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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榻上的曹操悠悠转醒。
病榻之前,夫人丁氏见到曹操醒来,满脸关切的问着:“阿瞒,你感觉好些了吗?”
曹操好似没有听见,坐起身来,冲着屋外大喊一声:“典韦,
守在门外的巨汉转身来到门口,抱拳瓮声应道:“主公!”
“派人去给我把诸位将军,全部叫来议事的大堂,我要征伐徐州!”
曹操语气决绝,典韦领命而去。
不出多久,曹操麾下的将领陆陆续续的来到府上。
得知曹操要讨伐徐州,曹仁、曹洪两兄弟最先出列,咬牙愤恨:“主公,我兄弟二人愿为先锋!”
他们的父母亲人,也在来的途中一并遇害。
如今曹操要伐徐州,曹氏子弟皆愿随行报仇雪恨。
部将之中,也有人劝谏曹操三思,结果当场就被曹操喝骂滚出堂外。
与此同时,得知曹操准备讨伐徐州,担任州别驾的荀彧快步赶至堂内,大呼不可。
然则曹操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哪里还听得进去。
“陶贼杀我父母,诛我族人,我若不替他们报仇,我曹孟德枉为人子!”曹操以手指天,声音里充满杀戾。
“主公说得没错,不杀陶贼,我等决不罢休!”曹家子弟个个面露愤容,高声应和。
主公和曹家将军们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荀彧心中愈发不安,只能再度劝道:“主公,若是去年,我断不会出言阻止。可如今,吕布已经渡过了灾年,他对关外诸地向来是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东出的可能。他若得知主公率大军讨伐徐州,必会引虎狼之师来犯兖州!”
不少文官纷纷点头称是,曹操率大军一走,这兖州后方几乎就全空了啊。要是吕布趁这个时机大举进攻,谁又能抵挡得了!
“文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操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于他而言,父母被杀,作为儿子瞻前顾后,不思报仇以慰双亲亡灵,这与禽兽何异?
“我与你三万兵马,吕布若是敢来,你尽管与他周璇,待我灭了徐州,再回来救援便是。”曹操做出战略安排。
“主公”
荀彧还欲再说,却被曹操伸手打断:“吾意已决,无需多言。”
十日之后,十万大军在兖州城下集结。
将士们身披缟素,严阵以待,放眼望去,一片素白,如铺霜涌雪。
中军处,左右竖起白旗二面,大书‘报仇雪恨’四字。
府邸灵堂,披麻戴孝的曹操跪在蒲团,愣愣的看着父母灵牌,已是多日没有合眼。
“小时候,我顽劣非常,您总说我会给曹家招灾,成不了大器;长大后,您渐渐认可了儿子,说我能兴旺曹家,就算我惹出了天大麻烦,您也愿意低声下气的帮我求人,给我擦屁股。可如今,儿子已经是豫、兖两州的掌权者,正想好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可您,却不在了”
曹操自言自语的说着,双目之间已是潸然泪下。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主公,夏侯将军差人来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您示下。”守在堂外的典韦出声禀报。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深吸口气,抹去脸颊泪水,随后又朝着灵牌重重叩了个响头,像是立誓般的决绝说着:“父亲,陶谦老贼杀害了您,儿子会让整个徐州,给您陪葬!您就在天上看着儿子,是如何替您报仇雪恨的吧!”
说罢,起身大步而出。
第七一二章 出兵兖州()
关中,长安城。
距离行刺事件过去已有月余,然则幕后之人却始终没能得到查证。
那名坠下城头的刺客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校事署几乎将整个关中掀了个底,也没能查到与此人相关的人物。
甚至连姓名,都无从得知。
于是,王政只得亲自上门请罪,自校事署成立以来,这是他事情办得最遭的一回。
吕布狠狠责备一番,登门时怀揣惶恐的王政这才算放下心来。主公骂得越厉害,才说明越是看重自己,若是一字不提就让自个儿回去,那才是真的让王政寝食难安。
这么多年以来,校事署的眼线可谓是遍布大江南北,在情报讯息方面做出的贡献,更加是功不可没,作为右刺奸掾的王政兢兢业业,立下功劳无数。
这些,吕布心中有数。
所以他才痛斥王政,希望他能够以此事为戒,加强情报的收集。
演武场地,吕布正指点着女儿使戟的要诀。
至于小儿子吕骁,吕布也不知该如何去教,索性就任他自由发展好了。
临近晌午时分,逄纪小跑而来,脸上掩饰不住喜色:“主公,大喜,大喜啊!”
听得逄纪的呼喊,吕布停下手中挥使的木牙戟,交到小铃铛的手上,让她先去练习。
随后,吕布走了过来,笑问逄纪:“元图,何事如此高兴?”
逄纪拱手见礼,然后如实回答起来:“主公,刚刚传来的消息,曹操父亲遇害,据说是徐州牧陶谦派人下的毒手。曹操知道后,气得吐血晕厥,现已调集十万大军,往徐州方向进发,为父报仇。”
“人家曹操父亲亡故,咱们不派人吊唁也就罢了,你还说这是好消息,过分了啊!”
吕布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
逄纪点头,干瘦的脸庞上流露出果决之色,语气十分笃然:“没错,曹操率大军杀往徐州,如此一来,他所经营的兖州势必空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吕布略作沉吟,随即发下命令:“让所有人来大堂议事。”
很快,得到通知的将军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谁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如此大规模的召见,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进到大堂屁股还没坐热,吕布便大步走了进来。
“拜见主公。”
众人起身,拱手抱拳。
吕布随手抬了抬,走到面朝大门的正中位置坐下,同众将说道:“方才得到消息,曹操以报父仇之名率大军向陶谦发难,尔等有何意见?”
高顺、张辽等人嗅觉何其敏锐,吕布话音刚落,他们便站了起来,拱手抱拳:“主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末将以为,当趁曹操后防空虚之际,出兵袭取兖州。”
其他反应较慢的将领,听得这么一说,顿时也跟着兴奋起来,纷纷出言支持:“主公,末将同意高(张)将军的提议!”
吕字旗下,皆是好战之辈。
“好!”
吕布高喝一声,见众心所向,他心中也有出兵的想法,如今众人请命,更是令他拿定主意。
“徐荣。”
吕布喊上一声,开始发号施令。
位列下方的沉稳男人起身出列,抱拳应道:“末将在!”
“我任命你为西域大都护,统兵一万征讨龟兹,并在西域重建都护府。负责维稳西域各国,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并派出斥谍,刺探贵霜帝国的情报,你能否做到?”
要想彻底控制西域,杀鸡儆猴,拿最强的龟兹国开刀,无疑是最俱威慑力的做法。
听得这道命令,徐荣怔楞在了当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
西域都护废除近百年,权力极大,乃是西域最高军政长官。山高皇帝远,说是西域的土皇帝也不足为过。
试想,他不过是一介降将,要说功劳,比不过高顺、张辽;论武力,也远不如黄忠、徐晃。可主公却将如此重要的官职,委任给了自己,这是何等深切的信任!
“徐荣,主公问你话呢?”见徐荣没有反应,旁边的张辽小声提醒起来。
反应过来,徐荣满脸激动之色,大声应道:“末将万死不负主公!”
吕布点头,论能力,徐荣各方面皆是上乘,又足够忠心。只是因高顺、张辽等人太过耀眼,所以才使得徐荣黯淡了许多。
此番前去西域,必须要一个有勇有谋、大局观和视野开阔之人才行,而徐荣,就是最好的人选。
安排了西域,吕布又看向孙策,喊了声:“伯符。”
听得自己的名字,孙策起身出列,英姿十足的道了声:“末将在!”
“吾已向朝廷表奏,擢升你为安东将军,即日起,便可折返江东,总揽江东六郡一切事务。若有不服者,本将军赐你令符,可先斩后奏。”
“领命!”
孙策响亮应道,有了吕布这番话,他再无后顾之忧,只管放手去干。
西域和江东安排了,下面就该进入正题。
“此番出征兖州,吾预备出兵十二万,谁人愿为先锋?”
话音落地,刷刷刷的站起来十几员将领,皆是抱拳应道:“末将愿作先锋!”
吕布扫视过去,黄忠、魏木生、宋宪、潘凤等人俱在其中。吕布似乎并没有任命他们的意思,而是喊了声:“方悦,你可愿为先锋?”
捡漏的方悦极为欣喜,大声回道:“末将愿为主公,扫清前方一切障碍!”
“侯成、郝萌,总督粮草。”
“领命!”
“其余众人,各司其职,随我一同出发。”
“领命!”
将军们气势如虹,吕布也是雄心勃勃。
去年没能荡平北方,乃是天意。
今年气候不错,风调雨顺,注定会是一个丰收之年。
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吕布就不信,这一回还不能完成北方霸业。
会议散去,诸将各自忙活起来。
十二万兵马不是小数目,就算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最少也要小半月的功夫。
将领们退去之后,吕布也准备离开。
此时,守在堂外的陈卫进来禀报:“主公,戏先生来了。”
第七一三章 愿随军同行()
随即,戏策走进。
半月未见,戏策愈发的消瘦了许多,整个身体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拢共连一百斤都不到,形如枯槁。
昔日红润的脸颊如今满是惨白,不见一丝血色,病态显露无疑。
自从去年寒冬以来,戏策就像是患了场大病,整个人的状态急剧骤减。有一回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直接晕倒在了路旁,着实叫人担心。
吕布赶紧让戏策坐下,随后问道:“先生,你身体不好,就在府上多加休息,少劳心国事。”
“谢将军惦念,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戏策在座位上佝偻着身躯,远远望之,像是一个驼背的老人。
随后,戏策顿了口气,说明此番来意:“将军,听闻您要出师兖州,所以我特来请求将军,准我同行。”
以前每回出征,吕布都必带戏策随行。只是这一次,戏策病得实在严重,吕布不忍心再让他受颠簸之苦,所以也没有派人去通知戏策来府上开会。
如今即便戏策主动开口,吕布也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先生,你身体太过虚弱,不宜远行,还是等调理好了之后,再来关外同我回合。否则,我心中难安啊!”
戏策却是如何不肯,罕见的犯了犟,一阵剧烈咳嗽过后,他的脸上多了一抹潮红,咬牙坚持:“将军,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陪您出征了,就请将军了了我的心愿吧!”
吕布赶忙打住,略带责备的说着:“别胡说,医郎说你这是寒气入体,不算大病,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其实,那不过是戏策交代医郎的隐瞒之言,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他自个儿心中清楚。
吕布执意不肯,他便起身跪了下来,从来没求过吕布的他第一次出言恳求,声音里透着苍凉与酸苦:“将军,求您了!”
吕布惊愕了好一会儿后,赶忙从位置上起身过来,扶起戏策,终究还是妥协了:“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
“一言为定?”戏策眼中闪过亮芒,满是希望。
吕布点头,笑着说来:“一言为定,我什么时候骗过先生?”
“不过近些时日,还请先生在府上好生调养身体,到时候我会亲自派人来府上接迎先生,如何?”
戏策说了声‘好’,答应得十分爽快。
事情解决完了,吕布唤来陈卫,让他送戏策回府。
戏策走后,又有两道身影小跑进来,乃是小铃铛和小儿子吕骁。
“爹爹,你又要去打仗了吗?”小铃铛仰头看着高大伟岸的父亲,一双眸子里灵光闪烁。
“是谁告诉你的?”吕布蹲下身来,轻轻抚着女儿的小脑袋。
“您就说是不是?”
吕布没有矢口否认,他告诉女儿:“小铃铛,你和弟弟在家乖乖等着,爹爹很快就能得胜回来。”
“骗人,上次爹爹也这样说,结果一去就是两三年。”提起这个,小铃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明显不信。
当众被女儿打脸,吕布这个当爹的神色尴尬,只好解释起来:“女儿啊,这个也不能怪爹爹,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切都得看时机行事。”
“我不管!这一次,我也要跟着爹爹出征!”
“还有我。”旁边的小儿子也跟着附和一声。
“胡闹,爹爹这是出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你两跟着去做什么?”
吕布顿时严厉起来,出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战场上的厮杀更是凶险万分。就算将儿女安顿后方,万一有个不小心,摔着伤着,吕布都得心疼。
“爹爹,女儿今年已经十一岁,不是小孩子了。凭女儿的这身本领,总不至于拖爹爹的后腿吧?”
小铃铛挺起小胸脯,满是自信的说着。
前些时日,益州的刘璋为讨好吕布,遣使节送来一头猛兽。
吕布及麾下诸将深居北方,皆不认识此兽,最后还是见闻颇广的郭嘉给出了解释。
东方朔在神异经中说:“南方有兽,名曰啮铁。似熊、小头、痹脚、黑白驳,能舐食铜铁及竹骨。
黄帝时期也叫貔貅,战国时期称作白黑、食铁兽,到了汉朝,称呼其为貊、猛豹。
听完郭嘉解释,众人皆是好奇此兽的能力,遂将它和牛羊放在一起,结果牛羊被它追逐撕咬,全部倒地死亡。
看完整个过程的诸将心中冷汗直流,这厮的撕咬能力,简直可怖。
为防野兽伤人,吕布准备将它关进笼子,结果被小铃铛撞见了。
兴许是少女心性,她一眼就被这头憨实可爱、胖乎乎的熊熊给萌化了,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吕布哪能让女儿靠近,说食铁兽脾性凶戾,生怕伤着女儿。
小铃铛如何也不肯,非要在府中豢养。
父女两人起了争执,冷战一番之后,吕布终究是拗不过小铃铛,也确实宠爱女儿,只好答应下来。
刚开始的前几天,吕布几乎跟着小铃铛寸步不离,只要食铁兽有任何异动,吕布立马就会动手轰杀。一段时日下来,吕布发现这货惫懒无比,确实没有敌意之后,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小铃铛嫌弃食铁兽的名字不好听,又给它取了个小名,滚滚。
后来不知怎地,这头黑白熊竟被小铃铛训化成了坐骑,叫一众将领几乎惊掉了下巴。
回到正题。
吕布见女儿信心满满,颇为忍俊不禁起来。
还本领?
就你那两下子,对付普通士卒倒没多大问题,但要随便来个敌军大将,三五回合,就能把你给击下马背。
父亲不点头,小铃铛便继续说着:“娘亲种植花木的时候说过,温室里的花朵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只有经过风吹雨淋的磨砺才能茁壮成长。
女儿不想当温室里的花朵,女儿想成为爹爹的骄傲!”
成长路上,小铃铛有着她自己的执念。
女儿有如此志气,这是好事,吕布也不忍心打击她的自信。
“那你呢?”
吕布将目光移到小儿子身上。
“我比姐姐厉害,姐姐都能去,我也能去!”
吕布霎时间哭笑不得,还真是叫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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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四章 孩儿也想随父出征()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大军即将出征的日子。
夜色降临,黑暗笼罩着大地。
大司马府,巡夜的守卫已经提着灯笼,开始往来巡逻。
偏南的雅苑,房门虚掩。
屋内,灯火明亮。
梳妆台前,坐着婀娜动人的身姿,铜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娇美无比的脸。仿佛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沉沦其中。
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夫人,您可真美!”身后碧绿青纱的少女很是羡慕说着。
貂蝉嘴角荡起微微笑意,没有女子会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夸赞。
少女名叫环儿,是貂蝉的贴身丫鬟,陪伴在她身旁,已有五六年的光景,一直被貂蝉视作最要好的姐妹。
不知不觉,嫁入大司马府已经快满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吕布待她极好,许多珍稀宝物、好吃美食,第一时间就往她住的雅苑里送。
不仅如此,一月三十天,吕布几乎天天都是与她共度良宵,颠鸾倒凤。
喜新厌旧,或许是大多男人潜意识里的本能。
为了防止妻妾不合,吕布还特意将两人的住处隔开许远。
然则吕布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严薇平日里极为照顾这个新入府的妹妹,貂蝉也是守礼谦让,早晚向严薇请安问好。
看起来非但没有妒忌之说,反而关系极好。
至少在外人眼中,确实如此。
“环儿,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刻。”
“你先下去吧,君侯应该快到了。”
经过大半年的相处,貂蝉已经完全摸清了吕布的脾性。
她惊讶的发现,其实自己的夫君根本就没有义父说得那般十恶不赦。不仅如此,反而还十分大气,重情重义,善待麾下将士。
不过因为王允常常给她洗脑,说吕布狡诈,不能轻信,又使得貂蝉摇摆不定起来。
环儿退了出去。
独自守在屋内的貂蝉褪去外衫,露出光滑赛雪的肌肤,侧躺在床上,盖上薄被,仅露出一条吹弹可破的小腿,魅惑十足。
时间在月色下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