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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马兰庄的明军数量要多于对面的鞑子,但是论起拼人命损耗来,却未必能及的上对面的鞑子兵。辽东明军虽然是大明九边中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一只军队,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几乎已经打了十年的仗。
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辽东军中的老兵比例固然远远超过了诸边军,但是其中的兵油子、兵混混的数量,一样也超过了其他边军。
据城死守,这些军士大约还能听从军令,但是要他们打这么一场要拼命的野战,这些将领们心里就有些担忧,自己的部下会不会闹兵变了。
于是在何可纲说完了自己的作战计划之后,质疑他的声音就开始出现了。比如有的将领就认为,对面的鞑子必然不止八千人,因为此前从三屯营败退下来的将士就说过,他们遇到了上万骑兵的伏击,女真八旗起码出现了五面旗帜。
因此现在鞑子不过是示敌以弱,说不定主力正埋伏在某个地方,正打算再次伏击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应当多派哨探,探明周边状况再全力进攻较为妥当。
而又有人提出,孙子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不如兵分两路,一路正面牵制河对面的鞑子,另一路从西峡口南方过河,然后穿越山林绕到鞑子背后去突袭。不过此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季节穿越山林要怎么解决后勤供给问题,而轻装绕道的明军要怎么去袭击以营垒为依托的鞑子骑兵。
不过虽然有将领质疑何可纲的计划,但是也有近三分之一的将领选择支持何可纲的作战计划,这个支持人数就算是祖大寿也是始料未及的。
而另外三分之二的将领,大部分也都在等待崇祯的决定,至于一向是辽西将门代表的祖大寿,在这场会议上倒是成了孤家寡人。
第678章 战前()
朱由检听着大堂内诸将的争论,终于出声说道:“鞑子到底有没有其他诡计,终究也要我们先打过河去才能知道。
既然其他人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那么就以何副将的计划作为蓝本好了。张春、朱梅你们带着两营人马在马兰庄以东,石桥以南区域搭建浮桥,做出渡河攻击的姿态,把鞑子在东面的主力调动起来。
麻登云率领本部坐镇马兰庄,其他诸营准备进攻石桥。朕将会亲自指挥这次作战,何可纲和李宏元作为朕的助手,协助朕指挥作战。
近卫第一师将会作为首攻部队,为诸军打开进军通道。另外,设立惩戒营,自今日起但凡是临阵脱逃者,违反军令者,畏敌不前者,皆入惩戒营接受惩戒。”
崇祯的语气虽然并不怎么严厉,但是大堂之内参与军务会议的文臣武将都没有对此掉以轻心。毕竟这还是皇帝第一次表示,要亲自指挥作战的意思。在这之前,崇祯除了最终的决策之外,一向不会干预军中具体的作战部署。
皇帝今日夺取东路军指挥权力的举动,显然是对东路军的现状不满到了极点,即便是王在晋和祖大寿等人,此刻也沉默了下去。
在皇帝的命令之下,吴襄整顿逃归的明军将士,从中挑选了未曾受伤的人员一千七百多名,单独编制成了一营军队。
虽然皇帝压制住了对于三屯营战败责任的讨论,但是满桂等将领送往后方进行养伤,而吴襄等人却要带着这只士气低落的败军上阵,还是作为大军前锋。只要看一看双方的待遇,就知道皇帝究竟倾向于谁才应该为三屯营失败负责了。
但即便吴襄等人知道这个事实,却也不敢对皇帝的决定表示出任何不满来。因为就算是那些千辛万苦从三屯营城下逃回的败兵,知道马上就要被皇帝重新投入到战场上,同那些鞑子们进行搏命厮杀,他们也只是表现的有些垂头丧气,而不敢有所抱怨。
这不仅仅在于,他们对于皇帝权威的畏惧心理,和皇帝今日祭祀死难将士表示出来的,为死难将士报仇的决心。更在于,此前一直支持他们的军中同袍,也一致认为他们应当知恩图报,将那些为了保护他们安然撤退而牺牲的同袍的遗体夺回来,好收敛下葬。
以往在军中敢于带头闹事的兵头们,此刻也偃旗息鼓的没有任何动静,吴襄等将领自然也就不好从中做些什么手脚了。王在晋处置他们大约还需要斟酌一下,会不会激起辽东将士的怒火,亲自赶到军中的皇帝想要处置几个闹事的将领,估计没什么人敢为他们叫屈的。
吴襄等人惶恐不安的等到了军务会议的结束,向河对面鞑子发起进攻的计划固然在军中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但是皇帝带来的近卫第一师会首先发起进攻的消息,又很快的把军中因为这个作战计划引起的不满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十二月一日下午,马兰庄从北面的无名小山开始,一直到东面的西峡口段的滦河西岸上,在超过3000米的河岸上,出现了无数支明军的身影,他们砍伐岸边的树木芦苇,平整场地,在这段河岸上营造了五六处准备用于进攻的场地。
对岸的后金军队顿时为明军这种大张旗鼓的进攻姿态给惊动了,一队又一队的鞑子骑兵迅速出了东面的大营,沿着滦河东岸来回巡视着,并对着明军积极准备搭建浮桥的地方进行了重点监视。
石桥对面的鞑子营寨也增加了一部分人手,大约从五百人增加到了八百余人的模样。明军哨探通过望远镜对鞑子调动的人马进行了仔细观察,发觉这些鞑子骑兵虽然打着女真八旗的旗帜,但大多数都是不披甲的蒙古骑兵,基本没有观察到几个真女真鞑子。
哨探带回来的消息,顿时让大多数的明军将领们精神为之一振,对上女真人他们还有些心生畏惧,毕竟辽东明军的数次大败,已经让他们有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阴影。
但是对于那些蒙古鞑子,明军却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明军同蒙古人打了数百年,基本上还是胜多败少,就连刚刚练出的京畿新军去年都打败了蒙古部族中最为强大的察哈尔部。
因此听说对面的鞑子军队中并无多少真女真鞑子之后,胆气便渐渐在这些明军将领身上恢复了。祖大弼、祖大乐两人更是跃跃欲试,想要替换下近卫第一师,成为明日一早的首攻部队。
就连祖大寿此刻也醒悟了过来,他们此前是被三屯营之败给吓住了,后金主力出现在三屯营,又连续作战将明军打回了马兰庄,但这并不代表后金的主力会一直在对面同他们对峙下去。
毕竟现在后金没有后方可以依托作战,他们绕道入关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辎重,只能依赖于在关内的劫掠以供应军需。如果打下了遵化城,后金军队说不得还能同明军对峙数月,但是现在么,后金军队显然不可能同明军长久对峙下去。
后金军队要么尽快攻下遵化,依靠遵化城内的大批物资把战争拖延下去;要么就是击败打着皇帝旗号的西路明军,迫使京城中枢屈服,向后金投降。
至于把主力用来同他们这只东路军隔河对峙,既不能获得物资补给,又不能迫使朝廷中枢认输投降,实在是后金军队统帅最糟糕的选择。
一次虚张声势的进攻,不但使得对岸的鞑子军队露出了虚实,也让明军恢复了不少士气,这倒是崇祯此前未曾预料到的一个状况。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几位将领自告奋勇请求替换近卫第一师出战的要求,当日下午,朱由检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铠甲,在几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了这段滦河唯一一座现存的石桥附近,他站在石桥西头不远处的小山坡上仔细的观察了石桥两头的敌我两军扎下的营垒。
这座石桥所在的河面是附近较窄的一段,大约为一百五、六十米的样子,而整座桥的长度接近200余米。明军在桥西设置了三道营垒,还在桥头挖了两道壕沟,而对面的后金军队只是粗粗的扎了一道并不坚固的木栅栏。
双方的营地都距离桥头约200米,后金的营地偏向东面,而明军的营地则正对着桥头。崇祯打量完了双方的阵地布置之后,顿时轻松的对着身边的将领们说道:“对面的鞑子主力果然已经撤走了,要不然何必作出一个防守的阵势出来。
如果不是认为我军会进攻他们,他们又何必设置这么一道木栅栏。鞑子号称野战无敌,我们冲过桥去,岂不是正合他们的意?设置一道木栅栏,却不挖掘壕沟,可见对岸的鞑子是想要防御我军进攻,却又担心防御工事修筑的太完善,会引起我们的怀疑罢了。
他们如此患得患失,可见主力部队已经调往他处,不是在遵化城下,便是在西路军的当面。我们对面的,不过是鞑子的一只偏师而已,我们要趁着鞑子主力不在的时机,一口气打垮这只偏师,然后同遵化城内的守军胜利会师。”
虽然皇帝的说法听起来有些武断,但是加上此前哨探传来的消息,也不由这些将领们不将信将疑了起来。
朱由检随即对着李宏元、何可纲两人问道:“朕让你们从各军携带的火炮中挑选,能够打过这条河的火炮数量有多少?你们可挑选好了么?火炮的预设阵地也选好了吗?”
两人赶紧回道:“能够打到对岸敌军营寨的火炮大约有45门,火炮的预设阵地也选好了,桥的左侧放置15门,桥的右侧放置25门,还有5门火炮将会作为机动力量,跟随冲过桥头的部队,在对岸设置火炮阵地。”
朱由检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火炮分别编制成第三、第四炮兵团,归属于东路军作战指挥部名下掌握。另外,通知迁安的第二炮兵团加快前进速度,朕希望明日能够看到他们出现在马兰庄。
明日作战,让近卫第一师孙应元的第二团负责首功,杨御藩的第三团负责支援。明日中午,朕要站上对岸的土地,你们就把朕的话语如实告诉他们。”
李宏元、何可纲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一声,王在晋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其他将领听到了皇帝的指示后,既感觉松了口气,又感到心中有些失落,似乎觉得自己被皇帝忽视了。
朱由检却并没有停下来,他停顿了片刻之后,便继续说道:“近卫第一师在对岸站在脚跟之后,祖大弼、祖大乐带着两营军队过河挡住东面鞑子大营对桥头的反扑,何可纲率领一营人马挡住西面鞑子对桥头的进攻。
吴襄、宋伟全力进攻金山上的鞑子,必要在明日天黑之前夺下金山。至于祖大弼,则护卫朕的左右。明日一战,有谁敢不听号令擅自撤退的,脱离队伍擅自割取首级的,听到鼓声而不肯进攻的,不论何人,皆斩。”
崇祯杀气腾腾的命令,顿时让祖大寿感觉脖子有些发凉。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皇帝毕竟 了。
第679章 滦河之战一()
十二月二日一早,在马兰庄北面的滦河石桥西侧的明军营地内,近卫第一师三个团都已经列好队,等待皇帝的检阅,然后出营作战。
朱由检今日依然还是穿着一身简单的普通铠甲,皮革和漆成黑色的甲叶,使得他看起来同一名普通武官没什么区别。不过,近卫第一师的官兵们的目光却始终注视在了这位少年的身上。
朱由检骑着马在近卫第一师的队列前行走了一遍之后,便勒马停了下来,对着第一师的将士们简短的说道:“朕今日不想多说什么了,朕只想对你们说,祖国就在你们身后,朕也在你们身后。今日作战朕不要俘虏,朕只要胜利…”
十一月二十一日,黄台吉率主力在三屯营城下伏击了明军,轻易的击溃了明军近万兵力。二十二、二十三日后金军队一直把东路明军驱逐到了马兰庄,二十四日看到在马兰*阵以待的明军,黄台吉和其他女真将领都认为继续进攻成效不大,又担忧西面明军有所异动,于是便从25日开始陆续撤军。
黄台吉把女真八旗的主力基本调走,只在东路留下了蒙古右营、科尔沁部、关门36部的一部分军队。这只军队的统帅依然是蒙古右营的固山额真武纳格,出于对杜度的不放心,黄台吉干脆把杜度留在了东路,名义上是协助武纳格作战。
黄台吉还特意留下了五个女真牛录给杜度,一方面是让杜度监督蒙古各部作战,一方面也有让他们顺便监视杜度的意思。由于科尔沁部的主力被留了下来,科尔沁部的土谢图汗奥巴自然也就留在了东路。
26日后金军的主力从东路撤走,接下来的几天后金东路军面前的明军也没什么动静,似乎已经完全被他们打的士气崩溃,不敢有什么反攻的念头了。
然而到了十二月一日,一直龟缩在马兰庄内的明军突然又活了过来,在数里长的河道上大肆动作,似乎要同时修建几处浮桥,准备进行反攻一般。
武纳格不得不调动人马,对明军的动作作出了应对,后金东路军在滦河东面分成了四块阵地,西面的口子地势险要,又有中间的金山作为侧翼,形势上最为安全,因此交给了土谢图汗奥巴驻守。
位于东西两道口子中间的金山,虽然山势并不险要,但是却占据了形胜之地,也是连接两道口子的紧要之处,武纳格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副手鄂本兑。
东面的大营自然是武纳格同杜度一起坐镇,而滦河上唯一的那座石桥,武纳格则令长子德穆图进行守备。
此前后金主攻时,武纳格并不觉得自己手中人少,而当明军开始反击之后,他倒是立刻发觉自己的兵力有些不够分配了。明军在滦河东南面存在江心沙洲的地方同时搭建了4道浮桥,一夜过去之后便完成了三分之二,这立刻便牵制了后金近三千人马。
而石桥处的明军也调动频频,迫使武纳格加强了长子的兵力,这也使得他手上的机动兵力减少到了一千五百人,此外便是杜度手中还有五个满员的女真牛录,计300人。
武纳格治军严谨,因此他手中的蒙古右营倒是比蒙古左营的战斗力要强一些。但不管是他还是他手下的蒙古右营,还是第一次打这样的防御战,因此对于明军的进攻不免有些反应迟钝了些。
明军一早在滦河东南方快要完成的几座浮桥,吸引住了武纳格的大部分注意力,等到西面石桥处不断传来火炮轰击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东南方的浮桥不过是一个幌子,明军的主要目的还是夺取那座难以摧毁的石桥。
待到武纳格亲自带着机动兵力西进,试图救援石桥时,德穆图已经带着人马败退了下来,他不仅丢掉了石桥,连石桥东侧的营寨也丢给了明军。
武纳格大惊失色,亲自拦下了败退下来的士兵,从中揪出了自己的儿子,他脸色铁青的向德穆图询问道:“你是怎么守的营寨?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被明军夺了去。鄂本兑难道没有派兵来援助你吗?”
惊慌失措的德穆图好半天才认出揪住自己的是父亲武纳格,他才吞吞吐吐的回道:“明,明人有大炮,有好多炮。我刚带着人走到桥头,想要堵住桥上冲过来的明人,他们就开炮了。他们射击了两轮,我边上就找不到人了,接着就看到明人开始冲锋,然后大家就开始跑路了,我也是被他们裹挟着跑下来的,不是我自己要跑的…”
武纳格听了顿时大怒的说道:“你混蛋,被裹挟着跑下来的,你还真好意思说,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老子今天非砍了你不可。”
听着德穆图强行为自己解释,武纳格顿时推了他一把,然后便伸手向腰间摸去,似乎真想要一刀把长子砍死似的。
武纳格身边的亲卫顿时上前抱住了他,口中不住的劝解道:“固山大人息怒,小主子不过是被明军的大炮轰糊涂了,且让他戴罪立功,夺回桥头营地罢。现在砍了小主子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堕了军心啊。”
在周边亲卫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下,德穆图终于醒悟了过来,他一边在边上护卫的帮助下上了马,一边扭头对着武纳格忙不迭的说道:“儿子错了,还请父亲息怒。儿子这就去带人夺回营地,要是夺不回来,儿子便是战死也觉不再退下来了。”
武纳格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他喝令亲卫放开自己之后,便对着部下吩咐道:“挑五百人给他,让他把明人打回去,将桥头的营地夺回来。
另外,去东面告诉巴克图,给他留下一千人监视那些明军的动向,其他人马都调上来。要是德穆图夺不回营地,我们就要再次进攻,决不能让明军在东岸站住脚跟。”
当武纳格还在教训儿子的时候,孙应元已经带着第二团进驻了后金在石桥东岸的营地。孙应元是四卫营出身,也就是魏忠贤控制在手上的禁军武力。
魏忠贤失势之后,这只部队自然也就被崇祯清洗了一遍,最终和原本的侍卫亲军、勇士营的编制混合打乱,组建了新的御前侍卫部队。
当崇祯开始组建近卫师时,以御营将士为主建立的近卫师第二团,就让孙应元担任了团长。不管是御营还是近卫师,孙应元这个团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而他也热切的希望能够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示一下。
以御营为主力的近卫师第二团的将士,一直觉得自己的训练并不亚于新军,对于新军连续获得皇帝的称赞,他们也颇不服气。没有经历过辽东战争的他们,也对女真鞑子没什么恐惧感,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就士气上来说,第二团的士气不仅要高于辽东明军,还要高于近卫师的其他团队。
对于崇祯来说,东路军出击的第一次战斗的成败,不仅关系到激励整个东路军的士气,还是他用以震慑辽东军的武力根本。因此这一仗只许胜利不许失败,所以崇祯一开始便抽调了战斗力最强的第二团,并搜集了马兰庄内的所有合格火炮。
说来也是可笑,以火炮压阵,明军列阵而战,原本是明军最为常用的野战战法。但是努尔哈赤打的辽东明军不敢野战之后,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女真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明人最为正统的野战战法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火炮不过是用来守城的武具,不仅难以移动,而且准头还很差,只要拉近了距离,明人的火炮就失去了作用。
因此虽然有些鞑子已经瞄到对面明军在河岸上摆出了两排火炮,但是却并没有人意识到,当数十座火炮集火射击时,对列阵的士兵有多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