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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接过资料,颔首道:“跟小范说一声,有空找点鹅卵石放进去。”他抬脚往回走,经过员工的工作格时随意瞟了一眼,忽地顿了顿脚步,看了一会儿,折向人事办公室。
“总经理。”人事经理忙站起来。
“外面用电脑那几个人……”
“就是来面试的五个人,现在让他们上电脑操作,考察他们在科研情报方面的能力和经验。”人事经理解释道,“我们的空余电脑没有那么多,我让小李他们三个腾出位置,先做别的事。”
“嗯。”
十分钟后,人事经理接到电话:“你面谈结束后,安排他们进来给我看一下。”
“好的。”人事经理立即应下。
许霜降的面谈排在第四位,经过前面两场时间紧张的测试,头顶又被直吹了半小时冷风,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脸是烫的,脑袋隐隐昏胀。眼瞧着人一个个被叫进去,许霜降倒希望自己能快快被叫到,她这会子竟然十分想去外面晒太阳。
不过,面谈还是两场。
“许小姐,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现在我带你到总经理办公室。”
许霜降忍不住忖度,今儿这流程一环扣一环,似乎都归并到一天里完成了,大概这工作岗位要得非常急,这样也好,面试结果很快就能出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她熬一周两周去猜去等。
总经理办公室很宽大,居中摆着一张红漆老板桌,旁边墩着一株很大的红豆杉盆栽。其他的,许霜降顾不上注意。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子,抬眉向门口方向望来。
老板居然这么年轻,许霜降心里划过这个念头,下意识就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浅笑。
“总经理,这位是许霜降许小姐。”人事经理介绍道,“许小姐,这是我们总经理,姓顾。”
“你好。”办公桌后的男子起身绕出来,伸出手道。
“顾总,你好。”许霜降连忙回握。
男子打量她一眼,松开手:“许小姐,这边坐。”
“谢谢。”许霜降做足了礼数,顺着男子的手势坐到了靠窗边一张圆桌旁。
人事经理殷勤地将许霜降面试的一摞资料放到男子面前,才退了出去。
“许小姐,要喝水吗?”
“谢谢顾总,我不用。”许霜降半仰着脖子,微笑摇头。
男子点点头,拉开椅子坐到许霜降对面,垂眸翻阅着手里的几页纸,办公室里一时静默无声。
许霜降并着双腿,腰杆挺直,唇角保持着盈盈笑意,坐得规矩。
男子抬眸,盯着她的面庞,忽地开腔道:“许小姐,我们见过面吗?”
许霜降一愣,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白,她下意识瞅向对方,神色疑惑,眼睛眨巴着,笑容顿时显得有些呆傻茫然。
“顾一惟,”男子笑道,“几年前我曾在一个叫坳溪头的山村住过,有一家姓汪的邻居来过亲戚……”
“啊,是你。”许霜降脱口而出,惊讶极了,过后反应过来,忙敛敛表情,不好意思道,“真想不到,原来是顾总。”
“我也没想到,刚刚看着觉得有点面善。”
许霜降不知道该怎么接,嘴角弯起的弧度大了几分。心里其实真的很尴尬,她对顾一惟的印象很淡薄。现在乍然提起,她只约摸记得他那时卷着裤管,穿着黄球鞋,常戴一副不相配的黑框平光眼镜,有两个细节倒是能立马想起来,一是他的黑袜子在后跟处抽丝了,二是他家后坡竹林里有条花蛇。
现在的顾一惟,穿着纯细棉的米白衬衫,没有浆洗得笔挺,也没打领带,却更显轻松风雅,人闲闲地靠在椅背上,和以前扛钉耙的样子很难重叠起来。
“许小姐,陈池好吗?”
“他挺好。”
“你们俩的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吧?”顾一惟戏谑道。
“还没有孩子。”许霜降略窘。
顾一惟不禁朝她望一眼:“都在忙事业啊,陈池目前在哪高就呢?”
“他在一家公司做财务。”许霜降说得谦逊。
顾一惟点点纸上某处:“我看你在表格上紧急联络人这栏填了陈池,这个是他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吗?”
“是的。”
顾一惟扫一眼许霜降略带拘谨的坐姿,笑道:“我有空和他联络。”
“好啊。”许霜降也笑,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才恰当。论起过去,她和顾一惟也算同桌吃过饭,还去他家小坐片刻过,不是全然陌生的人,但其后五年一点联系都没有,陈池应该也没有和他联络过,现在这情形,突然碰面,说叙旧也不像叙旧,也叙不出啥旧来,相当不好把握闲聊的分寸。
第434章 如果拒绝你()
“许小姐,那么……我们在商言商,在公言公,先把面试流程走完。”顾一惟说得很客气。
“好的。”许霜降又直了直腰杆。
顾一惟瞅瞅她,抽出了许霜降的简历,一行行浏览:“嗯……你出国读了书,回来一直在做培训老师,上半年不做了,换了一家公司做……办事处首席代表?”
“不是,我还在做培训,上半年的工作不是全职。”许霜降讪讪纠正道。
“不是全职,兼职?”顾一惟挑眉道。
许霜降硬着头发微笑道:“是的。”心里极其不自在,培训老师的经历和这个岗位的要求关联不甚大,她在申请简历上就特地对首代那份工作详细描绘了一番,罗列了很多工作内容,在篇幅上和培训老师占一样长短。前头对人事经理介绍自己的工作经历时,她口头上也洋洋洒洒地偏重讲述首代,心里并无任何不自然。她求的是公司岗位,当然要着重讲她在公司的从业经验,如果讲她的课堂经验,人家也不感兴趣不是。
不过此刻,对着顾一惟,许霜降不知怎地,竟然有些羞赧,两份工作,一份做了三年,一份兼了半年,她大书特书兼职的那一份,明眼人一瞧她,就知道她没底气还耍小花招。
“你做两份工作?”顾一唯问道,“老师不用天天去学校吗?”
“我带的是教育机构开设的培训班。”许霜降解释道,心里不好说,顾一惟不知道看的是啥,她在简历上写得很清楚的,不过看别人的简历,大多是晃两眼,也难怪顾一惟。
“那上培训课不忙吗?”
“有课才去上,平时有自己的时间。”许霜降时刻保持着浅浅的端庄笑意,“所以才又尝试了一份工作。”
“首席代表……”顾一惟瞧一眼许霜降,垂眸仔细读了读她的职责内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就事论事发问道,“你们公司的这个岗位设了职级?你半年就做到了首席代表,很不错啊。”
许霜降越发尴尬,顿一秒后,不好意思遮遮掩掩说话,索性就全说明白:“公司的办事处是新设的,就我一个。”
顾一惟掀眉望望许霜降,笑道:“做下去就是元老,怎么不做了?”
“和公司离得远,沟通上不是很……顺畅。”
“哪些方面呢?”顾一惟微微侧头,追问道。
许霜降心底叹气,面试时讲上一家公司不好是大忌,她含糊道:“远程通信,有时候找不到人,感觉不太方便。”
顾一惟等了几秒,见许霜降没说下去,便颔首道:“怎么想到要应聘我们公司?”
许霜降挺不得劲的,这是面试的必问题,她来面试前就已准备了腹稿,先前在人事经理办公室,她循着套路热情洋溢地展望了一通自己的职业规划,又赞赏了一通在网上看来的公司发展方向,把两者搭上了脉,人事经理听下来,噢噢两声,反正也能理解她这答话套路。这会子许霜降对着顾一惟,实在没办法重复那套路,坦言道:“我恰好看见了,觉得可以试试,就发了简历。”
顾一惟笑笑:“我这家公司才成立没两年,规模不大,薪资福利很普通。”
许霜降点点头含糊微笑,委实不好接。
“兴趣是养花种菜?”顾一唯看到简历最下面,挑眉道,明显有些惊奇,他记得许霜降曾经把韭菜和大蒜都搞混过。
“嗯。”许霜降头皮发麻,这一段她是为了迎合公司的性质,往上贴靠的。兴趣兴趣,没有实践条件,也可以有想头嘛,当时写的时候她没觉得如何,被顾一惟这么一瞅,竟觉得自己还不如不写呢,不写就不来事儿。
“养过什么花?”
“水仙花、多肉植物、”许霜降压着脸红,绞尽脑汁盘点,“还有一些康乃馨、玫瑰什么的。”
“康乃馨玫瑰怎么养的?种土里?”
“买来的花枝,插水瓶里。”许霜降真想低下头去。
顾一惟倒也没笑,一本正经问道:“你养哪一种经验最丰富?”
许霜降难为情道:“嗯……到最后,都死了。”
顾一惟瞥瞥她,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那种过些什么菜?”
“葱。”许霜降觉得耳根烫起来。
顾一惟再瞅瞅她:“你在自家院子里种?”
许霜降哪有什么院子,她窘道:“我妈买了葱后,把根须剪下,埋在一个小花盆里,叫我放在窗台上,浇点水就可以。”
“听起来你和父母分开住?用花盆种葱,你还自己做饭?”顾一惟探问道。
“嗯。”许霜降点点头,没怎么多说。
顾一惟瞧了她两眼,问道:“那葱长出来了吗?”
“长出来过。”
“做菜吃了?”
许霜降摇摇头,那盆葱太小太细,都不够揪一把。“后来它自己枯萎了。”
顾一惟没什么评价,将许霜降的简历翻到后面,在许霜降的手写翻译稿上专注读了片刻。
许霜降暗暗松了一口气,发誓下次随便给哪家公司投简历,都不能再写养花种菜这兴趣了。
圆桌不大,目测不过一米直径,底下不过一根支撑柱,桌下空间一览无余。许霜降穿着棕灰色尖头高跟小皮鞋,看上去一双脚秀巧地回缩,拢在凳脚边,坐姿十分淑雅,实则极端不舒服。她很想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下脚的位置,也好稍微舒缓一下腿部肌肉,但顾一惟手持着许霜降的申请资料,半低着头看,桌下的动静很容易落入他眼中,许霜降只好继续僵坐着。
百叶窗挡住了外面的阳光,自缝隙里泄进了几条亮黄的光影在地毯上。没有顾一惟的发问,室内沉静着。
顾一惟终于抬起头来,夸赞道:“几个人里,你翻的这篇最接近标准答案。”
许霜降弯唇笑了一下。
顾一惟将许霜降的申请资料放到桌面上,随意地问道:“你最近在找工作?”
“嗯。”许霜降不明所以,瞧顾一惟这闲适模样,她在心里嘀咕,莫非面试流程快走完了,要切换到聊天状态了?
“要是找到了一份全职工作,你还做培训吗?”
许霜降摇头道:“有冲突就不做了,我想有一个新的尝试。”
顾一惟笑问:“那你还投了其他公司吧?找工作一般都这样。”
“投了一些。”许霜降有点汗颜,她看见略微合适的岗位,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申请,陆陆续续可不少了,具体数目都记不清了。
“有回应吗?除了我这里。”顾一惟的食指轻点着桌面,语气很和善,透着点熟人间的关心。
“暂时还没有。”许霜降不会说假话挣面子,老实摇头,嘴角抿起的笑容更大,藏着几分赧然。
“这么说,我们公司的人事很有眼光,抢在其他公司前面把你这个高材生请过来面谈。”顾一惟调侃起来。
“我不是什么高材生。”许霜降不好意思道。
“不用谦虚了,你不是高材生,那多少人都不是了。”顾一惟笑道,拿起许霜降的申请资料,瞄了一眼,赞叹道,“这样的简历谁不羡慕,留学、结婚、工作,从来没有断档过,每一个阶段适合什么,你就做什么,比很多人做得好。”他抬眸望向许霜降,眼中浮起一丝趣意,“我很好奇,你遇到过挫折吗?”
“哦,”许霜降微窘,真是当不起顾一惟这番赞誉,她笑得羞涩,“好像……还好。”
“那如果,”顾一惟盯着许霜降,问道,“我们这里拒绝了你,对你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挫折?”
许霜降嘴角一直噙着礼貌亲切的笑容,闻言不由一滞,愣愣看向顾一惟,笑意僵凝在脸上。
顾一惟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同样微翘,比许霜降却是放松多了。像所有的面试官一样,淡然地抛了一个问题,耐心地等待面试者的回答。
许霜降仓猝间将笑容拉大,半低头移开视线,镇定着声音侃道:“可能吧,找工作就是这样的。”
顾一惟望望她,抄起桌上的纸张,竖起来在台面上顿了两下:“我们来言归正传。许小姐,你后面还有人来面试,人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你们这些人,包括明天还有几个,应该是第一轮面试,我听人事讲,合适的人选会进入第二轮面谈。所以,等第一轮全部结束后,人事如果有通知,会再打电话。”
他站了起来,许霜降便也跟着站起。
“许小姐,谢谢你今天过来。”顾一惟伸出手道。
许霜降礼貌地回握:“顾总,也谢谢你们给我面试机会。”
顾一惟望着她,松开手,引着许霜降走至门口:“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什么时候大家有空,我请你和陈池吃顿饭。”
许霜降微微一笑:“好啊,顾总再见。”
顾一惟打开门,瞅着许霜降的背影转过走廊,反手关上门,折回办公桌坐下,抬起许霜降的资料若有所思。
霜霜?原来这两个字是这么写。
五年前,他听见陈池叫她霜霜,汪睿叫她婶婶,从来不知道她姓甚名何。
顾一惟略略晃神,想起姑母家门槛外那片场地,青皮核桃骨碌碌滚了满地,他剥得手指发黑,直到夜半。
第435章 也许是我不够努力()
许霜降一路行着,夏天的阳光泼剌剌地罩着她,行道树的树影投在地上,稀疏得可怜,她忘了打伞,只是下意识地踩着树影走,阳光仍兜了她一头一脸,很快她的额上泌出汗来。
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周遭井然有序地喧哗着热闹着。
许霜降走到街口,默默地等着红绿灯,忽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她离这些动感的街景很远很远,只有心头渐渐浮起的悲凉失意才越来越鲜活。
她在街角小食店里买了两个包子和一瓶水,经过一个公交站牌,眯起眼瞧了一会儿,凭着大概的印象上了车,转了两趟,进了一个公园。
公园人不多,许霜降寻了一条长凳,桂花树斜斜照过来半幅树荫,她便坐在树荫里。
许霜降从来没有试过独坐公园一个下午。
她咬完了两个包子,痴呆呆坐着,心里盘桓着顾一惟说的一个词,挫折。
如果我们这里拒绝了你,对你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挫折?
许霜降其实很想说,这样小小的挫折,她经历无数个,有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就只是等待猜测,然后一周、两周、三周过去,她才明白自己被拒绝了,她甚至不知道被拒绝的原因,可是她没好意思说这些。
她一直没好意思说。
她的每一步没有那么顺,她也曾在异国他乡眼馋红烧肉的味道,也曾将一只红薯分成两顿煮粥,只为了在满是土豆的地方多闻闻红薯的清香,也曾在冬雨夜淋得瑟瑟发抖,洗衣写作业通宵不眠,也曾背着包身无分文,在陌生地方彷徨无措,也曾深夜被人跟踪调戏,至今不敢跟陈池讲明细节。
她也曾和陈池艰苦度日,不停迁居,像蚂蚁搬家一样拖上自己的全部家当穿行城市街道,甚至舍不得丢掉一盆半死不活的花,也曾心忧陈池,夜半忐忑守门,尖起耳朵听门外的脚步,盼他早点打工回来,也曾和陈池两地分居,十天半月只见一次,风里雨里相送,饱受分离之苦。
她也曾奔波在太阳底下找工作,也曾在夜里无人时为工作愁眉不展,也曾求职心切轻信他人,将陈池和她刚攒下的钱拱手送上,也曾下班挤公交被人嘲讽,生生咽下腌臜之气,也曾忍受几年错时上班,几乎所有的双休日都将陈池冷落一旁,也曾夜晚归家惊动父母不得休息,被父母牵挂照顾尚不能反哺,也一直挣扎在无休无止的家务活中,很渴望很渴望一个顺利的职业进阶。
许霜降从来没有认为这些是挫折,只是遇到,想法儿解决,再前行而已。直到今天,被顾一惟居高临下,以一种笃定的语气淡淡发问。
如果我们这里拒绝了你,对你是不是一个小小的挫折?
日头慢慢移转,桂花树的树荫偏了。
许霜降一半儿晒在阳光里,一半儿隐在枝影里,眼泪莫名其妙地渗出来。
“进来。”陈池从电脑前抬起头,望向门口。
“陈总,”陆晴探进半边身子,扶着门把手,娇俏地问道,“今天你是不是还要加班?订晚餐吗?”
“黛茜,今天你也要加班?”陈池笑道。
陆晴已不再是初进公司的小陆,她大学里上英语课起的洋名儿艾琳,和公司同事冲了,她重起了一个,名黛茜。
黛茜,小雏菊哦,不错不错,琅琅上口。那时候她还归莉莉梅管,莉莉梅就这么点评过,而后把这个名字添到了公司员工通讯录里。如今陆晴人头熟了,洋名儿也在公司里叫开了。
“嗯,还有两张报表,做完了再回去。”陆晴弯起眉,“陈总,你想吃面条还是想吃米饭,或者烤肉卷?”
“烤肉卷?”
“新开的一家店,前几天在楼下发名片,说最近开业大吉,一份起送。我和小杨她们去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那就试试烤肉卷吧。”
“里面加点辣?中辣?”
陈池笑着点点头:“行。”
“那我就去打电话了。”陆晴抿嘴一笑,扭身关门,沙滩裙的绿色裙角翩跹闪过门缝。
陈池收回视线,忽地想起还得给许霜降说一声,他一忙就忘,好几次惹得她不满。
“今天加班不回来吃,大概十点回。”他发了一条短讯过去,继续给意方律师写邮件。
公园关门时间到,许霜降被公园管理人员催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