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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紧接着上了的整整六个菜很快就掩盖了他的失望,两个人埋着头吃了饭,小陈紧接着又发给他的一根好烟更让他对这个小伙子产生了一丝好感。
“小陈,你去平乐镇找什么人啊?我在那也认识几个人,不然帮你问一下,你一个外地人,不好落脚。”赵二娃终于说。
小陈把头从窗户外面缩了回来,用右手耙了下吹乱的头发,笑了一下。“不用了,赵师傅,已经很麻烦你了,我是去那找亲戚的。”他说。
“亲戚啊……”赵二娃好不容易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好意思再打探下去,专注地开着车,并且再次敏捷地绕过了一个大坑,骂了一句脏话以后,他再次爆发:“他们什么时候才把这些坑坑洼洼的填一下哦?等到死了人他们就高兴了!”
小陈几乎是微笑着在听他的抱怨,整条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因此开得飞快,平原的景色一掠而过,很快,房屋们在路的尽头出现了。小陈还眼尖地看见路边深蓝色的牌子一闪而过,上面写着:“平乐镇”。
“赵师傅,”小陈问,“平乐镇有一个北二仓库怎么走啊?”
从平乐镇北二仓库门口望进去,巨大的水泥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更没有一颗树,周围红色屋顶的仓房虎视眈眈地潜伏着,甚至可以听到从中发出的某种属于野兽的声响——小陈一从赵二娃的车上跳下来,就是看到了这样的景象。赵二娃在卡车上按了一声喇叭,然后就一溜烟开走了,留下一屁股的废气。
小陈站在北二仓库门口,呆呆看着那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尽头还有两个篮球架——其中一个没有篮筐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陌生冰凉的气体刺激着他的鼻孔,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笑了一笑,然后,转身走掉了。
从北外街一直往城里走,人就渐渐多起来了,赵二娃说过的那个超市门口好像挤了全镇的人,三轮车们一辆一辆地排着,大声说笑,堵住了半条路。小陈小心翼翼地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去,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他看见前面有一个招牌展出来,上面写“平乐旅馆”,他就进去了。
旅馆招待员姚五妹正在看电视,电视机放在柜子的最上面一层,因此,她的脖子总是抬得很酸。这天下午,她在广告的间隙用力按摩脖子的时候,小陈就走进来了。
“还有空房吗?”小陈问。
“当然有啦。”姚五妹一边摸着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我想先住一个星期。”小陈说。
“二十块一天,身份证登记。”姚五妹从柜台里霹雳啪啦地把登记本翻出来,甩在台面上。
“我给您一百五十块吧先。”小陈拿出钱和身份证来,轻轻放在登记本上。
姚五妹收下钱,抄了身份证,麻利地把钥匙甩了出来:“上楼左边走第三间。”
“谢谢。”小陈说,转身上楼去了。
他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姚五妹喊了一句:“贵重物品自己看好啊!”——电视剧就又开始了。
房间小而且简陋,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写字台,还有两个茶杯。小陈把沉重的背包轻轻放在地板上,坐在床沿上,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见天花板上满满贴着报纸,白炽灯吊在孤零零的电线下面,一动不动。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它经历了一路的风尘,变得很脏了。
他站起来,想要出门买瓶洗发水,但他走到门边,又顿了一顿,然后转身回去把背包放到了写字台的柜子里,关好了柜子,这才走了出去。
小陈挤了半天才挤进超市,里面都是人,他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星期天。小陈找了一会,很容易就发现了放洗发水的架子,他走过去,站在前面,还来不及拿下一瓶,一个年轻女人就很热情地走过来招呼他了:“先生,买洗发水吗?”
小陈低头去看她,发现她意外地年轻并且漂亮,她胸前挂着超市的工作牌,上面是她的工号:“00283”。00283说:“先生想要哪种洗发水?”
小陈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脸,说:“随便吧。”
她很热情地指给他一个陌生的牌子,说:“这个的很好用,现在还在打特价。买两瓶可以送一瓶护发素。”
“我买一瓶就是了。”小陈拿了那一瓶,转身就走。
00283却又递过来一瓶,她说:“先生,你再买一瓶吧,反正洗发水总是要用的。”——她的头发盘在脑后,不过应该很长,皮肤很白,眼睛显得很湿润。
“好吧,”小陈拿过那瓶,“反正都是要用。”
她马上笑了,眼睛里面的水都要滴出来了。“我把赠品给你。”她弯腰去拿。
小陈把两瓶洗发水和一瓶护发素都拿在手上,在00283的目送下走向了收银台,中途他又拿了一块香皂和一条毛巾。
收银台人很多,收银员不停地让顾客找零钱出来,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小陈无聊地站在队伍后面,在洗发水瓶上的说明书。他一个个字都看完了,又把护发素的也看了,终于轮到他了。在把东西递给收音员之前,小陈把另外一瓶洗发水和护发素放在了旁边的口香糖架子上。
拿钱包的时候,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洗发水架,远远地,00283热情地招呼着一个中年妇女,她可能刚过一米六,但身材纤细,看起来显得高挑,他就这样把钱抽出来给了出去。
小陈从宾馆床下找出了一个塑料盆,去开水房把头发洗了,00283推荐的洗发水发出一种陌生的香味,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他用力地搓揉着头发,这种尴尬却并没有过去,甚至压倒了他本来的情绪。他尽量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用毛巾擦干了头发,回到自己房间,从写字台里把包搬出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打开旅行包。里面却并没有太多东西,小陈把手臂伸进去,提出的是另一个小一号的布包,深蓝色,上面印着“光明电器,万家光明”的广告字样。他把这个包抱在怀里,压在自己的腿上,把额头靠在上面,蜷成了一个最原始的形状——他终于不觉得尴尬了。他把这个包搬到了写字台柜子里,从旅行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件纯黑色的抓绒外套,换上了。
六点过的时候,小陈干净清香的头发在平乐镇微微飘动,黑色的外套上没有一丝头屑,这样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神情肃穆地走在了东街上。他吃了一碗刀削面,就去逛夜市了。夜市门口就有两个野台球台子,搭着蓝白的塑料布棚子,点着刺眼的汽灯。一群平乐镇的青年抽着烟围在旁边打台球,台球洞有一个坏了,于是有一个小伙子一直站在那里,随时准备接住进洞的球。
小陈忍不住站下来看。正在打球的是一个穿着牛仔外套的小伙子,他埋下身子,含着下巴,整个人都附着在了那根破旧的球杆上,他轻轻地伸了一下球杆,球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撞击进了那个破掉的洞——洞边的小伙子敏捷地抓住了它。这个球打得十分漂亮,所有的小伙子都喝彩起来,有一个说:“岑仲伯,你狗日还真进了!”
岑仲伯抬起头来,从台沿捡起自己的烟来抽了一口,笑着回骂了一句脏话。他继续往下个球进攻,两分钟之内收拾掉了台上剩下的球。他的对手沮丧地递了二十块钱过来,并且说:“今天不打了!不打了!简直没意思!”
他收下钱,用另一只手把没烧完的烟拾起来,弹掉上面的烟灰,眯着眼睛愉快的抽起来,并且用剩下的半边嘴发出声音:“那你打不打,黄元军?”
“我不打,我不敢跟你打。”黄元军——那个站在破洞旁边的小伙子笑嘻嘻地说。
“我跟你打。”小陈说。
岑仲伯抬起头就看见了那个黑衣服的青年男人,他也长得很高,因此自己很容易就能看见他的脸,他不是平乐镇上的人。
“来打嘛,朋友。”岑仲伯说。
晚上十点半,平乐镇夜市上所有的摊子都收了,只有四海烧烤还开着。小伙子们坐在一起吃烧烤,啤酒瓶子堆了一地。黄元军在一大把烧烤里面捡出一串烤翅尖,递给小陈,笑着说:“陈哥,吃翅膀。”
小陈接过来,说:“说了不要喊我哥。”
“哎呀!陈哥,”黄元军已经有几分醉意,“我今天一定要喊你哥,就凭你把岑仲伯赢了,我就要喊你哥!”
在他对面,小陈的右边,岑仲伯笑着伸手狠狠拍了他一下,然后举起啤酒杯子同样狠狠地和小陈碰了一下,他说:“陈兄,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干!”小陈大声说。
兄弟们一起拿起酒杯,都说了声“干!”,就把一脖子的酒吞下去了。
黄元军说:“陈哥,你来平乐干什么啊?”
“来旅游。”小陈说。
“旅游?”一堆人都笑了起来,“我们这儿有什么好旅游的!”
“除非……”另外一个小伙子歪着嘴巴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要来看仓库里头的那个东西……”
——小陈什么也没听到,岑仲伯就把杯子用力放下了,震得桌子狠狠动了一下,没有人敢说话了。
岑仲伯说:“陈兄,你就不耿直了,你来平乐是要办什么事?跟兄弟言语一声,没有兄弟帮不了的忙。”
小陈看了他一眼:岑仲伯有些醉了,耳朵通红,眼睛里面布上了血丝,一时间,小陈的眼睛也好像红了,他终于说:“我真的就是来平乐看看,我一个朋友让我带他来平乐看看。他以前好像是这里的人。”
“是我们这里的人?”镇上的小伙子们都问。
“好像是,”小陈说,“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他们又用力碰响了酒杯。
他们一直喝到十二点过,聊足球,聊女人,聊一切可以聊的事情。岑仲伯摇摇晃晃送小陈回旅馆,他们一见如故,岑仲伯一直重复:“你有什么事都来找我,没有我帮不了的忙。”
“好,好。”小陈一直回答他,回答了一路。
在旅馆门口,小陈和岑仲伯告别,看见他歪歪扭扭地叫了一辆三轮,爬上去对他挥着手走了。小陈几乎露出了温柔的神情来,但他并没有进旅馆,而是转头往北街走去了。
他一直走到北二仓库门口,铁门已经关了,除了家属楼下面的路灯外,只有一个仓库里还忧伤地亮着灯。
小陈站在那里,把头靠在铁门上,侧着耳朵,仔细地听着,黑暗里,他似乎听到了沉重而缓慢的一种脚步,一个女人的啜泣。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虽然如此,他依然忍不住跪在了铁门面前,借着酒意,哑着嗓子,嚎叫一般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小陈醒来的时候,觉得似乎作了一个噩梦,头痛得厉害,他拿着肥皂去洗脸,在走廊上遇见了姚五妹,她穿了一条春秋裤,刚刚从厕所出来,睡眼惺松,看见小陈就白了他一眼,显然还没忘记昨晚她爬起来给他开门的事情,“以后早点回来睡,我们这十二点关门。”她又说了一次。
“知道了,昨天真对不起。”小陈也再说了一次。
他洗了一个冷水脸,感觉清醒了不少,小陈决定今天就去干点正事。
他收了收房间,出了旅馆,路过超市就进去了,想随便买点吃的。
上午的超市很空旷,几个工作人员正在上货,箱子摆了一地,小陈绕着从旁边走过去,却发现00283就在前面摆豆腐干。他无可避免地从她身后擦了过去,她显然看见了他也认出了他,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早上好。”小陈说。
“好。”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欢迎光临。”
“对不起,我是来旅游的,买那么多洗发水没办法用。”小陈还没发现,解释的话就脱口而出。
“旅游?”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实的表情,惊讶地说:“这有什么旅游的?”
“就是来随便看看。”小陈说。
“哦。”她没多说什么,继续摆豆腐干。小陈站在她身后,把手臂从她肩膀上面越过去,拿了一包豆腐干。她一下愣住了,可以说是不知所措地,竖着寒毛,在空气中暴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
小陈看着她的脖子,她挽起的头发垂下了几根来,那真是美极了——他又买了一块面包和一瓶水才走。
小陈出了超市,正要继续往北走,就看见岑仲伯了,天还早,因此他有些惊讶,因为他昨晚可醉得不轻。他正考虑应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岑仲伯就踏过来亲热地拍他的肩膀了:“兄弟,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想去平乐旅馆叫你吃早饭呢!”
“不了,”小陈下意识推托,并且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我买了吃的了。”
“哎呀!”岑仲伯看了一眼袋子里面的东西,不以为然地喊了起来,“这些怎么够吃,我带你去吃赵家酥肉豆花,保证你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话没落,拖了小陈就走了。
小陈由他拖着走,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像兄弟一样穿过了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一路上岑仲伯不停地跟人打招呼,五分钟的路程走了十分钟。
他们终于坐下来吃酥肉豆花,岑仲伯热情地给他调了调料,小陈把上面的葱花挑开了些,舀了一口送进嘴里,一股又辣又麻的滋味猝不及防地灌满了他的脑袋,是如此陌生而伤感。
岑仲伯问他:“好吃吗?”
“好吃,好吃。”小陈连连点头。
他很得意,说:“我们镇上的豆花我都吃遍了,就这家最好吃了。”他吃了一口,把嘴抿得像猴子一样,然后接着问他:“你等会想去哪里看看,我给你当导游!”
“不了!不了!”小陈忙着摆手,“你忙你的吧,这样我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岑仲伯咧嘴一笑,嘴里面都是白白的豆花,“今天本来就是星期天,不上班,你远来本来是客,更不要说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小陈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他说:“好吧,我也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岑仲伯带他去平乐镇最为著名的清溪河,河在平乐镇的东边,出了东门,高高走上一段坡就可以看见两人高的堤坝。他们一口气爬上去,站在坝上看。在这里,除了遥远的河流,还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平乐镇的很多街道,岑仲伯豪气地指给他看镇上最高的交通局大楼。
是冬天,河里的水并不多,靠堤的地方露出嶙峋的一些石头,顺着河看过去,看不到尽头。
小陈递给岑仲伯一只烟,两人迎着风抽起烟来。
“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岑仲伯问他。
“是老师。”小陈说。
“老师?”岑仲伯很高兴,“老师好啊,我爸也是当老师的。”
“是吗。”小陈应道,他的烟烧得很快,烟灰被吹落下来了。
“是啊,可惜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岑仲伯聊家常似的说。
“是吗。”小陈说。
“跟别人跑啦!”岑仲伯自顾自地说话,说完了,他才看到小陈的神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呀,你别在意啊,我这人就是这样,遇到投缘的人就特别高兴。一高兴什么话都说。”
“没关系。”小陈说,“我父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不会吧?也跟人跑了?”岑仲伯吓了一跳。
“是去世了。”小陈有些尴尬。
“哦,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岑仲伯笑了起来,感觉他们已经是真正的兄弟了。
他问小陈是哪年生的,得知他还比他小两岁半,于是乐得再次笑起来:“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要喊我一声哥!”
“哥。”小陈张嘴就叫了一声。
岑仲伯一惊,继而被感动充满了,他激动地用力揽了小陈的肩膀一把,像宣誓一样,大声地说:“好兄弟!”
两个人从河堤上下来了,他们长得差不多高,都穿着黑色的外套,比赛似的从堤岸顶上一股气冲了下来。他们又在附近随便走了走,河上游的地方有一座香火不旺的庙子。
岑仲伯问起小陈北方是什么样子,他说:“这辈子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然后他就想起昨天的话了,他说,“你昨天说你是代你一个朋友来的,你那朋友还是我们这的人,他以前是在这做什么的?怎么不自己回来?”
“他有事走不开,我没问他以前是在这做什么的。”小陈说。
“那他姓什么啊?”岑仲伯问。
“姓王。”远远看见了庙门了,小陈说。
“姓王?”岑仲伯想了一会,“这个姓多了。”
小陈摸出烟来散给他,也给自己点上了,他抽了一口烟,说:“是啊。”
他们一起跨进了庙子里,庙很有些年头了,门槛修得很高。
两个人走在回镇的路上,说了太多的话,显得很沉默,彼此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中午想吃什么?”岑仲伯开口问小陈。
“随便吃就行了。”小陈说。
“小陈呀!”岑仲伯立刻摆起大哥的架子来,“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想吃什么就说嘛!吃竹笋鸡好不?十字口新开了一家味道正!”
“好。”小陈就说。
他们到了十字口,远远就看见了那家店,火红的招牌挂得高高的。店刚刚开张,门口的花篮还放着,虽然是中午,也已经来了很多人。
奇迹般地,小陈一进店就看见了00283——她正对坐在她对面的人笑着说什么,笑得眼角叠了几条迷人而可爱的小皱纹。小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岑仲伯走在她后面。走过她的时候,小陈忍不住低头去看她,她长得样子就像一个谜语,小陈听见岑仲伯招呼她说:“袁清江,吃饭啊?”
一瞬间,小陈觉得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脏飞快地跳了一下,然后,停止了。
“袁清江,”岑仲伯继续说,“今天你不上班?”
袁清江显然发现了小陈,她惊讶地看着他,问岑仲伯说:“这是……”
“这个是小陈,我朋友。”岑仲伯介绍,然后他和小陈同时看见了坐在袁清江对面的男人,他长得一张显得有些奶气的脸,眉清目秀,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羽绒夹克——“原来张沛回来了啊。”岑仲伯扬起声音说。
“一起吃嘛。”张沛站起来说,把凳子拉开了。
“不了不了,”岑仲伯说,“我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我们自己吃。”
“岑仲伯,你怎么说话还这么难听呀?”袁清江皱着眉毛看他。
“谈情说爱怎么难听了?”岑仲伯笑眯眯地递烟给张沛,“谈情说爱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