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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女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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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重新吃起苹果来,享受这上午难得的宁静,其他任何事情对他们来说都不如可以不去上学那样重要。
    袁青山的心情要比张沛复杂得多,她一边吃苹果,一边看他,她骄傲地想:“张沛又跟我玩了!”——可惜汪燕看不到这样的情景。
    那天她们两个为了这个事情吵了起来,她说:“我不相信,张沛才不会和你玩!”
    袁青山急红了脸,说:“真的,他要和我玩的!”
    两个女孩子就手拉着手去找张沛评理,她们走到栀子树下,看见孩子们都在那里,陈海峰说:“汪燕,我们都不跟袁青山玩,你过来,不然我们也不和你玩。”
    汪燕骄傲地看了袁青山一眼,甩开她的手,走了过去。张沛也站在那里,袁青山以为他一定会叫她一声,就像她去他家玩的时候那样,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她一个下午站在那里,站在一床被子旁边,左脚站累了换右脚,她觉得他一定会注意到她来了,然后走过来叫她的。
    ——就在那一天,她发现了她的妈妈。
    “张沛,”袁青山还是期期艾艾地问了,“你那天怎么不理我呢?”
    “啊?”张沛放开咬到一半的苹果,说,“因为,因为大家都不理你嘛。”
    袁青山不说话了,她慢慢吃着苹果,反复咀嚼着嘴巴里面的那些,怀念吞下去的那些。
    “袁青山。”张沛叫了声。
    “嗯?”袁青山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们去院子里面玩吧。”他说。
    姚阿姨匆匆忙忙从厨房赶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消失了,留下两个吃剩的苹果在茶几上,她一眼看出那个吃得只剩下核的是袁青山的,而张沛的苹果上面还满是果肉。
    她把垃圾收了,一边收,一边难过,袁青山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才这么小,就没有母亲来疼她了——她想到了这一节,忍不住又浮想联翩起来。
    星期二上午十点四十分,北二仓库里又一段暧昧不清的关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袁青山和张沛蹲在栀子树下的花台边上,两个人的裤管都粘了泥巴。他们像相亲相爱的工友,各自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活。
    北二仓库的这棵栀子花开得早谢得也就早了。这时候,已经有很多烟丝黄的花落到了地上。
    袁青山心不在焉地看着远些的角落,张沛忽然给了她一朵栀子花。
    袁青山吓了一大跳,看着张沛递给她的那朵花——它已经有些黄了,但无疑还是很漂亮,上面充满了露水,清润而温柔。
    她接过它来,说:“谢谢。”
    她下意识甩了甩那朵花,甩掉上面那些水。
    “唉呀!”张沛猛地站了起来,啪得拍了一下她的手,气得大叫:“你怎么把蚂蚁甩掉了!”
    他急忙蹲下去找蚂蚁,袁青山被他吼得什么也顾不上想,只是浑身充满了湿漉漉的歉疚,她也帮着他找了起来。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只蚂蚁,不知道还是不是刚才那只。它在一滩水里面,划动着那六条腿。张沛找了一片树叶,试图把它救上来。他用树叶的边缘去靠近它,但它毫不留情,在往反方向移动。
    袁青山就伸手出去抓它,一抓就抓到了。
    他们把它放到了花台的瓷砖上,看着它走投无路晕头转向的样子,笑了出来。他们用手指去逗弄它,感受它在皮肤下面挣扎的那种温柔的触感;他们找来另一朵花,滴下了一滴芬芳的露珠把它困住了;他们把它翻过来,看着它扭来扭去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张沛用右手食指压住了它一只纤弱的腿,看着它在他手指旁边想要逃脱的样子,他看得那么入迷,他太用力了,蚂蚁的腿就断了。
    过不了几分钟,蚂蚁的另外几只腿也断了。张沛最后找来了一截不知道被谁丢在这里的木棍——它很可能是用来串那种五分钱一片的大头菜的。他拿着它戳了戳蚂蚁的肚子,这时候它的触角依然颤动着,他用力地把木棍戳下去了,蚂蚁的肚子碎了,流出了几乎难以察觉的不明液体。几秒钟以后,蚂蚁的头也被压得扁平了。
    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头几乎完全凑到了一起,好几次,袁青山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她又用力把它吸了回去——还好张沛是那么的专注,根本没发现这些。
    在这么近的地方看张沛的脸,袁青山发现他的皮肤像刚刚的苹果一样又红润又光滑,他的睫毛长而且浓密,那睫毛抖动起来的时候甚至闪着金色的光芒——他们两个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袁青山觉得他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可以把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她就准备说了,她开口说:“张沛,我给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噢?”张沛玩着蚂蚁,看了她一眼。
    感觉到了张沛的不信任,袁青山就只好迫不及待地抖出她的秘密来了,她说:“你知道吗,我们院子里面有个鬼!”
    “鬼?”张沛终于看她了。
    他的瞳仁发出琥珀一样的光芒,而随着某种微妙的收缩,那光芒也闪烁起来,几乎让袁青山忘记了要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正确的时间应该是上午的十一点十五分。他们听见有人在院子那头叫了一声:“沛沛!”
    张沛转过头去,发现父亲正跑过来了,他跑步的样子像个士兵。
    “沛沛!”张俊喊。他跑过来一把抱起了张沛。
    “张、张叔叔。”袁青山喊他。
    但不幸的是,他没有看到她,他恶狠狠地骂张沛:“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们吗,怎么跑出来玩了,找了你好久!”
    张沛看着父亲,委屈地一下子红了眼睛。刚刚他还那么无所不能,转眼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张俊的眼睛里面也充满了血丝,他没来得及顾上儿子的情绪,说:“快跟我去医院!”
    父子俩转身就走了,没有人发现袁青山,虽然她长得很高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她就看着他们走了,在栀子树下面。
    她站了一会,也走了,走之前捡起的是那朵栀子花。
    张沛消失了以后,刚刚降落到袁青山身上的那种魔咒好像也消失了,她忽然清醒过来,四处往院子张望着,她又害怕,又紧张,她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她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吗,她生气了吗?
    院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了,袁青山从一棵树下绕到另一棵树下,在花台之间钻来钻去。
    在一棵铁角海棠下面,她看见了她。那海棠已经开过了,不久之前,上面的花朵还像一只只小火炬那样。妈妈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袁青山觉得她非常悲伤。
    “妈妈。”袁青山叫出了她给她取的名字。
    “妈妈”转过来了,她漆黑一团的脸上两只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妈妈,你怎么了?”袁青山走过去看着她。
    她什么也不说,站在那里,眼泪落下来了,袁青山觉得那声音完全是一声巨响,她不知道除了她以外北二仓库还有没有别的人听到了这样的悲怆之音。
    “别哭了,怎么了?”她哭的样子让袁青山想到了自己,她伸出小小的手掌想要去摸摸她的脸,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到——她像个黑色的影子缩在树下,身体细长,有一双长到不可思议的黑色手臂,柔软地垂到地面上——就算是这样看着她的时候,袁青山也会怀疑,“妈妈”是真的存在的吗,她是从哪里来的呢,她真的是一个鬼吗。
    “妈妈,别哭了。”袁青山这么叫她。
    她依然落着眼泪,那眼泪涌出的速度是那样快,好像一条决堤的河流。
    “别哭了,别哭了。我拿手绢给你擦擦。”袁青山笨拙地安慰她,她低头翻着自己的兜,终于把手绢皱巴巴地翻了出来,她抬起手把手绢给她陌生的朋友。
    妈妈消失了。
    这消失比张沛的消失更让她失魂落魄,因为就在刚刚,她再次发现她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么孤独了,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充满力量——这美妙的感觉来的快也去得快。
    她只好慢慢走回去了,年幼的袁青山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学会习惯这样的消失,似是而非的朋友的消失,去上班的父亲的消失,从来没有存过的母亲的消失,被叫做妈妈的鬼的消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消失。
    已经快是正午时候,明晃晃的院子里,连她自己的影子也消失了。
    在走回胡婆婆那里的途中,整个院子在日光下缓慢地蒸发出出饭菜香让袁青山明白吃饭的时候到了,她一走出去,就能远远看见胡婆婆弯下腰在炒菜了,她一边炒菜,一边咳嗽,有时候甚至剧烈咳嗽着。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袁青山远远看见门口聚集了一堆人,汪燕的妈妈,蓝师傅,胡婆婆,胡大爷,还有院子里面所有这个时候不在单位的人都出现了,他们站在那里,说着些什么。这个景象莫名让袁青山觉得兴奋。
    她还是个孩子,迅速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向人群靠过去了。大人们谈论着大人们的事情,没有人发现她过来了,因此袁青山完全站在了人群中间,感到自己是可以被信赖的一员,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些了。
    她站在那里,听见他们说:“这下陈家怎么办哦。”还有人说:“啥时候设灵堂嘛。”另外一个说:“还好意思设灵堂。”“不知道哪个男的得不得来闹哦?”“肯定要给钱嘛,不然不闹才怪。”……“平时尽拿小鞋给我们汪军穿,真的是。”“上个月还不是少发了我们奖金的。”“我听说他们家头的米啊蛋啊吃都吃不完,他们还拿出去卖。”“啧啧,简直是……”“我给你说嘛,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也听说了,他坏得很。”“那个女的还不是以前我们西街上的,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还不是该得,该得。”
    袁青山听了好一会,终于明白他们在谈论的就是张沛的爷爷陈局长。她拉了拉胡婆婆的袖子,问她:“陈爷爷怎么了?”
    胡婆婆低下头看了袁青山一眼,她的神情透着诡秘的愉悦,她说:“陈爷爷死了。”
    那天中午袁青山没有按时吃饭,也没有按时吃药。她沉浸在北二仓库家属院门口的那场大人们激动的议论中,不同与和鬼魂朋友的相处,这俗世的狂欢以它浓烈,污秽,隐秘的预愉悦征服了袁青山的心——那些翻动着的嘴唇,低着的头,贴着彼此的耳朵——一种兴奋让她热血沸腾,在这亲密无间的大集体里,她是他们的一员,被抛弃的不再是她,而是张沛他们一家了。
    讨论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直到胡大爷终于饿了,他狠狠拍了老婆的背一下,说:“快点煮饭啊,肚皮都饿扁了。不说了嘛。”
    他这样一说,所有的人都发现自己已经饿坏了,院子里面蒸发出来的肉香已经有点冷清了,他们就依依不舍地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胡婆婆破天荒给袁青山夹了一片肉,她说:“袁青山,多吃点,这人啊,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了。”
    袁青山吃了那片油腻腻的肉,努力回忆着陈局长留在她心目中的样子,她看见他的时候就是他和张沛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为张沛背着那个黑猫警长的书包,他走路很慢,总会给张沛买娃娃头,他叫她“袁青山”的声音她也还记得那么清晰。
    这可以说是袁青山的一个游戏,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想到父亲叫她的声音,想到汪燕叫她的声音,陈海峰叫她的声音,还有张沛,幼儿园唐老师,所有她认识的人,唯一没有的,就是母亲叫她的声音。
    “袁青山。”胡婆婆说,“吃了饭自己把自己的碗洗了哦。”
    “唔。”袁青山埋头扒了一口白饭。
    那个下午,袁青山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她梦见了张沛,张沛已经长大了,她看见他对着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她醒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了她和张沛的距离又近了一点,他们都失去了一个亲人了,张沛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和她成为好朋友呢?
    袁青山想到,一旦和张沛成为了好朋友,她就也是这个院子里面最有权势的人了,所有的孩子都会像喜欢张沛那样喜欢她了。
    ——就像北二仓库其他人一样,年幼的袁青山在陈局长的死亡里面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
    五月农忙以来,袁华终于下了一个早班,是为了和会计科的同事一起去医院看陈局长。陈局长的灵堂就设在医院里面,外面已经密密麻麻摆满了花圈,袁华和会计科其他的人一起凑了份礼,还把名字端端正正写在了礼包后面。
    魏晓玲的丈夫并没有来闹事,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去给陈局长上香的时候,陈琼芬一直哭着,张俊只是紧紧低着他的头,他们都明白等着他们一家人的是什么。
    袁华只觉得百感交集,在回家的路上想念着袁青山,还好他还有袁青山,他想到:“还好我还有袁青山。”
    透过五月透明的天色,隐隐可以看见远方的山峦,像一片乌云压在整个小镇上空,袁华去接袁青山回家了,她和其他时候一样,端端正正坐在胡婆婆门口的小板凳上,一看见他,她跳起来跑了过来,叫他:“爸爸!”
    这一声呼唤可以让袁华忘记她母亲带给他的所有耻辱,他俯身抱起袁青山,问她:“今天头还痛不痛?”
    袁青山乖乖地摇了摇头。
    他们回家去了,回到只有他们两个的家,在冷冷清清的楼梯上,袁青山趴在袁华的耳朵边神秘地说:“爸爸,你知道吗,张沛的爷爷死了。”
    袁华吃了一惊,拍了一下女儿的头:“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都说了。”袁青山委屈地说。
    “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说。”袁华说。
    袁青山敏锐地感觉到父亲生气了,她乖乖闭上了嘴巴,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愤怒,还有,张沛的爷爷是不是真的死了。
    吃了饭,袁华等不了几分钟就让袁青山吃药了,他把扑炎痛给她掰成了四块,然后喂她把那些都吞下去了。他给她洗了脸,连牙也刷了,把这些工作完成以后,他对女儿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不要出门,自己睡觉。”
    “好。”袁青山说,从下午回来父亲就没怎么和她说话,她期待地看着他。
    但袁华什么也没有多说,他转过身拿了一个纸包转身走了,用力关上了门。
    袁青山坐在父亲房间里面,看着自己家的五斗柜,那上面放了一些父亲的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她不由怀念起张沛家来,甚至怀念保姆小姚柔声叫她袁青山的样子。
    三岁的袁青山已经学会在难过的时候闭上眼睛,她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正在看电视,电视里面还是下午那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但在裙子里面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幻想她终于长大了,如果她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父亲一定会非常爱她。
    她酸楚地想,一边又觉得这一天已经来了。她闭上眼睛,闻到了浓烈的栀子花的味道,那是“妈妈”送给她的栀子花。
    张沛的爷爷也会给他送来这样的栀子花。袁青山觉得。
    袁华轻轻地用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发现女儿果然已经睡着了,他把她抱到她自己的床上,把被子拉开给她盖好了。
    然后他转身去叫走廊上面的人,那个人比袁华矮半个头,穿着一件黄色的衬衣,她一边甩着袁华拉她的手一边连连摆手,低声说:“我还是回去了,今天不太好。”
    “没事,袁青山睡了。”袁华的声音也像一张窸窸窣窣正在展开的废纸。
    他们拉拉扯扯地走进门来了,再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来的人看着袁青山熟睡的脸,说:“袁青山感冒好点了吗?”
    “嗯。”袁华说。
    他们就进里屋去了。
    袁青山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汗,她好像作了一个噩梦,猛然惊醒,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她正在叫父亲,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讲话的声音。
    “我看我在这里做不长了,今天魏晓芬的爱人还是找来了。”有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他咋闹了嘛?”袁华说。
    “也没闹,就坐着哭,真是造孽哦。”
    “张俊他们两口子咋说嘛?”
    “还说啥子嘛,自己的爸在人家屋头床上中风了,还好意思。”
    “这事情真的说不清楚,还好今天陈局长是走了,要是还活着还不知道要怎么说。”
    袁青山知道他们又在说张沛的爷爷,她突然担心起张沛来,她明天还会见到他吗。
    过了好久,她又听见父亲说:“那如果你不做了有什么打算呢。”
    “还不知道,我今天要早点回去了,事情太多了。”女人口气急促地说。
    袁青山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突然觉得难以呼吸,小镇上的那些秘密从漆黑的屋顶上压下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这样了。
    她屏住呼吸,手心全是汗,听见里面又传来一些声音,父亲裤子上的钥匙哗啦哗啦响了起来,袁青山已经很清楚,每天听到这个声音,就是父亲起床要出来了。
    她把自己又往被子下面藏了些,吞了口口水。
    他们果然出来了,袁青山感到他们在看她,她觉得自己的眼皮丝毫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还好并没有人走过来,她听到父亲是要送那个人出门了。临出门时候,袁华把桌子上的栀子花递给了那个人,他说:“你把这个花拿去丢了,今天早上袁青山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吓了我一跳,你心妖作怪地拿啥子花嘛。”
    虽然是那么远而模糊,袁青山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悲伤,她忍不住悄悄张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张沛家的保姆小姚正低头拿着那束花,花都开尽了,随时都会枯萎,花茎上还滴着水。
    她从门缝里面挤出去了,父亲关了门,踮着脚尖进屋睡了。
    袁青山等着父亲关了灯——自从发现了“妈妈”以后,她就不再怕黑暗的黑了,即使这黑死死贴在她脑门上,她也可以把它想象成来自妈妈的一个吻,她就这样睡着了,再没有闻到栀子花的香。
    高木匠
    高木匠是我爷爷一个最为固定的麻将搭子,不但固定,而且忠实。据竹林茶社里面的人说,只要我爷爷不在的时候,他就绝不打麻将。因此,我爷爷死了以后我常常想起高木匠,想到他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在我爷爷前面了,现在他们两个就可以在下面打打麻将了。
    高木匠是西门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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