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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杜鸿文想到此处面色潮红,脖颈上青筋暴跳,他扬了头,感觉呼吸越发的困难,心脏在胸腔像是要爆裂开来。
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疼爱了十多年的小丫头一不留神就被兔子啃了。
顾以珩迅速上前,半跪在地上替他顺背。
半响之后,杜鸿文终于缓过那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
他问得有些艰难。
“半个月前。”
顾以珩照旧是一副半跪的姿态。
“小丫头糊涂,你也糊涂了?”
杜鸿文拿手指着他,指尖不停颤抖,连带着他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
“外公,是我的错,与乐乐没有关系。”
“你姐姐,姐夫知不知道?”
“不知道。”
“所有人都不知道,然后你就瞒着我们做出这样禽兽的事情?”
杜鸿文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
因为气愤,他抬手将茶几上的棋盘掀翻在地上。
随即,棋子跳跃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像是凌乐乐的笑,干净纯洁,不沾染任何的杂质。
顾以珩一直半跪着,对于杜鸿文的恼怒,他沉默着全部接受。
片刻,杜鸿文长长叹息一声。
“以珩,你去,你去把枪给我拿来。”
杜鸿文一只手捂着胸口,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他觉得自己连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离了。
顾以珩身形一滞,抬眸看了看杜鸿文苍白的脸,最后还是起身去了书房。
杜鸿文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
在他的书房有一面墙设了暗门,打开,里面全是各类顶尖的枪支弹药。
杜鸿文说的枪是他最喜爱的一把手枪,伯莱塔92f。他特殊定制的,纯黑枪身,外观小巧精致,很适合随身携带。
顾以珩将它拿在指尖细细摩挲,明明是杀人的武器,却偏偏散发着玉质的温润的光泽。
枪身早已提前上膛,如果这把枪现在在杜鸿文手里,他只需要手指轻轻扣动扳机,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
杜鸿文脾气暴虐,他血溅当场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顾以珩闭上那双幽深的眸,随即缓缓睁开,内心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拿了枪走出书房。
“外公!”
他照样是半跪的姿态用双手将那把枪递给杜鸿文。
杜鸿文的心绪在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已经在努力平复。
单手将枪拿过来,随即手腕迅速翻转,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顾以珩的心脏位置:“顾以珩,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他虽然快满七十岁,但是浑身的霸气依旧不减当年。
顾以珩的身形没有任何的闪躲,就那样直面枪口:“外公,我要娶乐乐!”
“你想娶就娶?乐乐愿意嫁给你?”杜鸿文眸色泛了猩红,枪口的位置离顾以珩的心脏越来越近。
“我爱她!”
三个字,男人说得掷地有声。
杜鸿文像是自嘲地点点头:“好!你爱她,我相信你爱她。那你告诉我,你能爱她到什么程度?”
顾以珩抬眸,眸色毫不闪烁地看着杜鸿文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说道:“她的命就是我的命!”
“好!好!非常好!”
杜鸿文黯哑的声音带了些微的颤抖:“事到如今,我这个老头子说什么都不管用,这么给你说,乐乐的命也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命,现在,你自己看着办吧。”
杜鸿文说完,将手里的枪丢到茶几上。
很明显,他的意思是要让顾以珩以死谢罪。
顾以珩微蹙着眉头,将茶几上的枪缓缓拿起来放到掌心摩挲。
杜鸿文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从他的内心来说,如果顾以珩就敢这么不负责任的死了,到时候他才是真的饶不了他。
作为男人,犯了错,必须要有担当。
自杀是懦夫的行为。
顾以珩的指腹划过扳机,划过枪口,然后挑眉:“外公,您当年定制它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摸着还挺顺手!”
暂不说顾以珩这样厚脸皮的偷换概念,单是从他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外公”二字,就能将杜鸿文气得脸色再次泛红,实在忍不住,难受得咳嗽起来。
顾以珩将枪重新放回茶几上,去给杜鸿文倒了一杯水:“外公,对不起,今天我不能死在这里。”
杜鸿文虽然咳嗽得更厉害,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到底是他培养出来的孩子,是他选定的江山继承人啦。
心里虽然这么想,肯定也不会轻易饶了他:“咳咳,这个逆子,翅膀硬了,也知道忤逆了。”
顾以珩赶紧伸了手去替杜鸿文捶背:“外公,乐乐需要我,我不能自私地丢下她。我有自己明确的态度,等乐乐大学毕业,我就娶她。”
杜鸿文咳嗽得面色通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去抓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
“砰!”
一声闷响,烟灰缸砸在顾以珩的背上,力度太大,顾以珩的身形晃了晃。
同时,烟灰缸也从他背上弹落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题外话………你们等待已久的场景来了,顾总裁摊牌。。。
118 118混账东西说娶就能娶了?()
顾以珩忍着剧烈的疼痛继续说:“外公,我知道您担心什么,陆家那边,我来解决,阿曼那边,我也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爱乐乐,请您老成全。”
“成全?我成全个屁!”
杜鸿文推开他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现在浑身的毛孔都在喷火,转身找了找,然后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那条马鞭。
取下来,抡圆了胳膊便挥到顾以珩身上。
凌乐乐年龄小,很多事情不知道,她胡来,可以原谅。
可是顾以珩是成年男人,事情的艰难险阻都摆在那儿,听他的语气却是要一意孤行。
从杜鸿文的内心来说,顾以珩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打心眼里喜欢,将凌乐乐交给他,也不是不放心偿。
关键是现在摆在两人面前太多太多的阻隔,先说两人的辈分问题,一个小舅,一个小侄女,传出去,外人怎么看?
他就那么一个孙女,怕被人戳脊梁骨,骂凌乐乐和顾以珩乱。伦,或许只是口水都能将他们淹死。
作为长辈,谁不祈求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世平安?
所以,他和凌一坤夫妇都选择了陆西庭,那是因为陆家的家庭没有勾心斗角,非常和睦。
凌乐乐以后嫁过去,也会快快乐乐过一生。
但是,顾以珩这边,牵扯到太多太多问题,凌乐乐跟着,会受委屈。
说不定……
杜鸿文想到一堆一堆的事情摆在面前,手里的鞭子挥舞得更重。
他精心调教出来的好儿子,一声不吭就将他的孙女睡了。
作为长辈,又舍不得给予两个小东西任何的惩罚,那口气憋在心里,百爪挠心啦。
马鞭挥舞的声音,一次一次,带了血腥的味道凌冽地充斥在客厅的空气中。
顾以珩就那样半跪在地上,默默地承受着,额头上隐忍的汗水和背上冒出来的血珠就那样一颗一颗滚落到地板上。
老爷子的忧虑,他知道。
自己身份不同,背负的责任不同,所以,他之前是拒绝凌乐乐的。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就必须竭尽全力给凌乐乐一个太平盛世。
好事总是多磨,两人刚迈出第一步,就出了状况。
并且是万分危急的大状况,想要的安宁,他恐怕暂时给不了了。
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远不及他内心被撕裂的痛苦。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万一,他对他的丫头食言了呢?
……
杜鸿文终于抽累了,将鞭子丢一边,双手叉腰不停地喘粗气。
顾以珩忍着伤痛站起身来搀扶着他:“外公,您先休息一下。”
杜鸿文赌气,推他。
顾以珩继续搀扶着。
杜鸿文没法,缓缓坐到沙发上,稳了稳气息,又重重叹了口气:“说吧,还有什么事儿?”
他虽然老了,但心却是透亮的。
顾以珩今天突然深夜回来,肯定不会是只告诉他关于他和凌乐乐的事情。
应该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以珩继续保持着半跪的状态:“外公,我想确认一件事。”
杜鸿文用手指着茶几上那杯水:“给我端过来,渴死了。”
那水是顾以珩之前倒的。
听杜鸿文这么说,顾以珩心里压抑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杜鸿文愿意喝他倒的水,说明他至少已经暂时消气了。
将水恭恭敬敬递到老爷子面前:“小口喝。”
他叮嘱一句。
“屁事儿多!”
杜鸿文拿一双眼睛瞪他。
……
后来,顾以珩身上的鞭伤是杜鸿文给他处理的。
杜鸿文下手重,顾以珩的外套连带着里面的衬衣全部破了,背上有些鞭痕皮肉翻卷,狰狞恐怖,被烟灰缸砸中的那块也泛起了乌青。
杜鸿文皱着眉头喷碘伏,然后一瓶瓶外伤药使劲地抖在他的伤口上:“你是块木头桩子啊?不躲,也不知道嚎一声?”
他干瘪瘪甩出一句话。
那时候他在气头上,也不知自己将鞭子挥成什么样。
这个男人也是足够隐忍,疼入心扉,竟然一声不吭。
顾以珩唇边噙了一抹笑:“能换来外公消气,一身伤算什么?”
杜鸿文心里那口气又提起来了:“你这个逆子,嘴巴上抹了蜜,哄完我的乐乐丫头又跑来哄我?”
“没有。”顾以珩出口否认:“外公,我的糖只给乐乐。”
言下之意就是,不哄你。
杜鸿文差点气得翻了白眼。
将一捆纱布砸到顾以珩的背上:“有本事,自己裹。”
顾以珩挑眉:“不用裹,伤口感染也没关系,回帝都让乐乐帮我裹。”
杜鸿文身形晃了晃。
他这辈子怎么就瞎了眼,收了这个一个干儿子?
……
杜鸿文到底是给他裹了。
顾以珩在镜子里看了看,背后乱七八糟的,被裹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咸菜状。
有些哭笑不得,他终于知道凌乐乐的脾气像谁。
活脱脱和老爷子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小心眼,还记仇。
换了一套衣服穿上,然后去了客厅。
杜鸿文闭着眼睛在休息,折腾一整个晚上,他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更重要的是他在想事情。
想之前顾以珩给他提起的那些事情。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凌家的麻烦来了,鸿云财团这边也是岌岌可危。
顾以珩上前给他的身上披了一条毛毯,杜鸿文随即睁开了眼睛:“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我想要把事情彻底查清楚。”
“也行,小熙和一坤那边,你暂时就不要去说了。”
最近云若熙身体不好,凌一坤忙完公司还要照顾老婆,已经够辛苦了。
顾以珩迟疑地点头。
原本他想要去问问凌一坤关于凌乐乐的病情,杜鸿文这边他不敢试探,或许考虑到他的身体都瞒着老爷子。
如此一来,只能再缓一缓。
顾以珩认为,既然凌一坤知道却迟迟没有任何的反应,说明凌乐乐的病情并不严重。
当然,这是正常人的推理。
陪着杜鸿文聊了一会儿,顾以珩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外公,提前送您的生日礼物。”
才一个晚上而已,他将外公这两个字喊得特别顺口。
杜鸿文也像是听习惯了,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去问他:“乐乐的?”
顾以珩没说话。
杜鸿文从茶几上拿起自己的老花眼镜戴上,然后开始仔细翻看。
刚看到第二张,他的手便开始轻微的颤抖。
一叠照片看完,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男人竟然泣不成声。
“以珩啊,这些照片你都是哪儿来的?”
杜鸿文眼眶红红的,哭得像个小孩子。
顾以珩没想到杜鸿文的反应会如此强烈,有些担心他因为激动身体吃不消,现在必须缓一缓他的情绪才行。
于是,他眉头一挑,说话的语调难得带了几分痞气:“外公,等我娶乐乐的那天再告诉你。”
果然,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杜鸿文悲喜交加的心情一瞬间变得暴戾。
他的乖孙女是他想娶就能娶的?
想要娶乐乐,还得过他这一关。
还有,他是不会轻易就同意的,哼!
杜鸿文随手摸到桌上一本书朝着顾以珩砸过去:“混账东西!说娶就能娶了?”
这一次,顾以珩偏头,堪堪躲过。
俯身,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拍了拍灰尘,再规规矩矩放到杜鸿文手里:“外公,以后不要打脸,要不然乐乐看到会心疼。”
杜鸿文顿时感觉自己一口气呼不上来了。
凌乐乐那个丫头也是从小就将胳膊肘向外拐的小东西,他算是白疼了!
还记得有一年顾以珩犯了事儿被杜鸿文责罚,不知道为何被凌乐乐知道了,胖乎乎的小身板急匆匆从凌家别墅跑到他的香山别墅来。
那时候凌乐乐的外婆还在,小丫头愣是拉着她的外婆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杜鸿文不能惩罚顾以珩。
到最后,顾以珩就蹲了半小时马步,事情就算了结了。
当时气得杜鸿文吹胡子瞪眼,却是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
盛世华庭。
顾以珩回帝都是半月之后的事情。
他身上有伤,怕凌乐乐看到。
晚上洗过澡不再像从前光裸着身子在凌乐乐面前晃,而是裹了一件灰白格子的睡衣。
凌乐乐因为顾以珩回家显得特别兴奋,晚餐亲自下厨煮饺子。
这几天顾以珩不在,在明媚的家里,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倒掉了多少包饺子终于摸索到其中的窍门。
系了一条碎花围裙,挽了袖子,一只小手拿着勺子像模像样搅拌着:“顾以珩,你知道吧,要搅一搅,要不然粘锅。”
“还有,还有,饺子浮上来就应该加一点冷水,据说这样的饺子吃起来才筋道。”
一张小嘴喋喋不休,很有讨好的意味。
顾以珩从她身后环过她的腰:“我来,嗯?小心烫。”
他的乐乐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凌乐乐转身,一个吻落在他的下巴上:“我练习过的,放心。”
刚夸奖着自己,一不小心,勺子放进锅里时溅出来一滴开水到她的手背上。
“嘶!”
顾以珩见状,慌忙拉了她的手放到水龙头边冲洗冷水:“怎么样?”
“我有那么矫情么?”
凌乐乐嫌弃地瘪瘪嘴:“看,不红不肿,啥事没有。”
说完,咯咯的笑。
顾以珩眸色温柔,俯身去吻她的唇:“乐宝!”
他将她抵在墙角:“乐宝,我不吃饺子。”
凌乐乐被他炙热的呼吸缭绕得小脸嫣红:“可是,那啥,我家亲戚来了。”
顾以珩垂眸看她,眸色中的谷欠望毫不遮掩:“赶走!”
“赶走?赶到哪儿去?我就说要个小宝宝吧,你不愿意,有宝宝她们就不来串门了。”
男人就说了两个字,惹出凌乐乐翻一堆老账。
顾以珩指腹扣着她的小下巴,干脆用唇堵上去。
锅里的饺子“咕噜咕噜”上下翻腾,而旁边的两人体温也在迅速攀升。
到最后,凌乐乐气喘吁吁趴在顾以珩的怀里:“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犯罪了。”
上次在色达,凌乐乐将顾以珩强了。
男人最后说她犯了罪。
现在,她的情绪很容易就会被顾以珩调动起来,她几乎都忘记自己还在泛着洪水。
……
餐桌上,凌乐乐偏着小脑袋等着顾以珩的赞扬。
她认为男人应该目光温柔缱绻,然后抓了她的小手体贴地说:“我家丫头真棒,都会做饭了。”
结果男人将一碗饺子吃完之后,扯纸擦了擦唇角不咸不淡地说:“饺子都煮破了,以后别逞强。”
那种嫌弃的语气让凌乐乐的心情一瞬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盼来盼去,盼来一肚子气。
当晚睡觉,她背对着他。
腰间一只大掌缓缓伸进她的睡衣里。
“干什么?”
凌乐乐抬手打他。
大掌继续伸,从她的腰滑到她的小腹,然后不轻不重地揉起来。
他的掌心炙热,碰到她的肌肤便开始“噼里啪啦”地燃烧。
凌乐乐觉得自己的体温在迅速攀升,血液呼呼地四处奔涌。
很焦灼的一种状态。
莫名舒心,又莫名难受。
顾以珩的指腹缓缓画着圈,上一次大姨妈来,小丫头喊疼,这次忍着疼痛竟然还忙着去煮饺子,他心疼。
谁知片刻之后,凌乐乐突然转过身拿一双迷离的眸子看着他:“顾以珩,好奇怪,这次一点都不疼。”
顾以珩挑眉,手下的动作继续。
“哎呀,别揉了。”
凌乐乐被他揉得都快心思荡漾,赶紧将他的手拽出来:“你知道吧,他们都说女孩子痛经,结婚之后就好了。以前不信,现在我真信了,看看,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唉,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十二岁就把你睡了,免得白白疼了好几年。”
凌乐乐无限感叹。
顾以珩却是听得满脸漆黑。
十二岁?
他估计会被杜鸿文拿刀跺成肉酱,不丢去喂秃鹫,而是扔海里喂鱼。
***
锦城,凌家别墅。
离杜鸿文的七十大寿还有一周的时间。
凌一坤正在忙着清理请柬。
这些天天气变化,云若熙感冒了,因为揪心着凌乐乐的病情,她的感冒一直不见好转,此时正躺在沙发上打吊针。
“老婆,冷不冷?”
凌一坤时不时回头问问身后的女人。
“老公,你说的那种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成飞集团研究出来的新药,他们也在前几天得知了这个消息。
比起手术,那个肯定是万全之策。