。说不定他一年之後高升,还钱这种事就都扔给继任头痛了。

    程宗扬道:「宝钞局的差事,还请蔡侍郎好好照应。」

    「好说好说,」蔡元长笑道:「明天我便派人交割纸币。程员外,尝尝这宫中的御酒!」

    两人喝了几杯酒,又说了会儿闲话,蔡元长正要移步,忽然远处一阵喧哗,两人扭头望去,只见宫外的天际升起一片红光,接著有人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程宗扬心里打了个突,临安人口繁密,城中建筑大多是木结构,一旦遭遇火灾,损失恐怕十分惊人。

    那火烧得极快,不过片刻,半个天际都被大火映得通红。群臣虽然在御花园待著,但都坐立不安,只有贾似道不动声色,陪著汉使谈笑如常。

    一名武官飞奔而入,顾不上免冠便单膝跪地,说道:「禀太师!城中失火,火头从李博士桥起,三面分风,已蔓延近十里……」

    「城中失火自有都巡检处置。」贾师宪打断他,「各厢巡检、各铺差兵正为预防火事而设,何必来禀报本相?待火到太庙再报!」

    「是!是!」那武官喏喏而退。

    那火自北而起,火借风势,分外凶猛,虽然离大内相隔尚远,也几乎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园中的宫女、太监包括群臣本来都有些惶恐,这会儿见贾太师镇定自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那位汉使目光闪闪,似乎藉机打量著宋国众臣的反应。

    宰相王禹玉也无心摆弄他的锦词丽句,虽然强自镇定,但面色微微发白。高俅望著宫外的火势,眉头紧锁。蔡元长一手挽著玉带,手指在上面轻轻敲著。刚才发话的枢密院承旨韩节夫和刑部侍郎史同叔一个踱著步子,一个抱臂而立,都在看著远处的大火。

    忽然汉使眼神一动,看到远处一个官员。那官员远远待在角落里,别人都是朱紫官袍,就他一个穿著低等的绿袍,神情间虽然颇为拘慎,但时不时流露出的自信,却迥异其他官员在上峰面前的束手束脚。

    汉使指著那人道:「座中那位惨绿少年,却是何人?」

    贾师宪道:「是我宋国客卿,屯田司员外郎,新任的宝钞局主事。」

    「哦,本使听闻贵国推行纸币,莫非就是这位所为?」

    贾师宪一手推行纸币,不但稳住了朝局,也稳住了他摇摇欲堕的位子,汉使提到此事,正是他的得意手笔,笑道:「尊使所言不差,正是此子。」

    两人谈笑间,高俅不经意地踱著步子过来。程宗扬抹了抹嘴,起身摆出下官面见上司的规矩,俯身长揖为礼,「下官见过太尉。」

    高俅立定脚步,一脸不屑地看著他,「程员外,听说我那犬子拜你师——学的是斗鸡走马,还是博戏之术?」

    後面跟随的将领凑趣地笑了起来。

    程宗扬连忙道:「不敢。下官只是与衙内谈谈经济之道。」

    高俅冷哼一声,「我那孩儿本是极好的,若有人敢欺侮他,老夫势必不会善罢干休——程员外,好自为知!」

    你们能不能别叫我程员外?我还有个宝钞局主事的衔呢,叫程主事不行啊?程宗扬肚里腹诽著,脸上却毕恭毕敬,低头连声应是,一面伸手在袖子摸索著,似乎要拿什么物体孝件高太尉。

    能巴结上高太尉的禁军将领都是机灵人,一见程宗扬的举动,便都识趣地移开目光,一面若无其事地谈著话,一面散开,给上峰留出受贿的空间。

    程宗扬绕到柱後,从袖中空著手伸出来,笑道:「今天什么都没带,改日再孝敬太尉吧。」

    高俅莞尔道:「偏你这副作态,又给老夫添些污名。」

    「要论污名,高太尉比得了贾太师吗?他不还好端端的。」程宗扬朝外面看了一眼,「平常看不出来,到了要紧关头,老贾这气度倒比王宰相强些。」

    「废话。」高俅道:「王禹玉的宅院就在桥北,贾师宪的半闲堂可是远在葛岭,让他们两个换换你再看。」

    程宗扬恍然道:「原来如此。」

    高俅提声道:「若敢惹得我那孩儿不快,仔细你的皮!」然後又压低声音,「何事?」

    时间不多,程宗扬也不闲扯,直接道:「太尉府有黑魔海的奸细。」

    高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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