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黑暗中,一道接一道的哨声响起,足足响了九次。
吕府周围的民舍房屋亮起了灯火,一盏、两盏、三盏……
到最后,数以百计。
“阿爹,你要去哪儿?”
某处屋子里,醒来的孩童茫然看着换上衣衫的父亲,怔怔问道。
相貌老实巴交的男人未答,以最快的速度穿好鞋袜。
“深更半夜的,你又发哪门子疯,明天还耕不耕地了!”床榻上,身材丰满的妇人大声骂着。
男人只当没有听见,推门而出,从外边的院子里,翻出一把虎头刀,走出了家门。
他两年前来到长安,被安排在了这里,过起了躬耕种地的闲散生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会选中自己,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散散的过完一生。谁曾想,会在今天夜里,听到那一声令他魂牵梦萦的哨音。
那一刻,骨子里的热血又重燃起来。
当年从吕布决定以关中为基础的时候,戏策就已经开始布局,而这名汉子,就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汉子提刀走上街头的刹那,街道上已是人头耸动,足有四五百人,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走在一起,气势汹汹。
他们所要去的地方,都是同一个方向。他们之中,有耕田的农夫、有锻造的铁匠、有下力的杂工,还有一些跑腿的酒保……总之,千奇百种。
看似平日里毫无交集的人们,望见彼此之后,有过短暂的惊诧,继而恍然。
他们今晚的任务,都是一样。
今夜过后,他们依旧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只有当主公府邸遇难时,他们才会重聚在一起,成为并肩作战的兄弟。
当他们杀进吕府之后,那帮之前的暴徒可就遭了大难。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些潜伏两三年都没开过荤的将士。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自然要狠狠发泄一通。
他们都是被挑选出来的战士,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战斗一触即发,两股人马相遇的瞬间,在吕府的庭院中爆发开来。
刀光剑影,往来厮杀。
仅仅半个时辰,鲜血流淌一地。
最终,那些暴徒在付出过半伤亡之后,被彻底打没了脾气,纷纷丢弃手中兵器,跪地乞求活命。
然则,他们有这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赵庶下令,尽数杀之。
寅时三刻,兴许是靠近皇宫的缘故,城南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冷清。
曹性带着兵马回到了南边城下,来时散去的将士也已经集合完毕,除了有三四十人轻伤以外,其他人皆是完好无损。
曹性骑马走在前头,神情看起来颇为疲惫,呵欠连连:“总算是清理完成,回去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马忠翻看‘生死簿’上的名字,再次确定了没有可划之人,才将它小心翼翼的收回怀中。
深吸口气,似乎都能闻到弥漫四散的浓烈血腥。
见到曹性骑马而来,南边城楼上的守将快步跑下城去。
“潘将军,您这是要出城吗?”
他见曹性身上血迹斑驳,还以为是完成了老师的大计,遂好奇的打听起来。
啪!
曹性抬手猛地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抽得此人是七荤八素找不着北,随后嚣张说道:“快去打开城门,老子要回去向袁将军领功了!”
守城将领显然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心中怨恨的同时,却也不敢当场翻脸,只能委屈的命人打开了城门。8)
第五四四章 这个锅,袁术背不背()
喔~喔~喔~~~
公鸡的报晓声唤醒了城中熟睡的百姓。
家住城西的张老九一如既往的早起,用冷水泼了把脸,扛起锄头,准备外出耕作。
那个时候的百姓,没有‘吃早饭’的概念,只有晌午和晚饭。
自蛾贼之后,中原大地上战火四起,百姓被迫流离失所者数不胜数。莫说两顿饭,能有一顿饭吃,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饿死于途中的尸体。
相较中原,关中这边则安稳许多,大多数人家不说能够吃穿不愁,起码不会饿着肚子。
对于底层百姓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厚恩。
张老九出门之后,天色尚未完全敞亮,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脑子里盘算着今年除去税收以外,自家还能剩下多少谷物粮食。
走了小会儿后,他忽地停下了步子,朴实的黄脸上似是有些纳闷儿,他再次嗅了嗅鼻子,好像有一股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这种腥味儿不似鸡鸭和猪狗屠杀的那种味道,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闻起来有些令人胸膛发闷。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
即便是身为农夫的张老九也不例外,他心中好奇,决定去探个究竟,遂顺着腥味儿飘来的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腥味儿是从市集方向飘来的,这个时候商贩都还未开铺摆摊,街道上更是没有一个行人。
当张老九走到市集门口的时候,那股子腥味已经极其浓烈,甚至有些熏人了,
望着眼前的一幕,张老九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如是傻了一般,惊住了!
死人!
好多死人!
在他面前不远,两三百具尸体摞叠在一起,像一座四方塔,足有好几人高。
张老九不过是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汉,跟土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何曾见过这种恐怖景象。
在他瞅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被那名与他正对的尸体的凶煞眼神,而吓得魂飞天外、往后摔倒在地。
随后他连滚带爬,逃也似的跑向官府,咚咚、咚咚的擂响了长安令府门口的大皮鼓。
…………
未央宫,宣室殿。
天子刘协登上帝位,从他时不时的打上呵欠,便能得知,天子昨夜睡得并不安稳。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千秋。”殿内的百官纷纷躬身作揖,向天子请安。
刘协刚想说‘众卿平身’,结果往下一瞅,不对啊!
“为何今日早朝,少了这么多位卿家?”
刘协纳闷儿的询问起来,平日朝会的时候,少一两人根本看不出来。但要少了二三十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毕竟空了那么大一片位置出来。
“司空怎么也不在?”
瞄到前方的时候,刘协愈发好奇,位列最前的三公,也只有杨彪和王允两人,少了司空黄琬。
“回陛下,黄司空告了两个月的病假,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入朝议政。”负责人事的王允出列说了起来。
刘协一听,既然黄琬病了,也就不去管他,指着空着的那些个位置问道:“那其他人呢,难道也病了?”
除去司空黄琬,九卿差了三人,其他的大夫、令史、郎官,也都缺了一大片。
人呢?
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敢开口。
“卿家门怎么不说话了,可是朕问错了?”刘协对此愈发好奇起来,往日朝堂上总有卿家起争执,今日却为何这般安静。
“回禀陛下,其他臣卿来不了了。”
沉默稍许之后,太尉杨彪出列,向天子汇报起来:“就在昨夜,太常卿耿谧,廷尉卿杜等二十余位朝臣,惨遭灭门,尸体尽皆摆在庭院,无一活口。”
殿内百官闻言,尽管都有了心理准备,但再次听到从杨彪口中说出,还是不由为之动容。
二十余位朝臣,还有城内许多官员,上百座府邸,一夜之间,全都完了。再加上横尸街头的那些官差衙役,在这一夜之间死去的人数,足有七八千人。
这还是在天子脚下。
何等骇人听闻!
“什么!”陡然获悉此事,帝位上的刘协大惊失色。
在刘协的印象中,敢做出这种心狠手辣事情的人,天下间只有董卓。
可……
董卓前不久,已经死了。
年少的天子在帝位上不知所措,茫然的眼神中带有一丝的畏怯,下方百官群臣,缄默不言。
一时间,偌大的宣世殿内,陷入到一滩死水般的沉寂之中。
好一会儿后,天子总算醒过神来,克制着内心的惧怕,尽量使语气变得平静:“太尉,可知是何人所为?”
杨彪迟疑了刹那,微微摇头:“臣不知。”
然而实际上,在事发的前一天,杨彪曾收到过密信,说是让他夜间不要出门,否则会有大祸。
至于这封信是谁写的,起初还不清楚,不过现在,倒是猜了个**不离十。
除了军队,还有谁能在一夜之间,血洗数千条性命。
至于操纵那支军队的幕后之人是谁,殿内不少人都心知肚明。
耿谧、杜皖等人联手对付吕布的事情,杨彪知道一些,他本以为略施小惩即可,却没想到吕布下令灭杀他们全家。
然则纵使知道事情真相,谁又敢说?
吕布都疯狂到敢灭人全家了,他们手无兵权,如何与之抗衡。能够活过昨夜,或许他们还应该感谢吕布的不杀之恩,这是在给他们重新站队的机会。
“陛下,此等穷凶极恶之事,绝非一般毛贼和江洋大盗能干出来。如此大的动静,势必会惊动守城的军队,陛下不妨召昨夜的守城将军入宫,一问便知。”马日作为教授天子的太傅,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老师的话,刘协多少是要听的,况且马日说得很有道理。
“昨夜守城的将军是谁?”刘协问。
“回陛下,是宋宪。”
“着人,传他入宫。”
半刻钟的功夫,宋宪便抵达了宣室殿外。
天子得知后,令人传他进来。
宋宪头一回入宫面圣,一路上都低着头,心情忐忑。如今面对天子百官,更是显得拘谨,如同小妇人般轻挪着步子,抱拳躬身:“卑职宋宪,拜见陛下。”
刘协点了点头,示意太傅马日可以待行问话。
马日先打量了宋宪一番,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审问起来。
“昨晚是你守夜?”
“是卑职。”
“那你可曾看见、或是听见些什么动静?”
“回太傅,卑职昨晚巡夜时,看见城中有大量官差集结。本想去探个究竟,谁想被贼人偷袭,差点使其得手。”
“宋将军被何人偷袭?”
“是城楼上新换防的校官,他拿着司空府的文书,说是临时换防,卑职当时也就信了。”
听闻此话,殿内群臣窃窃私语起来,怎么还把司空黄琬给牵扯了进来。
马日轻咳两声,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又接着问道:“那你可有证据?”
“这便是那文书。”
说着,宋宪将怀中文书拿出。
马日接过打开一看,霎时眉头皱起,没想到果真是出自于司空府,上面盖着的章印可骗不了人。
“那你之后又做了何事?”
“肃清城上逆贼,然后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宋宪如是回答,其实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情绝对是冲着将军而来。然则他带人刚下城楼,就撞见了曹性派来的手下,说是让他守在城楼,不必管城中事情。
宋宪知晓之后,这才回的城楼。
“那昨夜可曾有别的军队入城?”
“回太傅,东、西、北三面俱是城门紧闭,至于南边,卑职还未来得及核查,便被陛下唤来了宫中。”
别看宋宪平日里话少,回答起问题来,倒是有条不紊。
“既然东、西、北三面没有问题,说不准问题就出在南边。陛下不妨将南城门的守城校官一并唤来,当面质问。”
大司农丁宫很适机的出列,他一直都是个精明的人物,很多事情不用点透,他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很快,南城门的校官也被叫来了皇宫。
当听得马日问起昨夜之事,这位名叫‘姚通’的将领显得很是激动,当场一口咬定,几乎痛哭失声:“陛下,是袁术,是袁术啊陛下!”
他的恩师耿谧待他恩重如山,他也奉令而行,冒着天大风险放这些家伙进入城中。结果呢,竟是招来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将他恩师全家老幼,尽皆戮杀。
此仇,他誓要报之!
听得姚通供出了袁术,众人再次哗然,这个消息比起司空黄琬牵扯其中,可就更加劲爆了。
“胡说,袁家四世三公,深受皇恩,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无父无君的事情?更何况,袁术同这些官员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会派兵杀其全家?”
殿内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出来怒声厉斥。
袁家虽然不在朝堂,朝堂上却依旧有他们不少的门生故吏。
众人观之,乃是御史中丞高袭。
“我想请问诸位,若此事真是袁术所为,那他的收益何在?难道是故意弄臭自己的名声,让天下人口诛笔伐?试问诸位,换做是你们,你们会这样做吗?”
高袭的这番辩论,可谓是一针见血。
殿内诸臣暗自点头,能够混到朝堂级别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傻子。
除了最初的惊诧外,转眼一想,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诸多疑点。
最简单的一点,杀害耿谧这么多的朝野大员,对袁术来讲,根本没有丝毫收益。他就是再蠢,也不至于干出这种损人又坑己的事情吧。
既然排除了这点,那么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好让袁术背锅。
会是谁呢?
殿内诸人各有各的想法,谁也没往明面上说。现在说出来,保不准明天横尸街头的就是自己全家了。
“入城之人虽不是袁术,却也是他麾下将领潘龙!”
姚通见百官不相信自己,大声说了起来,随后还将肿胀的脸庞扬起,屈辱说道:“陛下,您看见我这脸没?这就是昨夜潘龙走的时候,狠扇的我一巴掌,他当时还说,要回去向袁术请功。如此欺人太甚,请您为下臣做主啊!”
姚通甚至都忘了,不管是不是袁术的军队,都是他未经上级同意,擅自放入城中,这已经属于通敌。
果然,殿内群臣没人愿意搭理这位小小的将官,并将其定为通敌之罪,令人拉出殿外,发放廷狱受审。
“陛下,此事袁将军纯属冤枉,请您明鉴。”在高袭的怂恿下,一帮子袁氏故吏出来替袁术求情。
“呵,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陛下,臣恳请您发下圣令,将袁术缉拿下狱,以告死去亡灵们的在天之灵。”
“太中大夫说得没错,陛下切不可被袁术的表面所蒙蔽啊!”
“臣附议。”
“臣附议。”
渐渐的,宫殿内的百官分作两股支流,分庭抗礼。
坐在上方的刘协头都听得大了,年仅十岁的他显然还不具备明断的能力,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可辨真伪。”
关键时刻,丁宫再次出列建言。
刘协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闻此言,当即看向丁宫:“丁卿有何高见?”
殿内百官亦是一同看来。
丁宫也不卖关子,慢慢道来:“袁将军如今过了武关,估计很快就能抵达长安。陛下不妨下诏,让袁将军把军队驻扎在水,只身入京面圣。他若敢来,就说明问心无愧,若是不敢应诏,便是心中有鬼。”
“丁司农,你这是小人之心!”高袭当场反驳了丁宫的建议,这件事情不日就能传遍长安,继而天下皆知。
袁术知道了,给他胆子都不敢只身入长安,摆明是要他坐实罪名。
丁宫却不理他,继续同天子说着:“陛下,为防万一,我们还应该做两手准备。万一袁术发难,可就麻烦了。”
“圣人常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袁术麾下强将如云,万一发难,长安城内恐无人能挡,故微臣建议,请陛下速调温侯回京,拱卫京师。”
对于这个提案,殿内诸人又是一通唇枪舌战。
刘协在帝位上思虑小会儿,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准。
第五四五章 擒袁术,如拎小鸡()
当天下午,一封天子诏书从长安而出,下达到吕布手中。
吕布看完之后,脸上升起了一缕笑意,正愁瞌睡来了找不到枕头,朝廷倒是自个儿送上了门来。
“将军,此事恐怕瞒不过那些狡猾的老家伙。”陈宫略显担忧的说着,一旦这些人将矛头指向吕布,可能就会是釜底抽薪,令吕布万劫不复。
吕布对此倒是显得淡然,他之前也向戏策问过相似的问题,如今正好用戏策的答案来回复陈宫:“本来就没指望瞒过所有人,即便那些老家伙知道又能如何?他们若是能猜到是我所为,那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能活过昨夜,不是因为他们命大,而是我给他们留了余地。”
百官知不知道真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士子文人和百姓知道,这一切都是袁术所为,这就足够了。
没有士人和百姓的支持,袁术基本上算是凉了。
“走,咱们去会会这位袁家将军。”
歇息完毕之后,吕布领着麾下将士往长安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袁术接到诏旨,三万大军正行进到浐水。
诏旨中写的明白,要袁术将军队驻留浐水,只身入宫面圣。
袁术对此很是纳闷儿,当初叫自己入关的是天子和朝中诸多大员,如今为何又要自己只身前去,不带一兵一卒。
好在前来宣旨的官员是袁家昔日故吏,袁术一问,他便将长安所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的全都说了出来。
得知真相后,袁术五脏六腑内气血翻涌,陡然大叫一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两眼一黑,当场晕厥过去。
等到袁术转醒,已是深夜。
“主公,您醒了?”
见到袁术醒来,帐内的纪灵、张勋、陈兰、雷薄等将领赶忙上前。
床榻上的袁术脸色很不好看,想起白天的事情,他眉头紧锁,攥紧拳头,很是不甘的捶在塌边的木板,咬牙切齿:“中计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然则,事实成不了梦。
屎盆子扣在头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袁术其实并不蠢,只是因为袁家嫡子的身份,以及有袁家这么大座靠山,才使得他极其的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