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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漪从小就一直对栾玉清的这种笑容深恶痛绝。栾玉清自己一直都很清楚,也一直都很识相,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这样笑。
但今天似乎是禁忌破灭日,她先破坏原则地招惹了他,现在她的把柄在他手里,不得不低头,他自然也不会肯放过了……
她确实喜欢招惹栾娈,激怒栾娈,可她并不希望某些事通过栾娈的嘴巴来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
“玉清……”风水轮流转,顷刻到君家。适才栾玉清求乞与屈辱并存的泪水的涩感还留在唇边,现在她却已经不得不低了姿态小声哀恳。
而从栾玉清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深陷在唇间某处白色釉彩似的微光,暗暗的,依稀快要映出暗红的血来……
损人八百,自伤一千。
他比她更痛。
栾玉清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从栾漪怀里起身时居然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胸口——总这么下去,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有血从那里直接空荡荡地淌出来吧?怎么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办法学得跟栾玉漱一样,禽兽一把之后就躲到国外去混得一身仙风道骨云淡风轻呢?
“栾漪,她进不来,”栾玉清在心底太息——他连继续吓一吓她的狠心都拿不出来。蹲在栾漪面前,双手捧住她脸颊,指尖微微用力,强迫她微张了口放过她自己的唇——原来并没有出血,只是这样,已经让他轻易从命了。
两个人里,到底还是她比较厉害。
“栾玉清,栾玉清!”栾娈的声音似乎又转到楼梯上,“栾玉清,出来啊!”
她是真的不知道。
栾漪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哗地一下归位,自己也随即重新躺回地毯上伸展四肢,“那你不出去吗?”
这种没心没肺的话也只有栾漪才能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得出来。
她甚至可以根本不必好奇为什么明明栾娈是找他,却会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又敲又喊……
chapter 29
“咦咦,我的衣柜里怎么会有你的衣服?”栾漪趴在地毯上,看着栾玉清脱下刚刚她帮他穿了一半的衬衣,再打开自己的衣柜重新拿出干净的来穿——她的四合一衣柜,他的衣服竟然占了三分之二。真是令人惊奇。“不会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我这占山称王吧?”
栾玉清看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整理,着装。
从小到大,看过不计其数的争执吵闹的男女,已婚的,未婚的……他从来都是只觉厌烦加鄙视——栾漪总说,合则聚,不合则散,何需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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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那些人其实倒是值得羡慕的:至少他们都还有可以大声发泄不满的权利。
而他和栾漪,不管是怎样的好或不好,只要栾漪在众人面前摆出长姊的姿态道个歉,天大地大的委屈,他也只能合着打落牙齿的血一起咽到肚里。
像现在,暗示要他的人,是她;一转身,一反脸,要将他推出门外的人,还是她。
不是没有怨怒的,只是就算想要对她吼叫,也得有立场有资本——他有的,却只是作为堂弟的身分,游戏由她选定,规则由她告知,他惟一能做的只是选择参与或是不参与,又能跟她争什么呢?
啧,生气了。
这一家里,好像除了栾永祺,谁的脾气都比她大。
“栾玉清,”栾漪的声音又开始软下来——她要原谅他好像真的很容易,“你还是不穿衣服比较好看一点。”
很中肯的提议,只是当事人似乎并不作此想。
“多谢谬赞,”栾玉清衣服已经穿好,走到她面前蹲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还要再看看吗?”
“不了,谢谢。”
“看看吧,啊?别客气。”
栾漪本来真的不想和他计较,可栾玉清未免太小气,难道只是这样讽刺她一下也能让他有快感?
“那你再脱了吧。”
栾玉清果然僵住不动,面无表情地看她。
栾漪嗤笑一声,爬起来披上衣服去关电脑。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她自己知道,可是这种音效混合着栾娈的叫声真的很奇怪——栾玉清栾玉清栾玉清……难道他们一家大小全都有问题?
才刚关了播放器,栾玉清已经跟过来,“栾漪,你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栾漪怔了怔,马上矢口否认。
“你不是要看吗?那你自己来啊!”他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衣扣上,强迫她解。栾漪想挣开,可栾玉清的手劲比她大,自己手腕都快折了他还是纹丝不动,夺了几次都夺不回来,栾漪也火了,索性再扑上去用咬的——
“喀哒!”门开了。
栾娈站在门口看着栾漪挂在栾玉清身上叼着他中午就已经被她咬伤的右腕。
栾漪讪讪地松口,无比庆幸自己先关了播放器,“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吗?”
“见过打架的,没见过咬架的。”栾娈的语气不会比栾漪平和到哪儿去,也呛得很,只是到底还是小孩子,说话逻辑都有问题,连同栾玉清也一起被她骂进去。讽完栾漪之后又马上眼巴巴望住栾玉清,“哥,我爸妈有事,你带我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一声'哥',拖得又长又娇,颇有韩剧风范。
栾玉清还是没什么表情,不答应也不拒绝,低头望住因为长外套下衣衫不整而不敢离开他半步的栾漪。
栾漪只差没双手合什求他快走——万一栾娈突发奇想跑进来抱着栾玉清撒娇,她以后就只能永远戴着面纱见人了。
栾玉清抬起手,把栾漪的外套衣领揪拢了些,随手将她扔到床上,声音清淡,“回来再跟你算。”
说完走到门边,拎上栾娈,带上门出去了。
他的手劲并没有用大,栾漪被外套裹着'飘'到床上之后几乎怀疑栾玉清是不是练过什么'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什么的。
令她比较头痛的,是栾玉清最后那句双关语。
chapter 30
“回来再跟你算。”
栾玉清居然那么不负责任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闪人了。
可她为什么要等他回来算?栾漪当然更不负责地直接跑人了。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栾漪和栾玉清都听说过那个很出名很浪漫叫做'蝴蝶效应'的理论,可惜谁都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成为'蝶翅'中的一支,并且招惹无穷后果:
若不是栾玉清那句话里隐含的威胁和暧昧,栾漪也许就不用躲去酒吧消遣;
若不是一去了酒吧就会以嗑药来当自己'无意间'放纵了的借口,栾漪也许就不会遇到邵迩耶;
若不是一大早醒来发觉自己竟然睡了曾经怎么躲也躲不掉的人,栾漪也许就不必鸵鸟地又逃出去几个月;
若不是才刚答应过栾永祺这次不会早早跑掉却又马上食言,栾漪的信用副卡怎么也不可能被停掉……
若不是信用副卡被停掉只好匆匆忙忙逃回来,也不会沦为朝九晚五族之一——
千言万语说不尽,万语千言道不完。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归根结底就一句:
“栾玉清,都是你害的我!”
栾玉清靠着椅座闭目养神。一语不发。
人前的他,向来都是冷漠少言的。无根无底,工作才三年,职位却如同坐上直升机,一升再升,他有太多可以被人拿来八卦的话根。以静制动是他最习惯的保护色。
况且让栾漪跟着他上班这要求也不是他提出来的——那天他提着栾娈出去让她交出自己偷偷复制的房门钥匙,也不过是十来分钟时间,栾漪居然不声不响一跑出去就又是一个多月,惹得全家担心,连向来惯着她的栾永祺也暂时没了心情继续包庇她,所以沈念珍一说让栾漪工作,家里几乎是全票通过;而沈念珍又'恰恰好'知道栾玉清身边缺了个文员,加上清水衙门工作轻松,顺便也可结识青年才俊,于是理所当然就成了第一棒。
栾漪要为这个怪他的话,实在太牵强。
司机老傅偷眼从后视镜里瞄着栾玉清和栾漪,故作镇定认真的眼神里有几经掩饰之后的暧昧。
栾局是年轻有为没有错。但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仅凭了Q大的本科学历还是远远不够的——若没有市长爱女袁晴误打误撞闯进行管局办公室惊鸿一瞥之后的恩怨纠缠,以栾玉清的年龄资历,没根没底,就算才华横飙到太平洋去,只怕到现在也还只是个普通科员。
花无百日好啊,就算是袁克明亲自见面确定过又怎样?谁又想得到整个市府办公大楼都知道的冰山雪窖竟然也有狐狸尾巴呢?——这不,还没正式定下来呢,情儿都要带到办公室了,'栾袁'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难圆'了。
“栾玉清栾玉清,你上班,我逛街,好不好?”栾漪目前在家里算是大势已去,连向来纵容怜宠的栾永祺都开始对她实行经济封锁,现在还能哄哄骗骗的人,也只有栾玉清了。
“先报到。”言简意赅,声音清淡。多说一个字都会牙疼的死样子。
这样子的栾玉清——很陌生。
栾漪盯着栾玉清阖眼假寐时轻覆在脸上的长睫好一会儿才忍住了没扑上去。
别开脸透过车玻璃望着窗外,手指却一寸一寸地悄悄顺着椅套挪移,去找栾玉清的手。
摸到了,掐住手腕。
栾玉清也不挣,只是不动声色地反过来将栾漪的手攥在手里,掌心温暖。
死变态!栾漪轻轻用气声说一句。
栾玉清显然听到了,仍是阖着睫,唇角却微微扬高了0。1毫米。
chapter 31
报到,填履历,熟悉环境,适应工作——栾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赶上半自动流水线的鸭子,纯属上当,而且不由自主。
栾玉清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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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漪也很忙——被她接手的那女孩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眼神偷望栾玉清的侧脸时是一块暖玉,盯着栾漪的背影时则是万年玄冰;栾漪被她指挥着开门、关门、倒水、跑腿,团团转。
新旧交替的半个月磨合期,栾漪被操劳得屡屡有撞墙殉职的冲动,可栾玉清总有他自己的事,冷眼旁观的态度简直能气死一海轮的河豚。
那女孩一直到离职那天才知道原来栾漪是'栾局'的堂姐,临走时捉着栾漪的手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只听哭声的话搞不好还会有人以为她暗恋的人其实是栾漪。继而栾漪以Z大外语系出身却只屈居打杂小妹职位的'内幕'也被抖出来,'栾局'有多'六亲不认'的事几天之内传遍上下。
栾漪的称谓马上从'小栾'变成'栾姐',被人喊得心力衰竭,面无人色。
栾玉清倒好,一口一个'小栾',叫得顺口极了。
“小栾,你一分钟能打多少字?”本来管着栾漪的邢秘书被他支出去办事,忙碌了半个月的大忙人不忙了,从自己办公室晃到栾漪桌旁。
栾漪正在下载游戏,随口答了个“七十字”。
“嗯,这里有份文件,帮我打了——明天要用。”
栾漪回了回神,眼睛望住那'一份'文件,嘴角抽搐——栾局,栾玉清,这是'一叠'或是'一匝'好不好?
“那么急用的话,昨天前天怎么不给我?”
“一时忘了。”还真是公事公办,说完转身就要走。栾漪赶紧跳起来扯住他手,
“栾玉清,你知道我一分钟打四十字都有问题,这么多——不能分点儿给别人吗?”
“密档文件只能由单人完成。”
“哦,”栾漪沮丧地应一声,刚想转身回座,却又突然灵光一闪,“就算是密档,你总要看的吧?”
栾玉清微挑了眉,不置可否,墨色眼瞳却微含了笑意,静候下文。
栾漪知道他在等什么,可是怎么简单就怎么来吧,'尊严'这一类的东西在某些时候的刻意争取总是会显得很薄弱且无谓。她抱着他的手臂摇来摇去,“栾玉清栾玉清,你帮帮我好不好?”
栾玉清嗯了一声,随手从最上面抽了十来页,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就……这样?什么条件都没有吗?
貌似——有点儿……太顺利了。
栾漪数数剩余的页数,三十七。还是很想撞墙。
现在不都流行无纸化嘛,怎么还会有人笨到拼了手写这么多字也要加重别人的工作负担呢?
苦哈哈地磨了半个来小时,也只录入三四页。栾玉清又过来了,一声不响地将U盘插上,从栾漪手里拿过鼠标,调档,复制,粘贴。
“这么快?”栾漪僵化。
“这种文件打起来都很快。”还是不多话,栾玉清转完档,拿下U盘,又要走。
“栾玉清栾玉清——”栾漪捉住他手,“再帮帮我好不好?”
“好,”栾玉清应了,瞟了眼栾漪放在桌上的文件,“你刚才打到哪了?”
栾漪仔细看了下,拿起来指给他,“这里。”
栾玉清也不接过去,仍然让她放回桌上,就那么站在她身后微俯了身敲键,运指如飞。在他那样俯身打字的时候,栾漪几乎像是被他环抱着的。可是也只有那么两三分钟,半页纸就录完了。栾玉清随手撂过那页纸,直起身,“自己来?”
栾漪其实并不觉得被他抱抱会怎样,只是有点儿困扰怎么才能让他甘心继续,“栾玉清,你再帮帮我吧!”
栾玉清淡淡地望住她,因为生得太过精致漂亮,所以在他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时,薄唇微牵起来的笑总会显得有点儿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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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这种情形,沈念珍应该会猜到的吧?为了保全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刻意凑合他们这一对变态姐弟——
栾漪叹口气,“栾玉清,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栾玉清看似宁淡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恨痛,可那神情也只有飞快的一瞬,旋即又恢复了冷然,掂起剩余的半叠文件转身就走。
那份毫不赘言的果决干脆,倒是让栾漪怔了下。
五分钟后泡了杯茶给他送进去。
采光良好的办公室里供了两盆大叶植物,虽然静谧,却并不令人感觉沉寂。栾玉清坐在阔大的办公桌后输着文件,目不斜视,键盘触感一看就是极好的,连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是似乎不怎么搭。
这样大的桌子,这样熟悉的人,虽然栾玉清不管什么事都一向认真,可是若他此刻只在玩游戏,看报纸,乃至读杂志,栾漪都会觉得要正常得多,也顺眼得多。
本来以为那些纸张是栾玉清故意拿了去为难她的,没想到还真是要用。栾漪有点儿心虚地咳了一声,将茶杯放到他手边。“要不要先喝点水?”
栾玉清看了眼杯中正上下翻腾弥散着的芽片,没说话。
咦,对喔,这么烫,怎么入得了口?
栾漪讪讪一笑,将杯座放下,“那你先忙喔!”刚想离开,已经被栾玉清捉住手腕,往怀里一带,低头吻住。
——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互取所需,两不相欠。
她要的,也只是他一时的收容和安定。正如他所要的,只是一时身体的贴近——市长家的女儿,总是矜持难碰些罢。
栾玉清也不知道是怕不小心咬伤她还是怕不小心被她咬伤,并不深吻,只是浅浅地轻啄。看起来薄到令人觉得冷情的嘴唇,亲吻时居然也是温暖柔软的。栾漪被他的谨慎逗得想笑,索性趁他不防时咬住他唇。栾玉清微怔了下,并不动,只是任她咬着,手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算他聪明!
咬住半天都没有反应,栾漪甚觉无趣地松开,意思意思地安抚一下就想起身。可栾玉清根本不放,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喃喃地唤,“小栾,小栾……”'栾'字的那个转音被他的声音阐释得那叫一个幽婉,柔声千啭。
“别这么见外啊!”栾漪拍拍他脸,“栾玉清,难道你就不是'小栾'?”
栾玉清又开始屡教不改地在她面前淡笑,栾漪重重地闭上眼,再睁开,忍无可忍地一耳光甩过去,却被他中途握住,“栾漪,我只挨你为自己的打,不受别人的份儿!”
他自己说的!
栾漪咬牙:“我就是为自己的!你气着我了!”
“哦?”他居然还质疑,挑了挑眉,“抱歉!”松开她手时却又加了句,“别打脸——”
栾漪双手齐上,拧住他脸颊,拉开,转动——这不是打,是扭的,好吧?
话虽然说得深情款款,哄人热泪,真到被欺负时,栾玉清居然无赖地伸手呵她痒,栾漪躲开了,竟然还要被他滥追穷寇,一直将她逼坐到墙角地板上。
“还生气吗?”
栾漪已经气得笑得没力气,只能拼命摇头,眼神戒备地盯着栾玉清的手——
栾玉清本来也不是很想放过栾漪的,偏偏手机响了,铃声听起来是很甜腻的孩童笑声,犹豫了两秒,还是起身接听。一改在她面前的恶霸土匪相,声音很温雅地'喂'了一声。
栾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电话,知道栾玉清这会儿会很忙。从地上爬起来,趁机在栾玉清腰间狠狠扭了一把才夺门而出。
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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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边电脑上游戏已经下载好,栾漪忙着安装、注册,也就只偷闲那么一两分钟吧,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把你先前打的那几页拿进来。”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栾永祺总说栾漪小气,可她其实也只有那么一点点道行,和栾玉清要怎么比?声音倒是十足的公事化,可谁知道一进去就又会碰到些什么无聊的事?
“栾局——”栾漪想说'我很忙呢',可栾玉清竟然先发制人地挂了电话。“嘟嘟嘟”的忙音里全无理解,更无客气。
也许他是真的要用吧——
其实她偷袭他那一下也不算很重……
作了会儿心理建设,栾漪才将桌上的文件理了理,无可奈何地往栾玉清办公室走。
孰料刚推了下之前遁逃时没来得及关好的门,手腕就已经被用力捉住,整个人都被拖进去抵压到门板上,门锁也被她靠得“喀”一声自己锁上了。
栾玉清的面孔微俯,呼吸轻暖地拂在栾漪脸侧。浓冽的眉,深黑的眼,灼灼在前,漂亮的薄唇勾起一抹得逞似的笑,既压迫,又诱惑。
“怎么这么慢?”
栾漪被他郁闷到无力,闭了下眼,“栾—玉—清——”抬腿就踹过去。
他倒是坦然,轻松闪开。
“真狠心,不是还没吓到?”低头轻啾一下她颊侧,才放了手,“刚才被你拧得差点儿内伤,小栾——下手怎么那么重?”
栾漪懒得答理他。
将材料放到栾玉清桌上,转身就想走人,却被叫住,“姐,你先过来看一下。”
这会儿倒记得她是堂姐了。
栾漪只好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