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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了饭,就要分别了,岑仲伯说:“我跟你们走到十字口,我要买东西。”
他就又跟着他们走了一截,其他三个人还在热烈地讨论游戏,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走到袁青山旁边说:“你不要想歪了。”
“我没想什么。”袁青山说,一边说,一边想到岑仲伯每天去英语办公室回来的样子,她还忽然想到,岑仲伯上次说他亲过嘴,她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你想歪了,”岑仲伯叹了口气,他又犹豫了几秒钟,终于低声说,“陈老师是我爸以前的一个学生,经常都来看下我。”
“你爸是教书的?”袁青山惊讶地问。
“嗯。”岑仲伯说。
“在哪教书哦?”袁青山问。
“平乐一中,”看见袁青山惊讶神情,他又补充,“以前。”
“现在呢?”袁青山问。
“死了。”岑仲伯说。
袁青山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后等着她的竟然是这两个字,它就像一头匍匐的猛兽,忽然跳了出来,咬住了她的喉咙。
“哦。”她呆呆地说。
回家以后,她还是呆呆的,心里面空荡荡的,只觉得风飕飕的。袁华说:“袁青山,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袁青山说:“爸,你知道吗,我们班那个岑仲伯啊,今天陈阿姨还问他爸是干什么的。你记得吧?”
“啊。”袁华坐下来,说,“怎么样?他爸是干什么的?”
“他说他爸死了。”袁青山说。
“死了?”袁华皱起眉毛。
“他说他爸以前是平乐一中的老师呢。”袁青山补充。
那一瞬间,袁青山发现袁华变了脸色,他的脸瞬间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灰色来,他坐在那里,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干裂了,在咔咔地响。
“怎么了?”袁青山说。
袁华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对女儿说:“没什么,以后少出去玩点,要认真读书,不要每天都玩。”
“哦。”袁青山说。
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两姐妹早早地洗脚,准备睡觉了,袁华坐着,用遥控器把电视一个个台飞快地翻过去。
他忽然说:“今天陈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个阿姨,是县医院的护士,人没有结过婚,比我小两岁,而且她一说原来这个阿姨也是我的一个老熟人了,人很好,也本分,我准备去过几天去见个面,今天我下午去看了汪局长,他明确表示要是两口子才能分到房子。”——他说的时候,眼睛还是看着电视,手里面还是翻着频道。
两姐妹都愣住了,事情就是这样,好像是在忽然之间就发生了。
茅厕娃
平乐镇东街以出产二流子而著称,因此,读了书的西街人和拳头硬朗的南街人都看不起东街的人,以前我还住在南街的时候,南街上的汉子们都说:“东门上那些人,耍起泼来可以在地下打滚,哪个敢真的给我们打一架!”后来我搬到西街去了,西街上的先生说:“东门上的,大字不识一个,每天就知道吹牛皮!吹得个人都不知道姓啥子了!”
我倒没有听二流子们说过别人的坏话,我对东街的印象仅仅来源于我路过它的时候:我小的时候,特别是夏天,就可以看见很多光膀子的在路边乘凉,天气非常热,他们一人拿一把扇子,但是不扇,而专门用扇子柄刮肚皮上面的汗,然后猛地往街上一甩——街上的行人躲闪不及,他们就高兴地笑起来。
茅厕娃就是东街上二流子中最著名的一个。
茅厕娃的名字传到了我们南门上,是因为他和城管大队刘副队长那场轰动的争斗。那是有一年过年时候,茅厕娃不知道从哪里批发了一堆火炮来卖,别人卖炮都在路边卖,茅厕娃偏要把摊子摆在路中间,刘副队长就去管他,他说:“郑学通,把摊子移到路边去嘛。”
茅厕娃坐在摊子旁边,点了一个小火炮,丢在刘副队长身边,啪地爆了。
刘副队长就毛了,说:“给老子把摊子弄到路边去。”
茅厕娃从自己的位子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孙儿乖,把老子抬过去嘛。”
一向横行霸道的刘副队长哪受过这鸟气,他飞起一脚,踢了茅厕娃的摊子。
但故事的高潮还没有来到:大年初三那天,刘副队长照例在街上巡逻,茅厕娃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提了一个桶,劈头盖脸都往刘副队长身上泼去了。
不用说,那是一桶粪水。茅厕娃就此一战成名。
但他自己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城管的人抓住,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哭爹叫娘。但第二天早上,他照样扎着半边白衬衣,穿着脱线的防寒服,拖着一双烂皮鞋,啪嗒啪嗒地在我们街上鼻青脸肿地走过了,人家就笑他:“茅厕娃,昨天遭打惨了哇?”
茅厕娃不以为意地嘿嘿一笑,说:“他们给爷爷捶了会背,爷爷又没吃粪水!”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每天在我爷爷家玩,一群人在他门口下棋,茅厕娃走过来笑嘻嘻地看。大家就说:“茅厕娃,个人在你们东门上泼粪水嘛,跑到我们南门上干啥子!”
茅厕娃还是笑嘻嘻地,说:“我看一下嘛。看一下又不犯法。”
没有人跟他说话,但他还是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看,还自说自话地指挥着棋局,直到下棋的人下完了那一盘,茅厕娃对赢家说:“下得可以!听郑老师我的没的错嘛!”——他就晃悠悠地走了,我们都可以看到他的后脑勺还贴了一个醒目的纱布,但他浑然不觉,只管骄傲地走在平乐镇南街的路上。
我爷爷跟我说:“看到没嘛,整不死的茅厕娃!哪个敢跟他整!”
我们平乐镇的人都说:“要脸的怕不要脸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茅厕娃就是那个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你骂他他不生气,你打他他也不特别痛苦,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他惹毛了,他就跳出来泼你一盆粪水——哪个不怕他!
茅厕娃被我们镇的人称为茅厕娃以后,就变得越来越脏,他经常穿得像个叫花子一样招摇过市,看见姑娘穿了件漂亮衣服,就跑过去跟在人家后面,大家都对他避之不及。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是不会和茅厕娃说上一句话的。
读了初中以后,有一天,我同学来跟我说:“我认了一个师父!”
——当天下午,他带我去看他师父,那个时候老虎机风靡了我们镇,有好多家专门打老虎机的地方。我们去了其中一家,我同学走过去,端端正正地站在某个人后面,叫:“师父!”
那个人还没转过来,我就发现他就是茅厕娃,他瞄了我一眼,说:“可以哦,高歧,女朋友都找到了!”
我非常生气,对我同学说:“我走了!”——好几个星期我都没有和他说话。
他倒是来跟我说:“我师父好得很,还请我吃面!”
一会又说:“我师父凶得很,赌老虎机都没输过!”
终于有一天下午,放学得早,他又拖着我去找茅厕娃。他还是在同一家老虎机店,甚至穿的也是同样一件衣服。
我同学说:“师父,今天带我们回去耍不嘛?”
茅厕娃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你娃娃还是个情种嘛,硬是要带起女朋友。”
我同学就拼命拉着我的书包给我使眼色,我终于没有走掉。
茅厕娃带我们去了他家,打死我都想不到,茅厕娃的家居然是在东街干休所里面,那是我们平乐镇以前最体面的大院,里面都是独门独户的小房子,种着高高的樟树,还有好些小花园。茅厕娃摇摇晃晃带着我们进去了,给门卫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茅厕娃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房间里面有个大柜子,里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书,有看起来像古董的小玩意,有一些漂亮的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外国画报。
我同学就扑到那个柜子上面去了,他说:“快点过来看嘛!”——我在那玩了一个下午,明白了我同学为什么对茅厕娃那么死心塌地。因为那的确是个不可思议的柜子,它就像来自外星球。那些外国的画报上有绿得不像话的大草原,有高高的古堡,有白色的木房子,有漂亮的汽车,有灰蓝的海,还有好些个露着胸口的金发女郎。
连着好久,我跟我同学每天一放学就去找茅厕娃,跟着他去他家玩,有时候我看到一张很漂亮的风景画,我就指着大叫:“高歧!高歧!我要去这!”
茅厕娃就伸过头来看一眼,然后说:“这里是某某地方。”——他说得那么熟,好像他去过一样,我就说:“你去过啊?”
茅厕娃得意地说:“我比去过的人还熟。”
我终于了解到茅厕娃的一项绝技,就是背地图。他能够完整地背下详细的世界行政地图,还有好些大城市的城市地图——在我们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之后,他给我们看了很多他手画的地图,都是外国的地图。
后来我有些害怕了,我问我同学:“他是不是间谍哦?”
我同学白了我一眼,说:“爬哦你!”
但我真的害怕了,并且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我渐渐就不去了。
茅厕娃知道我不理他了。可每次在街上看见我,他还是笑着跟我打招呼,说:“小徒弟,最近好哇!”
旁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我一眼,我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我初三那年,茅厕娃死在了公安局——公安说他赌博,把他从老虎机店拖出来,他像个疯狗一样吐那些公安痰,咬旁边抓他的人,红着眼睛,骂:“老子X你全家!老子X你妈啊!”——他的声音是那样疯狂,像是在哭丧。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被他骂了,他说:“你们这些人瓜X!袁青山那么好个娃娃就是遭你们整死的!你们这些瓜X!”——事后我问了好几个人,他说的真的就是袁青山这三个字。
大家也被他惹毛了,一个个都在骂他,他像垃圾一样被拖上了警车,过了几天,像垃圾一样死在拘留所里,又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清溪河的坟堆里——直到好几年以后,我才在我们县志上读到,茅厕娃的父亲,我们县以前仅有的一个中央大学毕业生,著名林业学家,林业局老局长郑理辉,也是在拘留所里含冤被人打死的。
五月女王 第十章
早饭吃到一半,袁华终于找到一句话来打破沉默。就算如此,他依然把它包在嘴里面,含了好几分钟,观察着两个女儿的动作:袁青山把鸡蛋泡在稀饭里面,用筷子专心地一点点把它戳开,袁清江低着头喝稀饭,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等了又等,终于说:“袁青山,昨天拿回来的成绩单你还没给我看。”
“哦,在书包头。”袁青山说,她立刻放下筷子出去拿成绩单。
只留下了袁清江一个人和他对着吃饭,袁华觉得屋子里面那股无形的压力反而增大了,他吞了口口水,小心地问:“清江这次考得不错吧?”
“嗯。”袁清江说,没有看他。
袁青山终于把成绩单拿过来了,她递给父亲,说:“这里。”
袁华接过那张纸。上面写着“高一下期期末成绩单,高一四班,袁青山,学号:43。语文87、数学75、英语80、政治85、历史79、地理75、物理65、化学63、生物71”。
袁华忍不住皱了皱眉毛,说:“明年分班你是要读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果然,袁青山说。
“文科以后不好找工作啊,”袁华说,“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嘛,趁着暑假把理科认真补一下。”
“我报都报上去了。”袁青山说。
“什么时候报的啊?”袁华很吃惊。
“上上个星期。”袁青山终于把那个蛋彻底肢解在稀饭里面了。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啊?”袁华有些生气。
“有啥商量的嘛,反正我也不可能读理科。”袁青山说。
“你还不是不跟我们商量。”袁清江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袁青山撞了她一下,但是她毫不妥协,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看着袁华。
袁华被她看得发毛,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来。
但他必须要保持父亲的尊严,他说:“袁清江,说话注意点!”
袁清江轻轻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他看着袁清江,每个月两姐妹同时来例假那几天,他就会深深地觉得,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而现在,他忽然想到:“是不是袁清江也该到了叛逆期了?”
他逃也似地吃完了早饭,准备收碗去洗。袁青山说:“我洗吧,你去上班嘛。”
他就继续逃也似地去上班了。
两姐妹听见父亲关上门走了,袁青山问袁清江:“吃完没有?吃完我洗碗了。”
袁清江说:“你为什么要帮他洗碗嘛?让他自己洗嘛。”
袁青山说:“爸爸上班来不及嘛。”
袁清江说:“那就喊那个女的来洗。”
袁青山看着妹妹倔强的样子,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她说:“你不要说气话了,你那样爸爸多难受。”
“我也难受啊!他怎么就不为我想啊!”袁清江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她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最近,她经常都是这样,袁青山已经有点见惯不怪了,她说:“哎呀,你懂事点嘛,我洗碗去了。”
她就开始收碗,把所有的剩菜趴到一个盘子里,然后把碗一个个叠起来,她走到厨房里面,打开了水,听见袁清江在外面幽幽地说:“姐姐,我喜欢我们住的房子,我不想换新房子。”
袁青山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到呢。”
袁清江愤愤地说:“反正我不想要新房子。”
袁青山没有再说话,天气有些热了,她把手伸在凉凉的水龙头下,感觉到水就这样流过去了,它们是那么温柔,那么无声,那么微微的凉着,这样的凉在夏日里,显露出来一种压抑的悲伤。
外面走廊上,她看见黄元军走过来了,还有几天他就要高考了,但他完全没把它放在心上,他爸总算是粮食局的一个科长,早早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了,听说他们家对那套新房子也是十拿九稳了,袁青山看着他走路的样子,觉得他的人生是那么完美。
黄元军看见她在窗户后面洗碗,他说:“袁青山,今天出去不?”
“可能不哦,要做作业。”袁青山说。
“做什么作业嘛,作业都做得完吗!”黄元军哼了一声,潇洒地下楼了。
袁青山洗完了碗,出去看见妹妹坐在床边发呆,她那张少女的脸上充溢着少女才有的悲伤。
她说:“快点做作业,做完了就能去玩了。”
但妹妹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只是又说了一次:“我真的不想要新房子。”
袁青山知道,妹妹不想要的,哪里是新房子。
袁华终于谈了一个对象的事情已经在北二仓库里面传得人尽皆知了。这几年,北二仓库越来越不景气,每个人拿着几百元的工资,要死不死,闲得要命,说出来的话也就格外恶毒,有的人说,袁华憋了这么多年终于憋不住了。有人说,袁华为了分到新房子是不择手段了。有的说,袁华以前就认识谢梨花,两个人早好上了,只不过终于抬上了台面。有的就神神秘秘地补充:“你们以为袁华真的是什么东西哦,他好过的女的还有人呢!”于是另一个人说:“那正好,谢梨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就一齐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些话袁青山并不是没有听到,但是她早已经习惯了北二仓库的人是这样的恶毒,当年,袁华刚刚把袁清江捡回家的时候,她少不得听到了这样那样的闲话——她曾经那样被他们伤害过,就像现在的袁清江一样。
袁清江的情绪明显很低落,上个星期,她们考完了期末考试,父亲带她们出去吃饭,也带去了谢梨花。
之前,父亲说:“今天晚上我们四个去吃顿好的,你们这几天考试都辛苦了。”
袁青山还没有反应过来,袁清江就说:“四个?”
“啊,”袁华说,“还有县医院的谢阿姨,她一直都想见见你们。”
袁清江不说话了,袁青山说:“好啊。”
她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笑着说:“好啊。我们去吃什么?”
袁华欣喜地说:“你们说要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最后他们去吃了菌汤火锅,这家店刚刚才开起来,是镇上最贵的店。
袁青山他们先到,他们坐了方桌的三方,袁华跟服务员说:“四个人。”
于是两个女孩都紧紧看着那副多出来的碗筷,好像它会忽然跳出来说话。
忽然她们袁华说:“来了啊。”
袁青山就抬头,看见了一个很面熟的女人,她长得一般,穿得也一般,并且,她确定自己见过她,她去打针的时候,肯定见过她几次。她的平凡让她松懈了下来,她对她笑了一笑。
那女人也就对她笑了一笑,她坐下来,用一种怜爱的目光轮番打量两个女孩,说:“袁青山,袁清江,你们还小的时候我都给你们打过针哦。”
袁青山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谢梨花倒茶,袁清江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袁华就说:“袁青山,袁清江,喊人嘛!怎么搞的!”
两个女孩就喊了一声:“谢阿姨。”
她们喊的声音叠到了一起,但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声音。
这顿饭让袁青山十分疲惫,父亲要给她们夹菜,又要给谢梨花夹菜,谢梨花又给她们两个夹菜,袁青山就考虑要不要给谢梨花和父亲夹菜,她是先给父亲夹菜还是先给谢梨花夹菜,她最终先给父亲夹了,给谢梨花夹了以后又给妹妹夹了——倒是袁清江一直埋着头吃饭,谁也不理。
她们回去以后,两姐妹睡在床上,袁清江说:“你为什么给她夹菜?”
“我觉得她多尴尬的。”袁青山说。
“我不喜欢她,”袁清江明明白白地说,“她看起来简直就是个中年妇女。”
“他们本来就是几十岁的人了嘛。”袁青山说。
“你喜欢她?你喜欢她当我们后妈?”袁清江尖锐地问。
袁青山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里觉得很难受,她也想像妹妹那样大声地说:“我不喜欢她!我不要她当我的后妈!”——但是她就是说不出来,袁青山看着黑暗中的屋顶,那里的那种沉默又缓缓地给她压了过来,每一次,她看着那个屋顶,就会想起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