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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房子的事情……”袁华吞吞吐吐地说了。
“哎呀!”张俊一拍大腿,“老袁啊!你来找我干什么嘛!你去找汪局长嘛!”
“汪局长是要找的,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老关系了,我还是想先来看下你嘛。”袁华说。
“找我有什么用嘛!”张俊摆着手,上半个身子都随着摆动起来,“我就是个摆设!你知道我早就没在仓库里面了,这次分房子说分房小组不能全是领导,要有两个群众,又要没有利益关系的,就把我拉进去,我能说得起什么话嘛!”
“总还是能说点嘛,老张,你看我带着两个娃娃在那都住了十多二十年了,实在是……”张俊还是笑着凑过去说。
“哎呀,老袁,你说的这些我还不知道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上次开预备会议的时候我提了你的情况了。”张俊说。
“汪局长他们怎么说?”袁华期待地看着张俊。
“唉!”张俊叹了口气,“汪局长说了,这次分房子主要还是照顾结婚了的,你毕竟是一个人……”
“我哪是一个人,我还有两个娃娃嘛!”袁华急了。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但是汪局长说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你也知道,有很多两口子都在我们仓库工作的还没分到房子,虽然你工龄长,情况也比较特殊,但是排队要房子的人太多了啊。”张俊解释道。
“老张,你要再帮我想想办法啊。”袁华来来回回用手蹭着大腿。
“我知道,我知道,老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你还不放心我?但是我毕竟是个普通科员,最后的决定还是在领导,你啊,还是应该去汪局长那跑跑……”张俊转过头看见袁华拿来的东西,指着说:“那些东西,你还是拿去送给汪局长,我们两个不说这些了。”
“不行不行,就是些烟酒,都是实用的。”
“哎呀,老袁,你客气什么,你们家的情况我知道,我们家又不缺这个,拿走拿走!”张俊豪气地说——就在这时候,他公文包里的电话响起来了。他掏出一个漆黑的大哥大,接起来:“喂?啊,我就要出来了,啊,啊,啊,好,对嘛,要的,啊,你说的我哪里敢不听嘛,啊,对对,马上出来了,啊,好,好,好,拜拜。”
挂了电话,他抬起屁股,对张俊说:“老张,你的忙我看我是帮不了,但能说的时候我一定帮你说两句,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个急事,那边还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坐慢慢玩,留着吃个午饭再走,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不好意思。”——说完话,他已经站了起来。
袁华也站起来,说:“没事,没事情,我们也走了,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不走不走,”陈琼芬走过来拉着了袁华的手臂,她说:“袁哥好不容易来一次,要吃了饭再走!”
“我走了,我走了,老袁,吃了饭再走!一定吃了饭再走!还有,东西拿走!陈琼芬,喊他们把东西拿走啊!”张俊说着,就出了门了。
张俊的门一关上,陈琼芬的手还在张俊膀子上,她的眼睛就红了,她说:“袁哥,你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个饭,好久没见到了,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袁华被她的表情吓住了,他不由地坐下来,说:“好嘛好嘛,有什么事慢慢说,你不要哭嘛。”
袁青山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她感到父亲那卑微祈求着的样子深深地伤害了她,她看了袁清江一样,发现她把小脸板得死紧,看着张俊离开的方向。
就在这时候,张沛终于找到面包,他一手拿着一杯牛奶,一手拿着面包,一边吃一边走了出来,他走到茶几边,对两姐妹晃了个脑袋,说:“上去耍嘛。”
袁华坐在陈琼芬对面,有些尴尬,他还是说:“你们先去耍嘛,等会我喊你们就走。”
“吃了饭再走嘛!”陈琼芬又说了,“等会我炒两个菜就吃了,方便得很!”
“真的要走,我等会还有事情。”袁华说。
——他们两个人继续推推阻阻,三个孩子就这样上楼去了。
张沛的房间还是很乱,桌子上面放了好几个空的饼干盒。张沛走进去,旁若无人地坐在床上,然后继续吃起面包来。
袁清江马上扑到那个放满漫画书的书柜上去了,她抽出她上次还没看完的那本,迅速地沉浸到故事里面去了。袁青山小心翼翼地在离张沛有一段距离的床沿上坐了下来,就算如此,她依然感到床重重了沉了一下——还好张沛并没有发现。
她看着张沛:他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他嘴唇上面长出了青色的胡子,他低着头吃东西,吃得好像被饿了很久,他没有看她。
“张沛……”袁青山叫了他一声,从她生日以后,她就没有好好和张沛说过话。
“嗯?”张沛吃完了面包,他又随手撕开放在床头上的一包花生来吃。
“你还好吗?”袁青山问他。
“好!好得很!怎么不好?”张沛笑着说。
“嗯,那就好。”袁青山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转过头看书桌上,那上面还堆了好些课本和参考书,袁青山就拿了一本参考书过来看,那是一本奥数书,她看见上面都密密麻麻被写满了。
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好像让她看到了另一个张沛。
“袁青山。”张沛忽然主动叫了她一声。
“怎么?”袁青山马上合上书转过去看他。
“我最近经常去你们家吃饭,你爸很烦吧?”张沛低声说。
“没有!怎么会!你来我们都很高兴!”袁青山急急地说。
“嗯。”张沛点了点头,他说,“我以前做了好多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没有,”袁青山摇着头,她看见张沛把头低得很低,他的头发垂下来了,挡着他半个脸。
“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吧。”张沛问她。
袁青山没有想到张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张沛说的,那是张沛啊,陈局长的孙子,一班的尖子生,北二仓库永远穿得最漂亮的孩子,永远扬眉吐气,趾高气扬,骄傲自满,永远没有做不好的事情的张沛。她强忍着心里面的难过,说:“当然是,当然是的。”
袁清江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谈话,她从漫画里面抬起头,睁着一对眸光流转的眼睛看着他们。
“我爸妈他们。”张沛抬起头来,像要做新闻发布一样环视了袁青山和袁清江两个人,他清了清喉咙,说,“我爸妈他们可能要离婚了。”
袁青山说不出话来,不明就里的袁清江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叹息。
“他们要离婚了。”张沛又说了一次,脸色苍白。
虽然这么做很荒诞,但是那一瞬间,袁青山想把张沛拉到自己的怀里,她想要保护他,让他在她怀里大哭一场——当然,她没有这么做。
三个孩子静静地坐着,房间里面是极其压抑而安静的,袁清江忽然说:“他们不会离婚的,沛沛哥哥。”
她的话提醒了袁青山,她就像忽然被开了发条一样,也机械地说了一句:“他们不会离的,你别想太多了。”
张沛笑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还是饱含着笑容。
他说完了这些话,好像又活过来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坐好在床上了,说:“下午我们去打游戏吧,马一鸣和岑仲伯约了我去。”
“好,去吧。”袁青山说——这个时候,就算张沛说要个星星,她也会给他戳下来。
他们在房间里面说这些话的时候,袁华和陈琼芬也在楼下说他们自己的话,但是袁青山们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他们甚至没有想到要下楼去看一看,而楼下的大人们讲着他们的痛苦,讲着疏离的这些年,曾经的青春岁月,还有那不期而至的灾难,他们不知道孩子在楼上到底在干嘛,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沛对于这个家的分崩离析是那样恐惧。而当陈琼芬上楼去叫他们下来吃饭的时候,她看见三个孩子都各自抱着一本漫画看着,她说:“下来吃饭了。”
张沛抬起头来,眼睛是炯炯地,他说:“来了嘛,不要又喊我吃昨天那个鸭子啊,好难吃哦。”
陈琼芬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少爷命,以前我们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
她开着门转头下去了,拖鞋噼噼啪啪的,她想:“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啊!”——他们的眼神没有来得及在对方的眼睛里面停留过,因此,没有一个人发现另外那双眼睛刚刚流过的泪水。
陈琼芬应该是在巷子口的清真馆子去端了菜,满桌子都是牛肉,袁华一边吃饭,一边说:“唉,真的没想留下来吃饭的,麻烦了,麻烦了。”
陈琼芬夹给他一块牛肉,说:“袁哥,你们来了我最高兴了,不然这屋头冷冷清清的,最好你们天天都来吃饭!”
袁华说:“你不要这样说,你觉得冷清了就出去玩嘛。”
陈琼芬也给袁青山和袁清江夹菜,一边夹,一边说她们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她说:“你们两个都是我们满院子一起养大的,所以你们也是我的女,这几年搬出来,都不亲热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搬了,以前住在仓库的时候,好热闹哦!”
张沛对母亲的神经质的喋喋不休有些不耐烦,他说:“下午我们出去玩。”
“去哪里玩?”陈琼芬问。
“跟同学去玩。”张沛说。
“哪个同学?”陈琼芬继续问。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啊?”张沛埋头扒饭。
“我问一下嘛,我每天一个人在屋头,你们两爷子都出去,没人跟我说你们在干什么。”陈琼芬喃喃地说。
“你出去管馆子头的事情嘛。”——整个饭桌上大概只有袁青山能看出来张沛是在试图安慰母亲。
“不管,倒了算了,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嘛!”陈琼芬说,眼睛又红了。
气氛有些尴尬,袁华说:“唉,不要在娃娃面前这样……”他又沉默了,没有人说话。
张沛烦躁地吃了两口饭,说:“下午我跟岑仲伯和马一鸣去玩。”
陈琼芬就接了他的话,说:“是不是上次来过的那几个男娃娃里面的?”
“嗯。”张沛说,“岑仲伯是长得很高的那个,马一鸣是那个戴了个大眼镜的。”
“哦。”陈琼芬说,“我想起来了,这两个娃娃的名字都很有意思嘛。”
“就是,”袁华接口说,“一个陈仲伯,一个马一鸣,家头肯定都是有点文化的人。”
“是岑,不是陈,”袁青山说,“一个山,一个今天的今的那个。”——在平乐镇的卷舌平舌不分的方言里,人们通常都把“岑”误认为“陈”。
“岑?”袁华愣了愣。
“他爸爸是干什么的?”陈琼芬立刻问。
“不知道。”袁青山说。
“岑……他住在哪里?”陈琼芬又问,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整个身子都神经质的紧绷起来,配合着她纹得漆黑的眉毛,让她看起来像个假人。
“不知道,”袁青山说,她忽然发现她对岑仲伯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自己的什么事情,“好像是在南街吧?”
“南街啊……”陈琼芬想了一阵,她推了推袁华,说,“好像那家人是住在西门上啊?”
袁华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像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样,说:“不知道,我忘了。”
“岑……”陈琼芬又念了起来,“平乐镇姓这个姓的人不多嘛应该……”
“什么事情嘛?”张沛奇怪地问。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陈琼芬连忙说,“就是觉得这个姓不是很多。有点奇怪,问一下。”
“有什么怪的?”张沛嘀咕了一声,继续吃饭了。
但是两个大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讨论过的那些陈年往事中,袁华忽然觉得,可能那些事从来就没有过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张沛和袁华他们一起走了,陈琼芬孤零零地站起来送他们,她靠在门边上,对袁华说:“房子的事情,我会跟张俊说,让他尽量帮忙。然后刚才我说给你说的那个,你也考虑一下嘛,那个女的人还是不错,这不是说分房子,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了。”
袁青山听着她话里面的意思,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她看着父亲,忽然发现他的后颈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头发。
袁华看了陈琼芬一眼,说:“再说嘛,你照顾好个人。”
他们就走了,走到半路上,陈琼芬又从后面噼里啪啦地追了上来,她还是穿着那条像睡衣的裙子,没有化妆的脸在天光里更加显得憔悴,她把手里面提的一包东西都递给了袁华,说:“来,东西拿起走,我们不缺这些,你拿去送给汪局长。”
“你们拿到嘛,你们拿到嘛!”袁华推辞了几下,终于接受了,毕竟是在路上,人来人往的。
陈琼芬又跑了回去,张沛说:“妈,你跑慢点。”
袁华感慨地说:“你不知道,你妈年轻的时候跑得好快哦,我们北二仓库没有几个小伙子追得上她。”
就着这句话,袁青山重新看了陈琼芬跑步的姿态,她整个身子都笼在那条大裙子里面,她跑远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们又重新开始了离开张家的旅途,到了曹家巷巷子口,袁华忽然大声叹了一句:“哎呀!”
三个孩子都看着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袁华看着陈琼芬递给他的包,说:“你妈怎么又给我多装了两条烟啊!”
他要还回去,张沛拉着他,说:“袁叔叔,你就拿到嘛,我爸爸的烟多得很!”
袁华就一路叹着和孩子们走到了十字路口,他说:“我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来,沛沛晚上来吃饭嘛。”
“不吃了,”张沛说,“我们在外头吃。”
“好嘛,好嘛。”袁华说,就转身走了。他提着那一包东西,生怕被街上哪个熟人看见了。
袁青山他们三个就往南街上面走了,他们约好的地方是国学巷口子上的一家游戏厅,去那里玩的基本上都是平乐一中的学生,袁清江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她仰着一张透明的脸,问张沛:“沛沛哥哥,你们要打什么游戏嘛?教我打嘛?”
袁青山看见她那个样子,就想起初中时候张沛他们第一次带她去打游戏的情景,她问张沛:“张沛,这个游戏是怎么打的呀?”——她幻想张沛能够手把手地教她把那个游戏打会,就像两个人有了一个秘密那样——但是张沛说:“你看嘛,看到就会了!”他整个人都埋在机器上,把按键砸得嘭嘭响,没空理她。所以,袁青山跟他们去打了那么多次游戏,到现在也是只会看,不会打。
谁知道张沛和颜悦色地对袁清江说:“等会我教你打,有一个游戏最适合你们女娃娃打了,你肯定喜欢打。”
袁青山的心瞬间充满了悲伤,虽然这悲伤已经是年代久远的悲伤了,但依然不损伤它带给她的伤感,迷茫。
他们走到游戏厅,马一鸣已经到了,他在跟另外一个孩子对打,跟张沛点了个头,说:“等我打完这盘我们打足球!”
张沛说:“没事,你打嘛。”——他问老板买了十个币,开了一台机子,教袁清江打游戏,那个游戏里面有一个粉红色的娃娃在打气球,那个娃娃长得十分漂亮。
袁青山无聊地站在游戏厅里,听见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电子音乐,充满了叮,嘭嘭,当当当的声音,她问马一鸣:“岑仲伯还没来啊?”
马一鸣说:“嗯,他娃死了!”——他说着,转动遥控杆,猛地按出了一个必杀技,他的对手低低地诅咒了一声。
袁青山就出去了,她站在街上,看着一个个的人走来走去,里面有不少是她经常都会看见的面孔——在平乐镇上,袁青山总是会看见一些熟人,她每天都看见他们,虽然不一定知道他们是谁,但她毫不怀疑,一旦她走上前去,跟他们搭个话,他们必然是她的某个远房亲戚,父亲的某个熟人,或者是某人熟人的朋友,总是,都是有关系的人——她看着这些人,想到今天上午父亲的样子,她觉得肩膀上面的空气是那么沉重,袁青山想:“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虽然她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
她看着这些熟人,远远地,就看岑仲伯南街上转过来了,他和另一个人站在路口告别,她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他们的英语老师陈老师。
袁青山真的震惊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告别了,陈老师又把手上的纸袋递给岑仲伯,两个人推辞了一会,终于分手了。
岑仲伯提着纸袋往游戏厅这边走了过来,他低头看纸袋里面的东西,然后抬头去看天空——他的神情是那么忧伤,袁青山从来不知道在岑仲伯脸上也可以看见那样的表情——直到走得很近了,他才看见袁青山站在游戏厅门口,他一看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看见了。
“袁青山。”岑仲伯叫了她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都在里头打了。”袁青山说完,转身进去了。
在里面,袁清江正在惊叫连连地打气球,张沛看见袁青山他们进来了,就说:“袁青山,你过来一起打嘛,你打我这边,我去跟岑仲伯打。”
袁青山就过去打了,她并不会打这个游戏,袁清江告诉了她每一个键的作用。
两姐妹站在那里,把十个币都打光了,袁青山真正明白了为什么男生们都那么喜欢打游戏,因为它是那么快,那么紧张,一不小心就死了,所以就根本不可能再思考别的事情了。
他们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张沛赢了岑仲伯和马一鸣,他非常得意,笑得露出了整个嘴巴的牙齿,他的笑容那样灿烂,没有人知道他在上午的时候,是多么悲伤。
张沛请他们去吃饭,在国学巷口的小店里面,五个人一个人要了一盘炒饭。张沛一边吃一边说:“马色魔,今天我总算把你赢了!”
“今天状态不行,下回重新来!”马一鸣说。
袁清江也说:“好好耍哦,下次我还要来!”
马一鸣突然发现了岑仲伯放在椅子上的纸袋,他说:“土狗,你拿的什么啊?”——土狗这个名字已经莫名其妙被黄元军喊开了。
“衣服。”岑仲伯说,他拉了一角出来,是一件新运动服。
袁青山看了他一眼。
——他们继续吃饭,岑仲伯一边吃一边看着袁青山,他想跟袁青山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吃了饭,就要分别了,岑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