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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了,第一天去聚仙楼酒家报到,王老板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今天上午
九点三刻他跨过酒店大门时,王老板说的还是这句话。他回过神来,看到站在面
前的出租车司机咧开嘴满意地笑了。他也笑了笑,掏出口袋里的罚款单据,再取
出圆珠笔。这本单据前面有几张开过的底联,他在此之前将它们看了好多遍,对
每一栏怎么填写非常熟悉。他又敬了个礼,接过司机递来的驾驶证件,俯头看了
看桑塔纳的车牌号,在单据上迅速写下几行字,撕下这一页,又仔细核对一遍,
递了过去。
司机伸出来的手在半途停了下来,喊道:“民警同志,你看——嘿,你是怎
么回事?喂,说你呢!”苏浦生顺着对方叫嚷的方向看去,交叉路口的红灯仍然闪
烁着,有辆雅马哈型摩托车笔直地从当中一冲而过,驶进这边的金桥路。
出租车司机嚷道:“民警同志,您快点叫他停车呀!”苏浦生碰碰腰间白色皮
带,两脚一靠直拢身体,挥臂向那个夜晚闯红灯的违章者做了个手势。出租车司
机跟着吆喝了一声,摩托车打了个趔趄,放慢了速度。苏浦生伸手往路边指了指,
走了过去。前面是高楼投下的一大片阴影,将停在那里的摩托车和车手笼罩在里
面。他举手正要敬礼,没有熄火的摩托车突然一蹿而起,向前方急驶而去。
苏浦生被激怒了,他右手往腰间做了个掏对讲机的动作,这是每一个正在执
勤的警察必备的东西。他摸了个空。他记起那天从黎平路警亭顺手牵羊拿身上这
套警服时,就没有这玩意儿。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将手停在了那里,就在这时,他
看到出租车司机已将桑塔纳发动起来,正向自己招手。
他跳上车去,出租车司机说:“这小子可够胆大包天了!您不用呼叫前面堵他,
看我今天来把他搞掂。”桑塔纳差不多咬着雅马哈摩托的屁股,不断加大油门,
紧追不舍。
雅马哈猛地在路口向左打了个弯,桑塔纳措手不及,一阵急刹,轮胎从地面
上擦过一道道四溅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出租车司机骂了一句,掉转过车
头,跟着驶入张杨路。出租车加速前行,又咬住摩托。现在是由东而西行驶,两
辆车的速度都接近了极限。这是条开拓不久的路,已近午夜,路上很少看到行人,
出租车司机索性把车灯大开着,嘴里骂骂咧咧,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一般。
过了内环线罗山路口,桑塔纳终于贴在雅马哈的腰上。出租车司机猛揿着喇
叭,摩托车手仍旧不肯停车。出租车司机朝这边连连做着手势,苏浦生明白了,
他摇下车窗,往外指着喝叫,雅马哈油门一加,又朝前一阵疾驶。气得出租车司
机说:“反了,反了,这小子真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倒看他今天怎么收场!”
穿过源深路时,他们第一次超了过去。桑塔纳朝路边一拐,将雅马哈前方去
路死死地压着。出租车司机不再骂咧,而是不时发出嘿嘿的冷笑。两辆车继续贴
紧前行了一阵,大车的速度一点一点在减速,摩托也不得不随之慢下来。到了东
方路和世纪大道交叠的路口,出租车司机似乎不愿再玩耍猴的把戏,将车子往路
旁一个刹靠,摩托打了个停顿,歪在人行道旁边。
苏浦生跳下车,怒不可遏地冲到摩托车手跟前。他朝身上的警服看了看,举
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停下了。他松开拳头,并拢五指,靠在帽檐上,
敬了个礼。出租车司机捋着袖子从那边冲过来,到了近前叫道:“民警同志,真
正不得了,这小子不仅闯了红灯,还是酒后驾驶呢!”
苏浦生凑近摩托车手那张吓得煞白的脸,嗅见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他把掏
出的罚款单据又放了回去,举手再敬了个礼,说:“嗨,今晚你不能再骑车了。
车子我先替你保管着,明天你酒醒以后,还是你闯红灯的地点,还是那个时间,
我等着你来接受处罚。”
现场三死一伤四人受害。三具尸体已被运走,重伤者正在医院接受救治。张
尉首先检查客厅。沙发上有坐过的痕迹依稀可见。小茶几上放有两只杯子,里面
的茶水色泽尚浓,都喝去了大半。其中一只杯子被人仔细揩拭过了,上面没有留
下任何指印。
张尉给何志远打了电话,对方正往这边赶。关于变态狼作案的推测,引起了
上面的重视,增派这个年轻人来当他的助手。虽然没有明确宣布他俩专门负责这
个假想中的变态凶手的案子,但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
张尉站起身,走进西边这道门。这是书房兼客房,也是这套三室一厅套房里
面积居中的屋子。张尉拿眼估算了一下,大约在12平米左右。南面的窗下放了张
写字台,过来是一张单人床。床上有套相对简陋的被褥。他的目光在迎面靠墙的
书橱前停留下来,书橱正中竖着放了一幅尺寸放大成16×12的彩照,正面背景是
蓝天下远近浓淡相叠的山峦,右下方是雾气空蒙的平原,一条白线似的河流从原
野上弯曲划过。男主人站在巨岩旁的一株老干虬枝松树底下,惬意而笑。
已经能够认定,男主人是面对着照片上自己的这张笑脸,被剥夺生命的。死
者倒地姿势和脸上在刹那间凝固的神情,证明了这一点。依照推测,男主人把凶
手请进了书房,走到这幅放大了的彩色照片跟前。这时,凶手乘主人猝不及防动
手了。凶手肯定是先用一只手扼住了男主人的咽喉,另一只手捏着锋利刀片迅速
划过,干脆利索地切断了右边颈动脉,接着又是一刀,割裂了他的气管。
张尉走出这间似乎还能闻见血腥味儿的屋子,穿过客厅,走进正北的半间小
屋。这儿是被推定的第二个死者被杀的现场。被害人是这家年仅12岁的独生女儿,
当时她正端坐在电脑桌前的高背椅子上。还是依照推测,凶手以快捷无比的手法
杀害了她爸爸以后,不动声色地过来敲了这间小屋的门。女孩坐在椅子上说了声
“请进”,凶手拧开门进到屋内。往下的场面相当残忍,凶手将小姑娘按在高背
靠椅上,用手里的刀片在她稚嫩的脸上接连划了三刀,然后用手,而不是用刀片,
扭折了这位花季少女的脖子。
第三个死者女主人是在卧室遇害的。这是最大的一间房子,足足有18平米左
右。到处都是搏斗的痕迹。张尉注意到挪动过的电话话筒。可能是女主人听到了
女儿的惨叫,立即抓起电话准备打110报警,但是凶手冲进了卧室。作案者不但是
有备而来,而且其杀戮计划极其周密精确。凶手进入卧室第一个动作,是揿住女
主人抓起话筒的手,接着用预备好的宽胶布贴住她的嘴巴。女主人是在无法叫喊
的情况下,跟歹徒进行殊死搏斗的。她身上的衣服破绽累累,两只手掌不止一次
抓住刀刃,掌面上被拉出道道深痕。她的手臂、双腿、前胸和后背上,遍布刀伤。
卧室内的每件物品都被挪动过,扔得到处都是。地下拖拉过的血痕清楚可见。女
主人死于当胸一刀,从现场迹象看,她抓着卧室门框站起身来,凶手随即举刀从
正面发出了致命一击。
张尉回到客厅沙发上,把刚才的观察和推测详详细细记到本子上。他看了看
表,何志远到达还得一会儿时间。他顺势朝大门旁边扫了一眼,这是凶手第四次
下手的地方。但是受害人还活着。伤者是住在二层来串门的同事,他登上六楼后
先是按了一下门铃,然后,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拿手摸了摸防盗门,铁门自动开
着。这时,里面的木门突然打开了,有只手猛一下将他拉了进去。没等他弄明白
是怎么回事,脑后便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张尉把本子翻开到“变态狼”这一页,摊放在小茶几上,然后掏出带在身边
备用的螺丝刀。他径直走向放在客厅里的电视机,打开后盖,将螺丝刀头往里探
了探,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又打开放在电视柜下层的科威牌VCD,还是没有。
他稍感意外地坐回到沙发上。直觉告诉他自己是不会错的。他开始重新浏览
刚才记下来的内容。看到第二遍时,有段话让他的心头怦然一动。这是刚才往医
院打电话时,何志远转述的受伤者醒来后说的话。伤者回忆说,他被打倒在地后,
迷迷糊糊地有种印象,凶手下楼不久,又重新返了回来,在卫生间和北边女孩的
房间来回走了好几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差不多是一跃而起,张尉冲进了女孩的房间。他走到电脑桌前,动作熟练地
打开显示器后盖,里面仍然没有。他想了一想,接通电脑电源,打开光盘护盖,
揿一下按钮,光盘托架滑了出来,他眼睛一亮,看到了涂抹在上面的洗发膏和化
妆品的混合液体。
吴静怡感到了身后那阵急促的呼吸,随后是冲进颈脖里的一股湿热气流。她
头也不回地招呼一声:“你很好,很准时——请直接进去吧。”
她去小间换上白大褂,走进咨询室。那个代号叫“狼”的青年,已经等在沙
发里。她坐下,微笑着问:“今天怎么样,能说有关你的小名的事了吗?”青年坚
决地摇了摇头。她又微笑了一下,说:“好吧,那就继续上次的话题,说说总是
搅扰你的那个念头吧。”
青年往下说道:“我把它概括成了这么两句:人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人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青年停了停,又说:“我敢肯定你误解我了。这
里的‘干什么’,绝不是人们通常理解的那种意思。比如后面这句‘能想干什么
就干什么’:我喜欢整洁的环境,便在马路上随手捡拾碰到的垃圾;我向往光彩
事业,便捐款给希望工程;我反对交通违章,便义务上路维持秩序……这样的话
你就错了。它必须具有一种强烈的轰动效应。对了,它还有个即时性:想到,马
上就能兑现——不知道你听明白没有,可我找不到更准确的词来表达了。”
吴静怡琢磨着这番晦涩难懂的话,建议道:“你能不能换个方式,说得更直
截了当一点呢?”青年想了想,选择了第一句来回答说:“比如说,我想干这座城
市的市长;比如说,我想当美国总统;比如说,我想当联合国秘书长……无论我
怎么努力,都绝不可能在一天、一周或一个月内实现——这下你明白了吧?”她点
点头说:“很好,你再说第二句‘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青年打了一个手势,犹豫着开了口:“比如说,我想……”吴静怡听见青年
声腔里又发出了那种熟悉的口哨般的噪音。她等了一会儿,鼓励说:“说下去,
说吧。”
青年说:“比如说,我想当个死刑犯被押去枪毙,只须拿刀上街逮谁是谁使
劲猛捅直到把他捅死;比如说,我想当个轰动全市全国的杀人犯,只须抢夺一把
枪往南京路上一阵扫射;比如说,我想当个既轰动全市全国,又让警察头疼、市
民惧怕、这座城市永远忘记不了的凶犯……”
青年的声腔里再度发出那种极为刺耳的尖利噪响,吴静怡打了个冷颤,她举
手欲打断对方,又改变主意放了下来,决定让他说完。青年喘了口气,继续说:
“……只要做到既不被警察抓到,又连续不断地杀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杀
各种各样的人!”
吴静怡记录下这段话,拿不定这是不是眼前这位代号叫“狼”的青年的真正
病因。她稍作沉默,用和缓的口气说了一句:“我很高兴你能把它们都说出来。”
坐在对面的青年把身子完全陷在了沙发里,两眼紧闭,脸色更加苍白。她注视着
青年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无法断定患者是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脱,还是坠入
到了更深的痛苦之中。
吴静怡继续等待着,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用带着哨响的口音问:“你遇到
过比今天更危险的话题吗?”吴静怡肯定地点了点头。青年又问:“你遇到过比我
更危险的人吗?”吴静怡毫不犹豫地说:“是的,不止一个。”
青年把目光从正面扫视过来:“假如纠缠我的这个念头,就是你所要寻找的
真正的病因呢?”吴静怡反问一句:“你认为是吗?”青年没有回答。她等了一会
儿,青年还是没有回答。吴静怡放慢语气说:“也许我们过于着急了。我们不应
该让循序渐进的治疗过程,一下子变得太快太激烈,超越了我这个救治者和你这
个被救治者的瞬间承受能力——”她打个停顿,又追问一句:“真是它每天都在
搅扰着你吗?”青年摇了摇头,承认说:“也许你是对的,它并不是让我感到最最
烦恼的东西。”
吴静怡松了口气,看了看表,青年总是在助手小姚到达之前离开,现在还有
五分钟时间。她尽可能保持着温和的目光,试探着说:“人无法遏制自己的幻想,
但总有回到现实的时候。”她让自己的声腔打了个转折,又说:“你回到现实环
境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呢?”青年在沙发里抬起了苍白的脸,有点答非所问
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指我手头正在干的工作,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吴静怡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如果你自己选择呢?”青年抬起头来,她看到
他在一瞬间脸色突然松弛开了,青年说:“我想干的是——”青年声腔里的那种
尖利哨音,也随之消失殆尽:“——警察。”
王老板说:“未儿,你去招呼一下。”苏浦生咽口唾沫,答应着回到大厅。
十点三刻刚过,已经有不少散客开始用餐。一个有张首长脸的中年男子晃荡着走
进门来,他迎上去微笑着问道:“先生是吃盒饭吧?请随便坐。”中年男子有点心
不在焉地把身子晃晃。苏浦生走到近前,介绍说:“盒饭分5元、8元、10元、15
元四种,配给的两种素菜是一样的,五样荤菜品种和数量各有区别。我们还另备
有清真餐。请问先生要哪种规格?”中年男子回过神来,向身后看了看,有些恼火
地问:“你说什么?你说谁吃盒饭?”苏浦生马上改口说:“对不起,先生您是点
菜?请问几位?”中年男子径自往里走着说:“你自己有眼睛,数一数不就得了?”
苏浦生把头低了低,又问:“先生,请问在大厅,还是在包厢?”中年男子停住,
反问了一句:“你看呢?”
苏浦生拿眼仔细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穿一身差不多褪尽了色彩的老式士兵
服,脚上也是一双洗得发白了的旧解放鞋,头剃成个平顶,两只手里什么也没拿。
他再看一眼,惊讶地发现这人身上衣服和脚上鞋子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有两个
年轻人走进门,站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后。这两个人一律西装革履,头发锃亮。苏
浦生用目光扫了一下两人手里拎着的褐色皮包,上面缀有十分醒目的金色蟾蜍商
标。他注意到这两个人脸上那种诚惶诚恐的神情。他顺着透明的玻璃门向外看了
看,一辆乳白色99型奔驰车停在那里,他立刻明白自己惹得对方恼火的原因了。
他再次道歉,将客人请进最豪华的包厢。王老板进来招呼,居中坐着的中年
男人敲敲桌子说:“你们的服务员都像他这样吗?”王老板“哦”了一声,问:
“怎么回事?”苏浦生说:“对不起,我不会看人,说错了话。”王老板说:“还
不快向人家道歉!——哎,郭惠妹,你跟未儿调换一下,过来照应包厢的客人。”
苏浦生退到大厅。迎头而过的郭惠妹碰碰他,走进包厢。苏浦生将7号桌上郭
惠妹丢下的三只空不锈钢盒饭盘捡起来,叠在一起。又有两位吃盒饭的客人走了,
他顺手把16号桌上的这两只沾着残汤剩菜的空盒饭盘加上去,一道送回后面的洗
漱池那儿。老板娘停住手里的活计瞅瞅他,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苏浦生笑着
摇摇头,准备出去。老板娘说:“未儿,我在问你话呢!”苏浦生咽口唾沫,答应
一声,说:“对不起,我的眼睛不会看人,说错了话。”
他回到大厅,招呼着刚进来的客人。现在他小心翼翼地等着客人先开口。这
些人大都是来吃盒饭的。包厢里很快开了席,郭惠妹端着菜盘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卡拉OK声从门缝里飘进大厅,钻进了苏浦生的耳朵。能听清一直是那个中年男子
在唱,后来是别人唱,又是中年男子唱。他看见匆匆走过的郭惠妹抬眼朝自己瞅
了瞅。大厅里听不见卡拉OK声了,郭惠妹这次进去带紧了包厢的门。
墙上的挂钟指向12点,大厅只剩了两位吃盒饭的客人。这两个人也吃好,起
身走了。苏浦生看看挂钟,像往常一样将脏桌布收拢起来,去贮藏室领了干净的,
铺换到每一张桌子上,顺序放好一次性卫生筷、餐巾纸。这时他看见郭惠妹打收
银台那边过来,朝他做了个手势。
苏浦生退到后间,包厢里的人出来了,他忽然改变主意,回到了大厅。他快
步走到近前,向边走边打手机的中年男子致歉说:“今天真是对不起,我眼睛不
会看人,说错了话。”他转向其他几位客人:“请各位先生走好。”他把两句话
连起来,对簇拥着中年男子的这帮客人重复了一遍,接着,他跟着走到外面,抢
先一步拉开乳白色99型奔驰车门,弯腰恭请中年男子上了车。
他一直目送着奔驰车在拐弯处消失。他没有到后面厨间吃午饭,而是走进了
换衣室。他往挂在墙上的衣服口袋里一阵摸索,手里多了一支圆珠笔,一张白纸。
这时他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他找地方坐了下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又粗
又重了。他喘了口气,铺开白纸,提笔开始往上面写字。
第一行是阿拉伯数字。中年男子打手机报自己住宅电话时,说的是“前面51
8,后面五个零”,现在他把它们合并在一块,完整地记录到面前的白纸上:518
00000。这个号码谁听了都不会忘记。
第二行也是阿拉伯数字:99188。他核对一遍,提笔在前面加上“沪A”字样,
这是他从那辆乳白色奔驰车的牌照上默背下来的,它也是个看一眼就能牢牢记住
的号码。
苏浦生穿好警服。他像往常一样轻轻掩上通往正屋的门,走到墙角,打开钥
匙扣电筒,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接着,他绕到床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