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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区区无名之辈也敢对着有马大人无礼,赶紧给我道歉,否则我非砍了你不可…”
“萨摩崽子,你爷爷乃是丰后的十一郎大爷是也,有种你就放马过来啊…”
就在会议将要滑向某个不可预测的局面时,蒲生直柔终于出声喝止了部下对于萨摩人的挑战,他起身向着有马新岛鞠躬道歉后说道:“十一郎对于萨摩藩的无礼,我愿意替他道歉。但是对于有马殿下的言论,我实在不能苟同。
我代表熊本藩的尊王攘夷志士出现在这里,已经表明了本藩志士的志向。如果有马殿下不能给我一个交代,那么我们只能退出这场大会,自己去寻找拯救日本的道路去。”
有马新岛身后的萨摩武士还试图继续叫嚣时,有马新岛却起身盯着蒲生直柔的眼睛注视了很久,看着对方的眼神始终透彻而无变化,他方才开口说道:“如果蒲生殿愿意用行动证明自己,那么我便愿意向蒲生殿和熊本的志士道歉。”
活说到这里,有马新岛稍稍停顿了一下,眼睛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数分说道:“若是蒲生殿不愿意证明自己,那么我只能认为你们并不是什么尊王攘夷的志士,而是官府的奸细,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些日本武士开会的地方,其实是居酒屋后院内的一间日式长屋,吊在屋顶的鲸烛灯把长屋照的极为明亮,因此蒲生直柔能够清楚的看到有马新岛脸上凶恶的样子。
虽然这并不能将他吓倒,但是随着有马新岛的恐吓,长屋的拉门突然被拉开了,门外露出了数名手按长刀的武士。这个场景倒是真让蒲生直柔恼怒了起来,他扬了扬眉毛鄙夷的看着对方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北京不是鹿儿岛,在这里动刀子,你是想让明人把我们都抓起来吗?”
第752章 芸芸众生相十四()
有马新岛却不为所动的回道:“为了尊王攘夷的大业,我们萨摩志士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我读过明国的法律,宴席上斗殴置人死亡,只要有人出来认罪,明国的官员是不会把这件事闹大的。你们可愿为尊攘大业去死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马新岛突然提高了声音,在他身后的萨摩武士,还有那些握着*守在门口的武士们顿时齐齐答应了一声。蒲生直柔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到,除了长洲藩的武士们镇定自若之外,其他各藩的武士都多多少少的流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显然这场大会上,长州和萨摩两藩的武士已经通过气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反倒不想离去,想要看看这两藩人马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蒲生直柔微微一笑,突然若无其事的又坐了下去,他一边招呼着同伴坐下,一边则对着有马新岛说道:“我们现在要是坚持要走,不免被萨摩同志们小看了。也罢,就让我见识一下,萨摩同志们摆出这样大的阵势,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为了恢复日本的独立,我们熊本志士也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的。如果萨摩同志想要打着一个尊王攘夷的旗号对尊攘志士们下手,那么我倒是要领教一下,萨摩示现流的高妙之处了…”
看到蒲生直柔等熊本武士坐了回去,有马新岛对着守门的萨摩武士们打了个手势,这些手持*的武士们将刀归鞘后重新退了出去,顺便把拉门重新关了回去。随着拉门的关上,外面夜色中隐隐传来的嘈杂声顿时小去了不少。
有马新岛这才端坐了下来,他扫视了一眼房内四十余名武士后,方才有些倨傲的说道:“自宽永九年大明和南蛮联军入侵我国之后,那些南蛮人就肆意在我国各处登陆,同当地的民众惹出了许多纠纷。
江户、大阪幕府畏惧于大明的威势,在这些纠纷上处处偏袒那些违反了我国律法的南蛮人,明人更是仗着身后有大阪幕府撑腰,不仅私自同我国商民进行交易,甚至还无礼的前往各地自行勘探金银铜矿。他们不仅多次殴打了前去阻止的百姓和武士,更曾经破坏了几处百姓们修建的神社和他们埋葬先人的祖坟,仅仅是为了修建什么道路。
诸位,这样的日本,还是日本人的日本吗?我听说那些南蛮人抵达美洲时,人数不过区区几百,但是他们凭借着美洲土人的软弱,就用了这么点人马就征服了上百万人口的国度。到了今天,南蛮人在美洲已经超过了数十万人口,但是当地的土人却已经少了一半以上的人口。
由南到北面积比大明、朝鲜、日本加起来的面积还要宽广的美洲大陆,据说已经很少听到什么独立的土人国家了。在那片大陆上,原本的美洲土人成为了被南蛮人驱使的奴隶,而作为外来者的南蛮人却成为了美洲的主人。
美洲大陆上难以计数的黄金和白银,由这些失去了土地和自由的土人挖掘出来,然后被装入了南蛮人的钱包。那些美洲的土人得到了什么?他们得到的只有死亡和被骂为天生奴隶种族的羞辱。
如果我们日本不奋起反抗,那么这些美洲土人的今日,就会是我们日本的明天。过去八年来,我们已经受够了明人和南蛮人加诸于日本的屈辱。我有马新岛以为,眼下正是我们对这些明人和南蛮人进行反击的最好时机。
所以我同长州藩的同志把大家召集起来,并不是仅仅只想同各位谈什么空话。我们希望能够借着,大明今年灾害严重无法出兵干涉日本国内事务的大好时机,发动一次起义。
这次起义的目标是推翻大明在大阪设置的总督府,把大阪幕府管理权力夺回来,然后前往洛京请见天皇,令朝廷发下攘夷的旨意,废除一切外国人在日本的特权,收回被外国人霸占的港口、土地和矿山,让日本回到日本人的手中…”
虽说萨摩武士刚刚拿武力威胁大家,使得各藩志士们非常不满。但是有马新岛这一番话语还是激起了不少武士们的共鸣,让他们不由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只有蒲生直柔的一脸凝重的看着对方说道:“有马殿下,你是说认真的吗?收回被外国人霸占的港口、土地和矿山,那的确是我们攘夷志士们的目标。
但是首先把目标对准明国在日本的总督府和大阪幕府,这不是找错了目标吗?明国今年的确受到了严重的灾害,但是这些年明国的国势就像是在攀升山坡的云朵,在这个时候去激怒明人,无疑就是把日本放在了明国的对立面上。
只要明国熬过了这场灾荒,日本又该拿什么去抵挡明人的坚船利炮?难道就凭萨摩藩从明国购买的那些火绳枪吗?以挑战明国建立的秩序去获得日本的独立地位,这是小孩子的负气举动。
你们的行动不仅不会赢得日本的独立,反倒是会让日本被明国所警惕,当日本再次失败后,就会被划分为更细小的碎片…”
有马新岛却一点的没听进去蒲生直柔的劝说,而是恶狠狠的对着他说道:“所以,你们熊本的武士打算站在官府那边,背叛攘夷的大业吗?”
看着有马新岛摆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蒲生直柔虽然并不畏惧死亡,但他并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他的人生可还有着许多事情要去做的。
原本已经紧绷起来的身体,又一寸寸的放松了下来,蒲生直柔低下头避开了有马新岛的目光,平静的回道:“不,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随意拿攘夷志士的性命去冒险,我们的力量可本就不大。一旦招致失败,想要赢得日本独立的希望就要渺茫了。”
看到蒲生直柔躲开了自己的目光,有马新岛感觉自己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对于这位熊本藩出身不高的武士,他心中其实是相当妒忌的。作为各家派给丰臣世子伴读的武士之一,只有蒲生直柔和长州藩的吉川广嘉曾经被大明皇帝称赞过,认为两人乃是日本年轻人中的出色人物。
现在这位大明皇帝是什么人?对于日本人来说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不仅仅在于其尊贵的身份,而在于这位皇帝陛下虽然弱冠登基,却一手扭转了日渐颓势的大明,造就了现在这个威震海外各国的大明帝国。
虽然这位大明皇帝打开了日本的国门,把日本分割为了东西两个幕府统治区,但是日本上下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却是充满了敬意,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也许对于大明国内的那些百姓来说,因为有着北面满清这个敌人的存在,所以并不觉得大明的国势已经超出了万历时期。
但是对于海外的各国民众来说,大明之强大并不仅仅存在于传说和文字之中,而是切切实实的表现在那些停靠在港口的巨船重炮上。能够得到这样强大国家君主的陈赞,对于这两位年轻的武士来说,不亚于一步登天,甚至连江户幕府都要派人来看一看,蒲生直柔和吉川广嘉究竟是何许人也。
吉川广嘉乃是毛利两川之一,是真正的名门子弟,众人自然不会去嫉妒他。但是蒲生直柔一个乡士家庭出身的武士,居然也能得到大明皇帝的一赞,自然就会有许多武士感到不满了。而有马新岛正是这些人中的之一,能够在这样的场合压制住对方,这让他心中能不痛快么。
不过就在他想要继续讥讽对方两句时,长州藩的山本五郎兵卫终于站出来打岔了。压制住在年轻武士中声望甚高的蒲生直柔的气势,虽然是他和有马新岛沟通后的结果,但他绝不愿意看到有马新岛继续打压对方,毕竟蒲生直柔的丢脸,同样也会损害到另一位被皇帝陛下称赞过的吉川广嘉,作为毛利家的武士,山本五郎兵卫自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我们的目标也是为了恢复日本的独立,怎么会轻易拿攘夷志士的性命去冒险。”山本五郎兵卫接过了话题,他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之后继续说道,“也许大家以为我们还能继续等待下去,不用如此冒险。
但我要告诉大家,事实上日本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自从宽永兵败之后,日本分为东西两部,看起来是暂时获得了和平,但事实上江户幕府那边一直都没有停下过整军备武的举动。
而据我所知,西日本较大的藩国,也同样没有停止过购买武器和编练军队。我日本本就地狭人稠,德川氏统一天下之前,各地百姓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算是好年景了。
德川氏统一天下之后,我日本算是过上了一段太平岁月,但是随着明国和南蛮入侵之后,这种太平岁月也就宣告结束了。现在日本又要支付给与外国的赔款,各藩又要不断的增加军备,民力已经被使用到了极点。
如果我们不能把民众的怒火宣泄出去,那么很快这些怒火就会首先烧到各藩头上。如果一旦发生了大规模的民众起义,那么各藩就不得不把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资源用于平息民众的叛乱,等到日本各地的起义平息下去,各藩难道还有反抗明国和南蛮联军的力量吗?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日本就会成为毫无自保能力的国家,任由明国和南蛮人宰割了。所以,我们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国运。要么用这把火烧死那些外国人,要么被这把火烧死自己…”
第753章 芸芸众生相十五()
对于长州藩代表的一席言论,在座的志士们都是默默无言,生不起任何反对的意思。于是在蒲生直柔代表熊本藩的志士签下了攘夷切结书,接受了刺杀经济奉行吉川幸助的任务后,本次会议就草草结束了。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那些极为愚笨的人之外,大家都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本次会议并不是为了讨论如何进行尊王攘夷的事业,而是萨摩、长州两藩的志士试图确立自己在尊王攘夷志士中的领袖地位,并把他们策划的起义计划强加给众人。
在年轻武士中声望甚高的蒲生直柔选择了向两藩志士屈服之后,其他各藩那些不出名的志士自然也就难以抗拒大势了。不过在会议结束之后,长州藩的代表山本五郎兵卫还是亲自把蒲生直柔恭送了出来,他这么做的原因,一是想要让蒲生直柔稍稍去些心中的怨气;二则是担心熊本藩和萨摩藩的人在居酒屋内发生什么冲突。
一路上双方都是沉默不语,但是当蒲生直柔一行人走出居酒屋准备离去时,蒲生直柔突然转头向身后鞠躬相送的山本五郎兵卫问道:“长州藩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次的起义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山本五郎兵卫缓缓直起了身子,双眼对上了蒲生直柔似乎能够穿透人心的目光,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抬头看向天空,避开了对方的视线感叹道:“今晚的星光真是灿烂啊。”
对于山本五郎兵卫的突如其来之举,蒲生直柔并没有动气,而是颇具耐心的等待着,果然在片刻之后,山本五郎兵卫收回了望向夜空的目光,重新看向了蒲生直柔说道:“只可惜,再灿烂美丽的星光在太阳升起之后也会黯淡失色。
吉川殿下某次和我闲聊时曾经这么说过,在东亚的天空,自古以来只会升起一颗太阳。当这颗太阳沉睡的时候,周边的星星才能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但是当这颗太阳苏醒升起时,在夜空中再怎么明亮迷人的星星也会失去自己的光彩。
我们很遗憾的生于这颗太阳苏醒上升的时代,这意味着日本永远都无法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可是我们又很幸运的生于这个时代,我们将亲眼目睹这颗太阳将如何升起于天空,君临万国。如果我们无法阻止这颗太阳升起,那么日本就应该成为太阳的一部分,而不是成为被升起后的太阳所炙烤的万物之一。”
虽然熊本藩其他人都没能听懂山本五郎兵卫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不过蒲生直柔却毫无障碍的听明白了,他站在原地发了片刻呆之后,便叹息着同山本五郎兵卫道了别,然后转身再不迟疑的向巷口离去了。
崇祯十三年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灾难重重的年份,但是对于长江出海口的上海市来说,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年景。
在马士英接手上海之前,原来的上海市在宋应升的管理下,虽然也是一副新兴勃发的兴旺景象,但也从没如今天的上海这样富有活力。当然,上海今年的这种非理性繁荣,其实是建立在这两年各地遭受灾害的基础上的。
作为一个港口城市,哪怕是大旱之年上海也不会缺乏粮食,毕竟从海外运回的粮食大多都是运到了上海。作为一个背靠长江及江南之地的进出口港,上海不仅可以通过长江从内陆运出各种资源和土特产,还可以凭借江南地区丰富而出色的手工业者把这些资源加工成附加值较高的成品用以出口。
正因为上海占据了如此有利的自然条件,使得朝廷颁发开海之后便迅速超越了澳门、广州、福州、厦门、宁波等老资历的海港城市,正日益发展成为大明东南乃至中部最为重要的港口城市。
和澳门、广州、福州、厦门、宁波等港口城市相比,依托长江和黄浦江而建立的上海,其经济腹地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地之影响,而辐射了大半个大明内陆。特别是这些年来对于长江航道的整修和水利建设,不仅促进了长江两岸的经济发展,更是增加了长江的航运能力。
在上海的港口仓库内,不仅充满了江南地区的各种商品,同样还有着来自四川的各种特产,而它们的价格并不比在原产地贵上数倍,可以说这极大的促进了上海对外贸易的货物种类,也使得外国商船更乐意前往上海进行贸易,因为在上海这座城市里他们能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货物,只要他们拿的出钱来。
甚至于没钱也没什么,只要有着足够的运气加上一点点信用,他们也能在这座城市找到愿意放贷或是投资给他们的商人或是银行家。在那些欧洲人看来,上海简直是一座充满了魔力的东方城市。
一无所有的人来到这里,也能获得财富、名誉和地位。而自信满满的豪富来到这座城市,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文不名。因此一位欧洲冒险商人曾经这么评价这座城市,“…她就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芬芳玫瑰,让你一见倾心,忍不住就想要靠近。
但是就在你迷醉于她的芬芳香味时,你才会发现这朵玫瑰身上长满了毒刺。你越是靠近她,便越是被刺的鲜血淋漓,胆怯者会选择逃离,鲁莽者会奋不顾身的继续接近,但唯有那些充满智慧和拥有着无上勇气的冒险者,才会得到这座城市的青睐。
这是吞噬胆怯者的魔窟,埋葬鲁莽者的墓园,但却是冒险家们的乐园。”
因为灾荒而涌入上海逃荒的灾民为上海带来了廉价的劳动力,追求财富的商人们带来了大量资本,而各国蜂拥而来的冒险商人们则为上海创造了大量的机会,正是在这些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上海成为了今年满目疮痍的江南大地上唯一一座欣欣向荣的城市。
和做事一板一眼,奉公守法的宋应升相比,马士英在做事的同时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在他接手了上海市之后,就筹钱翻新了苏州河临黄浦江的一段街道,并把原本位于十六铺码头狭窄衙门里的上海市政厅搬迁到了这里。
这处濒临外黄浦江江滩不到3里长的街道顿时成为了整个上海的权力中心,而从拥挤嘈杂的十六铺码头搬迁到风景秀丽且开阔的外滩路后,市政厅上下的官吏们也是极为满意的,这不仅仅在于办公条件的改善,更在于他们还因此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车马费补贴用于上下班的交通。
上海市政厅在外滩路上进驻的建筑并不是此时常见的四合院格局,而是两幢并列的三层楼房。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楼房来作为市政厅的衙门,这也是马士英想要迎合皇帝的趣向,据说皇帝几次提出想要修建类似西苑精舍这样的楼房来替换六部的旧衙门,但都被内阁和六部官员给否决了。
因为六部官员都不愿意自己头上住着其他人,也不愿意和出恭的地方相邻办公。最令他们感到不舒服的就是,楼房内的过道宽度不足以安置杂役在门外伺候,因此其他人想要造访他们就少人服侍,也难以阻拦,这几乎把官场的惯例都打破了,自然没人愿意支持皇帝的决定。
不过对于马士英来说,只要能够获得皇帝的欢心,他是不会理会这些所谓的官场惯例和禁忌的。而且楼房住起来的确比四合院要舒服的多,也亮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