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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了一封她这个星期三塞在她口袋里的出来看——她依然把那封信折成一个心的形状。
每次她都用一个开头,那就是:“亲爱的袁青山”——没有人这样叫过袁青山,她每次看的时候,心都会莫名其妙的跳动一下。
“亲爱的袁青山:
你还好吗?现在我们在上《烛之武退秦师》,全班同学朗诵课文,读到‘烛之武退秦师’的时候,我总觉得是在说郑国的人用某一种舞蹈把秦军退掉了。呵呵。今天早上我来上学的时候,我又仔细地看了校门口那棵树,你知道吗,我太爱这棵树了,它长得多像一朵云啊,它真的是我们平乐镇最漂亮的树了……”
每天早上,排球队都会在乔梦皎写到的那颗树下面集合然后开始晨练,每天早上袁青山都去得很早,她站在那里,看见在黑夜里失踪的人一个个重新出现了,他们打招呼,互相拍打,说笑话,开始一天的生活——但是她从来没有注意过那颗树。
她羡慕乔梦皎,羡慕她长着一对灵巧的胸,羡慕她脸上沉静的样子,羡慕她在一班读书,羡慕她可以写出这样的信来,她甚至羡慕她跑到自己面前来为了她和黄元军吵架而哭的时候。
每次她看了乔梦皎的信,每次她从来不回信,每次乔梦皎都说:“袁青山,你怎么不回信呀?”袁青山就说:“我写不来。”
而在这个特殊的上午,袁青山忽然决定,她要回一封信给乔梦皎。
她就拿出作业本来,用尺子比着裁了一张纸。
她把纸铺开来,又重新看了岑仲伯一眼确定他的确是睡着了,她拿出笔,准备开始写了。
“亲爱的乔梦皎。”
“亲爱的乔梦皎。”
“亲爱的。”
她停在了这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穿透了袁青山,她没有想到她能够用自己打惯了排球的手写出“亲爱的”这三个字来,她体味着这三个字。亲爱的。
亲爱的乔梦皎。亲爱的张沛。
亲爱的张沛。
她想到了这个,她没有办法把信写下去了。
她本来可以不用这样,她本来可以想想张沛横起来不讲理的时候,想想张沛总是比较维护袁清江的时候,想想张沛理所当然地说“袁青山去给我买晚饭”的时候,想想他生气起来绝对会把怒火发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本来可以不用这样。
但是今天,就是今天这一天,袁青山想要尽情地多愁善感,像个十六岁了的女孩一样多愁善感,她趴在那里,想起了张沛分苹果给她吃的日子,想起了陈局长去世以后,他们两个在北二仓库的孩子们中间相依为命的日子,想起了小学时候他每次拿作业来给她抄的样子,想起自己崴了脚那次他扶着她回家的样子。
她想起张沛来,甚至想起她每次看见他头顶上那个小小的发旋的样子。
就是在今天。只是在今天。
虽然袁青山早就知道,自己会在今天心不在焉,但她没有想到自己是这么地心不在焉,她数着数着想时间快点过去,后来开始在一张白纸上画画。她想起在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总是以为出了平乐镇北门,那片她从来没有去过的世界里,居住着一个形状不明的怪物,它是它的守护神,会像别的孩子的母亲那样,守护着她——她就在一张纸上画那个东西,她开始把它画成了一个球体,后来又给它加了一双很长的手臂,她知道她需要这样的一双可以用漫长来形容的手臂,因为只有这样它才会给她一个只有用缠绵来形容的拥抱。
她画了一会,岑仲伯忽然醒了,她吓得赶紧用手蒙住本子,谁知道岑仲伯根本没看她,他从裤袋里拿出电子表来看了一眼,就又埋下去了。
“几点了啊?”袁青山问。
“还有十五分钟。”岑仲伯说。
——还有十分钟下课,高一四班的全部学生都从沉睡中苏醒,开始忙碌起来,好几个人收好了书包,另外一些人开始心不在焉地和隔壁的人说话,陈倩倩又拿出镜子来仔仔细细地照她脸上又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并且开始梳头发,只有马一鸣还在守着他心猿意马的同桌下最后一盘五子棋。
就在这时候,余飞回来了。
——最开始,袁青山没有认出那个在窗户外面晃的人就是余飞,她以为是某个同学的哥哥,她看见他站在窗户那里往里面看,穿着一件米色的夹克,梳着偏分头。她又看了他一眼。
她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余飞,他长胖了,长了胡子,但她还认得拿吊起来的眼角,那就是余飞。
她猛地撞了一下岑仲伯,说:“你看!”
岑仲伯顺着她的方向去看,他说:“狗的,余飞的嘛!”
他站起来就出了教室,政治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讲台上无助地叫:“岑仲伯!岑仲伯!”
袁青山就看见岑仲伯也出现在窗户外面了,他狠狠拍了一下余飞的肩膀,两个人惊喜地互相捶了对方一拳。
袁青山努力想了一会,发现余飞被退学之前是和岑仲伯闹翻了的。但是和他们自己一样,大多数人都忘了这个潦草的结局,只记得他们几个还在一起混的时候了。
地理老师无法忍受自己被忽略的事实,他冲到走廊上,大喊:“岑仲伯,给我进去上课!”——他长得格外地矮,站在高中的讲台后面,剩下的只有一个肩膀,此刻,他握着教鞭,浑身颤抖。
袁青山惊讶地看见余飞居然把岑仲伯推进来了,还连连退着像是在道歉的样子,在岑仲伯进教室的同时,他就消失了。
岑仲伯过来一屁股坐下,还在兴奋着,他对袁青山说:“余飞!他下午喊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
原来谜底就这样揭开了,袁青山之前所有的期待就这样顺理成章的落了空。
不知道余飞自己是否想过,在他离开以后,袁青山曾经想过他的归来,他应该已经变成一个黑社会老大,开着平乐镇首屈一指的桑塔纳轿车回到平乐一中来,所有以前曾经被他打过以及和他打过架的人会让整个走廊水泄不通,大家奔走相告:“余飞回来了!余飞回来了!”
实际上的情况远远不是这样,袁青山他们到了校门口,看见余飞,何斌,张沛三个人零零落落地站在那,余飞正在和何斌聊天,张沛低着头在那看自己的BB机。
陈倩倩飞快地跑过去,抓着余飞的手臂,说:“飞哥!你死到哪去了!”
余飞就笑了,他说:“倩妹儿越来越漂亮了。”
“回来都不说一声,只跟何斌说!”陈倩倩白了余飞一眼。
“给你老公说就等于给你说了嘛。”余飞说。
“哼!”陈倩倩余怒未消的样子。
余飞就看见岑仲伯过来了,他抬起头跟岑仲伯扬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飞哥现在混得好啊?”岑仲伯笑嘻嘻地说。
何斌忽然笑了起来,他说:“说出来你都不信,余飞当厨子了!”
“屁哦!”岑仲伯发出嚎叫一样的惊叹,让放学出校门的好几个学生都看了一眼,他们发现发出惊叫的居然是岑仲伯,收起他们的白眼匆匆忙忙走了。
袁青山站在那里,跟余飞笑了一个,余飞说:“袁青山,又长高了,你还要不要我们这些男的活啊?”
袁青山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余飞这句话深深戳到的,正是她的痛处。
岑仲伯在旁边猛地拍了她的脑袋一下,说:“没事!我还活起在!”
“对的,你们配嘛。”余飞说,大家就都笑了起来。
袁青山没有笑,从走过来开始,她一直在观察张沛,分班了以后,她觉得张沛离她越来越远了,训练的时候他也很少和她说话,上星期有一天袁青山鼓起勇气去对张沛说:“张沛,星期天我妹说想去你们家看漫画。”
她为自己的这个小阴谋感到不齿,因为她把妹妹抬了出来,张沛一向对袁清江是最好的,最有哥哥样的。谁知道张沛说:“这个星期我们家有事。”
她看着张沛站在那里,浑身别扭,皱着眉毛看着BB机。
她忽然灵光一闪,想到:那个时候张沛是跟岑仲伯一起和余飞闹翻了的。
她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忽然看到乔梦皎和黄元军一起走出来了——黄元军读高三了,下课总是比较迟,乔梦皎每天都去高三等他。
他们两个走出来了,离得很近,乔梦皎走路,把书包放在黄元军的自行车框里。
他们很难不注意到门口这一堆人,乔梦皎看见余飞了,袁青山认为她可能刚刚在一班就看见了,她咬着牙往前走。
“乔梦皎。”余飞终于给她打了招呼。
“哦。”乔梦皎站住了,回答,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余飞回来啦?”倒是黄元军跟余飞打了个招呼,他们分别是曾经叱诧风云的平乐一小青龙帮和斧头帮帮主。
“嗯。”余飞说。
“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两个男人沉默了一会,黄元军开口说。
“一起去嘛。”余飞最终还是说。
“不去了,我们高三下午还要补课。”黄元军说。
乔梦皎就跟在黄元军后面走了,她一直没抬头,甚至没有跟袁青山打招呼。
袁青山看着她离开的样子,忽然发现她写的那棵树不就正在他们头顶上吗,此刻,袁青山发现了那树的美,它的枝叶都心无芥蒂地展开来,是那样悲伤。
“以前,乔梦皎最喜欢在这等我。”余飞忽然说,他转头看乔梦皎离开的方向,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
——不只袁青山,大家都觉得余飞变了,他那身从来没有被理顺过的毛终于顺了。但袁青山还想到了另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乔梦皎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发现了校门口这棵树的美呢?
几个童年的伙伴都站着,失散了的失散着,余飞说:“走嘛!去唱卡拉OK,顺便吃麻辣烫,我请客!”
他们就出发了,余飞和岑仲伯走在最前面,何斌拉着陈倩倩,张沛落在后面一点的地方,袁青山走在他身边。
把国学巷走到头,然后往东门外的方向走一点,就到了平乐镇著名的音乐茶座一条街,现在是白天,还不是很热闹,黑洞洞的铺子外面零星有几家卖烧烤的在坐生意,狗都在路边睡觉,二楼上的窗户也都关着,外面晾着一些刚刚洗了的浴巾和女人的内衣裤。
余飞熟门熟路地走到一家叫做“夜来香”的音乐茶座,他带着大家走进去,一个小妹正在扫地,余飞说:“唱歌!”
他们坐下来,灯亮起来了,中间的彩色灯球转起来,屏幕亮起来了,啤酒和可乐都开上来了,烧烤也从外面烤进来了。余飞倒了一杯酒,第一杯举给了张沛,他说:“今天要谢谢张沛来,以前的事情不说了,我们还是好兄弟!”——说完,一口干了。
张沛说:“我不喝酒哦。”
“喝可乐一样的。”余飞大方地说。
张沛就倒了一杯可乐,也干了。
岑仲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来,余飞,我跟你喝!”
余飞笑嘻嘻地说:“岑仲伯现在不得了了,整成大哥了啊!”
岑仲伯说:“锤子你说这些洗刷我嘛!”
——两个人也干了。
陈倩倩最先点歌唱了,其他几个人开始喝酒吃烧烤,袁青山坐在角落里,握着自己的那杯可乐,余飞说:“袁青山去点歌唱嘛。”
袁青山说:“我知道。”
余飞就不管她了,一个劲跟张沛他们说话喝酒。
倒是岑仲伯给袁青山拿了几串烤肉过来,他说:“袁青山,吃肉嘛。”
袁青山说:“不吃。”
“给我个面子嘛。”岑仲伯继续。
“凭什么要给你面子嘛。”袁青山跟他斗嘴。
“给你说,”岑仲伯靠过来,贴得袁青山很近,小声说:“今天是我过生。”
袁青山大吃了一惊,说:“爬哦!”
岑仲伯露出不满的神情,他说:“小声点,我没跟其他人说。”
袁青山看着岑仲伯,她忽然想大笑几声,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她说:“生日快乐。”——她说出了这句话,眼睛竟然要湿润了。
还好屋子里面并不明亮,岑仲伯没有发现袁青山的表情,他只是固执把手里的一把肉递给袁青山,说:“给我个面子吃点嘛。”
这次袁青山吃了。
一群人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张沛的BB机响了好几次,他看了一下又放下来,余飞说:“什么事情啊?”
张沛说:“没事。”
他刚刚说完,BB机又响了,他终于站起来,说:“我去回个电话。”
他就出去找公用电话了,袁青山看着他出去了,就想站起来跟他去看看,但是她最后还是坐定了。
她低下头,藏在黑暗里,看他们继续唱着情歌。余飞的歌到了,他站起来唱,是那首他们小学时候很流行的,余飞唱到高潮部分,格外忘情,他像一头受伤的狼那样,嚎着:“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就在这时候,袁青山看见有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从大厅后面走了出来,两个人说说笑笑从余飞身边过了,余飞看见了那个人,他忽然变得手足无措了,一下子没了声音,只留下伴唱放着高潮部分的乐曲。那个男人也就看了余飞一眼,他一看,就认出了余飞,他说:“小余,唱歌耍啊?明天上班不要迟哦!”
余飞说:“好。”——他的表情还从没有那么难看过。
就在这个时候,张沛走了进来,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他说:“爸,你怎么在这哦?”
——那个人就是张俊,他一副老板打扮,他那匆匆从身边女人肩膀拿下来的手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金戒指。
从头到尾,袁青山都没有机会站出来,叫张俊一声张叔叔。张沛在他们面前把BB机摔了,他说:“你自己看下,里头都是我妈呼我的,你是不是真的要把她整疯嘛!”
张俊放开那个女人,拉着张沛,说:“走,跟我回去说。”
张沛死站在那,说:“我不回去!你们两个回去说清楚了我再回去!”
“跟我回去!”张俊火了,大喊了一声,拉着张沛就走了。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站了一会,上楼去了。
其他的人都没说话,放完了余飞的歌,又开始放《万里长城永不倒》,那首歌是张沛点的,就继续放了下去,这些人里面,只有袁青山是见过以前的张俊的,她想起以前袁清江才来家里的时候,袁华每天都忙着照顾她,张俊就每天都一起接送他和张沛,好多次,她坐在自行车后面,听张俊一边唱歌一边骑车,他最常唱的歌曲,是《啊朋友再见》。
何斌终于说了句话,他说:“飞哥,这下怎么办?”
余飞一抹脸,说:“这下糟了,本来想勾兑一下关系,结果关系没勾兑到,肯定明天一上班就要被炒了。”
岑仲伯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努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说:“哪有那么凶哦!”
余飞说:“你看嘛,我跟你赌!”
陈倩倩说:“刚才那个是张沛的爸啊?”
“废话。”何斌说。
陈倩倩说:“上次我还见过张沛他妈,长得还是多漂亮的嘛,你们这些男人真的是!”
“我又不会。”何斌说。
他们一句接一句地说起话来,用话语填补了所有的空隙,陈倩倩阴阳怪气地说:“没事,你离北二仓库远点就是了,他们那个地方太阴了,都是出这些事。”
“袁青山,”陈倩倩说,“你们北二仓库的人是怎么搞的啊?”
“我们北二仓库的人怎么了?”袁青山莫名其妙的问,她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糕,语气有些火了。
陈倩倩感觉到了这怒火,她立刻让自己的怒火压过了她。
她尖声说:“你们北二仓库的人全部都是烂货!”
“哪个是烂货!”袁青山刷地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血都涌到了脑门上,她一站起来,就把陈倩倩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
何斌见情况不对,就拉了一下陈倩倩,说:“你说啥嘛!”
“本来就是嘛!”陈倩倩越说越来劲,完全是个人来疯,“你们北二仓库的烂事说都说不完,以前你们那个陈局长,还有你妈,还有现在张沛他爸,不晓得还有好多!”
袁青山脑子嗡得一下,感觉一下耳鸣了,她说:“我妈?”
她看见陈倩倩张了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妈生了你就不知道跟谁跑了,谁不知道啊!”
袁青山看着她说出这些话来,她还没听懂她的话,她就看见岑仲伯熊一样站起来给了陈倩倩一巴掌。
何斌说:“你干什么啊!”他就去拉岑仲伯,但是他拉不动岑仲伯,岑仲伯狠狠把他的手挥开,说:“把你婆娘那张臭嘴管好点!”
——他就提着两个人的书包,扯着袁青山走了。
他们一直走,出了音乐茶座的巷子,走到了东门外,然后又走回十字路口——中途,他们路过了平乐一小的校门,周末的学校静悄悄的。他们一直到了十字路口,袁青山忽然说:“好像以前你们跟余飞他们闹翻那次也是因为陈倩倩。”
岑仲伯就转过头来看她,发现她的脸上竟然已经全是泪水了。
岑仲伯说:“那个疯婆子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哭个屁啊。”
袁青山摇摇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岑仲伯从书包里面翻了老半天,扯了一张作业本的纸给袁青山擦眼泪,说:“别哭了别哭了,明天我喊张沛打她。”
“凭什么叫张沛打。”袁青山说。
岑仲伯嘿嘿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走了一会,走到了西门外面,岑仲伯说:“我们来这干什么啊?”
“我跟着你在走。”袁青山说。
他们站在路边,不知道去哪里,忽然看见钟老师带着他儿子走过来了,他看见他们两个,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说:“岑仲伯,袁青山,不好生读书嘛!”
岑仲伯说:“没什么事。”
“本来就没事嘛。”钟老师笑着走了,没给他们任何解释的机会。
两个人被这样一闹,互相看了一眼,袁青山终于笑了,她说:“这下完了。”
“唉!”岑仲伯翻了个白眼,他说,“在平乐镇走一百米不遇到个熟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说:“我们去吃面嘛,我还没吃饱。”
“好,”袁青山说,“我也没吃饱。”
两个人去吃了一碗牛肉面,岑仲伯吃了四两,袁青山吃了三两。吃完了面,岑仲伯给了钱,他说:“今天我过生,我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