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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这位南京钦天监出身的王岱舆,他不仅通过阿拉伯文熟读了天方教的外文经籍,还攻读了中国经史及宋明理学兼及道佛著作,如果不是钦天监世业的制度,倒是说不准可以成为一方学者了。
于是崇祯便下令将这些钦天监被淘汰的官员集合了起来,让他们按照正德皇帝修订过的天方教经书版本为基础,重新修订了一份中国版本的天方教经书,准备以此来纠正国内天方教信徒的正信。
天方教自唐时传入中国以来,在元朝带回中国的色目人的影响下,在中国出现了一次天方教大规模传播的时期。虽然大明开国皇帝规复中原之后,对蒙古人信奉的密宗、色目人信奉的天方教都进行了打击,但是天方教已经在中国各地扎根,难以尽除了。
而基于首要打击蒙元的战略,太祖高皇帝对于这些色目人的后裔采取了怀柔之策,除了禁止他们继续内婚制外,并将之拆散分居于各处,试图同化掉这些色目人。两百余年过去之后,这些色目人倒是因为和中国人通婚而看不出自己的民族特征了,但是天方教却并没有如同佛教一般转化为中国式的宗教。
这些天方教徒依旧在使用外国文字的经书,并为自己起一个外国名字,称之为经名…这种种习俗都表明了,天方教的信徒以一种顽固的方式拒绝中华之同化,试图保留自身的独立性。
当然也有如同王岱舆这样的人,试图将天方教教义和中国的儒学结合,从而把天方教真正的融入到中国之中。只是,中国的士大夫们一向极为警惕外来的宗教,即便天方教在中国流传了数百年。王岱舆之类的人官职不高,名声不显,他的主张也并不能让主流的士大夫们所认同。
但是对于崇祯来说,王岱舆这类愿意把天方教中国化的人,还是极为有用的。天方教在中国传播数百年之后,虽然没有完成中国化的宗教,但是信徒却已经遍布了大半个中国,尤以西北和云南两地为多。
不过,天方教在云南遇到了东南亚诸国最为强势的小乘佛教的挤压,在西北则是西藏密宗的打压。在西域则是被同教势力所敌势。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可没有什么天下回回是一家的混账话。农业时代的信徒能供奉的财物就这么多,供养本地的阿訇就已经很吃力了,哪里还有余粮给养外地来的阿訇。
因此,为了能够维持住对本地信徒的控制,此时大明的天方教上层人士倒是极为忠诚于皇室的。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获得了皇帝的认可,他们才有正统的名义去控制这些教众。利用宗教信仰,驱使信徒尊重皇权,再利用皇权的威严,加深阿訇对于教众的权威,这正是君权神授的实质。
不过朱由检却很清楚,这种忠诚是维系在农业时代闭塞的信息和交通基础上的,随着大明打开了国门,开始和整个世界进行频繁往来贸易之后,国外天方教的各种思潮就会流入进来,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完全中国化的天方教又会退缩回去,变成更为极端保守的原教旨主义,从而给大明带来极大的麻烦。
所以他利用王岱舆等钦天监官员,准备为大明的天方教徒修订一本中文版的经书,以此来驱逐、防备那些外来的经义。
“…另外,牛街天方寺改名为北京天方寺,新教义颁行之后,礼拜方向都要改为北京,每日礼拜早晚各一次即可。如果有人依旧要照着旧方式礼拜,就要另外征收一份十一税给予当地的天方寺,并注明此人为非正信徒。
你们五人,还有之前编撰经文的人员,自今日起调入民族和宗教委员会任职,开始推行新教义。你们五人今后为世袭之天方教教长,王岱舆为大教长。今后大教长若是出缺,即从你们五家中推荐人选,再由皇帝钦定…”
待到皇帝说完,王岱舆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为天方教制定规则,本是理所应当之事。不过天方教的礼拜方式,乃是千年之前流传下来的,若是让教众们更改掉,会不会反而引起哗然?”
朱由检笑了笑问道:“天方教义最基本的是什么?”
王岱舆不假思索的回道:“万物非主…”
朱由检马上回道:“既然你也知道万物非主,不立偶像。固定礼拜的方向和次数,难道符合万物非主的教义吗?先知让你们不立偶像,就是怕世人被神棍所蒙蔽,最后沦为迷信。固定礼拜的方向、次数,把前往麦加朝觐视为功德…这和其他宗教竖立偶像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们崇拜的是偶像,你们崇拜的是规矩。这哪里还称得上是遵守了万物非主的教诲?朕今日再给你们加上一条,50之前不得前往麦加朝觐,未经大教长批准不得前往麦加朝觐,迷信者不得麦加朝觐。
若是有人违背这三条训令私下前往,该人不得回返中国,有敢偷回中国者,绞。知道他人私下前往麦加朝觐而不告发之信徒,同罪。”
王岱舆没有想到自己多问了一句,居然让皇帝如此动怒,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在大明皇帝面前,强调任何皇帝无法干涉的规矩,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
见到王岱舆的主张被驳回,杨光先等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他们的学问还不及这位新科大教长呢。再说了,好不容易被皇帝重新安排了职务,他们也并不想触怒皇帝,回去家中无所事事。
朱由检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五人,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们调入民族和宗教委员会之后,便各自分派一下,各自前往云南、河南、陕西、甘肃、宁夏进行纠正偏信和迷信。
另外,叶尔羌汗国这两年内部争斗,导致了一些吐鲁番百姓逃亡到了肃州一带。王岱舆你和杨光先一起前去肃州,一是协助当地官府安抚那些投奔我国的吐鲁番百姓;二是看看这其中可有什么可用之人,并向他们了解叶尔羌汗国内部的情况…”
第261章 后金的使者()
五月的沈阳郊外,黄台吉及一群女真亲贵都坐于一处山坡上观望着。俄尔众人突然听到一声霹雳,里许之外绿色喜人的山头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土坑,不久山下便传来了高呼声,“报各位主子,大炮身上毫无裂纹,这门大炮已经成功了。”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黄台吉脸上凝重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忍不住起身向着山下走去了,代善、岳托等人顿时纷纷跟了上去。
看到黄台吉下来,正在检查大炮的佟养性顿时丢下了手上的物什迎了上来,“恭喜汗王,这大炮终于筑成了。此炮仿红夷大炮而造,炮身长约丈余,头小而尾粗,口径约3寸8分,不算炮车重约4千2百斤。
炮子重16斤,一次装炮药10斤,最远可及1800步,不过900…1000步内准头较佳。有了这样的大炮,明人的城墙今后将不足为惧了。奴才为汗王贺,还请汗王赐名。”
黄台吉看着面前这门粗苯的铁圪塔,突然又失去了刚刚看到发射成功的兴奋。既然明军连这样的利器都开始淘汰了,那么明人研制出来的新大炮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过了好一会,他才强作微笑着说道:“就叫天佑助威大将军炮,今后就在炮上铭上这个名字吧。至于红夷大炮的别称也改一改,还是叫红衣大炮吧。
除了天佑助威大将军炮要铸造外,其他的小炮也要铸造起来,哪怕威力不如大将军炮,也能让工匠们练练手。凡是参与铸炮的工匠和管事你报上名单来,本汗都要一一加以赏赐。
另外,乌真超哈军也要操练起来,熟练操炮射击之术。日后上了战场方才能派上用场。你负责铸炮,便让曹振彦主抓操练,对于那些操练出色的炮手,一定要加以奖励…”
站在黄台吉身后的代善看着眼前的一切颇为沉默,他倒是没想到黄台吉在火器上面投入了这么大的手笔。八旗野战并不畏惧于任何对手,如果再有了红衣大炮这样的攻城利器,明人赖以坚守的城池和长城还有用武之地么?
听着身边那些年轻人的兴奋之声,代善便知道此次在宁锦防线下的小挫,给女真将士们造成的阴影,已经被眼前这门新筑成的大炮给驱散了。这一刻,代善倒是不经意的想起了,也不知被派去明国议和的多尔衮,会在明国遇到什么样的刁难了。
宁锦城下的受挫,使得包括黄台吉在内的女真亲贵们都意识到了,对面的明军正在恢复着战斗力。后金两次出击明国的劳而无功,不仅极大的打击了国内的军心民望,也让明军开始从恐惧后金军队的噩梦中脱离了出来。
后金以武立国,以区区不到百万的人口,东凌朝鲜,南抗大明,西侵蒙古,除了七分靠自身的武力之外,还有三分是依赖于过往辉煌战绩对于周边各国的恐吓。一旦后金的武力遭到了质疑,让周边各国的军队敢于向八旗发起主动的进攻,以后金的人口根本防守不住偌大的辽东地方。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一旦后金同某一国家陷入了长期僵持作战的局面,特别是明国这样人口和资源都极为丰富的庞然大物,那么光是拼消耗都能将后金一点点的磨死了。对付明国这样的敌人,要么就不打,打就要咬一块肉下来,这才能壮大自己,削弱对方。
因此,在确定了无法短时间内和明军决出胜负,也不能从明国身上占到便宜之后。黄台吉便同女真亲贵们商议决定,和明国讲和,先转头收拾蒙古诸部,特别是逃去河套的察哈尔部。只有将名义上的蒙古大汗林丹汗消灭掉,草原上的蒙古诸部才会向后金真心臣服,成为后金南下中原的助力。
不过想要同明国讲和的后金,却意外的发觉明人的态度和此前已经有所改变,不仅不再主动派出使者讲和,反而要求后金派出一个旗主贝勒去北京商谈议和的新条款。
阿敏被囚,济尔哈朗自然不可能离开人心还没有归服的镶蓝旗。代善和莽古尔泰自然是不可能去的,正白旗旗主多铎太过年少。岳托是黄台吉用来牵制代善和控制一干子孙贝勒的亲信,自然也不能去冒险。
到了最后,19岁的镶白旗旗主多尔衮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由于此次的失利,使得八旗将士们都认识到了和明国讲和的紧迫性,所以即便是镶白旗的将士也没有出声反对这个决定。
就在代善想着多尔衮的时候,这位镶白旗旗主,被册封为墨尔根戴青的女真和硕贝勒,在历经了半个月的旅程之后,终于在五月初进入了北京城。
对于崇祯来说,多尔衮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如果是三年前听到多尔衮来到京城的话,估计不是将他抓起来绞了,也要找个地方将他囚禁起来了。毕竟这位可是入关后推行了剃发令的元凶,而因为剃发令爆发的一系列屠杀事件,让中国可谓是元气大伤。
只是现在么,想到好不容易让女真人内部开始的分化,朱由检思考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还是放弃了这些想法。终不能让黄台吉再找到借口,重新团结起女真内部的人心。再说了,现在的大明距离这些噩梦似乎已经越来越遥远了,他也没必要去做这种急功近利的事情。
思考良久之后,他便让杜度、库尔缠去接待多尔衮,让礼部侍郎南居益去和多尔衮进行了磋商。和三年前相比,这一次黄台吉让多尔衮带来的讲和条件就宽松多了,不仅放弃了向大明索要每年黄金万两、白银百万两的条件,还表示愿意接受大明的册封,如顺义王例。
对于多尔衮带来的这些讲和条件,南居益等官员觉得,后金这次大约是真心想要讲和了。不过朱由检却不以为然,三年前他想要同后金讲和固然是真心的,但是现在的局势就不能这么简单的讲和了。
他召见了南居益、杜度,询问了和多尔衮的洽谈过程之后,便对着两人说道:“如顺义王例,那么黄台吉可愿长居京城么?”
南居益顿时哑然了,过来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恐怕后金所说的如顺义王例,是指愿意接受我大明的册封,以换取每年的市赏,并不是让后金并入大明。以臣看来,如果真的能够免去两国之间的刀兵的话,倒也未尝不是第二个隆庆议和,于两国百姓都是有利的。”
朱由检对此不置可否,他看了一眼边上沉默不语的杜度问道:“东安侯此次立功非小,你且说说看,我们应当怎么看待后金的议和啊?”
刚刚晋升为东安侯的杜度听了崇祯的问话,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说道:“后金大汗黄台吉,外表虽然忠厚,但是内里却狡诈非常。臣担忧,这议和不过是黄台吉的缓兵之计。
若是我们答应了,后金正可全力以赴对付草原上的蒙古诸部,以消除后顾之忧。若是我们不答应,黄台吉也可借此聚拢国内人心,让后金上下丢弃媾和的幻想,和我大明继续对抗下去。和与不和,都在黄台吉的意料之中也。”
朱由检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东安侯才是老成谋国之言啊,朕想的也是如此。”
南居益顿时有些不开心的说道:“陛下,这么揣测后金的意图恐怕不是正道。大明乃是天朝上国,若是对于诚心求和的外邦拒之门外,恐怕今后外国将会失去对我大明的亲近之心,转而一心与我为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杜度正想反驳南居益的说法时,朱由检却先他说道:“南侍郎不必动气,对后金作出了最详尽的判断,我们才能作出最合适的应对不是么?
东安侯的猜测,是告诉我们,同意或是拒绝谈和对于后金来说会造成什么影响,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拒绝和谈。朕倒是想要问问南侍郎,我们究竟是同意和后金的讲和条件好呢?还是采取其他方式好呢?”
南居益平复了情绪,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臣以为还是讲和的好,后金和蒙古交战,不管谁胜谁负,对于我大明来说都是少一心腹之患。”
朱由检再次看向了杜度问道:“东安侯你怎么看?”
杜度咬了咬牙说道:“臣以为不可,蒙古人最为尊重誓言,陛下在张家口和林丹汗及诸部首领盟誓,一起对抗后金。若是转而又同后金达成和约,恐怕蒙古诸部都会失去对于陛下的信任。
另外,蒙古诸部貌合而神离,林丹汗虽然空有蒙古大汗的头衔,却不能令蒙古诸部听命行事。若是让后金全力出击草原,臣担心未必会有什么两败俱伤之事,反倒是给了后金吞并蒙古诸部的机会。
此前陛下曾经说过,我大明和后金之间,现在是势均力敌,能够左右双方实力迅速变化的,就在于谁能获得蒙古诸部的效忠。大明若得蒙古诸部之助力,则后金难以西出草原。而后金若是整合了蒙古诸部的力量,大明西北边境将直接面临在后金的威胁之下。
以西北数千里的边境,恐怕就算是以大明的力量,也难以修建成如宁锦防线一般的边防区。所以臣以为应当拒绝。”
朱由检抬手制止了南居益,对着两人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爱卿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朕已经想明白了,我们既不同他和,也不拒绝他谈和,就这么将谈判拖延下去就是了。
之前后金不是拿一年黄金万两、白银百万两来拒绝我们的求和么?现在你们向多尔衮提出来,既然黄台吉有心仿效顺义王,那么要么他自己上京来,要么送一个儿子上京来。另外辽东汉人应当全部归还于我国,则两国方有谈和的可能…”
第262章 林广兴的京城之行()
林广兴昏昏沉沉的从种子岛赶到了京城,他感觉自己已经找不到方向了,想要解救出自家的船员和族人,不去日本幕府的所在地,反而把他送回了国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心中不免惴惴不安的想着,莫非那个种子岛上遇到的东海巡阅府官员就是不想惹麻烦,所以才把他骗回国内来的么。
被安排在会同馆内的林广兴,整晚都没有睡着,在自己的卧室内来回走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眼中充满了血丝的林广兴终于下了决定,要是那些东海巡阅府的官吏只是糊弄他,把他骗回国内,并不想帮他解救“广兴号”上的人员的话,他宁可豁出去告御状,也绝不放过这些混蛋。
林广兴洗漱过后,坐在客厅内静候了大约半个钟头,虽然觉得头有些发晕,但他脑子却依旧活跃的很,丝毫没有什么睡意。就在他觉得有些等不下去的时候,带着他前来京城的巡阅府小吏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林广兴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抱拳对着那位小吏行礼问道:“秦大人,您不是说要带我去找个喊冤的地方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广兴号上的几十条人命可耽搁不得啊。”
这位小吏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林船主别心急么,我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大明海商协会的代表…”
小吏将身后七、八人的身份都介绍了一遍,什么海商协会的代表,商人协会的代表,大明时报的记者,商业新闻的记者等等。林广兴听完了这些人的身份之后,发觉没有一个是衙门里的人,他不明白这位秦大人带这些人过来做什么。
林广兴于是将小吏拉到了一边,小声的向他询问道:“秦大人,你把这些人带过来做什么?他们对于解救广兴号能有什么帮助?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应当去向朝廷喊冤吗?”
小吏白了他一眼问道:“向朝廷喊冤,你打算是向那个衙门去喊冤啊?京城的衙门多如牛毛,又有那个衙门管得到日本人的头上,你要是随便找个衙门去喊,不被人家当做闹事的轰出来才怪。”
听到小吏胸有成竹的语气,林广兴焦虑的心顿时安定了许多,他不由陪着笑脸问道:“那么秦大人以为,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朝廷出面管一管日本人,让他们把人放了呢?”
小吏回头撇了一眼身后说道:“当然是靠他们了,把广兴号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重点说说那些日本人是如何无礼的行为。只要这些人同情了广兴号的遭遇将之宣扬出去,京城百姓自然会倾向于你们,有着舆论上的压力,朝廷自然会派人过来找你,帮你解决这件事的…”
林广兴半信半疑的跟着他走回了人群,然后向着他们结结巴巴的讲述起了广兴号的经历。林广兴原本以为只要说上一次,就能够等来朝廷的使者上门了,但他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