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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皇帝了。
锦衣卫诏狱内,无命正闭着眼睛哼着昨晚听到的那首曲子,哼唱着这首曲子时,让他心里充满了温暖,似乎他的家人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这还是自那一天之后,他第一晚没有从噩梦中醒来。无命不由想起了昨晚那个奇怪的少年皇帝,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帝喝醉酒的样子,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
王承恩带着一名太监走进了锦衣卫,随即在掌管诏狱的锦衣指挥使刘应袭的带领下,去了昨晚被他送进来的无命的监房。
在监房门口,几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歌声,王承恩驻足听了一会。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死囚倒是冥顽不灵,居然在诏狱中不知悔改,还唱起歌来了,还想开辟什么新天地,这是想要造反吗?厂公,不如让卑职给他上上刑罚,把那个做词之人也一并抓入诏狱,看他还敢不敢开辟新天地…”
在一侧点头哈腰的刘应袭,对王承恩讨好的说道。王承恩横着眼睛瞪了他一眼,小声训斥道:“闭嘴,乾清宫主人也是你能冒犯的?去把门打开。”
虽然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但是刘应袭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他吩咐了狱卒打开监门,一边心里想着乾清宫主人是谁,他迅速就反应了过来,马上就紧紧的闭上了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看上去精神不错啊?”王承恩一只手掩着鼻子,一边打量着翻身坐起来的无命说道。
无命面无表情,腰板挺直的对着王承恩说道:“某没什么可说道的,陛下有什么惩罚就直说吧。”
王承恩瞪了他半天,也没发现他有半点恐惧的意思,于是恨恨的对狱卒说道:“还楞在这里干嘛,给他打盆水让他梳洗。乔生,你一会让他换上衣服,然后带他去承天门外,等候御驾。”
朱由检坐着大驾卤簿从承天门、大明门一直出了正阳门,这一条直线的行进道路,让他有一种这座城市是为他一个人而存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高居于众生之上,自己和凡人不是同一个种类的妄想。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历朝历代会有这么多皇帝,不理会政事,而一心想要修道的念头了。
因为对于皇帝来说,凡人的生活实在过于遥远,而神仙的日子似乎垂手可得。
朱由检带着这种奇思怪想抵达了祭祀山川的地坛,站在四方形的祭坛上,朱由检看着北面广场顶端竖立的那座半弧状的辽东死难将士慰灵碑。
为了节约时间,慰灵碑修建的不是很高大,中间最高处也才3米不到,而两侧低矮处约一米。
整个碑的造型,就像是一个人伸出了双臂想要拥抱南面广场上的人一样。
在地坛和慰灵碑之间,从西到东依次站着:满桂带来的辽东军,京营挑出来的3个营士兵,及大部分百户以上职位的武臣,还有孙承宗带领的将官培训学校的学生。
祭祀辽东死难将士属于祭祀礼仪之中的中祀,在以往从来都是皇帝派人代表自己祭祀,然而朱由检却要求亲自参加祭祀,这就迫使礼部官员修改许多跪拜的礼节。
因为虽然说人死为大,但是死难将士依然是朱由检的臣子,而以君拜臣,始终还是不合乎礼法的。
不管是满桂手下的兵丁,还是京营的将士们,都对于朱由检亲自参加这场祭祀,感到自己分享了这些死难将士的一种荣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参与到了,一场怀念和他们一样是普通人的死亡军士的活动中去。
广场上的1万余人,在这变得有些神圣起来的怀念活动中,变得寂静一片了。
很快就到了宣读祭文的时刻了,看着手上拗口的祭文,朱由检突然就停顿住了。
这份用典精妙,文采斐然的祭文,是翰林编修倪元璐所写,也是几位大臣一致认可的好文章。
但是站在台下的这些军士们,大多目不识丁,他们又如何能听得懂这篇祭文的精妙在何处呢?
如果不能让这些军士从心底认可,这些辽东死难将士付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那么他今日的祭祀,不过就是给这些军士们演出了一场热闹的大戏而已,他们不会从中获得一个值得向往的精神信念。
陪祀官杨镐还有台阶下的群臣,都对崇祯突然的沉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一身白衣的王化贞有些担忧的看着远处祭坛上的崇祯,生怕这位少年天子在这种场合出现什么纰漏,损害了自己的声望。
朱由检猛的合上了手中的祭文,双眼从左到右的巡视了全场,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将士们身后的慰灵碑上,酝酿了片刻之后,就鼓足中气喊道。
“一年以来,在内外战争中和保卫大明人民而牺牲的大明英烈们永垂不朽!
十年以来,在内外战争中和保卫大明人民而牺牲的大明英烈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北元至正十一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大明英烈们永垂不朽!”
朱由检脸色涨的通红,把修改过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碑文喊了出来,少年声嘶力竭的喊声回响于广场之上。
这一天,在广场上的人事后都绘声绘色的说,他们神奇的亲耳听到了皇帝的宣言,而不是之后传声官的复述中了解皇帝说的话。
当这些军士第一次听到崇祯所说话语的时候,他们并不明白,什么是民族独立?什么又是人民自由幸福?
让他们感到心潮涌动的,是“大明英烈们永垂不朽”这九个字而已。第一次从大明皇帝口中得到了认可,那些默默无闻的死在疆场上的普通人,也可以算是大明英烈,而不是只有名臣猛将才能被称为大明英烈们,这种冲击让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心神恍惚。
对比起那些京营的士兵来说,满桂部下的辽东军士们,感受的更为深刻一些。
这些领着菲薄的薪酬,在边疆保卫着大明的安宁,只有死亡或是残疾才能得到解脱的大明将士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职业并不是那么被人厌恶。
经受了太多苦难,已经忘记了流泪感觉的辽东军的士兵们,都觉得自己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一样,不少人抬头望向了天空,觉得今天的太阳似乎真的很温暖啊。
第239章 京城兵变()
当崇祯在祭祀辽东死难将士时,德胜门、西直门箭楼上的守城士兵突然看到大队人马向着京城涌来。他们立刻就向把守两门的城门郎、内官进行了汇报。
然而这些前来报警的士兵发觉,应该在城楼内值守的城门郎、内官都不见了,他们顿时慌乱了起来。
北京城每一座城门都是由城楼、箭楼、闸楼和瓮城等组成得综合性防御建筑群,再配合城外的护城河同城墙,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北京城的城墙高度并不统一,但是东北角这处对外也有7米多高,对内则超过了5米高。
外侧凸出保护城门的箭楼高出两侧城墙近20多米,坐落在一座用砖包砌的大型城台之上。
为了有利防御,城台又比两侧瓮城的城墙高上了5、6米,从城外看去,从地面到箭楼顶部起码有5倍于城墙的高度。
箭楼的平面就像是一个梯形,长边对着城墙外有30多米,短边对着内侧的瓮城约20余米,进深有近20米。
箭楼分为4层,除面对瓮城一侧为敞开的进口外,其余三面都开设了箭窗,共计82个。
箭楼和城门楼之间的距离在110米上下,箭楼两侧以圆弧形状修筑了两道城墙,把城门保护在瓮城之内。瓮城两侧各开了两个小门,上面有一座闸楼,这两道城墙相距了70米左右。
城墙的顶部宽度基本相同,大约为10米。除了雄伟的城门防御建筑外,还有每隔一段距离修建的敌台,城墙转角处的角楼。
一般而言,就算就什么敌军跑到了北京城,看到了这座城市的真实面貌之后,也会打消强攻的念头。
也先也好,俺答汗也好,他们到曾经攻到了这里,但是在这道城墙的保护之下,两位草原上的君主最终还是放弃了强攻,带着部属泱泱而归了。
但是守卫城市最终需要依靠的是人,而不是一道城墙。京师有内城九门,外城七门,加上皇城四门,共有20门。
太祖时期,皇城四门设门正、门副,以内官充任皇门官。永乐之后,太监的权势大涨,皇门官开始插手外城的事务。
到了成化年间,内官监太监陈良第一次出任提督都城九门暨皇城四门,此后京城各门的防禁就大半落入了内监手中。
内城九门额定兵员3759名,外城七门额定兵员3104名,皇城四门的额定兵员则超过了8千。
但是明末的政治**同样没有让京城各门守卫成为净土,根据固定,提督九门的内官和各门把守内官都有点军的权力,就是合法的挑选一部分士兵作为自己的军伴,可以用作亲兵,也能当做免费的仆役。
万历皇帝末年,兵部尚书薛三才就指出,京城内外16门6800名军士,被内官占为私役的就达到了4332名,对于人数更多的皇城四门,连兵部尚书都不敢捅出来。
虽然事后,提督九门的内官受到了申黜,但是实际上情况并没有得到改观。
原本内外16门,每门个200多守门兵丁,现在也只剩下了5、60名老弱兵丁罢了。
而负责门禁虽然是守门内臣,但是掌管九门锁钥铜牌的却是中军都督府,而根据明朝大小相制,上下相维的治官原则,还有一名兵部主事负责一月两次的点视。
可以说北京内外九门的管理本身就不是事权一统,权力分散的结果就是,当德胜门、西直门的城门郎、内官不见了之后,这些守城的军士顿时失去了主张。
如果外面是敌军,他们自然可以关门示警。但是外面都是北郊大营的京营士兵,如果他们贸然发布了警报,却只是误报的话,事后恐怕第一个要砍脑袋的就是报警的人。
两座城门的守门军士,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式,派人向皇城内的提督九门内官徐应元请示。
当朱由检这边的祭祀快要完成的时候,一名内侍忙不迭的跑进了祭坛前的广场。
不一会,王承恩就小步跑到了崇祯边上,告诉了崇祯一个坏消息,京营一些军士因为不满自己被裁撤,正涌入了京城要找皇帝求情,废除新政恢复旧制。
“北郊大营的营官和戎政府的主官有没有送来消息?闹事的有多少人?他们是从那里进的京城,现在又往那去?他们带了武器了吗?”
朱由检的一连串问话,顿时让王承恩张口结舌,他楞了一会才说道:“是徐应元派人送来的消息,只说有许多人,起码上万了吧。他们从德胜门、西直门进来的,有没有武器这个没有说,其他地方都没有传来消息。”
朱由检平静的说道:“派个人去打探清楚,命令徐应元守好皇城四门,不要轻举妄动,要是让乱兵冲进了皇城,他就自己抹了脖子吧。再派人去巡警署和消防局,让他们守住京城的武库、各武器作坊,不要让人趁乱抢了武器铠甲去。”
几乎在崇祯收到消息时,在内阁值守的黄立极、施鳯来、张瑞图几位阁老也收到了京营生乱的消息。
黄立极一边命令戎政府属官去劝说这些闹事的兵丁回营,一边命令俞咨皋集结城内的兵丁准备平乱。
接着黄立极让施鳯来立刻去外城,把崇祯接回皇城之中,让兵部尚书王在晋率领正在祭祀的各京营军官,去安抚进入京城的乱兵。
这次京营兵变,虽然是抚宁侯等勋贵煽动的,因为崇祯清理京营编制、京畿卫所屯田侵占及长芦盐场改制,把这些勋贵的财源都一一断绝了。
但是在这场兵变的背后,宫内那些因为衙门改制失势的内官们,同样也默默的进行了推波助澜,京营内和城门处的监督内臣被调走,给予勋贵们煽动兵变的行事方便。
至于袁崇焕等东林党人,则想着干脆借京城兵变的机会,拉拢关外的关宁军来上京对朝中阉党残余进行清洗,把朝政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
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缠下,失去了管束的京营士兵们,终于被依附于勋贵门下的百户、总旗所煽动了,他们鼓噪起来要去找皇帝说理。
除去那些参加祭祀的军官,其他原本应该在北郊大营中镇守的高级军官们,忽然之间就消失了。
近3万京营士兵浩浩荡荡的,就向着京城而来了。为了防止被关在京城之外,士兵们被分成了三路,向安定门、德胜门、西直门涌去。
除了西直门的城门郎得到士兵汇报后,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另两座城门因为无人负责,被京营士兵们推开了挡路的守门兵丁,冲入了城内。
如果抚宁侯等勋贵是想发动一场真正的政变,要进行帝位更迭的话,他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因为只要进入了内城,基本上想要攻下皇城就只是一个心理问题了,毕竟*厂及军器局都是在内城。
然而在文官压制了近百年后的今天,大多数勋贵早就失去了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想法。
他们冒着这么风险煽动京营军士闹事,想要的仅仅是让崇祯应允恢复旧制而已。
而这些勋贵们自己就住在内城,为了不让这些闹事的京营士兵不至于失去控制洗劫内城,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他们甚至要求闹事的士兵不许携带任何武器。
于是这场兵变刚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游行。西直门大街、德胜门大街上的一些百姓,还好奇的站在路边观望着,想要看看这些士兵想要做什么。
北京城内已经数十年没有遇到过战争了,这些百姓们也失去了对于危险的警惕性。
谁也不清楚,这场一开始看起来很和谐的士兵游行,是怎么变成后面的暴动的。
事后锦衣卫、东厂递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一个说是:崇玄观前一名士兵偷窃了一双鞋子,引来了店铺伙计的依依不饶,最后发生了斗殴,士兵抢劫了这个做鞋子的店铺,骚乱开始了。
另一个则是说:一对在护国寺上香的新婚夫妇,因为几名士兵无礼的打量着妻子,被身为读书人的丈夫训斥,并喝令家仆抓住几名士兵,要送去大营进行严惩,结果激怒了士兵们。
总而言之,当发生骚乱之后,原本就对这些士兵没有什么约束力的军官们,很快就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
而一直向着长安街行进的队伍,也停顿了下来,一群群的士兵开始分散开来,冲进两边的坊市进行抢劫。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兵变的京营士兵们,很快就分散在了阜成门大街以北,积水潭以西的坊区内。
这些京营士兵终究只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兵痞,他们心里还存在着对法律和权势的畏惧。他们既不敢杀人也不敢放火,只是仗着人多对居民、商铺进行抢劫,而且他们还胆怯的避开了那些高门大户的府邸。
不过很快一些街上的青皮混混,就趁乱加入了对平民的抢劫中去了。这些人一向都是替权贵势要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心里对于大明律和朝廷的敬畏,要比京营的士兵少的多。
有着他们的加入,京城西北各坊内终于出现了流血和放火事件。而这个时候,朱由检也终于了解了内城现在的局势。
第240章 激励士兵()
“所以,你们想要朕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回宫城里去,等待着这些乱兵把京城抢够了,自动退出城外吗?”朱由检不快的对着劝说自己的大臣们说道。
王在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广场上的士兵们,才转回身对着崇祯再次劝谏道:“陛下,京营发生兵变,站在这里的这些军士们,他们未必全是忠诚于陛下的。要是平乱过程中,这些士兵被熟识的乱军勾引,和他们在一起的陛下,岂不成了自投罗网?
陛下之安危关系着我大明社稷的稳定,岂能亲犯险地。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请陛下暂且返回宫内,京城平乱之事,臣自当奋力平息。”
匆匆赶来护驾的韩爌、黄道周诸人,纷纷劝说崇祯听从王在晋的意见。
而杨镐也对着崇祯劝说道:“陛下,除了满桂手下的军队还带着武器,其他参加祭祀的京营士兵既没有穿甲,也没有携带武器,就带了一些旗帜,陛下如何能带着一群赤手空拳的军士去平乱呢?
老臣以为,陛下还是先回宫等候消息。只要陛下安全了,臣等也就可以安心带着他们去平乱了。再说了这群乱军的目标就是陛下,若是陛下不出现,则他们气势必然大衰,气竭之后自然会四散而去。”
朱由检对着身后的连善祥问道:“上次朕下令,把内城的武器工坊都挪到外城来,这事可办妥了?”
连善祥躬身说道:“陛下,除了安民厂之外,其余各工坊已经挪到了宣武门外,琉璃厂左近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之后,便对着身边的大臣们说道:“太祖立国时,尚且不避矢石,每战必亲临阵前。子孙后代焉能如此胆怯,连区区乱兵都不敢面对?
再说了,今日不过是,些许奸党蛊惑不明真相的军士闹事罢了,朕岂能因为这些奸党,而让大明的将士自相残杀?更何况,朕也不能够坐视,京城百姓就此被乱兵荼毒。”
朱由检说完,也不待这些大臣反应过来,就挤出了大臣们的包围,走到了祭坛前的台阶上面。
他看着下面已经开始出现稍许躁动的京营将士们,沉重的说道:“诸位大明的将士们,朕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就在我们在这里祭奠死去的军中袍泽的时候,有这么一**党,他们居然煽动了留在北郊大营中的将士们,冲进了城内。
表面上,他们是要朕废除新政。但是实际上,他们是想借这个机会,破坏京营将士们同京城百姓之间的信任,想要让京营的将士们自相残杀,想要让京城血流成河。
朕想要问问诸位,这**党的图谋,你们答不答应?”
从半个时辰之前,竖立在广场上的士兵们就已经开始注意到,广场外不断出现骑马的信使,他们同祭坛边上站着大臣们说上些什么话,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