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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后武工队(冯志)-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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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开动了,飞快地朝前开。酒醉的鬼子不但没动她,甚至都没瞅她。她正在想:“这群牲口们为什么今天这么老实?”鬼子、汉奸都拽出驳壳枪,三下五除二就将押送他们去监狱的四个警备队员的枪枝拤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没容她想下去,一个鬼子凑上来,边解绑绳,边说道:“你们被救了,汪霞同志!”声音听来是那么耳熟。
  马达呜呜山响,汽车继续跑个不停。她望望天空,刚露脸的银星,都朝她眨巴眼地乐;她瞅瞅对面,给她松解绑绳的鬼子,呲着没门牙的大嘴直朝她发笑。她疑虑不安地默问:“是真的?还是梦?”扭头瞅瞅身旁的刘文彬和邱科长,捆绑他们的绳索,也被别的鬼子、汉奸松解开。
  “你看汪霞傻的,咱们真被救了!是武工队救的,你跟前那不是贾正!”刘文彬高兴地叫道。
  迷惘的眼睛清澈了,她的心房立刻变成波涛滚滚的大海,激动地把手伸去拉住了贾正,鼻子一酸,流下两行热泪……魏强和刘文彬、汪霞谈了一会儿,他们两人将随身的东西一检查,跟着魏强,院串院地朝小队驻处走来,也正好和贾正走了个碰头。
  “在这儿碰上了!嗬,都在!”贾正答讪两句也就回返了。人们刚刚坐定,贾正向魏强汇报开:“这是队长的信,这是军区颁发‘五一’奖章的命令,这是……”他像个熟练的营业员,嘴里介绍着,东西也拿了出来,最后将那个引逗人的沉甸甸的小布包朝魏强跟前一送,说:“这是‘五一’奖章!”大家的眼睛马上都集中在小布包上,恨不得望穿布包,看看“五一”奖章的样式。谁也在问自己:“能获得一颗吗?哪怕是二等也好啊!”
  “队长说,在夏季攻势里,咱们分区的部队,继子牙河战役,现在又和十分区配合,展开了大清河北战役,堂二里、胜芳都拿下来了,眼下就剩伪治安军十九团团部和一个营在信安固守着,听说,正在谈判。我想,现在准缴械投降了!”贾正一口气说到这里,人们心里都像锅里烧滚的开水,一个劲地翻花、滚动,再也按捺不住地吵吵开:“现在,信安的敌人准投降了!”“小贾,你听说得了多少挺机枪?”“一个连三挺,一个团九个连,三九还二十七挺呢!”“缴到炮了吗?”“一定会有重机关枪!”……
  在人们的吵嚷中,魏强将杨子曾的来信看完,眉开眼笑地乐起来。“咱主力部队朝北平和天津打;咱们武工队就按队长的指示,”他抖动手里的一页信纸接着说:“像把牛耳尖刀似的朝保定市沟里面插,去打乱敌人的固守计划,去扩大我们的政治影响!去……好。现在颁发‘五一’奖章,然后,研究朝市沟里突的办法。”
  人们听说眼下就颁发“五一”奖章,个个眼睛乐得挤成一条线,嘴巴笑得像个小元宝,都希望第一枚奖章发到自己手里,佩戴在自己胸前。
  “颁发‘五一’奖章的条例是这样,”魏强手指捏着军区政治部颁发“五一”奖章的命令,低声地,有节奏地朗读:“凡坚持‘五一’反扫荡,并在‘五一’反扫荡后,坚持对敌斗争,在历次战斗中都有显著贡献的指战员,可发予银质一等‘五一’奖章一枚;坚持‘五一’反扫荡和‘五一’反扫荡后继续坚持对敌斗争的指战员,可发予银质二等‘五一’奖章一枚……”
  小秃听到颁发“五一”奖章的条例,立刻泄了气。他心里说:“我没有参加‘五一’反扫荡,发奖章没我的份!”本想退到后面,又好奇地想着看奖章式样,身子晃两晃,也没动地方。
  裹包奖章的布包打开,一等圆形奖章和二等方形奖章,一颗颗地装在透明的油光纸袋里,静静地堆散在桌子上,显露在人们眼前。这是人民赐给的荣誉,这是有功于祖国的标志。谁见到都心里感到万分舒畅,因为它是光荣的象征啊!
  “历次发奖都是隆重庄严的,今天怎能草率?”魏强看了看他周围的队员们,立即确定了发奖仪式。朝地上一蹦,有力地低声喊:“站队!”
  人们虽然身着便衣,对口令遵守却很习惯。动作快得像闪电,一眨眼,前后整齐地横站了两排。二十几个人在当地一站,真是满上满。但是静得好像没有一个人。
  按照颁发奖章名册上开列的顺序,魏强第一个叫:“刘太生!”
  这声呼唤,立刻让人们想起那刚毅、勇敢的老战友;刘文彬的脑子里也浮现出他一手拉扯大的亲侄儿,虽说心里很是哀痛,但是也为有这样英雄的侄儿而骄傲。
  肃穆的气氛笼罩了整个的屋子,人们将头低下,一阵暂短的默哀。魏强将第一枚圆形的“五一”奖章慢慢地放在桌上另一角。接着叫下去:“赵庆田!”
  “有!”赵庆田细声答应,伸手接过一枚圆形的“五一”奖章。
  魏强回手又拿起一枚圆形奖章,叫道:“贾正!”
  “有!”贾正低声回答,恭恭敬敬地也把奖章接过来。李东山、辛凤鸣、常景春、胡启明四个人,都光荣的获得一枚一等“五一”奖章;余下的人,都荣得了二等“五一”奖章。最末,魏强叫了一声“郭小秃!”
  “我——”小秃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又见魏强手托一枚蓝得像海水般的奖章朝他递过来,欢喜得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光笑,也忘了伸手去接。
  “拿着,这是你的一枚!”魏强告诉他。“你虽然没有参加‘五一’反扫荡,根据你机智大胆,侦察有功;特别在巧取黄庄据点时,用超人的胆量,完成了艰巨任务,所以上级决定将这枚二等‘五一’奖章授与你!”
  “还不接,小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们为小秃也能获得奖章而高兴,小秃才红着脸把奖章接过来。
  布包里剩下一枚圆形的奖章,这是魏强的。
  魏强从油光纸袋里取出银质的奖章来,它镀着海水般蓝的珐琅,中上部有一颗红五角星闪射着金光。刘文彬接过来看了看,递给汪霞;汪霞小心地托在手掌上,喜爱地瞅了又瞅,伸手给魏强别在左胸襟上。别人,也都在左胸襟上,挂上了“五一”奖章。二
  晚夏的夤夜,无云的星空。除了草丛里秋虫比赛鸣叫,四外非常安静。在这安静的黑夜里,什么时候会发生意外?谁也捉摸不清。因为这是敌占区啊!
  魏强带领全小队人马,大小路都不走,串着没人高的庄稼,警觉地朝保定方向,朝市沟跟前走过来。
  根据杨子曾的指示,根据他们进行了细致的侦察和研究,准备今夜在侦察好的地方突过保定市沟,在市沟里去进行一番活动。
  眼下市沟一线,经过敌人收缩兵力而大变了!
  原来的市沟,虽说沟很深,也有几个炮楼子,但因相隔的距离远,防守比较松,人们过来过去就像是平蹚;而今,虽说不是插翅难飞过,想要偷过一次也确实很难。
  沟挖深了,加宽了,还放进没膝盖的臭水;炮楼都加高了,而且在两个大炮楼中间,还加修了一座夜间守白天撤、和尚坟似的小碉堡;进入黑夜,游动哨、巡逻装甲汽车经常不断。真是一地有警,四处增援。白天,即便是老百姓通过,也得检查个到,盘问个透。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休想蒙混过去。
  “能因为敌人防范严紧就不突过去工作吗?道儿是人走的;再说,那面还有自己的‘关系’。他再严,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要过!要想办法过!只要过去了,工作就能铺摊开……”魏强边走边想。
  李东山从前面跑回来报告:“小队长,前面二百米就是市沟!”
  部队停止了,刘文彬从后面几步撵到魏强近前。他和魏强咕哝了两句,一起跟着李东山朝前走去。
  不高的外沟沿,挡住了魏强、刘文彬的身形;魏强、刘文彬都两手拄扶两个膝盖,大猫腰地仔细观察沟对面的情形,听辨沟里面的动静。
  之光的这块边缘地区,本来都是敌占区。但是这条既深又宽、戒备森严的市沟,又把这块敌占区划成了两个小天下:沟外,总算还安静;沟里有些乱腾腾。沟外,据点、炮楼被逼得刚撤掉;沟里,特别是沟沿上,小碉堡、大炮楼,距离相等像无数颗钉子揳在那里,又像无数的鬼怪,排立在那里张望。沿市沟的环形公路上,不仅能清晰地听到咯咚咯咚的走路声,还能隐隐地看到荷枪游动的人影。人影那方,时而扫过手电筒的光亮。
  赵庆田像发现什么似的小声说了个“听!”话音刚落,一阵凄厉的、刺耳的、鬼嚎似的声音,由远而近、由小而大的、沿围城公路传了过来;一根水桶般粗的白光柱,在两颗小光柱的上面,构成个三角形射向了魏强他们。
  “巡逻装甲车,”魏强一挥手,人们都伏下了。
  借巡逻装甲车上探照灯的光亮,魏强看到沟那边,岗哨林立,防守甚严。严紧的真不次于三年前敌人“五一”大扫荡铁壁合围时,十步一个人,八步一个哨。
  “他妈的,敌人怎么和市沟摽上啦!”贾正没好气地和辛凤鸣耳语着。辛凤鸣像回答,又像自语:“这是诚心不让咱过!”巡逻装甲汽车来回晃动着探照灯,不紧不慢地驶了过去。魏强的脑子倒转起弯来:“沟这样深,戒备这样严,要想过去,可得生个神法!”和他并肩伏着的刘文彬也在捉摸:“要想在这种情况下悄悄地过去,神人也难办到!谁知停一回怎么样?”时间不停地朝前跑,三星在东方露了头,拂晓就要到来了。防守市沟的敌人,不但没放松警戒,反倒更加强了。要想从这里过沟,确实是不可能了,魏强不得不和人们由沟沿上撤下来。
  “敌人防守得是紧,我们还一定要过去。”魏强蹲在地上和刘文彬小声地商量。“我们不能过多,少过些;这里不能过,就另找个地方!二十分钟以后,天道最黑,这时候我们搞个调虎离山计,指挥一下敌人。具体办法,可以这样……”刘文彬反复地做了个考虑,认为这是个办法,规定好联络地点,就分头执行起来。
  赵庆田、贾正、辛凤鸣、李东山,再加上小秃,一共五个人,像五只蹿山跳涧的猛虎,掖好驳壳枪,背上过沟用的大沙绳,跟着魏强,倏然消失在庄稼地里。
  刘文彬带领留下的人,二次回到市沟的沟外沿上。十五分钟以后,魏强他们六个人,串着庄稼小跑步地来到十五号炮楼和十六号碉堡之间。他们刚接近沟沿,放着警报,射着探照灯光的巡逻装甲车又开了过来。
  “好家伙,防范得真够严!”魏强望着驶过的巡逻装甲汽车,暗暗地想。他立起来,小猫腰瞧望下沟那边,荷枪放游动哨的敌人,络绎不断地咯噔咯噔地在走路;探头朝沟下望去,真是又陡、又深,里边还灌放了半槽子黑水。胆小的人乍见到,会吓得头发晕。“赵庆田!贾正!收拾好,准备行动!”魏强的话音刚落,在他们原来的方位,啪啪啪!嘎嘎嘎!咕咕咕!步枪、机枪不分点地骤响起来。
  这枪声就像顽皮的孩子捅了马蜂窝,市沟上所有的炮楼、碉堡,都像遇到塌天大事,嗷嗷嗷……地摇响警报器;在公路上担任巡逻的敌人,都撂着蹶子朝枪响的地方跑;炮楼里的灯光刹时熄灭了,敌人显得异常惊恐、慌乱。
  魏强见沟里的敌人注意力都移到了枪响的地方,轻轻地招呼一声:“过!”赵庆田、贾正像打滑梯似的轻轻地顺沟的陡坡滑落下去,咚——的一声,身子掉在水里。
  “多深?”魏强问。
  “蹲裆深!”贾正扬颏回答。他和赵庆田蹚水接近了对面沟坡。赵庆田蹬着他的双肩,他的双手又使劲朝上一托赵庆田的两只脚掌,再加赵庆田用力一扒爬,终于爬了上去。魏强隔沟见到贾正扯着赵庆田撒下的大沙绳,上到了那面的沟顶,刚要迈步下沟,沟那边突然有敌人嚷起来:“有过沟的啦!”“别叫他跑掉!”“拿活的!”
  “不好!”魏强没敢再想下去,拔枪指挥辛凤鸣、李东山、小秃一起朝那边呐喊的地方当当当地开了枪;沟那边的枪声也滚成了一个蛋,不过,枪弹不是朝他们射来的。魏强再仔细望去,赵庆田、贾正早都没影了。
  呐喊声没有停止,枪声越响越稠密。“他俩是活?是伤?还是死?”魏强心上像撒了一把蒺藜豆,真是扎扎划划的不好受。他恨不得腋生双翼,飞过这条又陡、又深、又宽的市沟去看个究竟。
  远方鸡啼了,东方发了白。想现在跳到沟里爬上对岸去,不但敌人不允许,时间也不容许了!三
  天亮以前,魏强怀着惆怅的心情,赶到了范村,在周敬之的家里和刘文彬他们会合了。
  经抗日政府的政策感召和屡次教诲,再加形势日趋好转,周敬之不得不装成进步的样子,讲些抗日话,讨魏强他们的好。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正像背后和家里人说的:“咱立着房子躺着地,一家老小在这里,早先斗不了,眼下更不敢斗,能求得一天相安无事就好!”
  魏强对周大拿,处处都存有戒心。因为他知道,和这些人打交道,别看嘴头上说话出蜜都甜,说不定哪回给你使个绊。所以哪次住下都在门后面设岗,严禁家人乱出入。
  今天,魏强心绪很乱,一心牵挂着没回来的赵庆田、贾正。他要尽快弄清这俩人的下落,太阳刚拱红,就把小秃打发走了。早饭刚吃罢,小秃满脸不高兴地跑了回来。人们见到他满脸不快的神色,心头上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不约而同地想打问,魏强一摆手,把人们的话语挡回去。
  根据小秃难看的脸色,阴郁的眼神,魏强暗自判断:“赵庆田他俩一定有了闪错。不然,小秃不会回来得这么快,也不会在脸上挂了哭容。”他想到这,像有人挠抓他的五脏,肚里阵阵绞痛。他不愿脑子想的成了事实,又不能不问,便说:“你为什么回来这么快?”
  “不回来可怎么办?”小秃像遇到极难过的事,眼皮不撩,小嘴撇得像个瓢。这不明不白地回答,使魏强心里更恼火,抬身蹲在炕上:“你说的是什么?什么不回来怎么办?”
  “什么,”小秃刚吐出两个字,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簌簌地掉落下来。他这一闹,人们更以为事已成真;魏强也是这样想。
  “从范村到岳庄,从十五号炮楼到十八号炮楼,个顶个的都戒严,吊桥不放下,来往行人断了道,你说我那任务怎么完成?”从得了二等“五一”奖章,小秃情绪更高得邪乎。他常心里叮嘱自己:“这会儿,更得好好工作,什么任务都要争取出色地完成!”哪知道执行今天这个任务,偏碰上这么个难题。他认为这太丢人了,说完,愧恧地哭开了。
  “看你这叫什么?还是荣获‘五一’奖章的战士呢!怎么学会了哭鼻子啦!”魏强一听小秃说的是这个,心松宽了,假恼怒地敲下炕桌:“真没办法,不能回来大家商量,还值得哭?”话说得挺便当,要真朝外拿办法,他也是个难。“怎么办?谁能想个办法过这个沟?”人们也都从心里犯起愁来。
  房东周敬之像得到什么稀罕事,从街上跑回来,跑进魏强的住屋,凑近魏强低声说:“刚才碰上了去市沟里虚报情况的联络员,他们说,黑夜,市沟边上打了两仗,闹得鬼子、伪军都不敢撂放吊桥啦!”
  周敬之的一番话,让魏强想起一串事。他嘴头上答应,心里却在想:“他不是和刘守庙的伪乡长黄新仁是连襟吗?黄新仁的二女婿田光,不是在警备队里混事吗?各地一撤炮楼子,田光是不是也撤到市沟上来了?……”越想越觉得应该通过扯闲篇儿来了解一下,这样了解或者能得到意外收获,就随话答音地说:“敌人没放吊桥,那联络员可怎么进去报告?”“报什么告?在沟这边喊应了炮楼,说上两句‘平安无事’,就拨马而回呗!”周敬之回答得也挺随便。
  “要和炮楼上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莫非也给顶回来?”“这得看什么亲戚?也得看这亲戚在炮楼上混的什么差事。”
  “拿周先生你做比方吧,要是刘守庙你们连襟的女婿田光带着班子人,在靠近一个炮楼上驻扎,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能放你过去?”
  “还临近呢,他就在这村的西南角,十五号炮楼上驻着呢!”周敬之说完了,又怕魏强、刘文彬怀疑他和田光有来往,忙解释:“他是昨天下午从张保公路八里庄换来的。不是傍黑联络员从炮楼上回来对我说,我还不知道呢!对这号人,我一点也不想搭理。”他说着话,一会儿瞅瞅魏强,一会儿望望刘文彬,见到他俩还是那么和善,也就放心地“嘿嘿”了两声。
  魏强从周敬之嘴里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掏挖出来,朝刘文彬脸上投了个欢愉的眼神。刘文彬很理解地笑笑,接着,满带安抚的口气冲周敬之说:“答理他也不是不可以。听说田光这个人还没做过什么大的坏事!”
  “他既然没有什么罪恶,又和周先生你沾点亲,那就托你趁他在十五号炮楼,给咱作点工作吧!”魏强的脑子转了几下子。他觉得任务紧迫,时间不能再拖,忙就坡下驴把话摊亮开。
  “啊!”听魏强说过,周敬之吓了一跳。心气稍沉沉,才放低嗓子问:“什么事呀?能做得来,我一定做!”
  “事啊,很简单,就是过沟!”魏强告诉周敬之说。“让小秃装扮你家个小做活的,跟你过市沟;过了市沟你不用管他,然后你带上我的一封信,去到刘守庙你们亲戚那里,替我把黄新仁先生请了来!”
  听说要办这么两档子事,周敬之立刻稳住心儿,免去了愁容。连说了几个“行行行!”又蛮有把握地点头表示:“新仁他只要见到我,见到你的信,会立刻就到。他私下跟我说,虽然跟你只见过两三次面,他是从心眼里对你佩服!”
  谁有权势谁是王,亲戚朋友都沾光,这是敌人的惯例。全市沟沿上的所有炮楼,根据保定日本城防司令今早下的戒严令,吊桥今天一律不准放下。但是,田光是小队长,是警备队驻扎十五号炮楼的最高指挥官。他一听到丈姨夫周敬之来到,破例地放下吊桥,将周敬之和小秃迎接过来。
  小秃是个机灵孩子,走过市沟,眼睛东张西望有点不够使。他一眼瞧见了铁丝网上搭着赵庆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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