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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费了小半天功夫,当兴佳将兴海送出了北门之后,便看到接到命令的士兵大都已经上了爬犁等候了,这才转身握着兄弟兴海的手小声说道:“你这次前去救援,只要能够保住三姓城就是大功,切不可擅自前往追击,否则一旦有所损失,那就是有过而无功了。如果你们没到,三姓城就已经沦陷,那么就赶紧打道回来,不要想着攻城。”
兴海点了点头,对着兄长拱手后说道:“小弟已经记住了,请大哥放心。时候不早了,我看还是让队伍早些出发,也好在天黑之前多赶些路…”
三姓城位于牡丹江、倭肯河、巴兰河入松花江的四水交汇合流之处,周边又有小兴安岭、遮根猜良、完达山脉三山相逢对峙,可以说是一处形胜之地。只可惜在后金手中,这里只是作为了控制松花江流域和进入黑龙江流域的一处军事据点,完全没办法进行经济开发和利用。
不过也正因为三姓城军事据点的身份,使得赵承东带着1500人抵达此处时,迟迟不能破开城池。而在三姓城的下游,乌苏里江、黑龙江的交汇口,达斡尔部落的世居地却轻易就被他们所拿下了。
在明军进入外东北和黑龙江下游之后,这三年里不仅稳固了庙街和海参崴两个据点,还在黑龙江下游距离入海口1000里的地方建立了瓦伦堡,恢复了距离海参崴北面200里的双城卫。
瓦伦堡原先不过是鄂伦春人的一个村寨,倒也没什么说道,但是这双城堡的来头可不小。据说9世纪的时候,双城子就已经是渤海国的重镇了。至于双城子其名则源于开国初的双城卫。以其东、西两城并存而得名,东城叫“富尔丹“,西城叫“朱尔根“,相距约四里。
当海参崴镇守府的探险队发现了双城子后,崇祯还特意下诏对探险队及海参崴镇守府的官员进行了嘉奖,并询问此地能否据守。
双城子位于绥芬河等三河的交汇处,又处于乌苏里江…兴凯湖平原的南端,附近多人参、刺五加、五味子、猕猴桃等植物资源。虽然它距离后金最近的据点宁古塔只有500余里,单两地之间地形复杂,大队人马难以穿越,因此海参崴镇守府很快就向皇帝表示可守,但需要在双城子和海参崴建立一条陆上通道。
在海参崴、庙街待了三年之后,赵承东终于对这片区域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这里的结冰期至少也有小半年,春季的化冰期是满地泥泞,初夏时节则是暴雨不停,只有夏秋之交的八、九月,才是适合狩猎和外出的季节,到了冬季又是寒风呼啸,雪满山林。
在这里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女真人,而是恶劣的自然条件及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比如暴雨引起的洪涝灾害,潮湿闷热引起的瘟疫,还有夏天的蚊子、蚂蟥及各种昆虫,冬天的严寒和暴风雪。
可以说,在外东北没有一处坚固而干燥的住宅,是难以生存下去的。而不管是他们这些外来人还是本地土著,外出时只能借助于水路或是天然形成的河谷平原,没有人可以直接穿越密林山区,这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了解了这一点之后,赵承东发觉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谁控制了外东北的河流,谁也就等于控制了这里。除非你的敌人能够从密林里砍伐出一条道路来,否则就得乖乖的顺着河流前进。
这也使得,在河流险要之处修建一处要塞,就能控制住附近整片的流域,并阻止后金军队在这一地区的行动。就好比后金军队建在这里的三姓城,就能够让拥有优势兵力的赵承东束手无策一样。
地理条件上的限制,使得这一地区的作战几乎都只能在冬季进行,远离后方的作战,又使得双方能够运用的兵力都不会太多,否则后勤就承受不了。何况密林和河谷地形,也不容许上万人的队伍展开作战。
这一仗打到这里,却难以攻下三姓城,让赵承东终于有了一丝退意。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距离瓦伦堡近800里的伯力,也实在是一个不可丢弃的节点。循乌苏里江南下,伯力就能同双城子联通起来,那么海参崴和庙街在冬季就有了一条陆上通道。
黑龙江下游、乌苏里江以东区域,就算是建立了一整条的防线。海参崴和庙街就不再是两个孤子,而是大明外东北边疆的南北支柱了。这一区域内的东海窝集部、瓦尔喀部及其他少数民族就都纳入到了海参崴镇守府的管制之下了。
就在赵承东坐在帐篷内烤火思考时,负责指挥围城的游击叶雷和百户楚尔科走进了帐篷,叶雷是一年前投效庙街的北山女真使鹿部一族族长,而百户楚尔科则是刚刚被海参崴镇守府招募来的土人。
两人一起走进来之后,叶雷倒是有模有样的向着赵承东行了一礼,而楚尔科却已经不客气的坐在了火堆边,脱下鞋子烤起了脚上湿漉漉的裹脚布来了。帐篷里顿时弥漫起了一股呛人的味道。
虽然楚尔科显得很是无礼,但是赵承东却仿佛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的说道:“你们两人跑到我这里来,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叶雷皱着眉头看了大熊似的楚尔科一眼,才对着赵承东说道:“三姓城的土墙虽然不及庙街的城墙高大,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冻得比铁还要硬,我们的大炮打上去只留下一个白点,什么也砸不坏。
现在的天气,谁也用不了弓箭,大人部下使用的火枪也不能多用,只能靠人上前肉搏。但是城墙周边的冰层太滑了,我们的战士既要对付脚下的冰层,又有小心头顶的攻击,根本是在送死啊。
楚尔科的部下说,牡丹江这边来了一伙援军,爬犁一眼看不到尽头,离我们大概也就一天多的里程。大人咱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楚尔科会的汉话虽然不多,但是撤退两字他倒是听懂了,他顿时大怒的说道:“劳拉威特兰人从不撤退,我们会击败那些援军,只要大人给我酒和食物就可以了…”
赵承东拍了拍手让两人安静了下来,他对着楚尔科问道:“你的部下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女真人的援军,你能画出来么?”
楚尔科穿上了鞋子,起身去账外叫来了自己的部下,让他画出了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后金援军。赵承东拿出了一副地图,发觉对方画出的地方刚好在自己这张地图的范围之内。他比划了一下三姓城到这里的距离,思考了许久后方才说道。
“次从瓦伦堡出发的远征已经过去21天了,我们在路上摧毁了三处后金的堡垒,迁移了11处村寨六百多人,相信这一仗打完之后,附近的部族就应当知道,后金其实没什么可畏惧的,只要他们和大明站在一起,就不必再受后金的要挟纳税了。
我们此前还没训练过如何在冬季攻打一座军事要塞,所以这次没能攻下三姓城也是意料之中。我以为,我们这次远征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在这里和女真人僵持下去了。”
赵承东伸手阻止了楚尔科继续说道:“当然,我们也不能不教训一下女真援军再走,否则岂不是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害怕了他们才逃亡。沿着牡丹江入松花江口往下20里,是一个河道分岔口。
我带着楚尔科的部下150人和吴比克、吉诺等三队人马,在这个分岔口伏击后金的援军,叶雷你继续带着其余人马监视三姓城,等我们得手之后,就撤退回家…”
兴海带着三百援军狂奔了三日之后,终于抵达了距离三姓城不足100里的河道上。
这三日行军对于这些宁古塔兵来说,也是一次相当大的体力消耗。除了寒风呼啸之外,夜晚森林中传来的鬼哭狼嗷声,也让他们高度紧张不已。
是以,在士兵们的请求下,兴海决定在这里休息半日,让士兵们恢复下体力和放松下精神。毕竟当他们抵达三姓城之后,就要面临一场厮杀,体力若是不充沛,那就等于是去送死。
在士兵们蹲在右边的沙堤上烤火烧汤时,兴海也在不断的注视着手上的地图,思考着是趁着夜色的掩护一鼓作气袭击三姓城下的敌人;还是在抵达三姓城之前找个地方休息,凌晨时再冲击那些敌人。
第350章 立场()
牛金星带着一名青年士子走入了夏允彝的书房后,便拉着身边的士子为夏允彝介绍道:“瑗公,这位是学会同仁们刚推选出来的宣传委员堵仲缄名胤锡,是南直隶宜兴人…”
夏允彝起身同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也不待牛金星说明来意,就兴致勃勃的对他说道:“聚明你来的正好,昨日的大明时报你看了吗?苏先生又有大作出手,我觉得内容是极好的,刚好可以拿来作为我青年学会用以号召会员的最低纲领…”
牛金星有些诧异的打断了正欲长篇大论的夏允彝说道:“可是那篇《论人民的权利和义务》?瑗公还需三思啊,外面正为这篇文章大起纷扰,京中不少官员和士人都说这是一篇无君无父之文,是意图颠覆伦理纲常之序,败坏世道人心。
更有人还把矛头指向了本校,认为苏长青就是本校某人的化名,认为应当对本校的教学内容加以约束,不可坏了本校学生的人心。
现在学会出声支持苏长青,极有可能引火烧身,让那些官员、士人把矛头指向学会啊。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欣欣向荣的局面,可不能轻易败坏了。”
夏允彝颇为好奇的看了牛金星一眼说道:“聚明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篇文章才发表了一天多,这京城的反响你都已经全部知道了。”
牛金星颇为尴尬的摸了摸胡子说道:“既然受命主持学会的庶务,我也不敢不去了解京城舆论的动向,现在加入学会的成员有这么多,外头只要有些风吹草动的,也就传到我的耳边来了。”
夏允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聚明不必多加解释,这消息灵通总是好事。我此前同陛下见面时,陛下倒是这么和我说过,身处上位者,如果耳目闭塞,那么不管作出什么决断,都只是在撞大运而已。你能时时关注外界的动向,倒是学会的幸事。
不过说起这篇《论人民的权利和义务》,我倒是觉得聚明你想岔了,不是我们学会要出面支持苏先生,而是学会需要这篇文章来作为我们凝固会员的人心。
诚然,最近一年来青年学会发展极快,北方的河北、山东、河南、陕西、山西五省,南方的广东、云南、四川三省,都建立了分会,成员也扩充到了四千余人。
但是我一直觉得,学会的组织是有了,学会的目标大同世界也是有了,可学会到底应当通过什么道路去追求目标的实现,却依然是一团浆糊。
各个分会之间,分会和总会之间,甚至是总会的同志之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如果我们不能找出一条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政治道路出来,那么学会将来不是四分五裂,便是成为了会员们空谈之场所,甚至还有可能堕落为党同伐异的组织。
我相信陛下是不乐意青年学会堕落成这样的组织的,我相信你和学会的大多数成员也是不会希望学会成为这样的组织的,而我个人更不允许学会变成这样的组织。
苏先生的这篇文章让我大受启发,大同世界应当如何达成我们的确没人知道,但是我们应当知道的是,大同世界里的人民必然实现了权利和义务的统一。
如果青年学会不支持人民拥有自己的权利和知晓自己的义务是什么,我们又怎么能够去号召本会同志为大同世界的目标去奋斗呢?”
牛金星张口结舌,一时难以回答夏允彝的发问,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堵胤锡听的津津有味,此时更是拍手叫好道:“瑗公兄说的真好,这位苏先生的文章我也读了,其中的一些说法确实别开生面,让人耳目一新啊。”
牛金星没办法反驳夏允彝,但却不代表他能够容忍堵胤锡当面吹捧夏允彝的说法,他顿时脸色一沉的对堵胤锡说道:“仲缄,你怎么也胡闹起来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学会岂能不招人嫉恨?会中同仁恐怕也要人心惶惶了。”
对于牛金星的告诫,堵胤锡不仅没有在意,反而眉飞色舞的说道:“正是要会中同仁人心惶惶才好,大同世界岂是空口白舌就能建成的。
这些日子来,各地请求加入青年学会的士人百以千数,看起来本会似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但是瑗公兄、聚明兄,你们真的认为,这些申请加入本会的士人,是为了追求实践圣人所言而来的吗?
在我看来,恐怕大部分都不是的。有些人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青年学会的招牌挂在身上,起码就能在家乡同地方官吏分庭抗礼。
有些人是听说陛下深爱青年学会之成员,是以把加入青年学会当成了可以飞黄腾达的终南捷径。
还有些人是觉得,青年精英大半归于我青年学会,其中有不少人必然是日后朝廷的中流砥柱,因此想要进来提前结好,为自己的仕途找几分助力而已。
如果学会对这些各怀心思的新晋会员不加区分管理,我看着学会步东林党人之后尘也就不远了。当日东林党人以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为口号,但是招收党人时却不加以区分,导致党人良莠不一,最终为了门户之私利而酿成了党争,两兄不可不察啊。”
夏允彝顿时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仲缄说的,正合我意。我青年学会不可成为藏污纳垢之所在,正是要借助这次机会,分辨下这些新会员到底是真心支持本会的宗旨,还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加入的。
本会和其他文人学社不同,不是随心所欲就能加入,也不是想留下就能留下的。本会之会员若是不能服从于本会之宗旨和纪律,当宁缺毋滥,立即开革出会才是。
至于聚明兄担忧本会被人嫉恨攻击,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焦虑。本会从成立起,哪一日不被那些清流士人斥骂,若是害怕被人嫉恨,本会又何必成立呢?须知本会的宗旨,就是为了要和这些只顾一己之私的狭隘小人斗争而已,若是哪天他们不骂我们了,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时候…”
夏允彝说着便注意到一边的牛金星脸色有些发黑,不由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事倒也不急,待我详细的拟定一份纲领出来,请陛下帮助审核,然后再召集学会各部门的负责委员开会讨论就是了。
现在咱们还是回归正题,聚明和仲缄今日跑到我这里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同我谈论啊?”
本还想再劝说的牛金星听到夏允彝提到了崇祯,终于把到了喉咙口的言辞又吞了回去,转而收拾了心情说道:“我和仲缄过来,其实就是想要同瑗公你谈一谈,这运河漕工罢工一事…”
这20日之前,清江浦、淮安的码头工人开始的罢工,已经蔓延到了运河上下1多个县的码头工人联合大罢工。
虽说现在是运河的冬歇期,不少临时性的码头工人已经返回了运河附近的家中。但是剩下聚集在码头附近棚户区内的失业工人,却依然不是一个小数字。
以往这些从各地流浪而来的失地百姓,当地官府很少会让他们在本地落籍,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管理。而运河上商业往来的需求,又需要有足够的劳动力为商户服务,不少商户的背后就是本地的士绅。
因此但凡靠近运河码头的区域,总会有一片土地被圈出,用于安置这些流民。商人因此获得了廉价的装卸货物的劳动力,士绅可以通过出租土地获得收益,连衙门都能从码头和工人那里获得一笔孝敬,这也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这一次清江浦的士绅联合运河商人煽动码头工人闹事,本地衙门自然不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大家都清楚,码头工人这次闹事,实质上是指向不断扩大的海上运输业,因此地方衙门也是抱有默契的配合的。
应该来说,一开始还是蛮成功的,被士绅商人豢养用来控制码头工人的帮会分子,很容易就煽动起了清江浦的码头工人,并进城围住了各个衙门示威。
这件事传到京城之后,立刻引起了不少官员借机对主持海运事务的官员发难,认为正是这些官员推广的海运,大幅度降低了运河运输货物的运输数量,令的这些码头工人无以为生,这是掠食于民的恶行。
然而就在京中舆论高涨,同情罢工工人的遭遇,把罪责推到海运事业头上时。罢工规模的进一步扩大,崔文升、沈廷扬等官员对罢工内情的详细报告抵达京城,顿时打乱了京城舆论的阵脚。
第一,运河码头工人在工会组织下的大范围罢工,京城及门头沟等工厂工人的支持声明,顿时让一部分商人和工厂主恐惧起了工人的力量,转而极力反对起任何工人罢工要挟朝廷的模式来了。
第二,崔文升、沈廷扬等人的详细报告,让此前那些支持工人罢工反对海运扩张的官员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们如果继续支持工人罢工,就无疑是在自掘根脚;如果反对工人的诉求,那么就是在打自己的嘴巴。不管怎么选择,都让他们陷入了政治上的困境。
而作为此前支持工人的正当诉求,但却反对把罪责加诸于海运事业身上的青年学会,在这份报告送达京城后,同样也面临着重新选择立场的时候,这就是牛金星跑来见夏允彝的缘由。
第351章 分裂()
听完了牛金星诉说的来意之后,夏允彝想也没想就直接回道:“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我们当初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话,今日也应当继续坚持才是。
码头工人们提出的诉求,我并不觉得很过分。今日在京城,一个普通的纺织女工日工资也要一角二分,日工作时间是九个小时,超出的工作时间要支付2倍的加班工资,每七天还可以获得一天休息。
而一个码头工人的工资同样是每日一角二分,但是能够拿到手的不过8分,每日干足10个小时,加班也没有额外工资,歇冬期间只给最低的口粮。
我们不支持这些码头工人,难道还要去支持哪些压榨工人的士绅、商户和市井混混不成?”
牛金星顿时有些发急的说道:“可是,那些工人现在联合起来闹事,据说有些地方还和衙门的差役发生了冲突。我们现在再出声支持工人,恐怕会被那些士绅官吏攻击成工人作乱的幕后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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