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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应元虽然好酒好赌,但是他能混到崇祯身边贴身太监的位置,基本的政治眼光还是具备的。
虽然不明白魏忠贤的问题和大富贵有什么关联,但是徐应元还是出口说道:“内廷能在朝堂上抗衡外朝文官,一是因为有陛下的信任;二是因为有祖宗传下来的法度,这司礼监批红之权,正是为我内廷制衡外朝之设。”
魏忠贤微微颔首,然后追问道:“还有呢?”
徐应元顿时有些吃惊,他狐疑的看了魏忠贤一眼,然后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摇着头说道:“恕杂家愚钝,实在不知内廷还有什么可以制约外朝的方式。”
魏忠贤这才开诚布公的小声说道:“陛下的信任这是天数,谁也不能保证陛下能永远相信你。而祖宗留下的法度虽好,但是也需要人去操作。内廷能够抗衡外朝的关键,是上下一心。陛下同我等内宦朝夕相处,要是我等每个人对陛下说同一个人的坏话,哪怕这个人贤如仲尼,陛下也会心生疑虑。是以,虽然我大明皇帝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实则大明是内宦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才对。”
徐应元听了魏忠贤的言论,顿时吓得跳了起来,“魏公公休得胡言,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就算是先帝都保不住你。”
魏忠贤看着神情慌乱的徐应元,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压低声音和自己说话,不由感到有些可笑。“内宦之中,已经无有敢于和士大夫争夺治国权柄的人物了吗?”魏忠贤心中不由生起了如许明悟。
在徐应元的指责下,魏忠贤的神情毫不动容,他的这种镇定,都让徐应元有一种错觉,似乎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看着徐应元稍稍平静了些,魏忠贤才继续说道:“想要大富贵,却没有大担当,看来我是错看了徐公公。既然如此,徐公公就请自便吧。”
原本有些犹豫不决,考虑是不是就此离开,不再听魏忠贤说这些让他心惊肉跳的言语时,这魏忠贤的激将法到终于激发了徐应元一丝赌棍的本性。
“都已经听到这个程度了,也罢。干脆就听个完整的,实在不行,最后我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难道魏忠贤还能自己站出来指证我不成,对我说起这些的他,罪过可比我可大多了。”徐应元盘算了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不过这次他坐的姿势非常的拘谨,似乎随时准备起身离开一样。
魏忠贤对于徐应元的表现视若无睹,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云雾茶,自顾自的接下去说道:“我大明的士大夫从开国初年被勋贵压制,到了如今却力压勋贵,独揽朝政。靠的是座师门生制度的政治传承。而我内廷和外朝争权百多年,虽有起落,但也不至于同勋贵一般一蹶不振,何也?乃是因为我内廷也有自己的传承。
虽然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但是换的不过是几个首领太监,内廷各衙门真正负责做事的管事太监,始终是那几位义父子相替的老人。宫内二十四衙门,只要抓住了这100多位些管事太监的心,内廷就在你的手心之中。”
徐应元一脸狐疑的看着魏忠贤,“老魏,你可别蒙骗我。我自小入宫,怎么就没听说过你说的这些言论?”
魏忠贤抬头对着徐应元微微一笑,“宫中是什么地方,这种秘要,除了内书堂一代代前后辈之间的口口相传,谁敢落于文字,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徐应元这才觉得魏忠贤似乎并没有欺骗自己,他不由点了点头,但是随即他又发怒的对魏忠贤说道:“好你个老魏,差点就被你骗了,既然是内书堂前后辈之间口口相传的秘闻,你一个没上过内书堂的白身,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
魏忠贤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情,但是他对于徐应元的指责并没有动怒,而是轻轻的说道:“杂家原本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当日魏朝一时口快,在客氏面前透露了口风,杂家自然也就知道了。当日义父王安属意魏朝接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可惜先帝更为属意杂家,又加上义父对魏朝所说的秘要,被杂家所知道了。杂家不过稍稍布局,义父就不得不屈服,退位让贤了。”
对于魏忠贤的解释,徐应元有些半信半疑,但是魏忠贤自己揭穿了当年上位的**,想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不过徐应元依然怀疑着问道:“既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老魏你下台之后,宫内以王承恩最得陛下信任,为什么杂家从来没见过有管事太监主动向王承恩效忠的呢?”
“因为谁也不知道先帝会英年早逝,而信王会继承大统。王承恩不过是被内书堂淘汰的人选,自然就不会于闻这些秘要了。更何况他还差了一件东西,那些宫内的管事太监虽然各有传承,但是从来没有所谓主动效忠一说。他们贸贸然的跑去向王承恩效忠,王承恩敢接受吗?”魏忠贤的反问让徐应元有些张口结舌,他现在似乎有些相信魏忠贤的说辞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没了它,内廷就变一团散沙了?”
魏忠贤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件褐色羊皮作为封面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显然常常被翻阅,书页的边角都有些磨损了。魏忠贤依依不舍的抚摸了小册子许久之后,才咬牙切齿的把小册子推到了徐应元面前。
徐应元看着这薄薄的小册子,大为不解,他手指按着册子说道:“拿着这么本小册子,就可以掌握内廷?”
魏忠贤摇了摇头,说道:“是有了这本册子,再加上陛下的信任,你才能掌握内廷。没有陛下的信任,你拿着这本小册子,就是一叠废纸罢了。”
徐应元顿时泄气道:“原来你是想让我把这本小册子转交给王承恩吗?也是,杂家献上这本小册子,倒是能博得王承恩的好感,得到一些好处,但是这离大富贵可就差远了吧?”
“若只是请你把这本内宦录交给王承恩,杂家又谈什么送一场大富贵给你。杂家说的大富贵,可不是这么掺杂水分的。”魏忠贤摇着头说道。
第125章 衙门改制()
“你徐应元好歹也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出身,为什么要对王承恩俯首贴命?陛下的信任虽然难得,但是对于你徐应元来说,想要赢取陛下的信任,却要比其他人容易的多。毕竟你也在陛下身边待了10来年了。”
徐应元听了魏忠贤的话,脸上的神情变幻了不少,不过最终他还是叹息着说道:“杂家当年没想过陛下会继承大统,因此在陛下面前做事不如王承恩尽心尽力,而陛下又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对于杂家这种好酒好赌之人,陛下天生就不愿意亲近。到了现在,再想和陛下亲近,已经是晚了。”
魏忠贤却笑着说道:“你现在在想和陛下亲近自然是晚了,但是想要获取陛下的信任却不难,我正有一件大功劳让你可以获取陛下的信任。有了陛下的信任,再加上这本内宦录,你就能掌握内廷十之七八的力量,那么就算是王承恩,也要对你顾忌三分…”
正是听了魏忠贤的诱惑,徐应元才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的来求见陛下,以银库的秘密来换取崇祯的信任。希望真如魏忠贤所说的一样,能够获取一场大富贵。
然而徐应元在见到了银库中的藏银之后,却本性发作,想着要从中捞上一票,结果却把自己给陷进坑里去了。
徐应元放下了手,终于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了。到了这一步,只要他不想成为对王承恩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也只能按照魏忠贤给他设计的道路走下去了。
朱由检吃了一碗面食之后,才感觉自己活了过了。他让吕琦撤掉了餐具之后,对着王承恩问道:“接下去,今日还有那些安排?”
王承恩拱手说道:“回陛下,根据陛下的命令: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这八个衙门的管事太监,已经准备好了,如何重新整备所属衙门的计划书,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见他们?”
“也好,你去安排他们过来吧,让他们一个个来和我谈。”朱由检心情放松的说道。
王承恩出去安排召见的管事太监时,朱由检发觉吕琦似乎有话想说,但是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吕副管事,是有什么事想要对朕说吗?”朱由检看不下去吕琦犹豫不决的样子,终于发声问道。
“陛下,小臣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向陛下禀告。”吕琦难得露出了一丝苦恼的模样,对着崇祯说道。
朱由检的好奇心被吕琦吊了起来,“说说看,也许朕能给你出出主意?”
“小臣答应了某人,要对陛下保守一个秘密,但是小臣又不想对陛下有所隐瞒。所以不知应该怎么做,请陛下给小臣明示。”吕琦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朱由检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吕琦在混堂司干了20多年还是一个烧火的杂役了,这种事也是能向当事人请教的吗?
朱由检觉得吕琦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不过看着吕琦认真的样子,他终于思考了下,才说道:“那要看你这位朋友要你保守的是什么秘密,如果是私人的**,当然应该遵守诺言。但是如果是公事,这种承诺自然是无效的,私谊不能高于公义吗。”
听了崇祯的话,吕琦终于放下了心中为难的犹豫。他本来就是想要让崇祯给他一个理由,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坦白出来了。
吕琦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在银库中徐应元说的话,全部告诉了崇祯。
朱由检不由摇了摇头,哑然失笑的说道:“徐应元这个人啊,我还以为他转了性子…”朱由检说到这里就霍的住了嘴。
他从桌上翻出了一本小册子,找到了之前把徐应元记录上去的名字,拿出铅笔在上面画了一道,他心中想着:“还打算让徐应元去筹建银钱兑换所呢?现在看来,涉及到金钱有关的事务,不可以交给他去办,否则只是害人害己而已。”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朱由检对着吕琦说道:“把你刚刚说的事都忘记了吧,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跟朕说过。”
吕琦虽然不明白崇祯的用意,但是还是遵照了朱由检的吩咐,决定把今天的事都忘记掉。
很快在王承恩的安排下,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的八名管事太监,来到了上书房向崇祯汇报,他们编制的衙门整改计划。
朱由检和他们一一交谈之后,发觉这些管事太监编制的计划,基本上就是换汤不换药,完全不是他所想要的整改计划。
朱由检改变了一一交谈的方式,他让八名管事太监一起走了进来。
看着这八位不知所措的管事太监,他们不知道自己拟定的计划究竟那里不符合崇祯心意,因此正惶惶不安。
司苑局的管事太监刘洪,看着崇祯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禀告道:“陛下,这司苑局的整备计划,臣已经精简了所有能减少的人手,在精简下去,恐怕司苑局就无法正常运作了啊?”
有着刘洪的带头,其他几位管事太监也纷纷开始符合。朱由检对这些管事太监的叫苦毫无所动,待这些管事太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再次安静下来之后,崇祯才出声说道。
“朕想要的衙门整备,不是你们这个无脑削减人手计划。把人削减下来之后?然后让他们去做什么呢?难道就把他们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了?好歹他们也都是替宫中服务了十几二十几年的老人了,这么做岂不是让人寒心?要是削减下来的人手,就是安排在某处吃闲饭,这种削减又有什么意义?这不是变成瞎折腾了吗?”
崇祯训斥的声音并不严厉,听在王承恩耳中倒是带了些许疲惫之意。
几位管事太监这才明白,崇祯的不满到底出自哪里了。但是对于这些大部分自小就在宫内长大的太监们来说,他们现在经办的事务,都是老太监们手把手教会的。他们知道怎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对于崇祯所提出的,不依靠消减人手来调整衙门内事务的方法,他们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看着这些管事太监们低头不敢出声,朱由检便知道,想要依靠他们自己想出一个变革计划,那是比中体彩还难了。
朱由检右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把自己的思路重新理了一遍之后,才停下了敲击的举动说道。
“朕想让你们改制,简单的说,就是把你们手上管理的衙门变成一个运营的商铺。”
朱由检的话顿时让几位管事太监大惊失色,浣衣局的管事太监杨霖顿时哭诉道:“陛下明鉴,这浣衣局是为宫内人员换洗衣物的所在,其他衙门臣不清楚,但是这浣衣局如何才能当做商铺运营?臣实在是做不到啊。”
“安静,先听朕说完。浣衣局如何不能当做商铺运营?无非是今后宫内洗衣也要付钱而已。朕让你们改成商铺运营,不是说改成商铺就必须要盈利。
朕想要改变的,是这些衙门的官僚习气,今后你们管事太监们不再是衙门里的官员了,而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赚钱,只有合法合理。但是朕绝不允许你们,再凭借着宫中太监的身份,去搞欺行霸市的行为,”
听说自己以后不再是官员了,这些管事太监们都不由变得有些失魂落魄。然后不管这些太监们装的再怎么可怜,崇祯也丝毫不改变心意。
朱由检只给这些管事太监们一个选择,要么调任到其他衙门当低阶执事,要么就按照他的意思进行改制。
胳膊毕竟扭不过大腿,且都知监重建后,这些管事太监在各自衙门中一言堂的往日景象也不复重现。如果是从前,他们这些管事太监还可以在私下搞些小动作。但是现在,只要他们稍有异动,估计就要被人举报给都知监了。
8名管事太监终究还是舍不得在各自衙门内几十年的努力,不愿意到其他衙门从头开始。在崇祯保证了,如果他们能在改制中做的出色,将会提升一级调到宫内其他衙门中去。
崇祯的保证,终于让八位管事太监勉强答应了,会服从崇祯的命令,说服自己衙门之内的太监们,配合崇祯改制的计划。
司苑局被改成了蔬菜公司,原本提供宫内瓜果、蔬菜的皇庄,被并入了司苑局名下的财产。
内织染局被改成了染料公司,不仅仅负担宫内的缎匹染色,连城西的蓝靛厂也同样归于它的名下。
针工局、巾帽局合并成了服饰制造公司,银作局、兵仗局合并成了器具制造厂,浣衣局成了洗衣坊,酒醋面局拆分成了酿造厂和粮食加工厂。
根据崇祯的提议,这些公司的前面都可以冠名皇室两字,且今后不在单单供应皇室的需要,而是可以面向整个大明的社会各阶层。
虽然王承恩劝谏道,这酿造厂和粮食加工厂都冠上皇室的名字,实在是对皇室有所不敬。但是一心想要摆脱庞大的宫廷支出的朱由检毫不在意,这是否会影响自己的名誉。
第126章 朝议之争()
消减掉这八个衙门,就等于消去了近三分之一强的宫内太监宫女的编制,这就大大减少了宫廷的支出费用。大明皇宫内的人员采用的是物资供给制度,也就是按需分配制度。
这种分配制度,连当初为了**理想而奋斗终生的某党最终都无法实现,更何况是在封建集权制度的大明王朝。
在缺乏监管的和成本核算的皇宫内,对于那些毫无成本概念的太监们来说,他们大手大脚浪费掉的物资和盗卖的物资,远远超过了正常消耗掉的物资。
虽然大明存在所谓的追赃制度,但是追赃的对象是贪污和盗窃的官吏,对于浪费是不计算在内的。再有大明并没有固定的监管体系,贪污和盗窃官员的被暴露,通常不过是政治倾轧的结果。
这也就使得大明的**成了一个普遍性的问题,而且比起文官,缺乏捞钱机会的太监们,只要有一线机会,都会竭尽所能的去贪污受贿。
虽然他们只是太监,但是太监也是官僚集团中的一员。都知监的成立,虽然能够遏制贪污和**的现象,但是却无法杜绝浪费的问题。
你永远无法让一名官员学会什么叫节约和成本核算,因为节约下来的财富和他无关,但是因为节约而让其他人感到不满,却是归于自己的。
从进宫开始,朱由检就对宫内二十四衙门的庞大编制感到咋舌,而他对这些人员每天所消耗的财富更是感到心惊肉跳。
二十四衙门将近3万人,只是为了服侍皇帝的一家子,而以朱由检的估计,大约这辈子到死,他也未必能见全这些服侍他的人。
对于一个已经快要破产的帝国来说,朱由检现在想干的事就是消减宫内人员的编制,如果名誉受损可以消减掉三分之一强的宫内人员,那么朱由检是乐意之至的。
对于一个完全不顾及自己名誉的皇帝,王承恩也束手无策了。对于大明皇帝的约束,太监能用的手段几近于无。相比文官还能用圣人之言和天命来规劝,太监作为皇帝的家奴,基本上连出言反对都做不到。
八名管事太监心思各异的走出了上书房,王承恩心里也在叹息着,这八个衙门自从被崇祯逼着要整改之后,就积极向他靠拢,想要王承恩在陛下面前转圜。
但是崇祯毫不妥协的态度,让王承恩知道,这八位管事太监不会再对他有所期待了。他想要收服八位管事太监作为臂助的想法,也已经破灭了。
翌日朝会上,黄立极顺着崇祯的意愿,提出了替张斗耀平反,废除吏胥不得科考,每个县增设副县、财税局长、司法官三个职位等三件事。
出乎朱由检的意料之外,原本他以为替张斗耀平反一事也许会遭遇最多反对,而废除吏胥不得科考一事抵触最少。但是事实却正好相反,朝中众臣把矛头全部对准了废除吏胥不得科考一事上。
朱由检发现,越是低阶的官员越是坚决反对废除吏胥不得科考一事,而东林党人更是众口一辞,极力反对到底。就连朱由检也第一次看到,有人会为了这种看起来极不合理的制度,一个个义正言辞的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就连在之前朝会上起了矛盾的刘宗周、文震孟两人,今日似乎也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两人有志一同的反对吏胥参加科举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