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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一出去，卫流就坚持不住了，猛地翻滚了身体，手中也用力，把身下的床单撕的稀烂，可是嘴唇却死死地咬着，没有发出过一声声响。
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屋内苦苦挣扎的男子身上，这男子一身大汗淋漓，面色苍白，一张清俊的面容痛苦的几乎有些狰狞，谪仙似的风范荡然无存，原来也不过只是个在红尘中，辗转搓磨的凡人。
不过这一番景象，阮烟罗是没有看到的，第二天一早和卫流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卫流早已一身风雅的坐在桌边等着她，除了眼下微青显示出他昨夜没有睡好之外，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
而这些微青，也因为他要处理公事，而显得极为合理。
又过了一天，卫流集合好了军队，按时从凤城出发。
阮烟罗想要出去送卫流一程，也观摩一下点兵誓师仪式，也被卫流用言语劝住了。
在卫流的大军从正门出城的时候，一骑人马也在同一时间从偏门离开了凤城，打马扬鞭，往邯国的方向而去。
卫流得到手下的回报，心里松了一口气。
李侠离开凤城，那就是认为阮烟罗不在这里，他也就不必担心阮烟罗被发现了。
面色不动，唇边却勾起淡淡笑意，卫流大声传令，大军开拔！
邯国边境的一个镇里，南宫柔抚着自己还平平坦坦的小腹，脸上却是一派温柔景象。
“柯大哥，你说我肚子里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会长的像谁多一些？我肚子这么平，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个小娃娃在里面呢……”
母性是每个女人天生的本能，即使如被人保护的好好的南宫柔，在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也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慈爱的光辉。
她说了两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抬头，就看到柯敬之坐在桌边，手中端着一杯茶，可是茶杯里早已不冒热汽了，他也还是没有喝下去，只是端着而已。
轻声叹了一口气，南宫柔说道：“在东厢房。”
“什么？”这一次柯敬之总算是听见了，回头看着南宫柔，不明白她怎么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柯大哥要找的东西，在东厢房。”南宫柔说道。
柯敬之脸上一下子划过一抹尴尬，动了动嘴唇说道：“我……”
“铠甲，战刀，都给柯大哥好好的收着呢，也用布细心地包起来了，一定一点也不会坏的。”南宫柔不管柯敬之要说什么，只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接着往下说下去。
柯敬之沉默了，半晌说道：“柔儿，我不能放着王上和邯国不管。”
天下纷争，战乱四起，邯国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又挡着一部分蛮族人，所以暂时还没有波及到，甚至还被列为天下五国之一。
可是柯敬之很清楚，邯国国小力弱，除了低档蛮族人的那一支军队之外，根本无法抵抗其余四国任何一国的攻击。而一旦四国将那些小国都收拾完了之后，邯国必然首当其冲，一定会成为他们下一个要吞并的对象。
柯敬之从来不做梦以为他能力挽狂澜，拯救邯国于水火，从他当上大将军这个位置的时候，就知道邯国必将有消亡的一天，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他为这件事情做了许多的准备，只想着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该如何才能保全王上一族，并且从战胜国手中得到足够多的利益，当初他那么爽快的答应安置长风军，其中一个原因，也正是为了邯国皇室打算，只是可惜最后被安旭的所作所为破坏掉了。
如今事到临头，他才知道，无论准备的多么充分，当事情真正到来的这一天，永远都是不够的。
邯国与西凉戎国接壤，与南楚之间隔着一个大沙漠。如今南宫瑾和贺狄都在大肆动作，就连卫流都出了兵，柯敬之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妙，他知道，也许邯国的危机，就在这几天了。
纵然他辞了大将军和镇邯王的爵位，纵然他答应南宫柔从此以后带着她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他终究是柯敬之，把道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柯敬之，他不可能放着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王上不管。
而南宫柔正是知道他这一点，也看到了他这些天的坐立难安，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告诉他东西放在哪里。
☆、想打邯国
看着娇俏可人的妻子，柯敬之心里满满的歉意，他知道南宫柔甜美纯善，是这世就间最与世无争的人，他也希望给她最平安最安宁的生活。当初借着阮烟罗一事向王上请辞，其实也未尝不是他自己真的想退了。
本以为退到这边境小镇来可以享两天太平日子，可是想不到一个女子的死，却把这一切全部都打乱了，他就算再想隐退，也不可能真的看着邯国灭亡而袖手旁观。
阮烟罗死去的消息他还没有告诉南宫柔，南宫柔对阮烟罗一直都有着极好的印象，当初阮烟罗之死就曾经让南宫柔伤心了好一段日子，如今她有了身孕，这件事情自然是先瞒下来才好。
把南宫柔搂在怀里，柯敬之下巴蹭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柔儿，对不起。”
南宫柔搂着柯敬之的腰，抬起头，崇拜地仰望着柯敬之说道：“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的，柯大哥是大英雄，就和我三哥一样。”
柯敬之一怔，把南宫柔的头压下来压到他的怀里，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苦笑。
柔儿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如今天下这场动乱，正是由她那个大英雄的三哥引起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阮烟罗在身边的南宫凌不过是个温文无害的人间看客，而且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阮烟罗，实在闲极无聊了才会施舍似的看一眼世间众生，而没有了阮烟罗的南宫凌，因为失去了那唯一重要的，这世间于他已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开始翻覆手掌揉捏天下，哪怕战火纷飞，血雨飘扬。
简略地收拾了一下，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把南宫柔身边防卫和各项事务安顿好，柯敬之便打算起程回王庭，临别前夜，南宫柔抱着柯敬之怎么也不肯睡，柯敬之也是满腹别情，他的小妻子怀着他的孩子，他不仅不能陪着，还要远赴战场让她担心。
低低在南宫柔耳边说了一夜的话，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南宫柔终于熬不住困意睡过去了，柯敬之才悄悄地起了身，也没有惊动她，悄然地离开了这个边关小阵。
西凉王庭里，南宫瑾一边解着身上的战铠，一边走进哈雅的寝宫。
哈雅见状迎上去，伸手想要帮他。南宫瑾一退说道：“女王不要动，天寒地冻，这东西又是铁做的，冷着呢，女王还怀着孩子，万事都要仔细一点。”
虽然这并不是南宫瑾第一次表现出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可还是让哈雅心头如被温泉水滑过，通体舒泰。
接受南宫瑾的好意，没有再去碰铠甲，看他换过了常服，又用热水把手捂热了，才递上布巾说道：“王夫还没有用饭吧，洗过手就先来吃一些。”
“好。”南宫瑾也没有推辞，和哈雅一起上了桌，他是真的饿狠了，也不说话，直接就开吃，一直吃了三碗饭，才停下了筷子。
“王夫这些日子很累？”哈雅问道。
“嗯，连着打下了这么些国家，接收，清点，安置，样样都是一堆事，我今天到现在才是第一顿饭。”南宫瑾自然而然地说道。
南宫瑾这样和她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两个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让哈雅很是欣喜，一边为南宫瑾倒了些消食茶一边说道：“如今附近的国家都肃清了，咱们短时间里也不愁粮食，等到开春下了种，西凉也算是终于摆脱缺粮的日子。王夫接下来也不用那么累，可以歇歇了。”
“女王心疼我？”南宫瑾眼睛一眨，含笑说道。
哈雅面上一红，不过她毕竟是一国之主，而且向来是爽朗惯了的，当即一笑说道：“我就你这么一个王夫，不心疼你心疼谁，累坏了你，谁去帮我操心这么一大摊子事？”
南宫瑾眯着眼睛笑了笑，伸手握住哈雅的手说道：“知道女王有这份心，本王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恐怕还歇不下来。”
“王夫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南宫瑾微沉吟说道：“当今天下之势，一旦发起，不分出个高下，就很难再停下来。天曜、戎国、南楚，都在收拾身边那些小势力，西凉偏僻，周边国家又少，所以才让我们第一个弄完，可我们若就此停下来，等其他三个国家一整顿完毕，恐怕接下来就会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
“那王夫打算怎么做？”哈雅问道。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唯今之计，只有先壮大自己。”南宫瑾手指在桌面上一点，说道：“我打算进攻邯国。”
哈雅猛地一抬眼睛，邯国虽偏安，可也与天曜、南楚、戎国、西凉并列为五大国，实力不容小觑，加之邯国与蛮族相邻，如果打下来就等于接下了防守蛮族的重任，得不偿失。
南宫瑾手在哈雅手上握了握，说道：“我知道女王在想什么，可是请女王放心，我保证打下邯国，绝不会有女王担心的事情。”
哈雅望着南宫瑾，连日的战火生涯让南宫瑾的肤色黑了一点，但是眉宇中却透出从前没有过的锋刃来。
在天曜的时候，例来是南宫瑾政，南宫凌主军，南宫凌实在是太厉害了，让天曜内外几乎无战事可打，南宫瑾也就没有自己带兵的机会，就算偶尔有一两次，也不过是剿剿匪，与真正的战场杀敌比起来，这种行动简直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南宫瑾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南宫凌差，又如何会不想自己带兵？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几场战争下来，把他骨子里的血性打了出来，整个人就像开了刃的宝剑，透出无比自信的锋芒。
哈雅对南宫瑾的能力向来都是相信的，但事关重大，她还是问道：“王夫认为就算打下邯国我们也不用担心蛮族？为什么？”
南宫瑾一笑说道：“女王有所不知，蛮族人的圣女前些日子突然病重，蛮族人正忙着找圣女呢，没找到圣女之前，他们是什么也不会做的。”
☆、828 专用钱粮
蛮族虽然野蛮，却也有自己的崇拜和尊崇的一套东西，圣女就是他们尊重的体系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圣女的主要使命是为族人祈福，但平日里对蛮族的内政外交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与蛮族的九人长老会一同治理着辖下的广大区域，圣女在长老会中拥有超然的地位，比如议事时，长老一人代表一票，而圣女却一人可以代表三票。整个蛮族都对圣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重视，轻易不会更换圣女，每任圣女都可以就任直到她自然死亡。
因为圣女对蛮族事务有着如此重大的影响力，所以各国都曾在蛮族圣女上动过脑筋，如果能找到或者培养一个忠于他们的圣女，以圣女在长老会中强大的影响力，那岂不是通过一个人就可以控制蛮族的动向了？他们也就不必苦苦派人防守甚至在危机时刻还能借蛮族的力量一用。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即使他们派出了天下最好的奸细，也始终没有查出蛮族人对圣女的寻找方法，这好像是蛮族人中的绝密，除了长老会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就是长老会的人，也是在死前才会吐露给自己的继任者。
没有圣女，蛮族的许多事情都无法做出决策，所以一旦没有圣女的话，蛮族会集中一切力量去寻找新的圣女，在此期间，所有一切事项都会暂停，别说是侵略他国了，就连本国的事务都听之任之，只要不至于饿死人就行了。
一般当老圣女觉得自己身体不支的时候，就会开始着手寻找新的圣女，很少会出现圣女断档的情况，但有时老圣女死于意外或者其他情况，也是会出现断档情况的，像这一任的圣女就是突然重病，病势来的又凶又急，谁也没有料到，要知道，这一任的圣女才上任十几年，还只是刚到中年而已。
依照以往几次圣女断档的经验，每次蛮族人都至少要找上好几年，那也就意味着，至少几年之内，不用担心蛮族会出兵袭击邯国。
南宫瑾把这些事情细细和哈雅讲了，西凉因为与蛮族并无接壤，所以对蛮族的了解也不多，此时听了倒有种听故事的感觉。
听完吁了一口气，说道：“既然王夫认为可行，那就按照王夫说的办吧。”
毕竟邯国的土地不错，虽然不大但却多产富饶，打下来之后，必然会大大改善国内的民生，而邯国人的百业也是很有名的，将来百姓混居在一起，对于西凉只有好处。
南宫瑾点点头，说道：“若是真的去打邯国，军需方面就要女王多费心了。”
打邯国不比打周边小国，离的近，军需补给非常方便，邯国虽小，和西凉交界的地方也是有几座大关的，打下来估计要费不少事，就算打下来，深入邯国腹地的时候，也不可能指望着邯国人会来给你送粮草。
哈雅也是一国之君，自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点头说道：“王夫放心，我自然会留意的。”
南宫瑾正要点头，忽又蹙眉说道：“女王还是不要了，军需一事太费心思，女王怀着身子，少操心为好。”
哈雅皱了皱眉头，南宫瑾关心她的身体自然好，可是关心过了却有种小视她的能力之嫌，当即说道：“王夫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南宫瑾自然看出哈雅误会他的意思了，说道：“我没有轻视女王的意思，而是这件事情是真的很繁琐，就说我此次征战周边小国，要想要点军需，就得先向兵部报批，兵部送户部核验，核验过了之后再交于丞相审查，然后送到女王手中批准，最后再由丞相下发下来，一点子东西，要跑好些个地方，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这么累。”
南宫瑾今天的累哈雅是看到了的，再听南宫瑾说了这些程序，不由皱起了眉，说道：“要这么多手续吗？如果办事的人慢一些，那岂不是军需送到将士手中的时候已经要好久之后了？”
西凉向来不侵略别的国家，所以哈雅也一直不知道国内的军需审批居然要这么多的手续。
“可不是。”南宫瑾应了一句，又笑道：“不过女王不必担心，国内的臣子们还都是很尽心的，一点也没有耽误事。”
哈雅没说话，只是眉头轻轻皱起，现在只是打打周边的小国自然问题不大，可若是南宫瑾深入了邯国境内还是这般繁琐的话，那问题恐怕就大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建一个军中专用的钱粮库，直接与领兵的将领对接，这样就方便多了。”南宫瑾说道。
哈雅眼波一转，对着南宫瑾笑了笑，说道：“王夫也累了吧，不如去睡一会儿休息一下？”
建一个军中的钱粮库，就意味着要拨钱拨粮，而且都由将领支配，这给将领的权力就太大了，尤其现在领兵的将领就是南宫瑾，这让哈雅不能不谨慎一点。
南宫瑾眼底滑过一丝冷意，但快地除了他自己，谁也不曾察觉到。
他起身笑道：“不必了，将士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好不容易回来，我还得去劳军呢，女王早些休息，不要累到。”
说着话，转身出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做成，但一步一步种下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的。
在蛮族境内，一个大肚子的女子在一个男子的搀扶下，艰难地在冻的硬绑绑的土地上行走着。
到处都是雪，又冷，又累，梅纤纤咬着牙，强逼着自己走。
已经越过了关山，到了蛮族人的领地了，蛮族人向来排外，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人愿意收留，所以她必须走，如果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她迟早是死路一条。
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莫存的话，跟着他越了关山。
越过关山以后，根本没有他承诺的好生活，只有无边无际的苦难而已。
莫存看着梅纤纤吃苦心头也是难受，可是没有办法，四国都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他们只能往这里走。
☆、829 寒夜奇景
天色渐黑，风也越刮越烈，但幸好莫存已经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洞，带着梅纤纤安顿了进去。
在地上升起一堆火，莫存扶着梅纤纤坐好了，低声说道：“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点吃的。”
梅纤纤脸色浮肿蜡黄，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婉美丽，一双眸子无神地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听进去莫存说的话了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莫存心头发紧，可是此时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咬牙出去了。
他知道这里的蛮族人排外是因为他们靠别的国家还太近，只要他们再往里面走一段，换上蛮族人的衣服，学会他们的话，再习惯一些他们的习俗，自然而然就会融入进去的，至少他有把握，在梅纤纤生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有一屋遮身。
心里头暗暗发誓，一定会尽早结束这样的状态，莫存细心地用些树枝放在洞口挡风，才一躬身出去了。
梅纤纤靠在墙壁上，回想着自己这近一年来的遭遇，怎么也无法想明白。
她明明已经母仪天下，明明已经是站在南宫凌身边最近的那个人了，怎么就会一夕之间从天上坠落地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月光清冷冷地从洞外照射进来，显出凄清幽静的光，梅纤纤盯着那光，有些痴了。
她忽然发现今天的夜色不错，这么多日子以来，不是在不停的算计，就是在不停的赶路逃亡，她居然已经有许久不曾注意过身边的景象了。
想当初当姑娘的时候，她也曾春花秋月，吟诗做赋，幼时和南宫凌在一起的时候，二人一起入学，虽然南宫凌并非多么浪漫的人，可是每逢夫子出了题目，也总会顺着她做一些应景的诗句，两人的诗便如人一样，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可是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梅纤纤撑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拨开树枝慢慢往洞口外面走过去。
寒风到了夜里反而停了，只是温度比之前有风的时候还要低。
梅纤纤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举目望去。
夜色极浓黑，月光照在雪地上又反射上来，泛着幽幽的蓝，这景象，仿佛梦幻一般。
梅纤纤情不自禁举步往前走去，漫无目的，也没有任何想法，整个人就好像空了一样，只是顺着月光和景色的指引，不断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泛着晶光的蓝，一点一点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